骞豆的浮生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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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成人纪

    像骞豆这样得到上学机会的确实不多,可能根本没有,骞豆能够上学,不单单因为校长是一个好人,或是有着许多许多骞豆并不知道的好人,包括那些教师和同学,他们对骞豆也没有过多的寻根究底,或是因为早早由北航家人安排过了也未为可知,但老师们是知道得不多的,至于学生,就更是不可能知道内情,骞豆觉着她最应该感谢的人是北航。有那么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骞豆和北航的关系真是好多了,简直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可是,有一天晚上,北航又把他与骞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给彻底的毁了。

    那是一个周六的晚上,骞豆从如子的报亭下班有些迟回家,吃过晚饭已经接近十点了,但她还是像往常一样准备到北航的房间给他补课,这是每周的惯例,这是如子给骞豆的规定,虽然没有额外多出工资来,一开始骞豆可能考虑到的是有如子这样一家北京人罩着,但后来因为北航对她的帮助,她是心甘情愿要为北航补课的。可正当疲惫的骞豆掀开北航房间的珠帘,她没有看见北航像往常那样静静地坐在书桌前等她,而是光着上身歪斜着躺在床上,看他的样子,他好像已经睡着了。

    骞豆将书本放在桌子上,蹑手蹑脚到北航的床前,将背带裤的裤腿往上面提了提,趴到北航的床上想看清楚一些,看那家伙究竟是装的还是真睡着了。以前北航就经常这样戏弄骞豆,大眼睛眯起来,眉头皱起来,嘴巴闭起来,还故意时不时的发出打鼾的声音,实际上他根本就不会睡着,但今天晚上是最迟的,骞豆想着北航可能真的睡着了,想对北航看实一些,如果北航真的睡着了,这次的课就不补了,她也回自己的小石屋睡觉去。可是这次骞豆着了北航的道儿,北航不但没有睡觉,而且是故意要作弄她。当然,可怜又无知的北航仿佛不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作弄。他突然一把就将骞豆霸道地搂进怀里。

    习惯裸睡的北航不但没有穿上衣,他根本就一丝不挂,而且被窝里还藏掖着一本不堪入目的黄色画报。

    当北航赤裸着一丝不挂的身子将骞豆揽在怀里的时候,骞豆没有表现出愤怒,她原本可以给北航一个巴掌将他打醒,或是大喊大叫的把监护北航的大妈大爷叫来,她都没有,而是就那样躺在北航的怀里。

    她躺在北航的怀里无声地哭了,没有叫喊,也没有离开,而是默默无语的躺在北航怀里哭。这是北航从未曾遇见过的状况,骞豆的眼泪就像珍珠,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脸上,手上,打湿了他的胸膛。这不是北航要的结果,骞豆无声的哭泣令北航感到震惊,他只是想和她在一起,只是想和她亲近,只是不知道如何对她表达。

    北航记得小时候,姐姐们对他的喜欢都是又抱又亲,长大后,北航和三儿去迪吧蹦迪,他也遇见了一个像亲姐姐一样的姐姐,那位姐姐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长得十分好看又有钱,她像北航的亲姐姐们一样喜欢他,只是那妇女和姐姐们不同的是,那女人脱光了他的衣服。这是一个令北航至死也不愿意提及的秘密,他并不知道究竟是好还是坏,后来,北航也学着那个美丽的姐姐不断的用这种方式去和女生们交往,女生们也像他一样不知道究竟是好还是坏,他是那么的相信骞豆,他将一切告诉过她,他以为骞豆也可以和他一样。

    对于北航来说,这些事发生得那么自然,从未曾有一个人告诉过他,不可以,那个中年妇女没有告诉他,和他发生关系的女同学们也没有告诉他,他一直觉得这是他人生的荣耀、值得夸耀的资本。他以为骞豆会喜欢,他对骞豆所做的一切,讨好也好,故意引起注意也好,为她在校长面前下跪也好,不再与其它女生交往也好,就是为了和骞豆有那么一次,他最希望收集到的就是骞豆身体上的礼物,他要把与他发生过关系的所有女生的礼物都好好收集,其中包括他最引以为豪的就是骞豆。

    他的失眠,不安,焦虑,都曾以为就是没有得到骞豆。

    北航曾经设想过骞豆可能会不愿意。在这之前他给她看过不少这方面的书刊,骞豆反映给他的讯息并未有着什么稀奇,也没有像其它女生那样扭捏作态的在他面前撒娇,骞豆只是会不言不语的躲开他,躲开他和他的画报,好多天都不会和他说话,但是,北航看见过骞豆的眼睛像刀子一样冷冽。

    现在,他帮她完成了她最想完成的理想,他帮骞豆找到了学校,她读书了,在上学的路上他拥抱她,她并没有推辞,他看见她开心起来了,他看见她快乐起来了,他以为她不会拒绝他了,他只是要和她一起快乐。可是她为什么不喜欢呢?

    北航感到难过极了。他真不知道接下去骞豆又会对他摆多少天的冷脸子,如果真是这样,他还能够接受,不知为什么,他见不得她哭,这与他想要拥着她一起睡觉麻烦多了,也难受多了。他虽然暴躁的气让骞豆滚开,轰她滚出他的房间去,但是,那个晚上北航难受极了,他体会到了痛苦,还有恐惧,是的!是痛苦和恐惧,与之前彻夜难安的感觉来得强烈得多,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骞豆要离开他,骞豆要离开四合院了。

    这件事情发生以后不久,骞豆在六十一中顺利完成了初中教育。骞豆从校长那里又得到了另一种求学读书的方法。

    有一天,骞豆站在校长的办公室。

    校长说,其实像我们这种学校很多,你只要想读书,方法总是有的。

    骞豆是有意向校长打听这些的,北航揣测得没错,她已经决定离开如子了,当然也是要离开北航。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去做,当她生出离开想法的那一刻,即便她的心里也有些隐隐的不安和疼痛,但她却执意又狠心地这样去做了。

    骞豆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知道北京的所有学校都可以申请做旁听生的,包括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只要你抱着一颗赤诚的心,有人愿意帮助你,为你做引荐,向学校写引荐信。(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切莫说一个旁人可以进到这些高等学府里去进行系统学习,就是想要进去参观瞻仰一下也是不可能的,什么这证件那证件,排队从上午排到下午,就让你走过场一般的看一眼就很不错了。)

    骞豆很快悟到在北京的生存之道了,只要你愿意学习,喜欢学习,条条道路都可以通向你想要的殿堂,当然,前提是要准备好学费。为了跻身学校,她计划在离开北航家以后就去打各种零工,哪怕是在各种各样的学校奔波。稍有一点讯息或是机会,她就会想着法子又进学校去。但她想,绝不会再会让北航去帮她。

    当然,她还没有对北航说出她的想法,要离开谈何容易,她和北航除了不能完全撕破脸面,应该还有些别的,究竟是些什么别的?她又不甚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