骞豆的浮生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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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黄金小屋

    骞豆觉得自己的漂泊就是其中一种无能为力的行走,爱情的谎言带着金子般耀耀生辉的灿茫,显然,它注定对一座可以栖身的房屋的依赖和眷恋要比爱情本身来得重要。

    ——

    那是一幢漂亮的黄金小屋,室外是奶白色的四层新式洋楼,内里却盛满无价的金子。每个角落布满鲜花,每个楼层都有书橱的墨香,还有那幕令骞豆连做梦也无法梦寐到的硕大落地窗帷。

    她和大树就坐在窗帷下,并**颈,时而面朝大海。窗台上洒满月光的眷恋和欢喜,风拂过窗帷,那株身姿曼妙的白掌正悄然怒放,大树温柔地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落在她刚沐浴后他亲手为她穿上的一件宽大的衬衫上。

    骞豆是有备而来,她知道男孩将对她做些什么。只要能够留下来,她愿意做些交易。

    那是一件高支纱全棉布料做成的纯白色衬衫,是大树唯一一件不带花式的单色衬衫,骞豆的身体在柔软宽大的衬衫里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身体显得更加幼弱娇小了,大树轻轻地将她拥抱进怀中,他解开她胸前第一颗红色的纽扣,褪掉她的衬衫,一如她对他的想象。起初,目光温柔,情绪亲昵,指尖充满小心翼翼的谨慎,生怕伤到她一丝一毫。后来的疾风骤雨和暴怒就很不一样了,是因为他看见了她还未曾长开,还在发育的幼小的身体吗?他不满意了吗?不不不!骞豆感到自己正紧紧地咬着牙,身体也有些发着颤抖。但她想,他对她的身体一定是满意的。一如有着特别嗜好的人,他们思想古怪,行为异端,尤其是诗人。如若不是这般另类,他怎会对她生出兴趣,怎会领她到家里来,来到他的黄金小屋。骞豆非常确定,她确定大树带她来到他的黄金小屋,一定有着这样的乖张或怪癖的情结,他对她产生兴趣的恰是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纤细的小腿,并不蓬勃的身体,柔软细密的头发,甚至还有贫穷和无依无靠。这些荒诞的事恰是书里写过的,骞豆感到自己非常有把握。在这些事上,难道母亲交代得还少吗?甚至连她目光中所拥有的一切,淡淡的惊惶,冷漠、和带着挪揄般的不置可否,这些都岂止是令到一个男孩对她产生兴趣,不!他应该会疯狂地爱上她才对。难道不是吗!你用心去看,他对她所做下的一切,亲吻她的嘴唇,瘦巴巴的锁颈,肆无忌惮游离到她小小的**,从温柔到暴烈,继而充满释放和爆发般粗鲁的占有,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这些人最是要做到的了。

    骞豆依然紧紧地闭着眼睛。她从鼻翼中不由得发出一声嘲讽的闷哼,但那声音极其轻微,轻微到大树并未察觉。

    “骞,你还好吗?”

    骞豆的瞎想是突然被大树打断的,他抱了一下她颤抖的身体,以做安抚,之后便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看见你乖乖悄悄地坐在那里,令我从未有过的感动,真的,从未有过。”大树说。

    “你看上去小小的,却不容侵犯,就像今晚皎洁的月光,今晚静谧清冷的夜晚。”

    “骞,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还好吗?”

    大树对她什么也没做,骞豆留下眼泪,她隐约感到留在黄金小屋的可能性很小。那是在一段时间的沉默过后,睁开眼睛的骞豆充满了失望。

    “月光下的你真美,真的,就像一个小天使。小小的嘴唇,小小的鼻子……”

    “哦!谢谢。”

    买卖不成仁仪在,她希望自己能像一个有教养的淑女。

    她们几乎脸贴着脸,但大树只是一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虽然骞豆也很希望能够继续和大树就这样静静的坐在一起,聊聊天,说说话。这是一种奢望,如果大树不能留下她,她得赶紧去为明日漫长未知的前方补觉。

    “喜欢这样和我促膝长谈吗?”

    “嗯。”

    “多希望与你一直共度这样美好的夜晚。可我知道,像你这样的姑娘……”

    “像我这样姑娘?什么我这样的姑娘?”

    “像你这样的姑娘……终归是要……走的,对不对?”

    “我,没有理由留下。”

    果然,他还是将她当成了那些内陆来到陆城的姑娘那样。骞豆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她觉得自己仿佛又把眼前的大树看明白了。她觉得,大树对她只是想玩些更加高级的,诸如更加渴望彼此之间要有更加真诚的交代,他不想和眼前这位姑娘只是随便玩玩,他要玩出名堂,和更高层次的境界。他理解像她这样的姑娘,他显然知道她刚从各种困境中逃离出来,她不会轻易重新蹈进一场新的灾难,他得耍些更高高明的手段。

    难道不是吗!他已经说过了,他终归是要赶她走的,她有什么理由留在他的黄金小屋?她终归是要走的,虽然她一丁点儿也不想走,哪里都不想去。可他没有表现出想要留下她的一丁点儿兆头。且是就在今晚也不打算让她睡觉了,明日,到了明日,一早就得将她赶走。

    “我有一个比较有趣的问题想与你讨论。”说这话的时候,大树的眼睛从骞豆脸上移开,他用手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有些不好意思的接着说:“有人形容少女怀春是用来比喻少女思慕婚嫁,不知像你这样年纪的少女是否有曾想过这样的问题?”

    “我?我,我不知道。”骞豆是突然被这个问题难住的。谁会去娶一个十四岁的少女?越是开放的陆城越是容许不下这样犯法的事情。那么,他究竟是想要她的身体,还是她的精神?

    不怕,什么都不用害怕,只要不是爱情。

    “杜拉斯在幼年时遭遇过身体的出卖;玛格丽特遭遇过身体的出卖;就连中国的李师师、梁红玉、陈圆圆她们也遭遇过身体的出卖,这些女子沦落时不一不是处于蓬勃的少年时代。”

    骞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与大树讲这些。

    “真正摧垮她们的只有爱情。”

    骞豆补充说:“但我认为那些爱情一无是处。”

    骞豆讲这些的时候,她的语气是淡淡的冷漠,一点儿也不像她的年纪。

    “呵呵,你曲解了,我相信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层意思,你那么聪明,对不对,你那么聪明。”

    大树的眼睛有些伤感,但他仍然温柔地注视着骞豆。

    骞豆垂下头去。

    “也许她与大树都并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和名义达成彼此的目的。”她们不可能像恋人或是爱人那样生活在一起,这是一个连想都不用想的问题。她仅仅是想留下来,住下来,生存下来。

    “我不知道自己理解得对不对。也许,当两个人的爱情发生以后,除了灵魂里的爱情,还需要进入到对方躯体里去彼此共融。”

    骞豆把自己的手从大树手中抽离出来,抱住自己的膝盖,她的身体又开始发着颤抖。她得把话讲得非常浅显和明白,只要他愿意收留她,她愿意给她身体。

    如果他当真什么都不要,这才是令到骞豆真正的恐惧。她畏惧于茫茫前路的未知与凶险。

    她祈求上苍能够感动大树去要了她,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留宿下来,留宿在他美丽的黄金小屋,哪怕是暂时的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