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木归南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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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争吵

    她进酒店电梯时正碰上聂真打电话进来,直接低头挂掉。

    电梯往上升,升到了一半,突然停住,她以为是到了楼层有人上来,三秒后,她的眼睛突然陷入了黑暗。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困了。

    她按遍了每个楼层的按钮,发了求救消息后,开了手机发现还有信号,她试着给酒店的客服联系,还不算太倒霉,信号不错。

    打完电话后她站在黑暗的空间里静静地等待救援。

    自己淡定得有些过分,现在北京四处都是外国人,这家酒店也住了不少的外国游客,这酒店的设计风格偏向于中国风,刚刚在楼下她还看见了几个游客正在拍照,见到了她,把镜头对着她咔擦一声。她冲着他们微笑,对方也十分大方地和她挥手示好。

    脑子想的一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等待的过程太过漫长,狭窄的空间里氧气也越来越稀薄,心里头喘不上气,就开始变得焦躁起来。

    给酒店人员打电话的时候语气也有点儿冲,“您能不能快点儿?这里面都快没空气了!”

    说起来挺倒霉,今儿和段晖办公室里吵了一架,差点儿摔下几十层的大楼,然后见到了南度,对方的反应却在她的意料之外,很平淡很克制,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现在被困在电梯里,困这么久,能被憋死!

    她气急败坏地踹了一脚电梯,电梯摇摇晃晃像是报复她,往下猛地一坠,她尖叫一声,电梯却又再次停止。

    此刻的心情和聂真时常在她面前说的那句话一样——shit!

    手机里有她找段晖要的南度的电话号码,她今儿在他面前逃得狼狈,现在静下心来想想,就该把他困着不能放手。

    累的时候,是真想放弃,可是一想到放弃,又觉得不甘心。

    漆黑的空间里,只有手机屏幕亮起来的光,她翻到那个电话,丝毫没有犹豫地打了过去。

    “嘟嘟嘟”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她不知道自己打电话干什么,要说什么,脑子里构思着那些话,怎样才会不那么突兀。

    这时候应该下班了吧?她望着零星传来光亮的头顶上方,靠在角落里,等着那头接起。

    那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接,她刚要自我介绍的时候,就听见了那头说,“您好,您哪位?”

    她愣了一下,一个女人?

    这声音就算是很多年没有听过了,可她记忆力好,总还是能想的起来的。

    许笙。

    这样温润的嗓子能听出一丝优雅的人,也只能是许笙了。

    她自嘲,牧落你在干嘛呢?能不能有点儿骨气?!她掐断了电话,独自一个人在幽闭的空间里等待救援。

    这会儿是夏天,电梯里空调停了,她热得满脑门的汗水,空气全是闷人的稀薄的氧气,她深呼吸一口气,真的快死了!

    今儿没被摔死,也能被闷成傻子!

    她不断调试着自己的呼吸,告诉自己,就算是南度如今不搭理她,连私人电话也能被另一个人女人接起,也不能生气,你们俩这就是命,作了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他,可如今见到了,就是老天爷垂怜!

    想起这种种作为,她不是很甘心。

    她一个人坐在黑暗里就像个神经病似的开始冷笑起来,就许笙能知道他活着,就她能接近他?!

    那她算什么?

    电梯突然有了动静,下方的门开了一道缝,夕阳的斜光挤进了窄小的空间内,她皱着眉头,外面人将她接了下去。

    她着地的时候,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心情并没有很好,反而脸色有些黑。

    酒店的经理赶紧过来给她道歉,她听得心不在焉,回了房间后聂真就慰问过来,她对自己的刚被困的事儿只字不提,聂真还是那一句,“shall we go to the cinema tomorrow?”

    她嘴一抽,就说,“when are you going to go back to shanghai with me?”

    聂真问,“你要带我去上海?”

    闻言她倒着水的手却顿住,转而又说,“算了。”

    她要看看,南度这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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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睡觉,空调开得太低,她盖着被子都觉着冷,于是起身去门边调温度。

    她睡得很早,这个时候醒过来,应该是夜生活正开始的时候,她回到床上后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翻了一个身,睡不着了。

    趁着还有那么点儿睡意,她闭着眼睛逼自己快点儿睡觉,可谁知道这个时候手机却响了。

    她睁开眼睛,盯着白晃晃的天花板,摸到了一旁的手机,拿起来,脑子还没清醒之前接通了,接通之后脑子就清醒了。

    当时找段晖要了联系方式就慌慌张张地走了,就保存下来也没打备注,可那一串号码她倒是清楚地记在心里。

    她睡意全无,从床上坐起来,呆呆地举着手机也没说话,那头大概也是词穷了,凭着冲动打过来,全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那头静悄悄的,静得她以为那头已经挂掉了电话,她拿开手机,看见亮起的屏幕又的确是正在通话中。

    她率先出声,尽量让自己声音听上去自然,“有女朋友了吗?”

    多年来让自己行走社会的理智告诉他,如果他还愿意和自己在一起,当初就会第一时间来找她,可他没有。

    那么她只能不断催眠自己,他其实还爱着自己。

    他没开腔,她壮大了胆子,说,“当年咱俩也算是差点儿就结了婚的,你现在又突然出现,那我们这笔账怎么算?我是你的什么?”

    她没有兴趣拐弯抹角地试探或者重新靠近,当初两个人走到了一起,说分开就分开了,而现在两个人的关系竟然也变得扑朔迷离,她就想知道,两个人还有没有可能重新在一起?

    他终于说话,是最熟悉的声音,语调低缓,在安静的夜里缓缓流动,“我很爱你……”

    她紧张到两只手抓住了手机,紧靠着耳朵,害怕一丁点儿的错过。

    “可是,这三年,就是我给你的答案。”

    悲怆与荒凉那一刻落寞了自己整个心脏,她木然地举着手机没动,刚刚的紧张感荡然无存。就那么一瞬间,她竟然以为彼此还会有机会。

    他说,“很抱歉。”

    她坐在床上手脚冰凉,冷风吹着自己的脊背,一个寒颤让她理智重归,她笑了一声,问道,“咱俩能见个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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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阳似血。

    桃树这么多年已经长得这么大了,没人灌溉,独自顽强地在风雨里走了过来。她推开了大门,在桃树底下站定,上面依稀还有正义当年啃咬过的痕迹。

    周围的花草都死了,就只剩了这么一颗桃树。很明显,这儿自己没有回来过,南度也没有。

    开门进去,门口的台阶上也布满了尘埃,一脚踩上去,全是自己的脚印。

    她在地上看见了除自己以外的脚印。

    一进屋,满室的浮尘向她迎面扑来,她从头到尾的动作都很轻,进去后看见有人站在房子的中央,看着满室被她当初离开时所盖上的白布。

    她走得很近了南度才转过身,“我当时走的时候,没有想过回来。”

    从包里掏出一把钥匙,她递给他,“你说的,咱俩一刀两断。这个还给你。”

    南度的模样和几年前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岁月一点一滴,把她从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变成了二十六岁的女人,却从未看见它在南度的脸上有过任何痕迹。

    她离开的时候以为南度已经不再,没有打算回来过。可是命运多轮回,谁会知道多年以后南度再次出现,又怎么会知道她能重归这间屋子就是为了和他道别?

    而如今在细细地体味当时的伤心欲绝,又是另外一种心境。

    他一有心事儿就总爱沉默,任凭她如何撬嘴都无可奈何,她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挽留自己的话,既然不愿意说,那她成全他就是。

    她仰头对上他正专注看着自己的眼睛,“让段晖劝我走出来,让心然姐告诉我你已经死了的消息,这都是你故意的对不对?”

    “你知道我回了北京,可就是不肯见我,是不是?”她微红着眼眶,又朝他走近,咬牙说着,“南度,你王八蛋!”

    那双眼里的情绪太过淡然,她分辨不出是真还是假,移开了眼睛,背对着他,垂着的手在他看不见的视角里紧攥住沙发上的白布,她一低头,昔日两人在这里的各种嬉笑打骂尽浮现在眼前。

    她没有他那么好的定力,伪装不了最淡定的脸色,她只能用最正常的声音说,“这辈子还有这么长,来日要是见到了,就当作不认识我。以后结婚,也请不要发请柬给我,我没那么大的胸襟,我祝福不了你。”

    她头也不回地就离开,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停下来转过身就被他狠狠地按进了怀里,正在惊疑之间,他低下头强势地吻住了她。

    有些感情无论如何掩藏得再好也抵不过真心。时隔多年他清冽的气息霸占了她的所有感官,他的吻又深又短暂,来势汹汹地激起了她心里头的涟漪,去的时候也掀起了狂风暴雨。他的眉宇之中尽是忍耐与克制,他说,“你说得对,我就是王八蛋。”

    她愣住。

    他将自己手里的钥匙重新放进她的手里,“你不必还给我,这套房子,在三年前就是你的了。”

    她还是没能转得过弯,他吻了自己,又说这样的混蛋话,到底几个意思?

    南度离开后,她追了出去。

    其实也就是想问个明白,那个疙瘩一直在自己的心里,她不可能就这样过一辈子?之前她想的那些体恤他安慰自己的想法,全都是放屁!

    为什么心里明明还放不下,却非得让两个人这样分开?

    她追出去后,已经没看见南度了。

    她跑到了小区的公路外,才看见他的车就停在对面的车位上,里面坐了一个司机,正在等着他。南度过马路,走得很慢,眼睛一直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右手边有一辆车急速驶来,而他恍若未闻。

    那辆车终于开始狂按喇叭,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从南度的背影,看出了一丝迟钝。

    那辆车并没有要减速的意思,她心里漏了一拍,瞳孔猛地收缩,几步冲上前,将南度使劲儿逮了回来,那辆车擦过她的手臂,火辣辣地疼,她却抓着南度的衣袖,吼道,“车来了你也看不见吗?!”

    南度一直盯着她的口型,目光移到了她已经乌青渗出鲜血的手臂,他搂着她,将她带上了车,“不好意思,我想事情太出神了。”

    南度从后备箱里拿出一盒医药箱,用卫生棉给她伤口消毒,她疼得手一抖一缩,南度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顺口就说,“你以前不会怕这种疼的。”

    她避开他的目光,“刚刚在想什么?”

    就算再入神,他这个理由,她也是不会信的。她不相信一个常年高压训练的军人,身体里会没有本能去避开这些危险,一个退役了的老兵,即便是离开部队许多年,很多习惯很多反应,都能成为一种条件性反射,南度……

    手上的疼痛消减,她盯着南度给她上药的侧脸,也不顾还有一个司机在场,她倾身过去就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南度那模样有些愣,她笑道,“这不能怪我,我这叫以牙还牙!”

    南度继续低头给她上药,力道加深,她疼得直抽抽,“轻点能死不成?”

    南度把药水扔进了箱子里,“你住在哪儿?送你回去。”

    她不要脸地说,“跟你走,你住哪儿我就住哪儿。”

    南度冷了脸色,“别闹!”

    她挑眉,果真就不闹了,老老实实地报上了酒店的名字。

    司机将她送到了酒店,到了门口她却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她看向他,“我有话说。”

    那位司机倒是挺有眼力见儿,一听她这话,就赶紧说,“首长,我下车去抽个烟。”

    南度默许了。

    司机走后,她就朝着南度坐过去,南度无动于衷,而她有意勾引,靠近了他,“说说,刚为什么亲我?”

    这不能怪她,是他给希望在先。

    他不答话,她靠得更近,“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他越是无动于衷,她就越来劲儿,这会儿天快黑了,车内的视线有些昏暗,她的手搭上他的领口的那一颗扣子,要解不解地模样,她又问,“那你和许笙,现在是什么关系?”

    她已经靠上了他,整个身体都快压在他的身上,可他依然雷打不动,她一皱眉头,迎难而上,“不回我?”一把抱住他的手臂,“行啊,那你今儿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甭怪我不客气!”

    相较于往年她对他的挑逗,现在则多了一份成年女人的风情和妩媚,她的眼神也比曾经更加到位,就连挑拨也恰到好处。

    没个正形。

    南度终于动了一下,将她推开,“我可能没有说清楚。我说过我很爱你,可是我们,就此打住。”

    “为什么?!”她又将他死死地抱住,不管他是否感到厌烦,可这个人她过去的每个晚上都是想着他还在自己身边的,她说,“为什么要打住?难道你的分手,没有任何理由吗?”

    南度叹了一口气,“你听话。”

    “不!”她皱眉,“南度,我今年二十六了,很多事儿我自己能做主,也能想清楚,这辈子我非你不可,你也别想着和其他的女人在一起。”

    南度听了不说话,可是态度却很坚决,她挣扎了许久,希望他能给自己认可,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再开过口。

    她缓了缓地松开他的手,静静地看着他,他眼睑低垂,身体放松,虽然这个姿态没有任何的抵抗性,但是充满了拒绝。

    她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个小丑。车内的空间十分安静,她直视他,蓦然开口,“我会和许笙一样吗?”

    南度眼皮轻跳。

    “和她一样,被你彻底地隔绝在门外。”

    现在大概不一样了,许笙和他关系缓解了,她也许成了局外人。

    “我后天回上海,”她难受得转开目光,“以后要是没有工作,就不会回北京了。”

    南度身形未动,她最后赌气说道,“你让我想清楚,好!那我就好好想清楚!如果有那么一天我能带着自己的丈夫牵着自己的孩子见到你,我会告诉你我的想法!”

    说完,她拧开车门把手就下了车,把车门甩得震天响,头也没回,一个劲儿地往前走。

    回到了房间,她就倒在床上。

    她替自己委屈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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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真说他要回英国了,她走的那一天和聂真一起去机场,聂真看她提着行李,就奇怪,“你要跟我一起走?”

    她走向了另外一个通道,“我回上海。”

    “你还欠我一场电影。”

    她好笑,“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

    聂真就骂了,“你真没良心!”

    她不管聂真的抗议,提了行李就去了登机口。

    聂真赶上来,“牧,你什么时候去英国?我可以带你旅游。”

    她看了他一眼,“老了退休的时候吧。”

    聂真吐血。

    她拍拍聂真的肩膀,“我走啦,什么时候有空了就去看你。”

    聂真“噢”了一声,“那你不是一辈子都来不了了?”

    “……”

    她要再不回上海,那几个老头子就真的要翻天了。eva说她们快要顶不住了,那几个老头在艺人的头上动手动脚,盛荷子如今不在国内,一时之间恶评谣言四起,仅凭着他们和mike是不够的,那几个老头就是想把盛荷子搞下台,让她的心血白费。

    她回去后第一件事儿就是做危机公关,当年的那一支录音笔她找了好半天才想起它被放在了北京的那套房子里,顿时就头痛,这才到,就要往回走。

    她把那录音笔当成是最后的王牌,一系列的形象和名声有了挽回后,她就召开了董事会。

    监事会主席也出面,他们俩人联合一气,将股份最少的一个扫地出门,杀鸡儆猴。

    这局面稍有稳定,mike看到她都能激动得把她抱起来转圈,eva松了一口气,她把那位董事之前干过的事儿全都查了个底儿朝天,才发现他和林惠恩有瓜葛。

    她当时就笑了,把文件扔给了eva,eva会意,拿着文件第二天就传出了“林惠恩和某集团高层有染”的消息,那图文并茂的新闻,一时间引起了热议。

    想想还得回北京才能拿到那个录音笔,她就觉得特别累,她估计自己就算是回北京找南度,看如今这架势,他也不会搭理自己。

    两个月后,在外学习的盛乐陵回来了,这段日子过得倒是舒心,那几个董事忌讳着她和监事会的人打成了一片,安分了许多。

    盛乐陵一回来就扑进了她的办公室,估计mike没告诉她这两个月安分了一群股东,还打击了一个林惠恩,一进来就说,“落落,你看见新闻了吗?林惠恩被骂得好凶哦!”

    “什么时候回来的?”

    盛乐陵坐在她办公室的沙发上,eva给她倒了一杯咖啡进来,“才下飞机,看我多爱你。”

    “梁珈铖呢?”

    盛乐陵说,“他累着了,回家里睡觉了。”

    难得没有一路跟着盛乐陵,她笑道,“那……”

    盛乐陵像是猜到了她要说什么,抬手阻止她,“别提那人,姐姐我正气头上呢?”

    行,不提就不提。

    她倒起桌上茶壶里的茶水,喝下去后嗓子的干涩好了不少,她清清嗓子,说,“乐乐,他还活着。”

    盛乐陵看着她桌子上最新的杂志,“谁?”

    她没说话,盛乐陵放下了杂志,瞪大了眼睛,“谁?你……你……”

    她点头,“我见到他了。”

    “好事儿啊好事儿啊!”盛乐陵拉着她,“怎么看你还不高兴?怎么?人缺胳膊少腿啦?”

    她睨了盛乐陵一眼,“瞎说什么?是他不待见我。”

    “不待见你?”盛乐陵那表情夸张地眉飞色舞,她见了皱眉,“你以后演戏别用这表情,丑死了!”

    盛乐陵当没听见她的话,说,“你们俩当初也不是谁提的分手,为什么不待见你?”

    “我哪儿知道?”她靠沙发上,“要知道我能这么费心思?”

    “一定有个理由的!”盛乐陵摸了摸下巴,“可能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了。”

    “瞎说。”

    人年纪轻轻地就是一个军区的总参谋长,哪里配不上?

    盛乐陵笑道,“不想他们了,走,咱喝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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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酒自然是没能喝成,喝到了一半儿,就被代明洋给拖走了,不知道那三个月发生了什么,盛乐陵走的时候特别不情愿,可还是跟着他走了。俩人青梅竹马相爱相杀了十几个年头,这感情这默契,她一个旁人看了特别羡慕。

    她一个人喝了酒就绕着公路散步,踩着高跟鞋不舒服,她坐在路边,把鞋子脱了下来。

    南度啊南度啊,怎么能两个多月忍着不和我联系呢?

    她把手机放在眼前瞪着。

    她有预感,即将有个电话打进来。

    ……等了半天也没有见屏幕亮起来。

    她无力地垂下腰,把手机扔了老远。可是一扔出去就有电话进来了,她收不及,手机就这么被抛了出去。

    她“哎哟”一声,赶紧跑出去把手机捡回来,途中还踩到了一块石头,走起路来一阵刺痛,她捡起手机才抬起脚,发现是一块玻璃弄伤了脚。

    她接起电话,一只手去拨弄那块玻璃,“您好?”

    脚上顿时开始流血,虽然不多,可她看着实在不爽快,于是话音刚落,就骂了一句,“靠!”

    “干嘛骂人呢?”段晖的声音响起来。

    她顿了一下,说,“有事儿吗?”

    段晖有些心虚,问的一些有的没的,“你回上海了?”

    “嗯。”

    “什么时候回去的?”

    “两三个月了。”

    “打算什么时候回北京?”

    她止血的手停下,仍旧还在赌气,“不回去了,我要在上海把自己嫁出去!”

    段晖一噎,“干什么?这么恨嫁?你知道咱这商圈里怎么说你的吗?你都是出了名的难征服,谁敢娶你?”

    她冷笑一声。

    段晖轻咳一声,开始划重点了,“那什么,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听完别急啊。”

    “说吧。”

    段晖慢悠悠地,飘乎乎地说,“我……把……你……”

    段晖说完后她愣了半天,硬是没听懂,“你说什么?”

    段晖说,“你当年怀孕那事儿……就特别尴尬,”说完还干笑两声,“咱哥几个聚一起,我就那么一不小心,就给说……说漏嘴了。”

    她听后眯起了眼睛。

    段晖急着解释,“我是真不小心说漏了,李楠那孙子羡慕我和夏珨的孩子,就说了两句,然后我就怼了回去,把你给怼出去了……”

    哪知道她竟然特平淡,“哦”了一声后,问他,“他听后什么反应?”

    这个“他”指的是谁,段晖用脚趾头就能想到,说,“能有什么反应?姑娘怀着孕还跑到灾区去找他,人没找到,倒把孩子给弄丢了,换谁心里能好过?”

    她就不满了,“他就不能是心疼我?”

    段晖真服了她的理解能力,“就您这智商怎么撑起一个公司的?我说的那是孩子吗?”

    “南哥现在可去上海了啊,去的时候那表情可凶了,你替我兜着点儿!”

    她轻嗤,“谁让你们这群人不仗义,瞒着我也瞒着他?这下遭报应了呗!”

    “嘿!你这姑娘有没有良心了?这都是为了你们俩好,现在还和我们杠上了是不?”

    “行了不跟你说了,我得回家招待自远方而来的客人了!”

    她笑眯眯地挂了电话。

    她赶回了家后,一路上并没有看到人,自己想象中的人来得也没有自己预料里的那么快。

    她估摸着最快也得明天早上,自己这么火急火燎地赶回来,太没骨气了。

    倒床上的时候,她其实特别兴奋,翻来覆去没睡着,倒把自己的脑袋转晕了,她坐起来。

    她起床去厨房喝水,喝完水后觉得有点饿,磨蹭着到冰箱里摸出一袋速食饺子。

    吃完后就去睡觉。吃饱喝足了果然困意很快来袭,没躺多久她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她第二天是周末,她没有定闹钟,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迷糊糊地起床洗漱,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坐在电视机前看着电视剧。昨晚那心境太热闹了,导致一大早醒过来反而平静得很。

    这心里是一个晚上一个样儿,就应了那句话——“女人就是善变的。”

    她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却敏锐地察觉到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她喝着牛奶的手扬在半空顿住,门口一直很安静。

    心头有些异样,她走过去,把门打开。

    南度惊愕的眉眼就在自己的眼前。除此之外,连夜的奔波,脸色略有憔悴,她就这么和他对上了目光,手里还有一杯喝了一半的牛奶。

    “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她低头看了一眼他空空如也的手,真的就是来看看她。

    “你没有想过要和我重新在一起吗?”她就这么直白地问道。

    南度愣了愣,没回答。

    她本也就是试探的心思,没有瞎想,可他却当了真,“我来找你,就是想问你,还愿不愿意和我重新开始?”

    她微微一笑,“医生说,我体内受了寒,今后就算是有了孩子,也保不住。”

    “我知道。”

    她上前轻轻地踮脚在他唇边一吻,“我为什么不愿意呢?我说过我非你不可,你就算是不来找我,我也会忍不住自己来找你。”

    南度站在门口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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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下了一场雨,她开着车被堵在了路上,五点下班,八点才到家。

    回家的时候她一肚子的气,踢了鞋就钻进厨房,她满柜子找方便面都没找着,最后在垃圾桶里看见了自己的一堆包装面条。

    她泄气。南度就来了一天,怎么还给人断活路了呢?

    她继续吃速食饺子,看电视的时候,南度给她发短信,她忙着给他回应,忘了要吃饭。洗碗的时候没有回应,之后再看就多了好多条短信。

    “有个事儿想找你帮个忙。谢叔的。”

    “哪个谢叔?谢司令?”

    “他家的女儿喜欢你们公司那梁珈铖,想要个签名照。”

    这么一说还真想起来,谷心然那会儿也找自己要梁珈铖的签名来着,自己一直脑子不清醒,就给忘了。

    她爽快地答应了。第二天把梁珈铖喊来了公司,小梁一直是个中规中矩的好演员好歌手,尊敬长辈,敬爱上司,典型的劳动楷模。

    她笑嘻嘻地把人招呼着,没一点儿上司该有的架子。

    她往桌子上放了几张梁珈铖的专辑,轻咳一声,“我家里的亲姑大姨都挺喜欢你的,都吵着找我要你签名,你说我也不能不给是吧?”

    小梁就特别好说话,“牧姐您跟我说这些?您要是想要,找人给我签,我给您送来就是了,这样太客气了。”

    小梁这样的好好先生在这圈子里真不多,她心里十万分个满意,改天一定要好好说说盛乐陵,怎么就把这样一个乖宝宝拐到手了呢?

    她收了专辑后,就听见梁珈铖说,“牧姐,您知道乐乐快结婚了吗?”

    她一口茶梗在了喉间,这事儿她还真不知道,可这种事儿,向来就是闺蜜之间的大事儿,盛乐陵没告诉她要说不知道,太没面子了,于是点头,“我知道啊,就前几天跟我说的。”

    梁珈铖的笑里有些悲戚,“我们当时在巴黎,就觉得代总势在必得,那次我……”

    他说了一半又顿住,摇摇头,“算了。牧姐,我走了。”

    梁珈铖离开时脸上没有了笑意,她在他关上门的时候,就给盛乐陵打了电话,“听说你要结婚了?”

    盛乐陵噎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你跟我说说,这件事儿我从哪方哪面不能知道?”

    “你别急,先听我说,”盛乐陵顿了一下,“是代明洋那孙子阴我!我没接受他!”

    “是啊,这消息都已经传我耳朵里了,还没接受呢?”

    “当时就是玩游戏……我就被蒙住了眼睛……我说不清楚了!我自己到现在还乱着呢!”

    “那您继续乱吧啊,我要送你上头条了!”

    说完她愤愤地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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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后。

    最近上海的某娱乐晚会盛典聚集了不少人,主办方邀请了她,她带着eva十分低调了进了场子。

    这种场合,向来是明争暗斗不少,盛乐陵这几年名头响当当的,人气高长得漂亮,前来围观的粉丝呈排山倒海之势。

    今晚的开场由盛乐陵一首歌开始,不少媒体吐槽这是她对自己新专辑的变相宣传方式,顺便还将新城骂了一通。

    她当时就在旁边,因为这些年鲜少活动于这些场所,那媒体没认出她来,她把那些字儿一字不落地听进去,最后瞥了一眼那家媒体的标志,看了看eva,eva点头。

    各色的明星走了红毯后入了场子,盛乐陵在后台准备着,梁珈铖就坐在自己的斜前方,盛乐陵跟她说,梁珈铖自从巴黎回来以后就没有主动联系过她了,她竟然会犯贱地觉得少了一些什么。说这话的时候,盛乐陵的语气有些淡淡的惆怅。

    小梁是个好同志,盛乐陵没有珍惜。

    开场的时候,盛乐陵却出乎意料地穿着牛仔裤抱着吉他画着清新的妆容上阵了。

    她问eva,“主办方是让她这样吗?”

    eva摇头,那眼里的意思很明显,她又胡作非为,违背了主办方的意思。

    她微微地叹了口气,又得闹幺蛾子,又得替她擦屁股!

    一架麦克风在盛乐陵的面前,她说,“今天的日子很特别。”

    这一句开头就赚足了所有媒体的八卦心,盛乐陵笑道,“今天是十一月二日,几年的这个时候,我遇见了一个人,我很感谢他,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我帮助,陪着我,跟我一起走到今天。这首《almost lover》是送给他的。”

    她在台下,看着所有的灯光都聚集在她的脸上,盛乐陵闭上了眼睛,轻轻地拨弄着吉他,轻缓空灵的声音开始唱着:

    your finger tips across my skin 你的指尖轻滑过我的肌肤

    the palm trees swaying in the wind 棕榈树在风中翩翩摇摆

    images 这一幕

    you sang me spanish lullabies 你为我吟唱那西班牙摇篮曲

    the sweetest sadness in your eyes 你的眼中映出甜蜜的忧伤

    clever trick 真是高明的手段

    i never want to see you unhappy 我不愿看到你的哀伤

    i thought you want the same for me 我原以为你也一样

    goodbye my almost lover 再见了,我无缘的爱人

    goodbye my hopeless dream 再见了,我无望的梦想

    i'm trying not to think about you 我尽力不再想你

    ……

    goodbye my almost lover 再见了,我无缘的爱人

    goodbye my hopeless dream 再见了,我无望的梦想

    i'm trying not to think about you 我尽力不再想你

    can't you just let me be? 请放过我让我独自离去

    so long my luckless romance 再见了我不幸的爱

    my back is turned on you 我将转身离去

    ……

    一曲完毕,盛乐陵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红了眼眶,她看向梁珈铖,他的眼睛里也已经开始有了晶莹闪烁的东西。

    他们的确是从最初的《大河》中一起走过来,可她不知道,原来两个人在之前就已经开始有了交集。

    almost lover。

    无缘的爱人。恋人未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