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我要向你们讲一个故事（三）
塔亚醒来以后就一直十分沉默，若有所思地盯着莫因瞧。
莫因过来给她送梨汤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样压抑的气氛是要怎么样？
“大师，你这几天照顾的我很好！”不等莫因开口打破平静，亚塔自己先说话了。
莫因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愣道：“啊啊……应该的。”
亚塔忽然嗤笑道：“你对我这样好，莫不是另有所图？”
莫因慌乱的像个毛头小子，或者他本来就是一个毛头小子，一个小和尚哪里懂得那些风风月月的事儿？尽管他在心里想了无数遍，他想告诉亚塔他想拉她的手，他想碰触她的睫毛，他想和她共看大漠黄沙，他想皈依红尘，想和她在一起。
可这下话哽在了嗓子眼儿，涨的莫因脸上一片通红。
亚踏慢慢走过来，凑近莫因面庞，周身气息缱绻而温柔，她慢慢揭下面纱，看着莫因紧张的连脸上的汗毛都根根竖起，然后嘴角慢慢挑起一丝勾人的弧度。
莫因脸更红了。
亚塔拿下莫因手上梨汤，牵着他的手轻轻捂在她的胸口，跟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亚塔笑道：“大师，感觉如何？”
莫因猛地抽回手，嗓音都有些颤抖：“你什么意思……”
亚塔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好象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笑得捂住肚子，笑得眼角都忍不住沁出泪花，，她笑得像初初相识时那样没心没肺。
她说：“大师感受不到吗？这个地方没有你啊。”
莫因牙关咬的出血。
亚塔直起腰身，忍不住又狠狠咳嗽几声，她慢慢喝一口莫因送来的梨汤，淡声道：“谢谢大师的汤，大师回去还是好好念经礼佛，莫在对别的姑娘也生出这样的心思了。”
莫因连现在是什么感觉都说不出了，好像一股冷气从地底下直直钻进心里，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只觉得脑里是白的，心里是空的，他的世界似乎也变得像这片沙漠一样，光秃秃的再也生不出半分光彩。
莫因连自己怎么从亚塔厢房里出来的都不知道。
寺院后边石崖前罕见的生着一棵极高的胡杨树，金色的叶片迎着风极灿烂的飞舞，莫因在这里已经站了好几个时辰，他问不得佛祖，从自己心里又得不出答案。
“你在生气？”身后一道声音传来。
莫因慢慢回头，低声唤道：“师叔。”
慧彻主持眉目不动：“你是因何生气？”
莫因静默了半晌，道：“弟子没有生气，我佛讲究戒嗔戒怒……弟子没有生气。”
他是没有生气，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再强调一遍。
慧彻手中佛珠轻轻拨动着，终是轻叹一声，道：“你是没有生气，可我现在却是忍不住要念上两遍清心咒，你可知那位施主做了什么好事？”
莫因抬头看他。
“你只需去街上走两圈。”
师父这样说。
莫因回院子去看亚塔，她又给自己戴上了面纱，抱臂蜷成一团看着地上的仙人球，见了莫因也只是淡淡抬了一下头，就像是对着一个陌生人，点头之交。
莫因不自在的想捏捏手间的佛珠，这才反应过来佛珠早已遗失，他的掌心好容易空下来，于是就真的空下来了。
莫因愣愣着在院外站了很久，终于慢慢走向远方。
千佛城仍是这片沙漠里最繁华的地方，街上熙熙攘攘，又都带着朴实无华的笑脸。街角处有人叫卖着从外面运来的虞美人，鲜嫩的、还带着露水的在风中轻轻摇曳，一枝二十八钱。
亚塔这几天应该只是因为受伤了，心情不好，莫因摸摸腰间，那里还剩着当时从亚塔那里得来的银子，刚好能买一枝花。
莫因不假思索地走过去，正准备将银钱递给卖花的小哥……
“啪——”清脆的一声裂响。
莫因脑门一痛，而后蛋壳就夹着丝丝蛋液自额上滑落。
周围一些人忽然从身旁慢慢围上来，看着他的眼神恍若地狱修罗！
城里人们低声议论着。
“这和尚色胆还真是不小！”
“可不是，真是辱了佛家颜面。”
“听说他还是慧远大师的关门弟子？”
“就他，看来慧远和尚也不是什么得道高僧。”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是能清楚地感觉到心底有什么东西正一点一点消失不见。
莫因抹了一把头顶上的蛋液，仍是微笑着将钱递给小哥，自顾自挑了一枝开的正艳的虞美人。
周围人哄然大笑，对着他指指点点，仿佛他拿了这朵花就已经变成一个不入流的、不体面的坏和尚。
莫因愣愣的抬起头，恰巧看见街角处火红色的裙摆一闪而过，他冲开人群，想也没想的就跟了上去。
当然是亚塔！
她的体力似乎已将变得十分好，轻盈地穿过人群，很快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莫因忽然觉得累，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夜，莫因慢慢走回千佛寺，仍是习惯性的去了一趟亚塔的小院子，她还没有谁，盘膝坐在院子里的仙人球旁。
莫因没忍住，低低叫了一声：“亚塔……”
亚塔一愣，慢悠悠地抬起头，脸上竟然还带着一种几乎于童真的微笑。
莫因将花藏在身后，低声道：“是你将……说出去的？”
亚塔偏偏头，一派无辜的模样：“你说的是什么呀？啊，我知道了！其实也不怪我，是大家都想知道千佛寺里的圣僧们平日里都是怎么生活的，我又不忍心让他们胡乱猜，就告诉他们了啊……反正佛家也是慈悲为怀的嘛！”
莫因垂下眼帘，现在他该怎么办？因为他，他的师父正遭人非议，因为他，佛门圣地也变得污蔑不堪，或许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或许这应该是最后一次。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莫因慢慢走进亚塔，将背在手后的花轻轻递上去，花儿早已不是初时的鲜嫩欲滴，上慢的露水也早已干涸，可他的嗓音温润，似乎还带上了点庐山上的雨汽，他慢慢道：“这花是送给你的，感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
似乎过了很久，没人在说话，亚塔也没有接过那朵虞美人，莫因顿了顿，弯腰将花放在脚下的青石板上。
“小僧想了很久，自觉还是佛缘颇厚，如今也已经参透一道佛偈：爱生忧，爱生怖，若离于爱，不过满眼空花，一片虚幻。自今以后，便也请女施主好自为之。”
莫因话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现在他已没有留下的理由。
过了很久，阴云慢慢散去，泻出一线月华，亚塔弯腰轻轻捏住花柄，维持了这个姿势很长时间。
“啪嗒”一声，虞美人的花瓣上似乎多了一颗晶莹剔透的露珠。
亚塔直起腰身，若无其事地吸吸鼻子。
莫因过来给她送梨汤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样压抑的气氛是要怎么样？
“大师，你这几天照顾的我很好！”不等莫因开口打破平静，亚塔自己先说话了。
莫因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愣道：“啊啊……应该的。”
亚塔忽然嗤笑道：“你对我这样好，莫不是另有所图？”
莫因慌乱的像个毛头小子，或者他本来就是一个毛头小子，一个小和尚哪里懂得那些风风月月的事儿？尽管他在心里想了无数遍，他想告诉亚塔他想拉她的手，他想碰触她的睫毛，他想和她共看大漠黄沙，他想皈依红尘，想和她在一起。
可这下话哽在了嗓子眼儿，涨的莫因脸上一片通红。
亚踏慢慢走过来，凑近莫因面庞，周身气息缱绻而温柔，她慢慢揭下面纱，看着莫因紧张的连脸上的汗毛都根根竖起，然后嘴角慢慢挑起一丝勾人的弧度。
莫因脸更红了。
亚塔拿下莫因手上梨汤，牵着他的手轻轻捂在她的胸口，跟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亚塔笑道：“大师，感觉如何？”
莫因猛地抽回手，嗓音都有些颤抖：“你什么意思……”
亚塔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好象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笑得捂住肚子，笑得眼角都忍不住沁出泪花，，她笑得像初初相识时那样没心没肺。
她说：“大师感受不到吗？这个地方没有你啊。”
莫因牙关咬的出血。
亚塔直起腰身，忍不住又狠狠咳嗽几声，她慢慢喝一口莫因送来的梨汤，淡声道：“谢谢大师的汤，大师回去还是好好念经礼佛，莫在对别的姑娘也生出这样的心思了。”
莫因连现在是什么感觉都说不出了，好像一股冷气从地底下直直钻进心里，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只觉得脑里是白的，心里是空的，他的世界似乎也变得像这片沙漠一样，光秃秃的再也生不出半分光彩。
莫因连自己怎么从亚塔厢房里出来的都不知道。
寺院后边石崖前罕见的生着一棵极高的胡杨树，金色的叶片迎着风极灿烂的飞舞，莫因在这里已经站了好几个时辰，他问不得佛祖，从自己心里又得不出答案。
“你在生气？”身后一道声音传来。
莫因慢慢回头，低声唤道：“师叔。”
慧彻主持眉目不动：“你是因何生气？”
莫因静默了半晌，道：“弟子没有生气，我佛讲究戒嗔戒怒……弟子没有生气。”
他是没有生气，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再强调一遍。
慧彻手中佛珠轻轻拨动着，终是轻叹一声，道：“你是没有生气，可我现在却是忍不住要念上两遍清心咒，你可知那位施主做了什么好事？”
莫因抬头看他。
“你只需去街上走两圈。”
师父这样说。
莫因回院子去看亚塔，她又给自己戴上了面纱，抱臂蜷成一团看着地上的仙人球，见了莫因也只是淡淡抬了一下头，就像是对着一个陌生人，点头之交。
莫因不自在的想捏捏手间的佛珠，这才反应过来佛珠早已遗失，他的掌心好容易空下来，于是就真的空下来了。
莫因愣愣着在院外站了很久，终于慢慢走向远方。
千佛城仍是这片沙漠里最繁华的地方，街上熙熙攘攘，又都带着朴实无华的笑脸。街角处有人叫卖着从外面运来的虞美人，鲜嫩的、还带着露水的在风中轻轻摇曳，一枝二十八钱。
亚塔这几天应该只是因为受伤了，心情不好，莫因摸摸腰间，那里还剩着当时从亚塔那里得来的银子，刚好能买一枝花。
莫因不假思索地走过去，正准备将银钱递给卖花的小哥……
“啪——”清脆的一声裂响。
莫因脑门一痛，而后蛋壳就夹着丝丝蛋液自额上滑落。
周围一些人忽然从身旁慢慢围上来，看着他的眼神恍若地狱修罗！
城里人们低声议论着。
“这和尚色胆还真是不小！”
“可不是，真是辱了佛家颜面。”
“听说他还是慧远大师的关门弟子？”
“就他，看来慧远和尚也不是什么得道高僧。”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是能清楚地感觉到心底有什么东西正一点一点消失不见。
莫因抹了一把头顶上的蛋液，仍是微笑着将钱递给小哥，自顾自挑了一枝开的正艳的虞美人。
周围人哄然大笑，对着他指指点点，仿佛他拿了这朵花就已经变成一个不入流的、不体面的坏和尚。
莫因愣愣的抬起头，恰巧看见街角处火红色的裙摆一闪而过，他冲开人群，想也没想的就跟了上去。
当然是亚塔！
她的体力似乎已将变得十分好，轻盈地穿过人群，很快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莫因忽然觉得累，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夜，莫因慢慢走回千佛寺，仍是习惯性的去了一趟亚塔的小院子，她还没有谁，盘膝坐在院子里的仙人球旁。
莫因没忍住，低低叫了一声：“亚塔……”
亚塔一愣，慢悠悠地抬起头，脸上竟然还带着一种几乎于童真的微笑。
莫因将花藏在身后，低声道：“是你将……说出去的？”
亚塔偏偏头，一派无辜的模样：“你说的是什么呀？啊，我知道了！其实也不怪我，是大家都想知道千佛寺里的圣僧们平日里都是怎么生活的，我又不忍心让他们胡乱猜，就告诉他们了啊……反正佛家也是慈悲为怀的嘛！”
莫因垂下眼帘，现在他该怎么办？因为他，他的师父正遭人非议，因为他，佛门圣地也变得污蔑不堪，或许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或许这应该是最后一次。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莫因慢慢走进亚塔，将背在手后的花轻轻递上去，花儿早已不是初时的鲜嫩欲滴，上慢的露水也早已干涸，可他的嗓音温润，似乎还带上了点庐山上的雨汽，他慢慢道：“这花是送给你的，感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
似乎过了很久，没人在说话，亚塔也没有接过那朵虞美人，莫因顿了顿，弯腰将花放在脚下的青石板上。
“小僧想了很久，自觉还是佛缘颇厚，如今也已经参透一道佛偈：爱生忧，爱生怖，若离于爱，不过满眼空花，一片虚幻。自今以后，便也请女施主好自为之。”
莫因话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现在他已没有留下的理由。
过了很久，阴云慢慢散去，泻出一线月华，亚塔弯腰轻轻捏住花柄，维持了这个姿势很长时间。
“啪嗒”一声，虞美人的花瓣上似乎多了一颗晶莹剔透的露珠。
亚塔直起腰身，若无其事地吸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