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又丢钱了
金兆良其实在心里已经把小姚放弃了，他清楚自己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管得越多事情越多。他信奉人对人的的改造是有限度的，归根结底还要看你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人，一味地一厢情愿去当拯救者，最终的结果绝对不会是好心就有好报。前一段时间有个报刊上登载了一个故事，有一个女大学学生让爱情烧坏了脑子，一心要将自己那个只有初中学历、浑身毛病的男友改造成父母满意的样子，最后落得一个香消玉殒的下场。金兆良本来就没有那么高尚，对小姚的事情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心里这么想着，但还是说着一些场面上的话，思忖着怎么把他妈妈给打发走。
门咣当一声，一个佝偻着腰身的老太太，用手中的拐杖把门给推开了。老太太一口纯正的兰州话：领导哇，你们这是要把我老太太的房子给淹掉吗？金兆良一头雾水，看她一步两晃的样子实在害怕，给倒了一杯水让她坐下慢慢说。老太太说你这小伙子态度还不错，那我给你就好好说。小姚妈妈一看这模样，估计又是来反映什么问题的，起来说反正我们家的事你还得给管管，我是没有办法了。
单位自从搬到这里以后，已经四五年了。独门独院的，环境在厅属单位都是一流。院子南面和西面有些空地，职工家属就自行开垦成了菜地，倒也别具特色。哪想到一墙之隔就是老太太的自建小二楼，这边地里长期浇水，时间一长，把她家的地基都塌陷了。
地基塌陷自然是老太太使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如果这一会真的到了那个地步，老太太不可能在那里气定神闲地喝水。金兆良连哄带骗地给打发走，说回头给领导汇报一下保证解决，让她老人家满意。看着她佝偻的腰身，金兆良想着《白鹿原》中描述的白嘉轩肯定就是走路的。
送走老太太，金兆良走进何书记办公室把老太太的话给转述了。书记说你完了下去看一下，到底怎么回事，给想办法解决了。局长办公室打来电话，说让书记到他房间来，把金兆良也叫上。
正…版+首{^发
厅里给局长转来了一封告状信，和上次那个超重的内容还不太一样。区别在于这封材料的内容比上次见到的那封要短一些，字体排版都按文件格式排了。原来什么十八人伺候局长的举例也没有了，重点放在了一些项目和资金上。两个人大致浏览了一下，发现数目比上次见到的那个大的多。局长苦笑着说，这个大楼总造价才多少，我个人就拿走了这么多，剩下的钱用纸糊都糊不出这么高的楼来。一生气，后面跟了几句国骂。
局长其实还是把金兆良当行政处长用着，也是习惯了。局长说王晓平出差今天下午就回来了，通知几个局领导，明天上午开个班子会，等一会就给通知了。厅里马上就要派审核组到单位，金书记你让财务处过来一下。
财务处长的桌子堆满了装账目的硬纸盒，她就好像被包围在一个堡垒里面一样，猛一看还看不到人。金兆良说局长有请，她说别请了，估计是麻烦事又来了。
局长无非交待了上面要来审计的事情，财务处长一直是那种面无表情的样子。她从参加工作一直在财务处，审计查账见得太多了。现任班子手里还好点，前任班子那会，专门给查账的开了一间办公室，他们封闭使用了一两个月。这次的查账还是老规矩，楼上的小会议室专门给他们审计来的人用，行政处负责做好后勤工作。每天中午给他们管顿饭，适当给配点水果，放包烟。需要用车的地方全力配合，别让细节上出了问题。
第二天正要往出走去开班子会，老太太又来了，一脸坏笑堵在门口说今天看你往哪跑。金兆良一看这老人家还挺爱开玩笑，就说老奶奶我哪都不跑，这会有事，我找个人跟你去看看情况。过去给杨主任说了一下，你跟着老太太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班子会议提前不发通知，议题由局长提出。先说了审计的问题，相当于给大家通知一下有这么回事，反正都是城墙上的老麻雀，见怪不怪了。金兆良没想到局长把告状信拿了出来，说大家都看看，没什么关系。有什么说什么，这种事情嘛，有了逃不了，没有也不可能给谁硬栽上。局长接给书记，书记直接递给了孙局长，说他已经看过了。局长两个眼睛就像探照灯一样，在每个人的脸上扫来扫去的。王晓平看得很认真，金兆良心里想，他肯定是看过了，这么做应该是让孙局长看的。等一会传过来了，金兆良也就例行公事的看了一遍，自己现在是副书记，也是班子成员，该看看。
他还在那里正看呢，局长开始说了。说这个事情我们按照程序办就行了，该怎么查就怎么查，那是上面的事情。今天我就这一个议题，别的领导有什么事情没有。一般情况，局长这话一出来就表示会开完了，是散会的代名词。谁想这时候孙局长说他有个提议，班子成员现在齐了，该重新再分一下工。
金兆良心想这下坏了，前几天一直想找局长书记谈谈这个事情，提前沟通一下，这一忙就给忘记了。局长说我本来还想着私下个别沟通，既然孙局长提出来了，大家议议吧。孙局长笑嘻嘻地说，其实我也是爱操心，有时候也不知道这心操到地方上了没，还让局长觉得我这个人多嘴多舌的。金书记现在已经是副书记了，我建议干脆让他把苗局长原来分管的那两个处接过去，这样变化不大。在苗局长走了以后，他分管的两个处由孙局长和王局长各代管了一个。
几个人都在那里各怀心思。知识分子一旦进了官场，都会慢慢学会一样本领，那就是每个人都能不同程度猜度出别人的心思，但都装做不知道。
局长好像很随意地说，我的意思把行政处和后勤处划给金书记，何书记把原来苗局长分管的两个处接过来。金兆良他本来就是行政处提拔起来的，这么管理也顺一些。书记和王局长都说这么调整挺不错的，孙局长说我的意思金书记年轻，把业务多熟悉一些也是锻炼。局长说把他从处长放到局领导的位置上本身就是锻炼，也不一定非要去管业务处室。还有，（局长用下巴向金兆良扬了扬）你暂时还是把行政处的工作抓到手里，处里的工作还是有些软，不要当了副书记就把行政处的工作放手不管了。多向厅里的综合部门学学，你们的差距到底在哪里。
开完会，金兆良来到局长办公室。局长说能听懂我说的话不？金兆良说当然能懂。局长说这个孙友信现在是越来越过分了，人家是想着难堪你呢。金兆良说我还想着给你和书记汇报一下，免得分工的时候把我架在火上烤。
局长说这些事情还要你给我说呀？我早就在考虑这个事情呢。你知道我在这些处长里面看好你的哪一点吗？就是你知道自己斤量，不像有的人，稍微一抬举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孙友信这是又开始逼宫呢，不知道又给什么人许着提拔的好事呢。你的那个副手有没有想着上处长？金处长说她和我一样，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孙友信现在感觉自己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自己现在在班子里面，连个群众演员都不是。除了自己以外，他们四个已经拧成了一股绳。本来想着把金兆良能给架到副书记的位子上，然后顺杆爬，提议提拔一个行政处长，给自己好歹拉点人气，谁想到人家这是占着地方不让窝呀。那个老卢也真是不争气，人家对这个东西竟然无动于衷。
老卢一天自得其乐，有事了干事，没事了吹牛串门子。今天上来准备遛一圈了回办公室呢，看到行政处的小苏在那里掉眼泪。他本来就是个热心人，上去一问丫头就给他说开了。
她今天包里装了两千块钱，约好了中午休息时和副处长出去买两件衣服。平时包就在桌子上放着，反正她和副处长两人一个办公室，大家都放心。今天她把副处长出去办事这茬给忘记了，也没想到单位会有人偷东西。她从复印室回来，怎么感觉她的包好像让人动过了，不是原来的样子。一看，拉链都开着，里面的钱不见了。
老卢给金兆良说了小苏钱被偷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在单位已经发生了两次，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行政处的人招惹了什么人遭到报复，还是就是纯粹的偷钱？金兆良宁可相信是后者。这个楼上外来人员很少，进门都要登记，再说就是有贼来，哪有那么清楚单位底细的？事隔几个月之内，在办公室两次失窃，说出来都是一件丢脸的事情。想了想，还是给领导汇报一下吧。
局长说你也丢过一回钱？怎么给我不说？金兆良说这又不是多有脸面的事，说了能有什么用。局长说你和书记先商量一下，考虑给单位装个监控吧。
两次丢钱事件在单位上慢慢传开了，又给职工们增添了新的谈资。金兆良让行政处把两次丢钱那天的考勤表给他打一份送过来。他有个记流水账的习惯，丢钱那天写的是：请党校同学吃饭。
他正在那里趴着对表呢，小苏进来说处长你在看那两天小姚在不在是吧？我对过了，他那两天都在单位……
门咣当一声，一个佝偻着腰身的老太太，用手中的拐杖把门给推开了。老太太一口纯正的兰州话：领导哇，你们这是要把我老太太的房子给淹掉吗？金兆良一头雾水，看她一步两晃的样子实在害怕，给倒了一杯水让她坐下慢慢说。老太太说你这小伙子态度还不错，那我给你就好好说。小姚妈妈一看这模样，估计又是来反映什么问题的，起来说反正我们家的事你还得给管管，我是没有办法了。
单位自从搬到这里以后，已经四五年了。独门独院的，环境在厅属单位都是一流。院子南面和西面有些空地，职工家属就自行开垦成了菜地，倒也别具特色。哪想到一墙之隔就是老太太的自建小二楼，这边地里长期浇水，时间一长，把她家的地基都塌陷了。
地基塌陷自然是老太太使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如果这一会真的到了那个地步，老太太不可能在那里气定神闲地喝水。金兆良连哄带骗地给打发走，说回头给领导汇报一下保证解决，让她老人家满意。看着她佝偻的腰身，金兆良想着《白鹿原》中描述的白嘉轩肯定就是走路的。
送走老太太，金兆良走进何书记办公室把老太太的话给转述了。书记说你完了下去看一下，到底怎么回事，给想办法解决了。局长办公室打来电话，说让书记到他房间来，把金兆良也叫上。
正…版+首{^发
厅里给局长转来了一封告状信，和上次那个超重的内容还不太一样。区别在于这封材料的内容比上次见到的那封要短一些，字体排版都按文件格式排了。原来什么十八人伺候局长的举例也没有了，重点放在了一些项目和资金上。两个人大致浏览了一下，发现数目比上次见到的那个大的多。局长苦笑着说，这个大楼总造价才多少，我个人就拿走了这么多，剩下的钱用纸糊都糊不出这么高的楼来。一生气，后面跟了几句国骂。
局长其实还是把金兆良当行政处长用着，也是习惯了。局长说王晓平出差今天下午就回来了，通知几个局领导，明天上午开个班子会，等一会就给通知了。厅里马上就要派审核组到单位，金书记你让财务处过来一下。
财务处长的桌子堆满了装账目的硬纸盒，她就好像被包围在一个堡垒里面一样，猛一看还看不到人。金兆良说局长有请，她说别请了，估计是麻烦事又来了。
局长无非交待了上面要来审计的事情，财务处长一直是那种面无表情的样子。她从参加工作一直在财务处，审计查账见得太多了。现任班子手里还好点，前任班子那会，专门给查账的开了一间办公室，他们封闭使用了一两个月。这次的查账还是老规矩，楼上的小会议室专门给他们审计来的人用，行政处负责做好后勤工作。每天中午给他们管顿饭，适当给配点水果，放包烟。需要用车的地方全力配合，别让细节上出了问题。
第二天正要往出走去开班子会，老太太又来了，一脸坏笑堵在门口说今天看你往哪跑。金兆良一看这老人家还挺爱开玩笑，就说老奶奶我哪都不跑，这会有事，我找个人跟你去看看情况。过去给杨主任说了一下，你跟着老太太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班子会议提前不发通知，议题由局长提出。先说了审计的问题，相当于给大家通知一下有这么回事，反正都是城墙上的老麻雀，见怪不怪了。金兆良没想到局长把告状信拿了出来，说大家都看看，没什么关系。有什么说什么，这种事情嘛，有了逃不了，没有也不可能给谁硬栽上。局长接给书记，书记直接递给了孙局长，说他已经看过了。局长两个眼睛就像探照灯一样，在每个人的脸上扫来扫去的。王晓平看得很认真，金兆良心里想，他肯定是看过了，这么做应该是让孙局长看的。等一会传过来了，金兆良也就例行公事的看了一遍，自己现在是副书记，也是班子成员，该看看。
他还在那里正看呢，局长开始说了。说这个事情我们按照程序办就行了，该怎么查就怎么查，那是上面的事情。今天我就这一个议题，别的领导有什么事情没有。一般情况，局长这话一出来就表示会开完了，是散会的代名词。谁想这时候孙局长说他有个提议，班子成员现在齐了，该重新再分一下工。
金兆良心想这下坏了，前几天一直想找局长书记谈谈这个事情，提前沟通一下，这一忙就给忘记了。局长说我本来还想着私下个别沟通，既然孙局长提出来了，大家议议吧。孙局长笑嘻嘻地说，其实我也是爱操心，有时候也不知道这心操到地方上了没，还让局长觉得我这个人多嘴多舌的。金书记现在已经是副书记了，我建议干脆让他把苗局长原来分管的那两个处接过去，这样变化不大。在苗局长走了以后，他分管的两个处由孙局长和王局长各代管了一个。
几个人都在那里各怀心思。知识分子一旦进了官场，都会慢慢学会一样本领，那就是每个人都能不同程度猜度出别人的心思，但都装做不知道。
局长好像很随意地说，我的意思把行政处和后勤处划给金书记，何书记把原来苗局长分管的两个处接过来。金兆良他本来就是行政处提拔起来的，这么管理也顺一些。书记和王局长都说这么调整挺不错的，孙局长说我的意思金书记年轻，把业务多熟悉一些也是锻炼。局长说把他从处长放到局领导的位置上本身就是锻炼，也不一定非要去管业务处室。还有，（局长用下巴向金兆良扬了扬）你暂时还是把行政处的工作抓到手里，处里的工作还是有些软，不要当了副书记就把行政处的工作放手不管了。多向厅里的综合部门学学，你们的差距到底在哪里。
开完会，金兆良来到局长办公室。局长说能听懂我说的话不？金兆良说当然能懂。局长说这个孙友信现在是越来越过分了，人家是想着难堪你呢。金兆良说我还想着给你和书记汇报一下，免得分工的时候把我架在火上烤。
局长说这些事情还要你给我说呀？我早就在考虑这个事情呢。你知道我在这些处长里面看好你的哪一点吗？就是你知道自己斤量，不像有的人，稍微一抬举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孙友信这是又开始逼宫呢，不知道又给什么人许着提拔的好事呢。你的那个副手有没有想着上处长？金处长说她和我一样，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孙友信现在感觉自己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自己现在在班子里面，连个群众演员都不是。除了自己以外，他们四个已经拧成了一股绳。本来想着把金兆良能给架到副书记的位子上，然后顺杆爬，提议提拔一个行政处长，给自己好歹拉点人气，谁想到人家这是占着地方不让窝呀。那个老卢也真是不争气，人家对这个东西竟然无动于衷。
老卢一天自得其乐，有事了干事，没事了吹牛串门子。今天上来准备遛一圈了回办公室呢，看到行政处的小苏在那里掉眼泪。他本来就是个热心人，上去一问丫头就给他说开了。
她今天包里装了两千块钱，约好了中午休息时和副处长出去买两件衣服。平时包就在桌子上放着，反正她和副处长两人一个办公室，大家都放心。今天她把副处长出去办事这茬给忘记了，也没想到单位会有人偷东西。她从复印室回来，怎么感觉她的包好像让人动过了，不是原来的样子。一看，拉链都开着，里面的钱不见了。
老卢给金兆良说了小苏钱被偷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在单位已经发生了两次，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行政处的人招惹了什么人遭到报复，还是就是纯粹的偷钱？金兆良宁可相信是后者。这个楼上外来人员很少，进门都要登记，再说就是有贼来，哪有那么清楚单位底细的？事隔几个月之内，在办公室两次失窃，说出来都是一件丢脸的事情。想了想，还是给领导汇报一下吧。
局长说你也丢过一回钱？怎么给我不说？金兆良说这又不是多有脸面的事，说了能有什么用。局长说你和书记先商量一下，考虑给单位装个监控吧。
两次丢钱事件在单位上慢慢传开了，又给职工们增添了新的谈资。金兆良让行政处把两次丢钱那天的考勤表给他打一份送过来。他有个记流水账的习惯，丢钱那天写的是：请党校同学吃饭。
他正在那里趴着对表呢，小苏进来说处长你在看那两天小姚在不在是吧？我对过了，他那两天都在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