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小姚哪里去了
小苏站在大会议室门口清点人数，一个手里拿着考勤表划勾。除了出差的几个人没办法回来外，应到的就差一个小姚了。
小苏问杨主任你们小姚呢？怎么没在，说好的不让请假的。杨主任眼睛一翻说，我咋知道他怎么没来，反正给我又没请假。说完可能又感觉自己这个态度不太友好，就说你给他打手机问问在哪。小苏没好气地说，我不知道打手机呀？一直关机，你们这个小姚的手机号换得太勤，我办公室桌子上他名字后面写着一堆手机号。
职工们都提前进了会议室。还差五分钟九点了，局长书记陪着厅考察组进了大会议室。主席台上已经打好了桌签，程副厅长、人事处分管干部的副处长还有机关党委的监督员三个人照着桌签坐下了，两边分别坐着局长和书记。平时主席台上坐着的是局领导，今天外面来了领导，两个副局长就坐到下面来了。
金处长平时就在下面第一排的中间坐着，边上一般都空着。单位上经常有人出差，印象中好像人从来就没全过。王晓平副局长过来和他坐在一个桌，孙友信副局长和韦处长坐在一起。王晓平坐在他身边时，笑着低声问了一句，紧张不？金处长明白他的意思，说还不知道从哪头开始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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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说今天省厅考察组到咱们局里来，大家欢迎。程厅长用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不用鼓掌了。就说他受厅党组和刘厅长委托，来局里考察干部，加强班子的配备力量，更好地把局里的工作搞上去。一切都是按着程序走的，今天人事处副处长的话讲得比以往多。
副处长说，鉴于省局是党总支，局领导班子加强党建工作的要求是正确的，得到了厅党组的肯定。一个副书记和一个副局长，都是班子成员，但对他们的要求是不一样的。副书记要求的不光是业务工作能力，更主要的是，要有一定的党务工作经验，具备一定的综合协调能力。在全面了解省局中层干部的前提下，经过局领导班子推荐，厅人事处把关并报厅党组同意的情况下，今天对要考察的候选人员进行投票，希望全体职工投上自己神圣的一票。同时，本着对推荐干部负责对本人负责的态度，如果大家对所推荐人选有异议，可以将自己认为合适的人名写在相应的位置。
金处长坐在第一排，一字不漏地听着副处长的讲话。这个讲话一直在强调一点，副局长和副书记的要求是不一样的，他猜测大多数职工已经听来其中的意思，当然投不投他是另外一回事了。
监督员给大家发选票。以往见过的选票有几种，最常见的就是把符合条件的人员名字都写上，让职工划勾。还是一种就是今天这个样式：候选人名单上就他一个人，后面列着同意、不同意、弃权三个选项。下面还有一栏备注：如对上述人选不同意，请将推荐人员姓名填在本栏内。
金兆良用眼睛的余光感觉到，王晓平划了个勾，他的选票就在桌上放着。他也能感觉到隔壁桌上的韦处长划了个勾，孙友信用用手遮着选票，在写着什么。
会议很快就结束了，和以往一样，所有选票反扣在桌子上，由监督员来收。拿个信封当众密封，带着走了。出门的时候，刘洪涛给金处长使劲眨了眨眼睛。牛处长在后面用手指一个劲捅他：金书记快让路，我们下面实验开锅的时候到了。
金处长回到办公室，副处长进来说恭喜处长了。金处长说现在恭喜还为时尚早，我这个情况你也知道，不服气的人多。副处长说其实我还想着呢，你可能不会参与这次的副局长的，没想到现在竞争副书记，那当然是非你莫属了。
金处长明白她的意思，也是因为自己以前说过几次，自己不是不想当副局长，是因为知道自己存在的一些问题。金处长就开玩笑说，我如果当了副书记，对你也是个好事，你可以争取当这个处长。副处长说这个脑子我有呢，就是你不当了，领导也不会让我当这个行政处长的。
金处长竞争副书记的事情对大家来说，多少有些意外。大家主要对这个副书记的职位感到新鲜。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好些人就讨论上了。
食堂大厅现在坐的位置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临窗的第一个桌子一直是几个局领导的“专桌”，经常坐着局长们和金处长、韦处长、郝处长几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后勤处杨主任也到那个桌子上去了，韦处长和郝处长有时也在别的桌子上就餐。孙局长经常开玩笑说是看看别的职工都吃的什么菜，不怎么在那个专桌上吃饭了。
局长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来食堂吃饭了，他的二姐还在家里给他做饭。局长不在食堂的时候，大家都好像比往常放松些，气氛也就轻松多了。
“孙局长，我就纳闷以前一直不是说咱们局里要配一个副局长，怎么又成了副书记了？这两个的区别我还是不太明白。”一个去年招进来的研究生问孙局长。孙局长那一桌就他一个局领导，除了刘洪涛，再连个副处长都没有。孙局长就喜欢和这些新参加工作的人往一块凑，职工都心里清楚。
孙局长压低声音说，我给你打个比方，你就明白了。你是农大毕业的是吧？如果要给你们学校配备一名老师，肯定是给你们上农业课程是吧？但是呢，校长有一个教美术的亲戚想往你们学校分，怎么办呢？他就给上面打个招呼，说是以后这个植物的样子必须要求学生会画出来，这样是不是就得找人教大家画画，那个人不就分进来了吗……听过什么是画像招聘吗？就是想解决什么人，就照他的样子设一个职位。研究生听懂了，嘴里发出哦哦的声音。
孙局长声音压得再低，这一桌子的人肯定是听到了。不出一两天，局长书记和金处长都从不同渠道听到了这些话，书记给金处长说，我看这个孙局长迟早要吃管不住嘴的亏。
金处长自从在“仙菁宫”和表叔见过面以后，连他一个电话都没见过。现在事情都已经进展到这一步了，他心里明白这都是表叔的功劳。就想打个电话感谢一下。哪想到两次都是响了两声就让人家给挂了，好长时间回了个信息：在外面不方便接，事情好了就行。
两口子待在家里，说到表叔的时候，金处长说我一开始把这个人还真没当回事，哪想到人家把这么大的事情就给办了，一分钱没花。什么时候我得给感谢一下，再是表叔，人家也没这个义务呀。金夫人说他有个女儿不就在艺校上学呢，你什么时候去看一下，找个借口给上几百块钱，也是个意思嘛。
金处长又想到小苏说是昨天就通知了不能缺席不能请假的，偏偏后勤处的小姚连人都找不到了。这事牵涉到纪律和考勤，金处长是要过问的。
杨主任一副没精打彩的样子。按理说杨主任当办公室副主任时他就是金处长的领导，人们说习惯了，也就把以前的办公室按现在的叫法，统一成行政处了。前任局领导在任的时候应该叫站长的，现在也统一成局长了，不然后来的职工都搞不清楚了，不过怎么说，叫局长就是比站长气派。
杨主任本来在金处长面前是有优越感的，毕竟小金原来是他的下属。可是当他连竞聘都没有参加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在局领导和职工的心目里没有什么地位，所以就慢慢在心理上把自己放得低了。他也知道，和金处长没有必要闹不愉快，那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在现有的处长副处长一级里，他也只能和金处长达成一致，形成同盟。
一说到小姚，他是满肚子苦水。小姚是个工人，也没有什么追求。他爹老姚用尽神通把他弄到这里来，哪个处室都不要，给塞到他这里来。他除了管着几个工人，一个干部都不愿意来。有一次给领导建议了一下，说能不能给他们后勤处也给个干部？局长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说几个工人你管好就行了，要干部不是浪费吗？
小姚的手机号换得比六月的天气还勤。动不动就领个女的招摇过市，谁知道那些女的图的是啥。昨天他给人家当面通知，一定要八点前到单位，他的任务之一就是打扫会议室卫生，这倒好，人都找不到了。你金处长问我，我问谁去？你给局长书记说说，把这个大侠给弄到别的地方去吧，我实在是收拾不住了。
金处长没想到杨主任一口气发了这么多的牢骚，也就表示理解笑了笑。两个人也正在那里纳闷这个小伙子到底是上天还是入地了，财务处另一个办公室的小李让金处长到她们办公室接个电话，说是派出所打来的。
金处长也顾不上纠结为啥把电话打到那个地方又让他接，总之是派出所打来的电话准没好事。电话里一个年龄不大的人很客气地问他是不是金处长，说是让他有时间到民安路派出所来一下，你们有个职工叫姚兴万的在我们这里，具体情况见面再谈吧。
金处长给局长书记说了一下小姚在派出所呢，他过去看一下情况。推开后勤处的门叫杨主任一块去派出所，他手捂着腮帮子，一脸痛苦的样子，说是牙龈发炎，等一会要到牙科看看，实在去不了，麻烦金处长去看看什么情况，他代表后勤处谢谢金处长了。
小苏问杨主任你们小姚呢？怎么没在，说好的不让请假的。杨主任眼睛一翻说，我咋知道他怎么没来，反正给我又没请假。说完可能又感觉自己这个态度不太友好，就说你给他打手机问问在哪。小苏没好气地说，我不知道打手机呀？一直关机，你们这个小姚的手机号换得太勤，我办公室桌子上他名字后面写着一堆手机号。
职工们都提前进了会议室。还差五分钟九点了，局长书记陪着厅考察组进了大会议室。主席台上已经打好了桌签，程副厅长、人事处分管干部的副处长还有机关党委的监督员三个人照着桌签坐下了，两边分别坐着局长和书记。平时主席台上坐着的是局领导，今天外面来了领导，两个副局长就坐到下面来了。
金处长平时就在下面第一排的中间坐着，边上一般都空着。单位上经常有人出差，印象中好像人从来就没全过。王晓平副局长过来和他坐在一个桌，孙友信副局长和韦处长坐在一起。王晓平坐在他身边时，笑着低声问了一句，紧张不？金处长明白他的意思，说还不知道从哪头开始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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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说今天省厅考察组到咱们局里来，大家欢迎。程厅长用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不用鼓掌了。就说他受厅党组和刘厅长委托，来局里考察干部，加强班子的配备力量，更好地把局里的工作搞上去。一切都是按着程序走的，今天人事处副处长的话讲得比以往多。
副处长说，鉴于省局是党总支，局领导班子加强党建工作的要求是正确的，得到了厅党组的肯定。一个副书记和一个副局长，都是班子成员，但对他们的要求是不一样的。副书记要求的不光是业务工作能力，更主要的是，要有一定的党务工作经验，具备一定的综合协调能力。在全面了解省局中层干部的前提下，经过局领导班子推荐，厅人事处把关并报厅党组同意的情况下，今天对要考察的候选人员进行投票，希望全体职工投上自己神圣的一票。同时，本着对推荐干部负责对本人负责的态度，如果大家对所推荐人选有异议，可以将自己认为合适的人名写在相应的位置。
金处长坐在第一排，一字不漏地听着副处长的讲话。这个讲话一直在强调一点，副局长和副书记的要求是不一样的，他猜测大多数职工已经听来其中的意思，当然投不投他是另外一回事了。
监督员给大家发选票。以往见过的选票有几种，最常见的就是把符合条件的人员名字都写上，让职工划勾。还是一种就是今天这个样式：候选人名单上就他一个人，后面列着同意、不同意、弃权三个选项。下面还有一栏备注：如对上述人选不同意，请将推荐人员姓名填在本栏内。
金兆良用眼睛的余光感觉到，王晓平划了个勾，他的选票就在桌上放着。他也能感觉到隔壁桌上的韦处长划了个勾，孙友信用用手遮着选票，在写着什么。
会议很快就结束了，和以往一样，所有选票反扣在桌子上，由监督员来收。拿个信封当众密封，带着走了。出门的时候，刘洪涛给金处长使劲眨了眨眼睛。牛处长在后面用手指一个劲捅他：金书记快让路，我们下面实验开锅的时候到了。
金处长回到办公室，副处长进来说恭喜处长了。金处长说现在恭喜还为时尚早，我这个情况你也知道，不服气的人多。副处长说其实我还想着呢，你可能不会参与这次的副局长的，没想到现在竞争副书记，那当然是非你莫属了。
金处长明白她的意思，也是因为自己以前说过几次，自己不是不想当副局长，是因为知道自己存在的一些问题。金处长就开玩笑说，我如果当了副书记，对你也是个好事，你可以争取当这个处长。副处长说这个脑子我有呢，就是你不当了，领导也不会让我当这个行政处长的。
金处长竞争副书记的事情对大家来说，多少有些意外。大家主要对这个副书记的职位感到新鲜。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好些人就讨论上了。
食堂大厅现在坐的位置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临窗的第一个桌子一直是几个局领导的“专桌”，经常坐着局长们和金处长、韦处长、郝处长几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后勤处杨主任也到那个桌子上去了，韦处长和郝处长有时也在别的桌子上就餐。孙局长经常开玩笑说是看看别的职工都吃的什么菜，不怎么在那个专桌上吃饭了。
局长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来食堂吃饭了，他的二姐还在家里给他做饭。局长不在食堂的时候，大家都好像比往常放松些，气氛也就轻松多了。
“孙局长，我就纳闷以前一直不是说咱们局里要配一个副局长，怎么又成了副书记了？这两个的区别我还是不太明白。”一个去年招进来的研究生问孙局长。孙局长那一桌就他一个局领导，除了刘洪涛，再连个副处长都没有。孙局长就喜欢和这些新参加工作的人往一块凑，职工都心里清楚。
孙局长压低声音说，我给你打个比方，你就明白了。你是农大毕业的是吧？如果要给你们学校配备一名老师，肯定是给你们上农业课程是吧？但是呢，校长有一个教美术的亲戚想往你们学校分，怎么办呢？他就给上面打个招呼，说是以后这个植物的样子必须要求学生会画出来，这样是不是就得找人教大家画画，那个人不就分进来了吗……听过什么是画像招聘吗？就是想解决什么人，就照他的样子设一个职位。研究生听懂了，嘴里发出哦哦的声音。
孙局长声音压得再低，这一桌子的人肯定是听到了。不出一两天，局长书记和金处长都从不同渠道听到了这些话，书记给金处长说，我看这个孙局长迟早要吃管不住嘴的亏。
金处长自从在“仙菁宫”和表叔见过面以后，连他一个电话都没见过。现在事情都已经进展到这一步了，他心里明白这都是表叔的功劳。就想打个电话感谢一下。哪想到两次都是响了两声就让人家给挂了，好长时间回了个信息：在外面不方便接，事情好了就行。
两口子待在家里，说到表叔的时候，金处长说我一开始把这个人还真没当回事，哪想到人家把这么大的事情就给办了，一分钱没花。什么时候我得给感谢一下，再是表叔，人家也没这个义务呀。金夫人说他有个女儿不就在艺校上学呢，你什么时候去看一下，找个借口给上几百块钱，也是个意思嘛。
金处长又想到小苏说是昨天就通知了不能缺席不能请假的，偏偏后勤处的小姚连人都找不到了。这事牵涉到纪律和考勤，金处长是要过问的。
杨主任一副没精打彩的样子。按理说杨主任当办公室副主任时他就是金处长的领导，人们说习惯了，也就把以前的办公室按现在的叫法，统一成行政处了。前任局领导在任的时候应该叫站长的，现在也统一成局长了，不然后来的职工都搞不清楚了，不过怎么说，叫局长就是比站长气派。
杨主任本来在金处长面前是有优越感的，毕竟小金原来是他的下属。可是当他连竞聘都没有参加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在局领导和职工的心目里没有什么地位，所以就慢慢在心理上把自己放得低了。他也知道，和金处长没有必要闹不愉快，那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在现有的处长副处长一级里，他也只能和金处长达成一致，形成同盟。
一说到小姚，他是满肚子苦水。小姚是个工人，也没有什么追求。他爹老姚用尽神通把他弄到这里来，哪个处室都不要，给塞到他这里来。他除了管着几个工人，一个干部都不愿意来。有一次给领导建议了一下，说能不能给他们后勤处也给个干部？局长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说几个工人你管好就行了，要干部不是浪费吗？
小姚的手机号换得比六月的天气还勤。动不动就领个女的招摇过市，谁知道那些女的图的是啥。昨天他给人家当面通知，一定要八点前到单位，他的任务之一就是打扫会议室卫生，这倒好，人都找不到了。你金处长问我，我问谁去？你给局长书记说说，把这个大侠给弄到别的地方去吧，我实在是收拾不住了。
金处长没想到杨主任一口气发了这么多的牢骚，也就表示理解笑了笑。两个人也正在那里纳闷这个小伙子到底是上天还是入地了，财务处另一个办公室的小李让金处长到她们办公室接个电话，说是派出所打来的。
金处长也顾不上纠结为啥把电话打到那个地方又让他接，总之是派出所打来的电话准没好事。电话里一个年龄不大的人很客气地问他是不是金处长，说是让他有时间到民安路派出所来一下，你们有个职工叫姚兴万的在我们这里，具体情况见面再谈吧。
金处长给局长书记说了一下小姚在派出所呢，他过去看一下情况。推开后勤处的门叫杨主任一块去派出所，他手捂着腮帮子，一脸痛苦的样子，说是牙龈发炎，等一会要到牙科看看，实在去不了，麻烦金处长去看看什么情况，他代表后勤处谢谢金处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