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镀金匠
“裴廓德号”逐渐深入日本海巡航渔场腹地，不久便驶进捕鱼最为繁忙的水域。在天气宜人的时候，他们经常分别坐上小艇，连续十二个、十五个甚至二十个小时，不慌不忙地划着，或者随风漂流，或者用力划桨，追踪大鲸，中间休息六十到七十分钟，等待大鲸冒出水面；不过，收效甚微。
这样的时候，天上有暖和的阳光，整天坐在小艇上在微波荡漾的海面上飘荡，轻松得如同壁炉旁的小猫，水手们民意地依偎在舷边。这是梦一般的静穆时刻，海面上一片静谧，光芒四射色，令人忘记在海洋下面还有一颗急剧跳动着的虎狼般的心，当然，也不愿想起这只笑面虎似的东西隐藏着一副残忍的尖牙。
就在这一天，斯达巴克从他的小艇舷边深深地凝视着这片金色大海，嘴里嘀咕道：
“你这深不可测的可爱的大海啊，就像年轻新娘亲眼看到的新郎那样！——请不要告诉我你的那些张牙露齿的鲨鱼，以及你那残忍的种种伎俩吧。让信念代替事实，让想像代替记忆，我往深处看，的确如此。”
还有斯塔布，此时他像全身金光闪耀一条鱼，在金色光芒中猛然跳起来：——“我是斯塔布，有自己的来历。但是，我斯塔布要在这里发誓：他一直生活得快乐无比！”
第一百一十五章“裴廓德号”与“单身汉号”相遇真正使人快乐的，是随风而来的见闻。这是亚哈的鱼叉锻造后几个星期内发生的事情。
那是一艘叫做“单身汉号”的南塔开特大船。当时，它刚好装完最后一大桶鲸油，拴牢好像要胀破的舱口盖，正穿着赏心悦目的节日盛装，高兴略带炫耀地，在回家之前，到渔场上四散的船只中周游一番。
“单身汉号”的桅顶上三个水手的帽子飘荡着细长的红色丝带；船尾底部朝下吊着一只捕鲸小艇；第一斜桅上还挂着最后捕杀的大鲸的长下颚。船上索具周围飘扬着五颜六色的信号旗、船旗和公司旗。在三个篮状护手的桅楼上，靠边捆绑着两个装着抹香鲸油的琵琶桶；在这些油桶的上方，在中桅桅顶横桁的地方，可以看到许多装有同样贵重油料的细长小桶；主桅顶端的小木冠上钉有一盏黄铜灯。
后来才知道，“单身汉号”遇到了最意想不到的收获，其他许多船只在这一带航了几个月，一条鲸也未捕到。而“单身汉号”，不但把装牛肉和面包的木桶都要空出来装载这些极为贵重的抹香鲸油，并且还跟遇到的船只交换了许多备用的大木桶，这些油桶都存放在甲板上，还有船长以及高级船员的睡舱里。连里饭桌也敲烂用来引火炼油。一个大油桶固定在船舱的中央船板上，宽大的顶部权充饭桌。在船头楼上，水手们把自己的箱子用麻绳和沥青修补好后也拿来装油；更好笑的是，厨师把最大的煮锅拿来装油，服务员也拿出备用的咖啡壶装油，叉鱼手们都把倒钩拔下来，用承接口装油，——真是物尽其用，所有的东西都装上了抹香鲸油。只有船长的裤袋除外，他要留下来插手，以便表明他万分满意的心情。
当这艘鸿运当头的、大船兴高采烈地向着郁郁寡欢的“裴廓德号”迎面驶来的时候，从它的船头楼上传来几只大鼓粗蛮的声音。等到靠拢的时候，只见一群水手站在船上巨大的炼油锅的周围，不知油锅上紧绷着的是羊皮纸似的鱼鳔还是小黑鲸的肚皮，随着他们紧握着的拳头的每一次击打，就发出一声巨响。后甲板上大副、二副、三副和叉鱼手们正和从玻利尼西亚群岛上随他们私奔出来的橄榄色女郎一起跳舞。在那只高高固定在前桅和主桅之间的装饰华丽的小艇里，有三个长岛黑人，拿着鲸骨做的闪闪发亮的提琴弓，正在指挥这次狂欢的舞会。与此同时，船上其他水手则在喧闹声拆除炼油作坊，巨大的油锅已经搬出来了。
那位船长威风凛凛地驾驭着这一切，他笔直地站在高高的后甲板上，整个欢乐场面一览无余眼底，好像专门是为他个人的消遣而举办的。
此时，亚哈也站在他的船的后甲板上，不过头发蓬松，全身污黑，神色阴郁倔强。当两艘船擦肩而过的时候——一艘为所做之事欢欣鼓舞，而另一艘却在为未竟之事而预测期待——从他们两位船长的身上，就形成鲜明对照。
“请上船来，请上船来！”那个喜形于色的“单身汉号”船长一边高举着酒杯和酒瓶，一边高声地喊道。
“看到过白鲸吗？”亚哈很不高兴地咬牙答复道。“没有，只听说过。我根本就不相信有什么白鲸，”
那位船长愉快地说，“请上船来吧！”“你们也太他妈的开心啦。请便吧。有没有损失人手？”
“不足挂齿——只损失两个岛民。——还是上船来吧，老朋友，来吧。我立即会让你那愁眉苦脸一扫而光。来呀，好不好（快乐就是玩个够），我们满载而归喽。”
“真是傻人有傻福！”亚哈低声说道，然后高声叫道：“你们满载而归，哼，那敢情我空船而行啰。好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前进！扬起所有帆，迎风驶去！”
于是，一艘船欣然顺风而逝，而另一艘船则顶风前行。两艘船就这样分道扬镳。“裴廓德号”的水手个个脸色阴沉，久久望着逐渐远去的“单身汉号”，但“单身汉号”上狂欢的水手根本未曾留意他们的眼神。这时，亚哈倚靠在船尾栏杆上，看着那艘返航的船只，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装着黄沙的小玻璃瓶，望望那艘船，又看看瓶中沙，好像要把两个各不相关的东西联想在一起，小瓶装着的就是南塔开特湖底的泥沙。
这样的时候，天上有暖和的阳光，整天坐在小艇上在微波荡漾的海面上飘荡，轻松得如同壁炉旁的小猫，水手们民意地依偎在舷边。这是梦一般的静穆时刻，海面上一片静谧，光芒四射色，令人忘记在海洋下面还有一颗急剧跳动着的虎狼般的心，当然，也不愿想起这只笑面虎似的东西隐藏着一副残忍的尖牙。
就在这一天，斯达巴克从他的小艇舷边深深地凝视着这片金色大海，嘴里嘀咕道：
“你这深不可测的可爱的大海啊，就像年轻新娘亲眼看到的新郎那样！——请不要告诉我你的那些张牙露齿的鲨鱼，以及你那残忍的种种伎俩吧。让信念代替事实，让想像代替记忆，我往深处看，的确如此。”
还有斯塔布，此时他像全身金光闪耀一条鱼，在金色光芒中猛然跳起来：——“我是斯塔布，有自己的来历。但是，我斯塔布要在这里发誓：他一直生活得快乐无比！”
第一百一十五章“裴廓德号”与“单身汉号”相遇真正使人快乐的，是随风而来的见闻。这是亚哈的鱼叉锻造后几个星期内发生的事情。
那是一艘叫做“单身汉号”的南塔开特大船。当时，它刚好装完最后一大桶鲸油，拴牢好像要胀破的舱口盖，正穿着赏心悦目的节日盛装，高兴略带炫耀地，在回家之前，到渔场上四散的船只中周游一番。
“单身汉号”的桅顶上三个水手的帽子飘荡着细长的红色丝带；船尾底部朝下吊着一只捕鲸小艇；第一斜桅上还挂着最后捕杀的大鲸的长下颚。船上索具周围飘扬着五颜六色的信号旗、船旗和公司旗。在三个篮状护手的桅楼上，靠边捆绑着两个装着抹香鲸油的琵琶桶；在这些油桶的上方，在中桅桅顶横桁的地方，可以看到许多装有同样贵重油料的细长小桶；主桅顶端的小木冠上钉有一盏黄铜灯。
后来才知道，“单身汉号”遇到了最意想不到的收获，其他许多船只在这一带航了几个月，一条鲸也未捕到。而“单身汉号”，不但把装牛肉和面包的木桶都要空出来装载这些极为贵重的抹香鲸油，并且还跟遇到的船只交换了许多备用的大木桶，这些油桶都存放在甲板上，还有船长以及高级船员的睡舱里。连里饭桌也敲烂用来引火炼油。一个大油桶固定在船舱的中央船板上，宽大的顶部权充饭桌。在船头楼上，水手们把自己的箱子用麻绳和沥青修补好后也拿来装油；更好笑的是，厨师把最大的煮锅拿来装油，服务员也拿出备用的咖啡壶装油，叉鱼手们都把倒钩拔下来，用承接口装油，——真是物尽其用，所有的东西都装上了抹香鲸油。只有船长的裤袋除外，他要留下来插手，以便表明他万分满意的心情。
当这艘鸿运当头的、大船兴高采烈地向着郁郁寡欢的“裴廓德号”迎面驶来的时候，从它的船头楼上传来几只大鼓粗蛮的声音。等到靠拢的时候，只见一群水手站在船上巨大的炼油锅的周围，不知油锅上紧绷着的是羊皮纸似的鱼鳔还是小黑鲸的肚皮，随着他们紧握着的拳头的每一次击打，就发出一声巨响。后甲板上大副、二副、三副和叉鱼手们正和从玻利尼西亚群岛上随他们私奔出来的橄榄色女郎一起跳舞。在那只高高固定在前桅和主桅之间的装饰华丽的小艇里，有三个长岛黑人，拿着鲸骨做的闪闪发亮的提琴弓，正在指挥这次狂欢的舞会。与此同时，船上其他水手则在喧闹声拆除炼油作坊，巨大的油锅已经搬出来了。
那位船长威风凛凛地驾驭着这一切，他笔直地站在高高的后甲板上，整个欢乐场面一览无余眼底，好像专门是为他个人的消遣而举办的。
此时，亚哈也站在他的船的后甲板上，不过头发蓬松，全身污黑，神色阴郁倔强。当两艘船擦肩而过的时候——一艘为所做之事欢欣鼓舞，而另一艘却在为未竟之事而预测期待——从他们两位船长的身上，就形成鲜明对照。
“请上船来，请上船来！”那个喜形于色的“单身汉号”船长一边高举着酒杯和酒瓶，一边高声地喊道。
“看到过白鲸吗？”亚哈很不高兴地咬牙答复道。“没有，只听说过。我根本就不相信有什么白鲸，”
那位船长愉快地说，“请上船来吧！”“你们也太他妈的开心啦。请便吧。有没有损失人手？”
“不足挂齿——只损失两个岛民。——还是上船来吧，老朋友，来吧。我立即会让你那愁眉苦脸一扫而光。来呀，好不好（快乐就是玩个够），我们满载而归喽。”
“真是傻人有傻福！”亚哈低声说道，然后高声叫道：“你们满载而归，哼，那敢情我空船而行啰。好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前进！扬起所有帆，迎风驶去！”
于是，一艘船欣然顺风而逝，而另一艘船则顶风前行。两艘船就这样分道扬镳。“裴廓德号”的水手个个脸色阴沉，久久望着逐渐远去的“单身汉号”，但“单身汉号”上狂欢的水手根本未曾留意他们的眼神。这时，亚哈倚靠在船尾栏杆上，看着那艘返航的船只，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装着黄沙的小玻璃瓶，望望那艘船，又看看瓶中沙，好像要把两个各不相关的东西联想在一起，小瓶装着的就是南塔开特湖底的泥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