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斯塔布杀死了一条鲸
在斯塔布眼里，这乌贼是个不祥之兆，在隗魁看来，意义则完全不同。
“你一看到这古（乌）醉（贼）鱼，”野人一边说着，一边在吊起的小艇艇头磨他的鱼叉，“那你很快就会看到麻（抹）香鲸。”
第二天，海面上出奇的安静，也非常闷热，因为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裴廓德号”的水手们在空旷浩渺的海面上，都无法抑制睡魔的诱惑，打起瞌睡来了。我们当时正航行着的那片印度水洋域不是捕鲸人所说的热闹渔场。
轮到我值班了。我用肩膀倚着松弛的护桅索，懒洋洋地来回摇摆着，逐渐陷入一种幻境。我不能控制自己了，在一种梦幻似的情调中丧失了一切意识。
在我完全失去意识之前，我就注意到主桅和后桅顶上的水手早已昏昏欲睡了。
忽然，阵阵水泡仿佛从我闭合的眼下冒出来。我的手死死抓住护桅索，一股冥冥中的神力在护佑着我，我猛地一惊，清醒过来。哎呀！就在我们下风头处大约八十米外的地方，一条巨大的抹香鲸在水里打着滚，就像一艘翻转过来的军舰，它那宽阔黑得发亮的背脊，在太阳下简直可以当镜子用了。这大鲸懒洋洋地在波谷中起伏不定，不时还悠闲自在地喷出水雾来，就像一个肥胖的市民在暖洋洋的午后抽着烟斗似的。可这烟斗，可怜的鲸呀，它出卖了你。忽然，像是被哪位魔术师的魔杖给猛击了一下，昏睡的捕鲸船和船上每个昏睡的人一下子惊醒了过来。就在大鲸悠闲地、有规律地将闪亮的海水喷向空中时，散布在船上各处的二十多人和桅顶上的三名瞭望者都不约而同地喊出了早已习惯的话来。
“解开小艇！贴风行驶！”亚哈喊叫着。说着，在舵手还没来得及转动舵轮的时候，他一转舵，使船背风行驶起来。
必定是水手们的忽然喊叫惊动了它，小艇还没下水，这大鲸慢悠悠地转过身来，朝下风头方向游去。它游得平稳从容，一路上很少泛起水波，真让人以为它并没有受到惊吓，因此亚哈传令手下，不准划桨，不准大声说话。我们一律坐到艇舷上，迅速地、默默地用手掌划水前进，船上一片寂静，大伙担心悄悄升起风帆时会发出细微的声响也会惊到它。就在我们无声无息地追击时，忽然，大鲸的尾巴笔直地立在空中，足有四十英尺高，然后，一头扎入水中，如同巨塔掉入水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逃走啦！”船上喊叫起来，这时斯塔布擦亮火柴，点着了烟斗，现在可以放松一下了。大鲸在水下呆憋了好一会儿，终于又钻了出来，这次就出现在这个抽烟人的小艇跟前，距他的小艇最近，斯塔布认为自己有幸拿下它了。这时，大鲸显然已知道有人在追击它，一切的谨慎和肃静用不着了。大家不再小心前行，而是操起桨橹，喊声震天地划着。斯塔布边抽烟边为水手们加油。这大鲸与刚才大不一样了。它完全意识到了自己的险境，正准备“露出头来”。只见它的头斜斜地向前伸着，眼前是它喷出的一大堆粘稠的水沫。
“吓死它，吓死它，伙计们！不用忙，时间多着呢——吓死它，用炸雷般的喊声吓死它，就是得这样。”斯塔布大吼着，边叫边喷着烟。“吓死它。入水要深，发劲要猛，塔希蒂戈。吓死它，塔希，好兄弟——吓死它，大家都使劲。不过得沉住气，沉住气——沉住气才是关键——不要急，不要急——只需像厉鬼恶煞一样吓死它，吓得让死人从墓穴里钻出来，伙计们——这就行啦。吓死它！”
“哦——嗬！哗——欷！”那个格赫德人以尖锐的号子声回应着斯塔布，把古时候的战斗号令喊得响彻云霄。随着这个急切的印第安人开了一个头，这只热火朝天的小艇上每位桨手都身不由己地往前一扑。
不过，他那粗放的尖叫声也引来了其他桨手一般无二的尖叫。“唧一欷！——唧——欷！”达格大叫着，坐在座位上前俯后仰地使着劲，像被关在笼子里的老虎。
“卡——拉！咕——罗！”隗魁嚎叫着，嘴里像是含着一大口长尾鳕肉而嘴唇却还在吧嗒作响。于是，在一片划桨声和喊叫声中，几只小艇在海面上破浪前进。与此同时，斯塔布还是站立艇头，在鼓舞士气，以便早些向大鲸发起进攻，与此同时，嘴里还在抽着烟。他们像一群亡命之徒，使劲地划着，把生命置之度外，最后听到一声大喊，他们才如释重负，“站起来，塔希蒂戈！——给他一枪！”鱼叉投了出去。“往后划！”桨手们一起倒划了起来。同时，每个桨手都觉得腕边一热，什么东西嗖地飞了出去。原来是那根捕鲸魔绳。就在片刻以前，斯塔布麻利地将捕鲸索在圆柱上多绕了两圈，由于捕鲸索越转越快，在圆柱上升出了一股大麻青烟，与他烟斗里冒出的烟圈弥漫在一起。捕鲸索不断地绕过圆柱，而在绕到圆柱之前，它从斯塔布的两只手掌中火辣辣地抽出，从他的手套，或者说是两块塞进了棉絮的方形帆布中抽出——在这种场合，他有时会戴上手套，而这次手套却不慎掉落在地上。于是他就像握着敌手过来的一柄锋利的双刃剑的锋口，而敌人却一直在旋扭着剑柄，只想把它抽走。
“把绳索弄湿！把绳索弄湿！”斯塔布向那个负责索桶的桨手大声喊（那人就坐在桶旁），那人摘下帽子舀了海水，浇到桶内。又绕了几圈之后，捕鲸索拉到位了。这时小艇像一条竖直了鳍的鲨鱼，穿过翻滚的大海飞驶起来。斯塔布和塔希蒂戈此时交换了位置——艇首、艇尾互换了一下——小艇颠簸摇荡得这么厉害，换位置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小艇的整个上半部都在跟着震颤的捕鲸索一起抖动，捕鲸索此时绷得比竖琴的弦还要紧，从这两点来看，你一定会认为这小艇有两根龙骨——一根破浪前进，一根在空中翱翔——因为小艇正在朝两个不同的空间同时前进。艇内稍一抖动，哪怕是弹一下小手指，这不停摇晃、扎扎作响的小艇就会倾斜着中风似的艇舷，往海水中猛荡一下。他们就这样飞奔着，每个人都使出力气，牢牢粘附在自己的座位上，以免被抛落到水沫中去。高个子的塔希蒂戈掌着舵，他弯着腰把身子折叠起来，以此来降低重心。他们像离弦之箭，仿佛整个太平洋和大西洋可以瞬息掠过。直到最后，大鲸稍稍放慢了速度，他们才松一口气。
“收绳——收绳！”斯塔布冲头桨手大声喊！大伙转过身看着大鲸，开始把小艇靠过去，而小艇却仍被它拉着跑。很快，小艇靠到了大鲸的身旁。斯塔布用膝盖牢牢顶住粗糙的防滑木，一枪接着一枪地刺向翻滚着的大鲸。小艇在斯塔布的命令下，时而后退避开大鲸的翻腾，时而前进靠过去，再投上一枪。这时，鲜血像涌潮一般从大鲸身体的前后左右迸出，像山谷中飞泻的山涧。它痛苦的身躯不是在海水中而是在鲜血中翻滚，这血在小艇后边涌动着，冒着气泡，长达几百米。斜阳照着海水中一大摊鲜红的血，那血光映在人们的脸上，像红种人一样。一阵阵白烟一样的喷水从大鲸的喷水口痛苦地射出，一口口热气也从情绪亢奋的小艇指挥者嘴里喷出，这种景象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为每投出一杆枪，他都要拽着绳索把弄弯了的长矛（末端拴了绳索）收回来，靠到艇舷上敲上几锤，把枪杆矫直，再一次次地把它投向大鲸。
“拉上来——拉上来！”眼看大鲸的力气一阵比一阵小了，斯塔布这时冲头桨手大声喊着。“拉上来！——拉近点！”小艇被拉到了大鲸的身侧。斯塔布把身子从艇头探出去，举起锋利的长柄矛慢慢地刺入大鲸体内，并不急着拔出，轻手轻脚地摇着枪柄搅来搅去，像是在细心探寻一块被大鲸吞下肚去的金表，生怕在把它勾出来之前碰碎了似的。不过他要找的这块金表是大鲸体内最深处的命根。这下已经找到了。大鲸从它刚才的昏迷状态进入了一种不可言说的“最后挣扎”状态。它在自己可怕地鲜血中翻滚着，浑身上下都是血污，因此，处境艰险的小艇只好立即后退，横冲直撞地瞎忙乎了好一阵，才从狂乱的微暗中退到明亮清爽的地方来。
这时，大鲸的最后挣扎减弱了，它再一次跃出血污中，身体左右翻滚，喷水孔痉挛着时而张开，时而闭合，发出嘎嘎作响的急促的呼吸声来。最后，一股股凝结的血块，像红葡萄酒紫色的残渣喷出，射向天空空气也为之动容，然后又落下来，沿着不再动弹的身体两侧滴入大海。它的心脏炸裂了！
“它死了，斯塔布先生。”达格说。“是死了，两袋烟都抽完了！”斯塔布取下含在嘴里的烟斗，把燃尽了的烟灰撒入大海。然后，他站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弄死的庞大尸体。
“你一看到这古（乌）醉（贼）鱼，”野人一边说着，一边在吊起的小艇艇头磨他的鱼叉，“那你很快就会看到麻（抹）香鲸。”
第二天，海面上出奇的安静，也非常闷热，因为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裴廓德号”的水手们在空旷浩渺的海面上，都无法抑制睡魔的诱惑，打起瞌睡来了。我们当时正航行着的那片印度水洋域不是捕鲸人所说的热闹渔场。
轮到我值班了。我用肩膀倚着松弛的护桅索，懒洋洋地来回摇摆着，逐渐陷入一种幻境。我不能控制自己了，在一种梦幻似的情调中丧失了一切意识。
在我完全失去意识之前，我就注意到主桅和后桅顶上的水手早已昏昏欲睡了。
忽然，阵阵水泡仿佛从我闭合的眼下冒出来。我的手死死抓住护桅索，一股冥冥中的神力在护佑着我，我猛地一惊，清醒过来。哎呀！就在我们下风头处大约八十米外的地方，一条巨大的抹香鲸在水里打着滚，就像一艘翻转过来的军舰，它那宽阔黑得发亮的背脊，在太阳下简直可以当镜子用了。这大鲸懒洋洋地在波谷中起伏不定，不时还悠闲自在地喷出水雾来，就像一个肥胖的市民在暖洋洋的午后抽着烟斗似的。可这烟斗，可怜的鲸呀，它出卖了你。忽然，像是被哪位魔术师的魔杖给猛击了一下，昏睡的捕鲸船和船上每个昏睡的人一下子惊醒了过来。就在大鲸悠闲地、有规律地将闪亮的海水喷向空中时，散布在船上各处的二十多人和桅顶上的三名瞭望者都不约而同地喊出了早已习惯的话来。
“解开小艇！贴风行驶！”亚哈喊叫着。说着，在舵手还没来得及转动舵轮的时候，他一转舵，使船背风行驶起来。
必定是水手们的忽然喊叫惊动了它，小艇还没下水，这大鲸慢悠悠地转过身来，朝下风头方向游去。它游得平稳从容，一路上很少泛起水波，真让人以为它并没有受到惊吓，因此亚哈传令手下，不准划桨，不准大声说话。我们一律坐到艇舷上，迅速地、默默地用手掌划水前进，船上一片寂静，大伙担心悄悄升起风帆时会发出细微的声响也会惊到它。就在我们无声无息地追击时，忽然，大鲸的尾巴笔直地立在空中，足有四十英尺高，然后，一头扎入水中，如同巨塔掉入水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逃走啦！”船上喊叫起来，这时斯塔布擦亮火柴，点着了烟斗，现在可以放松一下了。大鲸在水下呆憋了好一会儿，终于又钻了出来，这次就出现在这个抽烟人的小艇跟前，距他的小艇最近，斯塔布认为自己有幸拿下它了。这时，大鲸显然已知道有人在追击它，一切的谨慎和肃静用不着了。大家不再小心前行，而是操起桨橹，喊声震天地划着。斯塔布边抽烟边为水手们加油。这大鲸与刚才大不一样了。它完全意识到了自己的险境，正准备“露出头来”。只见它的头斜斜地向前伸着，眼前是它喷出的一大堆粘稠的水沫。
“吓死它，吓死它，伙计们！不用忙，时间多着呢——吓死它，用炸雷般的喊声吓死它，就是得这样。”斯塔布大吼着，边叫边喷着烟。“吓死它。入水要深，发劲要猛，塔希蒂戈。吓死它，塔希，好兄弟——吓死它，大家都使劲。不过得沉住气，沉住气——沉住气才是关键——不要急，不要急——只需像厉鬼恶煞一样吓死它，吓得让死人从墓穴里钻出来，伙计们——这就行啦。吓死它！”
“哦——嗬！哗——欷！”那个格赫德人以尖锐的号子声回应着斯塔布，把古时候的战斗号令喊得响彻云霄。随着这个急切的印第安人开了一个头，这只热火朝天的小艇上每位桨手都身不由己地往前一扑。
不过，他那粗放的尖叫声也引来了其他桨手一般无二的尖叫。“唧一欷！——唧——欷！”达格大叫着，坐在座位上前俯后仰地使着劲，像被关在笼子里的老虎。
“卡——拉！咕——罗！”隗魁嚎叫着，嘴里像是含着一大口长尾鳕肉而嘴唇却还在吧嗒作响。于是，在一片划桨声和喊叫声中，几只小艇在海面上破浪前进。与此同时，斯塔布还是站立艇头，在鼓舞士气，以便早些向大鲸发起进攻，与此同时，嘴里还在抽着烟。他们像一群亡命之徒，使劲地划着，把生命置之度外，最后听到一声大喊，他们才如释重负，“站起来，塔希蒂戈！——给他一枪！”鱼叉投了出去。“往后划！”桨手们一起倒划了起来。同时，每个桨手都觉得腕边一热，什么东西嗖地飞了出去。原来是那根捕鲸魔绳。就在片刻以前，斯塔布麻利地将捕鲸索在圆柱上多绕了两圈，由于捕鲸索越转越快，在圆柱上升出了一股大麻青烟，与他烟斗里冒出的烟圈弥漫在一起。捕鲸索不断地绕过圆柱，而在绕到圆柱之前，它从斯塔布的两只手掌中火辣辣地抽出，从他的手套，或者说是两块塞进了棉絮的方形帆布中抽出——在这种场合，他有时会戴上手套，而这次手套却不慎掉落在地上。于是他就像握着敌手过来的一柄锋利的双刃剑的锋口，而敌人却一直在旋扭着剑柄，只想把它抽走。
“把绳索弄湿！把绳索弄湿！”斯塔布向那个负责索桶的桨手大声喊（那人就坐在桶旁），那人摘下帽子舀了海水，浇到桶内。又绕了几圈之后，捕鲸索拉到位了。这时小艇像一条竖直了鳍的鲨鱼，穿过翻滚的大海飞驶起来。斯塔布和塔希蒂戈此时交换了位置——艇首、艇尾互换了一下——小艇颠簸摇荡得这么厉害，换位置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小艇的整个上半部都在跟着震颤的捕鲸索一起抖动，捕鲸索此时绷得比竖琴的弦还要紧，从这两点来看，你一定会认为这小艇有两根龙骨——一根破浪前进，一根在空中翱翔——因为小艇正在朝两个不同的空间同时前进。艇内稍一抖动，哪怕是弹一下小手指，这不停摇晃、扎扎作响的小艇就会倾斜着中风似的艇舷，往海水中猛荡一下。他们就这样飞奔着，每个人都使出力气，牢牢粘附在自己的座位上，以免被抛落到水沫中去。高个子的塔希蒂戈掌着舵，他弯着腰把身子折叠起来，以此来降低重心。他们像离弦之箭，仿佛整个太平洋和大西洋可以瞬息掠过。直到最后，大鲸稍稍放慢了速度，他们才松一口气。
“收绳——收绳！”斯塔布冲头桨手大声喊！大伙转过身看着大鲸，开始把小艇靠过去，而小艇却仍被它拉着跑。很快，小艇靠到了大鲸的身旁。斯塔布用膝盖牢牢顶住粗糙的防滑木，一枪接着一枪地刺向翻滚着的大鲸。小艇在斯塔布的命令下，时而后退避开大鲸的翻腾，时而前进靠过去，再投上一枪。这时，鲜血像涌潮一般从大鲸身体的前后左右迸出，像山谷中飞泻的山涧。它痛苦的身躯不是在海水中而是在鲜血中翻滚，这血在小艇后边涌动着，冒着气泡，长达几百米。斜阳照着海水中一大摊鲜红的血，那血光映在人们的脸上，像红种人一样。一阵阵白烟一样的喷水从大鲸的喷水口痛苦地射出，一口口热气也从情绪亢奋的小艇指挥者嘴里喷出，这种景象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为每投出一杆枪，他都要拽着绳索把弄弯了的长矛（末端拴了绳索）收回来，靠到艇舷上敲上几锤，把枪杆矫直，再一次次地把它投向大鲸。
“拉上来——拉上来！”眼看大鲸的力气一阵比一阵小了，斯塔布这时冲头桨手大声喊着。“拉上来！——拉近点！”小艇被拉到了大鲸的身侧。斯塔布把身子从艇头探出去，举起锋利的长柄矛慢慢地刺入大鲸体内，并不急着拔出，轻手轻脚地摇着枪柄搅来搅去，像是在细心探寻一块被大鲸吞下肚去的金表，生怕在把它勾出来之前碰碎了似的。不过他要找的这块金表是大鲸体内最深处的命根。这下已经找到了。大鲸从它刚才的昏迷状态进入了一种不可言说的“最后挣扎”状态。它在自己可怕地鲜血中翻滚着，浑身上下都是血污，因此，处境艰险的小艇只好立即后退，横冲直撞地瞎忙乎了好一阵，才从狂乱的微暗中退到明亮清爽的地方来。
这时，大鲸的最后挣扎减弱了，它再一次跃出血污中，身体左右翻滚，喷水孔痉挛着时而张开，时而闭合，发出嘎嘎作响的急促的呼吸声来。最后，一股股凝结的血块，像红葡萄酒紫色的残渣喷出，射向天空空气也为之动容，然后又落下来，沿着不再动弹的身体两侧滴入大海。它的心脏炸裂了！
“它死了，斯塔布先生。”达格说。“是死了，两袋烟都抽完了！”斯塔布取下含在嘴里的烟斗，把燃尽了的烟灰撒入大海。然后，他站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弄死的庞大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