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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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睡衣

    我们就这样躺在床上,聊一会,睡一会,隗魁还不时地将他那双棕色的刺花腿压到我的腿上,过一会儿又缩回去。我们之间的气氛既亲密又自在。聊着聊着,我们竟然睡意全无,想起床了,虽然离天亮还早着呢。

    睡不着还老这么躺着真是受罪,慢慢地我们竟自觉地坐起身来。我们裹紧了衣服,背靠着床头板,四肢膝盖都支了起来,紧靠在一起,两只鼻子凑到膝盖上,好像膝盖就是暖壶似的。因为我们没有盖好被子,屋里没有了火,而门外又那么冷,使我们更舒服了。我认为要想真正感受温暖,身体的某一小部分就必须受点凉,因为这世界上的事物不经对比,是分不清,如果你像我和隗魁一样坐到床上,鼻尖和头顶略感寒意,那么,全身就会舒服极了,而且非常暖和。卧房千万不要生火,生火是富人的奢侈之举,要尽享这份舒适,一床毯子就够了,它可以把你和你那份舒适与外面的寒冷隔离开来。就像在北极的水晶宫里守着一颗暖人的火花。

    我们支着双膝坐了一会儿,突然我觉得应该睁开眼睛看看只要躺在床上,我总喜欢把眼睛闭上,这样我就能更专注地享受躺在床上的那种舒适感。我睁开眼睛,从愉悦和自造的黑暗中回过神来,面临的是午夜十二点时的幽暗强加于我的不快和反感。既然毫无睡意,我也就响应了隗魁的提议把灯点亮,他也很想点起战斧烟斗安安静静地抽一会烟。尽管昨天晚上我对他躺在床上抽烟还非常反感,但现在固执的偏见更经不住爱的软化的,这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隗魁在我身旁抽烟,甚至就在床头,因为这样使他似乎充分享受着宁静的家庭生活的乐趣。我不再去关心房东的火险单了。我感兴趣的只是和一位知心朋友共吸一杆烟斗、同盖一条毯子的那种彼此高度信赖的温馨。我们肩上披着两件毛茸茸的毛套,战斧烟斗在我们两人中间传来传去,慢慢地蓝色烟圈就在我们头顶形成一个华盖灯光把它照得异常清晰。

    不知是不是起伏缭绕的烟圈打开了这个野人的思绪,他说起了他的故乡,我央求他往下说。他欣然答应了。一开始他的话我听不太懂,但我逐渐习惯了他那种语无伦次的表达方式后,他的全部经历也就能勾勒出一个大致的轮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