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满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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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四、好风光

    “喂!有没有考虑下我们的感受啊?”

    杨灿手里握着电视机遥控板,像弹涂鱼般高高跳到一边去,对着沙发上重叠在一起的两个人大喊。

    这个陆常山,把嗖嗖的寒气带到屋里来还不够,扔下雨伞,抛开针盒,张开双臂像飞机的机翼俯冲向苏木,“噗”一声就把她压倒了。

    小天呵呵笑着看两眼,又转向电视机,完全不受影响。

    陆常山自动删除在场的两个人,将冰凉的唇贴在苏木的额头、脸颊乃至唇瓣,汲取了一点热量,然后盯进她的眼里,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把她扶正。

    苏木本来被炉火熏红的脸蛋越发红艳,像一个成熟透了的苹果。她嗔怪地白他一眼,一拳捶在他胸口:“要死啦!”

    杨灿在沙发一角坐下来,就像眼前是一堆熊熊燃烧的火,火星会溅到她身上般离得远远的,怪腔怪调地调侃道:“秀恩爱会遭雷劈哦!”

    陆常山只看着苏木,一只手伸进她的秀发里揉,好像这样可以编出一个鸟窝来,暖暖地说:“我们明天就去三亚,好不好?”

    “明天?那怎么行?”苏木瞪大眼,“第一,聘请的人还不知道在哪儿;第二,现在可是在春运,全国大迁徙的时候,明天车票都买不到。”

    “药行不管它了,交给爸爸来处理。我们开车去。”陆常山很急迫。

    可苏木不同意:“不,我要坐火车!”

    杨灿一听他们说要出去玩就来劲了,虽然她并没有要跟去的意思:“阿木,你要坐火车应该提前在网上订票。其实自己开车去也可以啊,全程高速诶!”

    “这几天往那头走不太挤,能订到去广州的高铁。”眼睛盯着电视的小天说,“不过回来就麻烦了,要么坐飞机,要么得等到年后。可是飞机票老贵呀,还不一定订得到!”

    陆常山想了一想,打定了主意:“好,就坐高铁!从广州一路玩过去,春节后回来。”

    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如果最近几天能订到火车票,也未尝不可。苏木点了头。

    房子里没有安宽带,天气恶劣,手机网络的信号非常弱,陆常山去隔壁人家走了一趟,“不是光纤,网速慢得我都不好意思求人家了”,最后他给父亲打了一个电话。第二天父亲就回了话,给他们订到了三天后到广州和正月初四返程的高铁票,至于药行,聘请的人有了一个初步意向的,他们走后父亲会带他过来。

    “那我们就得在三亚过年了。”苏木想到这么多年都是和家人一起过的年,突然要分开过,还有点难以适从。

    “你不想过我们的二人世界?”陆常山说不出乍一看到陈雅欣在这里的那种感觉,唯一能触摸到的是他比任何时候都更希望和苏木在一起,她到哪,他的眼睛就跟到哪,他是巴不得现在就走,多一天都是浪费,更何况还得浪费三天。

    “不是。我是想到过年嘛,不是应该阖家团圆吗?要不,我们把两边家人都带上,一起去玩。”苏木心里纠结,觉得这个想法似乎可行。

    “可是过年以后我就会很忙,这次就算是我们的蜜月旅行了,你看到谁度蜜月还把一家子带上的?”

    苏木心想这的确是个现实问题,如果现在不这样,那以后就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毕竟上班的人没那么多自由时间。但是,尽管之前他就说过杨灿和小天来以后他们就出发,她仍然敏感地看出了他神色间鲜有的焦虑。

    “常山,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等杨灿和小天出门以后,她开门见山地问他。

    既然她发现了,陆常山就不想继续隐瞒:“没什么,只是我的陆氏黏妻综合症发作得很厉害,不想有人来打扰我们。”

    苏木听懂了,他说“有人”,那就不只是杨灿和小天。

    “陈雅欣和姜黎也在这儿,你碰到她们了?”

    陆常山没说话,算是默认。

    苏木急忙安慰他:“她们昨天下午的时候就在门口出现过,和我们几个人都打过照面。看起来她们好像是到这儿来玩的,咱不用理她们。”

    陆常山皱皱眉:“我是不理她,可是她要来眼前晃,平白地惹人心烦。”

    苏木笑起来:“无所谓啊!我还请她进来喝茶呢!”

    陆常山摇摇头,心里有一块地方莫名地开始往下倾斜出一个空洞,却又无法用语言形容:“有的人表里不一,我们还是避开的好。比如陈雅欣,她做的事你可能想都不会想到,但她就是做得出。”

    “那这杯茶更要请她喝了,否则她总在暗处,我们怎么知道她的刀和刺在哪儿,如果她有刀和刺的话。”苏木笑得眼睛咪咪,一派闲庭信步、自在花开的从容态势。

    遗憾的是,陈雅欣没有给她请喝茶的机会,她和姜黎好像没怎么在街上逛了,想要再次在门前碰到更是杳渺。

    莫非她们已经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陆常山暗自松了口气,虽然心里的那个空洞还存留着。“再熬过两天,大后天我们就回梓城。”他想。

    杨灿和小天惦记着张力交给的任务,将能够走到的地方都走了个遍。张力的意思是要选一处隐蔽的地方开厂房,前期的实地考察就必不可少,至于和当地政府的交涉,那还得再等到以后。于是,他二人高高兴兴出门,开开心心回来,一回来就大谈特谈这里的自然风光有多么多么出色,诸如林蔚深秀,山峰壁立,岩高峡幽,还有一条波涛翻卷的河流在悬崖下浩浩汤汤。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苏木也好山水风光,所以她心动了。

    “现在很多人喜欢自驾游,也有人组团来探险。我们碰到过一队驴友。”杨灿说起沿途所见所闻就眉飞色舞,“唉!只可惜交通没发展起来,那么好的风景,就没几个人能够欣赏到。”

    “这叫藏在深闺人未识。”平时不言不语的小天,竟然冒出了一句这么文雅的句子,苏木被逗得越发心痒痒。她翻看着他们拍的照片,深深被那些形态各异、姿态秀雅的山峰吸引了,恨不得背后立刻长出一双翅膀来,带着她飞到那些山水沟壑峡谷幽深处去看个究竟。来了这么久,她走得最远的地方是乡场外的河边,和陆常山在那儿捏着小石块打了几个水漂,还有好多地方都没去过。来的那天因为急着赶路,还得防着被摔倒的危险,哪有心情欣赏风景?陆常山呢,整天被一堆病人和药围着,都没有时间带她出去走走。

    不行,趁杨灿和小天在这儿正好有伴,她得了了这个心愿!

    “没有被污染的地方风景都很美。”陆常山说,“所以我爷爷坚决不到城里去。可惜我没空,不然的话还可以给你们做向导。”

    “我也想去转一圈。”苏木瞅准他说这话的空挡,放下相机,眼巴巴地看向他。

    “别急,我以后会带你去逛的。”陆常山想的是过两天就要出远门了,先把近处的风景留一留,反正以后他和苏木要经常回来的。

    苏木想象着自己站上某处山巅俯瞰群山的那份豪迈就根本控制不下来,噼里啪啦给他几个理由:“这两天天气还行,没有凝冻。明天不赶场,人不多,店里的事情你一个人能够应付。最后,我就跟他们去半天。ok?”

    陆常山磨不过她,又加上杨灿和小天在旁边鼓噪怂恿,只得答应她明天吃过午饭后和他们出去逛一趟。

    好不容易到了点,苏木欢天喜地出了门,走了两步,又回身掀开挡风门帘高声对在厨房洗碗的陆常山说:“常山,我的手机在充电,就不拿去了,记得帮我收一下!有事打杨灿的电话!”

    车出长街,没过多久就在蜿蜒的山路上爬行。苏木放眼望去,群峰耸立,有的山顶上还有积雪,好像戴了一顶白色的斗笠;有的雾霭茫茫,犹抱琵琶半遮面;也有的只是一堵悬崖,那形状好像一头威武的雄狮静静独卧。空气寒澈如水,呼吸之间,似乎五脏六腑都被清洗了一遍。

    她打开车窗,向着对面的山高喊:“啊——我——来——了——”

    “啊——我——来——了——我——来——了——来——了——”群山激荡,震起连绵不绝的回声。

    “有回声诶!”她更加兴奋了。

    “咱们这半天就是去探险的,目标——坪川河畔云门崖!哟嚯——”杨灿也开着她那边的车窗,手伸出去,拉出一条飞扬舞动的红色羊毛围巾,像个吉普赛女郎般又喊又叫。

    “这点回声不算什么,待会儿到了云门崖,那种气势才叫震撼。”小天在前面接着苏木的话说。

    这是昨晚他们研究出来的地方,听陆常山说,苏木想要在半天的时间里领略仙岩周边的好风光,云门崖最恰当不过。有多好呢?陆常山说“你们去了就知道了”。

    车子从半山腰拐过一个山口,开始往下走,前面一处岩石边站着两个女郎,竟是陈雅欣和姜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