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满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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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九、过街鼠

    吴谦看着她,静待下文。

    “是这样。”苏木整理了一下头绪,说,“你要照顾好冬梅,把你们的孩子带好。”

    她这话有些没头没脑,陆常山想着给她补充一下,吴谦却苦苦地笑了:“那是我的孩子,我当然会照顾好,给他(她)最好的生活;冬梅是我孩子的母亲,我当然也不会亏待她。我知道,像我这种人,在如今的社会,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可是,还记得我在南州殡仪馆说的话吗,苏木?你们不会明白我的苦衷。”

    “苏木的意思是……”陆常山奇怪这人怎么这么激动啊——谁说他是过街的老鼠了?

    吴谦却不给他机会,自顾自地往下说:“不错,我是婚内出轨了,可是你们知道我身上的压力吗?我家里老人常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能你们觉得这样的思想很落后很可笑,但在他们眼里,那就是真理。没有孩子,我没底气在父母亲人面前说我有多能干。在我们乡里人眼里,当再大的官,找再多的钱,你却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你就是个屁!我受够了他们的白眼!连着我父母也被人戳脊梁骨!你们说,我都三十几的人了,还能由着自己的父母在人前抬不起头来?我又能怎么办?”

    看他这样肯定是误会了,苏木忙解释:“不是,我们……”

    吴谦伸手挡住她,不给她机会说:“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是,冬梅一心想要我和婉兮离婚再和她结婚。苏木也知道,我还曾经请托过你劝劝婉兮。既然她不愿意离婚,愿意这样相处下去,我答应她。毕竟我对婉兮是有感情的,到现在都还有,我愿意照顾她一辈子。她是因为我才没有孩子的,所以只要有可能,只要她要,我可以用一辈子去补偿她。至于冬梅,我只要她把孩子留下来就够了。”

    苏木吃惊地看着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在这儿担了半天的心,原来都是多余的,人家早就考虑得透透的了。唉,果然别人的心是操不得的!

    “咳咳!”陆常山清咳两声,到底有点尴尬,“那个,我们并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这是你家的事,我们哪有资格去管,对吧?苏木的意思是说,看到那个冬梅很嚣张的样子说她是你老婆,她有点气不过。你也知道,她和覃婉兮是朋友嘛!”

    吴谦的语气缓和了下来,点点头:“对不起我很激动。早上冬梅那样我也很意外。我警告过她可她不听。我想你们也能理解,有了孩子的女人,尤其是像她那样的,心里总归有些不平衡,不过我已经把她劝好了。”

    “劝”好了,就是“安抚”好了,所以心安理得地回到这边来了。

    苏木心里很不齿,再不想和他说什么。

    “对了,婉兮跟我说她不想在你哥那儿做事了,你知道吗?”吴谦又问她。

    苏木心想,他这是借自己来确证一下这件事呢!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覃婉兮对张力的一些态度让他起了戒心。呵,原来自己不在的这半年发生了好多精彩的事!

    “是,我听哥哥说了。”

    吴谦果然毫不掩饰地舒了一口气:“我早就说过,她不适合在公司里做事。”

    “呃——那就这样。”陆常山看这话题也说完了,该各走各路了,“不好意思让你生气了,我们都回家吧。”

    “没有没有。”吴谦连连摆手,“我也正要和你们解释解释。这下好了,都说清了。”

    苏木干笑:“是,都说清了。”

    “那我过去了,婉兮还在家等我。”吴谦严肃着脸,迈开长腿,眨眼间就走得没影了。

    苏木双手捂脸,仰天长叹:“天啦!常山,我是不是产生错觉了?人家根本不在乎诶!”

    陆常山回想吴谦说的话,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呵,挺好,还不算做了**又立牌坊的伪君子!出轨就出轨,我出得光明正大,上对得起青天,下对得起父母,忠、孝、义都全了,厉害!那你早上在医院里干嘛还缩头缩脑,连怀着你的孩子的女人都不敢靠近去保护?”

    “你没听他说吗,只要人家把孩子留下来就够了?天啦,覃婉兮肯定还不知道吧?要不然还花那么多心思干嘛呀?连王明扬和我哥都搭进去了。天啦,我都有点感动了有没有!”

    陆常山呵呵冷笑,摸着她的头,把她的头发都揉乱了:“看你还瞎操那么多心!”

    苏木撇撇嘴,不屑道:“冬梅要是听到他这样说,保管要气死。你说吴谦要这样,不如偷偷地去请个代孕啊!”

    “得了吧!说不定他也是被逼的。”陆常山感叹:“这事不会就这么简单的,不过和我们没关系。”

    他看一眼苏木,正色道:“听着,以后不准和覃婉兮待在一起。她身上有毒,你会受到感染。”

    “知道了。”苏木没别的可想,只有唏嘘,“我只是一想到她有可能走她上次走过的那条路就害怕。你说她会不会真的再来一次?”

    “又来了!”陆常山无奈地戳戳她的额头,“覃婉兮就是会扩散的放射性毒素,搞得你一天心慌慌。你要记住,人家吴谦都说得那样慷慨激昂了,覃婉兮割腕也好,跳楼也好,都有他很愿意去照顾,去补偿,关你什么事?”

    看来吴谦是要学旧时代的人,家里老婆地位不倒,尊敬她,照顾她,一切家政大权都给她,外面再弄个小的专门生小孩,你要走可以,但孩子是我的,不能带走,你要不走也行,但是不能进我那有老婆的家。

    这样的事情他不是首例,也不是个案。苏木记得在云城的时候就听一个比她更年轻的老师讲过,她的朋友被一个有钱的老板包养了。老板的目的相当明确,给他生一个儿子,因为他老婆已经生了两个闺女,身体不好,不能再生。

    “不要认为这样很可耻。只能说这也是一种生活方式。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哪里有需求哪里就有市场。想想将来那一大笔钱,还有孩子,我朋友就已经是人生赢家了。如果老板太老了,不需要人去服侍了,那还不简单,只要身边有钱,什么样的年轻帅哥找不到!”年轻女孩如是说。

    香港有个很年轻的明星也是这样,想入豪门但没成功,但是人家生了孩子啊,于是上亿的分手费拿到了,很多网友都说,她这一辈子、下一辈子都不愁了,试问还有谁比她更会投资?

    也许,王明扬就是这样游说覃婉兮的。有孩子,有钱,世上还缺吴谦这样的人吗?比他更好的一抓一大把。

    呵,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从这一点上来说,吴谦和覃婉兮其实很登对,毫无龃龉。

    这样一想,苏木就想笑,笑他们,笑自己。

    “常山,我是不是很傻?”

    “真傻的人从不知道自己傻。”陆常山回答她。

    “你就不知道哄我一下吗?”苏木故意板起脸。

    “你需要我哄吗?”

    好吧,咱俩也很登对!

    身后有晚归的人,陆常山在她耳边悄悄说:“什么覃婉兮什么吴谦,还包括你那个哥,你都应该通通把他们从你的脑袋里剔除出去,一心一意地想我和我们。”

    “前面的我可以同意,后面的不行。他是我哥,也是你哥,你要不管他,我跟你没完!”苏木说得霸道。

    “可我吃醋了怎么办?”陆常山又开始委屈。

    “那肯定是我眼睛瞎了,嫁给一个这点自信心都没有的人!”苏木高昂着头,身姿笔直地进了电梯。

    陆常山开怀畅笑。

    两人进了家门,陆父已经下班回来了,卫生间里有洗漱的声音。陆母正端坐在沙发上,电视也没开,眼睛盯着一个点发呆。

    “妈,您怎么回来了?不是还没结束吗?”苏木看了一下时间,还没有到九点,广场舞结束的时间。

    “苏木,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陆母朝她点头。

    陆常山也跟着坐了下来。

    陆母叹口气,先对陆常山说:“刚才我一下去就接到你朱阿姨的电话,然后我就出去和她聊了一会儿。”

    陆常山的脸沉了下去:“又是陈雅欣!”

    陆母看了一眼苏木,见她不动声色,心里先赞了三分,接着说:“她一提起陈雅欣我就赶快说你们结婚了,就等着确定婚期呢,可把她气得!可是陈雅欣做的事……嗨,咱就不说了!苏木,妈妈是有眼睛的人,要没有你,我也不会同意常山和这样的姑娘结婚。可是你朱阿姨的意思,陈雅欣现在没工作了,和常山的事情也吹了,也是蛮可怜的。我就想……”

    “你要干嘛?”陆常山知道母亲心软,一想到她有可能又答应了人家什么要求,心里就不痛快。

    “我还能做什么?”陆母白他一眼,只对着苏木说,“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怕你有什么小心眼。我就想着,毕竟相识一场,这陈雅欣也不容易,你哥不是有个软件公司吗?你看能不能跟你哥说一声,让她去那儿,她是学理工的,专业上应该没问题。”

    是这事啊!苏木暗笑。该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