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满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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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花红味

    苏木心想,杨灿和我什么关系?她当然要维护我咯!张力嘛……

    “是我让他们别说的。”她只得回答,“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我这么做是想让你和陈雅欣在一起。”

    一听到这个名字,陆常山更加不舒服,眉毛都拧了起来:“你也不想想我会那样做吗?”

    “可你不是和她相过亲吗?如果不是再碰到我,你们说不定就成了。”

    “不是说不定,是根本没可能!不说了!继续看他们给你发来的短信。”

    苏木也知道世间事,总有些出人意料和阴差阳错,尤其是“缘分”二字,玄之又玄,不可捉摸,于是也不再提。

    时间最近的几条短信,有家里人发来的,堂姐苏慧发来的,也有和苏木关系好的以前的老师和学生发来的。妈妈和叔叔发的差不多,都说到天气转凉了,记得加衣服,注意身体。妈妈特意加了一条:“又大了一岁,碰到合适的带回来妈妈看看。”

    “最合适的只有我啦!”陆常山把她揽进怀里,说道,“你放心,我会让未来岳母接受我这个女婿的。”

    苏木咬着嘴唇,终是打定了主意:“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们一起去对她说。”

    总算听到了一句可心的话,陆常山笑了,在她额头上印了一吻:“好。

    再看短信,让苏木意外的是覃婉兮也发了一条。只见她写道:“苏木,虽然我们以前在一个办公室,也做了那么久的同事,可我一直不知道你的生日是今天。现在我知道了,祝你生日快乐!”

    “她是怎么知道的?”陆常山也表示疑惑。

    “对呀!”覃婉兮对苏木而言算不上是特别交心的朋友,她就像绽放在夜空中的烟花,绚烂、美丽,却总让苏木隐隐中有一种幻灭感。“她现在在我哥那儿上班,应该是听我哥说的吧——不对!哥哥不会说的。那么……哎呀,也许还是哥哥说的!”

    苏木琢磨半天,依旧不能肯定。

    “好了,别纠结了。有人祝福你应该高兴,管那么多干嘛?”陆常山劝她。

    手机短信提示音响了起来,他们赶紧点开看,发件人手机显示是叔叔的,很长,标点符号都没有一个:“姐姐生日快乐哈我拿爸爸的手机给你发的昨天哥哥把杨灿姐姐带到家里来玩了爸爸和妈妈可兴奋了现在都还在讨论你们大人真无聊男生和女生就不能正常交往吗一定是你和医生哥哥那样吗对了他有没有找到你呀”

    两个人都笑起来。陆常山说:“妹妹多半遇到了青春期的烦恼。”

    “别看她还小,可比我通透。”苏木感叹。

    “我们以后也要生一个女儿。”说到未来,陆常山总是特别憧憬,好像一切都是唾手可得尽在掌握中的。

    苏木的脸又红了,嗔道:“生男生女又不是你能选择的!”

    “可我就想要个女儿。”

    陆常山笑意盈盈,拿起手边放着的那本影集,转而说道:“你看,你总说让我去重新找一个,可是我的人都在你这儿,你说我怎么去得了?”

    苏木说不出话来,伸手拿过影集,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每一帧照片,眉梢眼角都是再不用刻意隐藏的爱恋。

    “你每天都看的?”

    “嗯。我每看一遍就会想你这会儿在干嘛呢,是不是在陪陈雅欣。”

    “傻子,你这不是找虐吗?”陆常山半边脸颊蹭着她的额角,无限怜爱。

    “不过,我有时候也会奢侈地想,也许你还在等我呢。我都觉得自己好贱。”苏木自嘲道。

    “瞎说!再不准提这个字!”

    窗外的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来了,帘栊悄悄,万籁俱寂。夜风轻轻掀起窗帘的一角,调皮地偷窥一眼,又“滋溜”一下逃走了。正是深秋清冷时节,这间小屋里却弥漫着浓浓的春的气息。

    陆常山躺了下去,问她:“那一对夫妻呢?你不是说他们住在这儿吗?怎么我看隔壁屋里是空的?”

    “孙燕有孩子了嘛,她老公叫他妈妈来照顾她,搬到楼上去了。”苏木回答。

    “他们在你眼皮底下出双入对、卿卿我我,你说你是尴尬呢还是羡慕啊?”陆常山觉得这样的住法很不可思议,“单身的和结婚的住在一个屋里,好奇怪。”

    “你以为谁都像你哟,有老的让你啃!”

    床较窄,又是第一次和一个男人躺在一起,尽管以后几十年恐怕都得这样了,苏木到底不习惯,僵着身子一动不动,只对着天花板翻白眼。

    “那不叫啃老,那是我父母对我的爱。如果是你,你父母给你一套房子,难道你还假惺惺的不要?只要不是给他们增加负担,为什么不可以?”陆常山振振有词。

    “那是你命好,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这说法不算难听,陆常山没有接话,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本科毕业以后就在边工作边读书,身边也有积蓄,如果你不喜欢那套房子,我们可以重新去买一套。”

    回顾这一切,苏木总有一种不真实的幻觉感,她难掩忧虑道:“常山,我觉得不是那么容易的。我心里有很深的罪恶感。”

    陆常山伸手把她圈紧在胸怀,温柔说道:“别担心,有我在。有罪恶感的该是我和我爸,不是你。”

    屋内此时只开了床头的一盏小灯。苏木侧头,温暖的黄色光影下,陆常山挺直的鼻梁在一边脸庞上投射下立体的雕塑般的阴影,弯弯的唇角好像丰润的花瓣,线条流畅而优美,她痴痴地看着,怎么都看不够。

    “别看了,睡吧。”陆常山闭着眼说道。

    “下午睡得太多了,睡不着。”

    想到他明天要上班,苏木关了灯,闭上眼,却一点睡意也无。她的心已是一片海,满满当当,无边无垠,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她的心已是满园春,阳光和煦,绿草如茵,园柳鸣禽,百花争艳。

    等到放假回去以后,要去爸爸墓前说这件事,要跟妈妈坦白,还要和他的爸妈讲清楚前因后果。只是,该怎样开口,会有怎样的过程和结果,她却一点底都没有。

    她的手被他握在他宽大的手掌心,有温暖而干燥的触感。她的背紧贴着他宽厚的胸膛,就像背靠着一棵大树,安心,安全。

    她小心地挪动左脚,侧过身来面对着他,抽出手去摸他的下巴和人中部位,那里冒出了短短的胡茬,扎在手上有硬硬的、痒痒的触感,却很舒服。

    她玩了一会儿,再去描他唇瓣的形状。

    “别,很痒。”陆常山在黑暗中说,“准确地说,别玩火,我可忍着的哈。”

    苏木赶紧停手,过一会儿又忍不住拿食指去划他的鼻梁,去摸他的眉毛、眼睛和眼睫毛。他的眉毛浓密而刚硬,眼睫毛很长。对了,张力的眼睫毛也是长的。你说一个二个的男人长那么长的睫毛干什么?男人不要太美好不好?

    她把手掌贴在他的额头上,感受了一会儿温温的热度,然后攀上了他的头发。

    他的头发还跟以前一样理得很短,也是浓密而刚硬的,

    她把手掌摊开,一上一下有节奏地拍打。还是从前那样的感觉,她情不自禁地笑了。

    “别闹了,快睡觉。”陆常山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心神迷醉,虽再次提醒,却没有把那只手拉下来。古人常说什么“软玉温香在怀”,他这会儿就在这般境地,一头栽进来,就再也脱身不得。

    苏木意犹未尽,玩过了头发,往下摸他的脖子,在喉结上流连了一会儿。那喉结突然上下滑动了一下,她兴趣大发,再去摸,手就被陆常山捉住了。

    “都说了别玩火,不然……”他的呼吸停滞,嗓音醇厚中夹杂了一丝隐忍的不耐。

    苏木乖乖听话,想再次把手抽出来,却被他按在他胸口,动弹不得。

    他胸前的睡衣上面全是她的泪痕,还有些濡湿。她记得在南州那晚他说过睡觉从不穿睡衣的,可是他怎么又穿了呢?还是怕冷吗?

    “你睡吧,我不闹了。”她低声说。

    “问题是你已经把我闹醒了,你得负责。”

    “你本来就没睡好不好?”苏木觉得他真孩子气。

    “不行,你必须负责。”陆常山耍起赖来。

    他并没有睁开眼睛,可苏木觉得他那两颗黑眼珠就像两颗明星冲破眼皮照耀着她,把她照得里通外透。

    “你……你要我怎么负责?”

    “明知故问,该罚!”

    苏木的脸“腾”一下烧得火烫,她踌躇了一下,屏住呼吸送上了自己的唇。

    其实他们已经亲吻过了很多次,可是苏木依然窘迫得好像没有完全成熟的果子,嗯,就是小时候在苏慧家后山打落下来的别名叫小苹果的花红。那时候她们很馋,花红还是青色的就被她们俩用竹竿捅了下来,用力一咬,那滋味,酸、涩,又有甜。

    陆常山品尝着这滋味,只是不够,不够……他想要更甜的,只要更甜的!

    “乖,大餐可以留到你脚好以后,小火锅我总要吃一次吧!”

    于是,最后,苏木衣衫凌乱,睡前未脱的小可爱被解了下来,为此陆常山还笨拙地摸索了一番。

    最后的最后,苏木听着他清浅的呼吸无比哀怨:“他还有两个星期才走,这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