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满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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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起疑惑

    苏木拿出手机来看,是那个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变过的号码,她才想起昨晚陆常山说过的在母亲做手术前都要扎针灸的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送话口捂住,转头问母亲:“妈,您的腰还痛得厉害吗?还需要扎针灸不?”

    “针灸只是缓解缓解疼痛罢了,用不着天天去扎。”母亲今晚兴致很高,回答得随意。

    苏木滑断了通话键,改为发短信给他:我妈妈今天还好,不需要扎针灸了。谢谢!

    张力在旁边观察到她的一系列动作,越看心里越烦乱,遂把眼睛一眯,走上前揽住她的肩膀,笑问:“是谁给你打电话?”

    “没有啊,又不关你事!”苏木扭了一下身子,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张力猛然出手,把她的手机抓过去,举高了打开短信看。

    “你干嘛啦?”苏木尖叫,跳起来去抢手机,奈何身高不够,哪里抢得到。

    “好了好了,走吧。”母亲像在看着两个打打闹闹的孩子,慈爱地催。

    张力看了短信内容,把手机递还给苏木:“是给医生的啊,看你鬼鬼祟祟!”

    “你才鬼鬼祟祟!哦不,明目张胆!抢人家短信看!讨厌!讨厌!”苏木使出粉拳,对着张力的背一阵狂擂。

    张力就当她在给他挠痒痒,呵呵笑着,眼里说不尽的宠溺。

    覃婉兮看着他们玩闹,女人的直觉让她忽然升起一种别样的感觉来:他们俩,难道真的只是兄妹?

    张力将车驶进军区医院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杨灿来了,比他们早到一分钟。

    这个色女,一见到张力就两眼放电,像一只母狼般将猎物上上下下打量两番,那火辣辣的眼神和虎视眈眈的架势,全然不顾还有一身仙气的覃婉兮和一身正气的母亲她老人家在旁。

    苏木心想:坏了,亏得母亲之前还夸她!再看母亲,果然神色已变,一副吃惊加痛心疾首的样。

    倒是覃婉兮,仍然温温地笑着,遗世而独立。

    张力任杨灿的如丝媚眼在他身上扫荡,一双桃花眼灼灼生华,长眉往上一挑,气派风流娴雅:“小姐,看够了吗?滋味如何?”

    杨灿无耻地哈哈一笑:“先生,滋味是要尝的。”

    “愿供盛飨!”

    杨灿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喂,你是传说中的阿木的哥哥吗?怎么是个祸水呀?怎么跟你的名字风马牛不相及啊?欧迈嘎,我的三观吶!”

    张力气定神闲:“名字只是区别我跟你的代号。请问小姐芳名?”

    苏木代杨灿回答:“她就是我跟你说起过的杨灿。”又转向覃婉兮,“这是我们学校的大美女覃婉兮。”

    覃婉兮微微浅笑,像一朵水中凌然独自绽放的荷花。但是杨灿的注意力还在张力身上:“喂,你确定你是从部队出来的?部队有你这样肤白貌美的……美人?”

    张力的神色忽变严整:“部队锻炼了我的意志,跟皮囊无关。”

    “切,居然有你这样的人民解放军,无语!”杨灿做了个鬼脸。

    母亲大概实在是看不惯杨灿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的豪放样,对张力说:“阿力啊,时间不早了,你带小覃回去休息吧。”

    张力点头,朝杨灿抛个媚眼:“后会有期。”

    杨灿软软地靠在苏木身上:“上帝啊,我要苏了!”

    苏木把她扶正,板着脸说:“别作了!”

    杨灿立定,挽住苏木的胳膊,靠近她耳边:“原来他是这样的张力呀,你说我有没有可能把他追到手哇?”

    苏木看看走在前面的母亲,伸指头戳戳她的鼻子,小声道:“你知不知羞,只要是长得人模狗样的都往上扑?那个王总呢?”

    杨灿扁扁嘴:“第一,我不是长得人模狗样的都往上扑,我是长得超帅的才去扑;第二,姓王的已是过去式,老娘和他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得了吧,你还得靠他吃饭呢!好好伺候着吧!”

    杨灿嘿嘿一笑:“大不了我辞职。那破地儿,勾心斗角的,老娘早不想干了!”

    一想起王明扬要她通过苏木进而接近张力去套取v情报,杨灿心里就不是滋味。不知道他要是知道自己已经和张力见了面会出怎样的损招,她心里突然有些后怕。但是,他也不想想,这个看似花枝招展的张力,既然能够悄没声地为南江开发新产品从而和zm叫板,说明他绝逼有两把刷子,岂是杨灿这样的小透明能够偷摸一二的?

    在电梯里,苏木接到了张力发来的短信,问杨灿在哪儿上班。这也是一个不省油的灯!到处寻花问柳,美其名曰心有所求。但是他要的苏木永远不可能给他。这是一场持久战,苏木不知道还要耗多久,她有太多的迷茫。

    呵,把主意打到我闺蜜身上来了?以为这样就可以恶心到我?苏木心里又悲哀又愤怒,忽而想到杨灿说过zm公司和南江有竞争的事,当时杨灿还问了张力和覃工的情况,万一……她按了几个字,给他发了过去:zm王明扬的助理。

    其实就算苏木不说,张力照样有办法知道杨灿的身份,只不过他们是一家人,苏木不想张力在和zm的竞争中处于被动。

    杨灿在病房里逗留了半个小时,就告辞回家。苏木送她进了电梯。

    杨灿下到停车场,只见前面隔着三个车位,陆常山倚靠在一辆黑色的长城c30车身上,眼睛聚焦于前方的某个点,一动不动,在这一片空旷的地下停车场中,很有几分茕茕孑立、萧索落寞的味道,好像一匹孤独的狼。

    似乎感应到了这边的目光,他抬头看了过来。

    杨灿走过去,姿态潇洒地撩一把俏丽的短发,整个人神采飞扬。

    “嗨,帅哥!好久不见!”

    陆常山微翘的嘴角边勾起一个浅笑的弧度:“来看苏木了?”

    杨灿正要表示惊诧,忽想起苏木说过他们已经见过面,遂干笑一声,说:“知道你们又见过面了,还是有些意外。”

    陆常山唇边的笑意更深:“很奇怪吗?”

    “不奇怪不奇怪!那什么人生何处不相逢,地球也没多大,南州也很渺小,再见亦是朋友嘛,嗬嗬!”

    “朋友吗?那得多宽广的心胸啊!”陆常山想起刚刚苏木发过来的短信,心头苦味泛滥。从在火车上见到她开始,苏木就在有意地躲着他,这一点他看得清清楚楚,而苏木母亲对他的态度更是值得玩味。可恨六年前自己被苏木一顿棒喝乱了心智,没有做出正确判断。还好老天有眼,又给了他这个机会。

    他朝杨灿走近了些:“杨灿!”

    “哎!”

    “咱们应该算是朋友吧?”

    “那当然!对于帅哥,我的宗旨向来都是——来者不拒,更何况,咱们什么交情啊,不还有个共同的朋友嘛?”

    “那好,站在朋友的立场,你老实回答我,当年苏木和我分手是不是因为她母亲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当然不是啦!哈哈!”

    陆常山冷着脸,黑漆漆的眸子死死地盯住她。

    杨灿收敛了嬉笑的神色,叉开五指把额前的刘海往后梳了梳,然后严肃地说:“我这么跟你说吧,苏木她心里的苦不比你的少半分,如果你真的还爱着她,就请彻底远离她,给她清净。”

    “有没有第二种选择?”

    “那就得遭天谴,下地狱!”

    陆常山眼里如寒星般闪烁的光黯淡了下去。

    杨灿看着他无精打采的样子,真是于心不忍。

    他和苏木分手的最初,杨灿就被他在路上堵过一次。那时他比现在更失魂落魄,颤抖着嘴唇不断地问她:“她为什么要和我分开?”“明明好好的,为什么?”她怜悯地看着他,想说的话有好几次涌到嘴边,都被她硬吞了进去,只能扔下一句:“对不起,别问我,我不知道!”然后绕过他跑了。回家以后,她跟苏木一样,把电话号码、qq、msn等等通讯方式通统换了个遍,走在街上都小心翼翼、左顾右盼,唯恐再碰到他。不夸张地说,生了病她都不敢进军区医院。再要来一次撕心裂肺的围堵,她这颗菩萨小心肝真心受不了。

    杨灿自己在追逐帅哥的路上越挫越勇,并且乐此不疲,也跟苏木和陆常山的这一段感情有一定的关系。想当年她看着他们相爱了,甜蜜了,却被猝不及防地被拦腰一斩了,悲剧了,这种大起大落的悲欢离合她看看就够了。她只要速成的爱情,看对眼就上,合不来就分,好聚好散,潇潇洒洒。迄今为止,唯一让她不爽的是和王明扬的一段儿,第一是时间比较久,因为他是她上司,第二是她差点儿被小三。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安慰安慰陆常山:“那个,陆医生啊,其实相爱不一定要相守嘛,对吧?只要曾经拥有就好了,何必一定要求天长地久呢?”

    陆常山仰起头看向停车场的入口,眼神坚毅:“我记得有两句古诗是这样说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是个针灸师,只要看准了病症和穴位,就必定毫不犹豫地扎下去。对待感情,我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