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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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三章 杀父之仇

    第二五三章 杀父之仇

    第二天,早餐过后,程潜总结了头一天的教训,说不能再分开谈,而是应该集中谈,广东这几个,都是一代枭雄,一个不会服一个,只要在谈判中找了他们的破绽,就能轻易拿下。( 起笔屋)

    结果他们发现,第二天的谈判,粤方的人员并不是第一天那几个,除了一个缪培南还在之外,只有一个断手青年,大喇喇的坐在贵宾厅的正中沙发上,看到他们四个进来,屁股都没有抬,看着他们的两眼,如同杀父仇人。

    “这位是伯南公的公子,陈树松。今天,他想问你们几位讨个交待,对于受贵方指使,杀害伯南公的幕后凶手莫希德,你们准备怎么办?”缪培南说:“真如司令也说了,这个事是整个事件发生的源头,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不给伯南公一个交待,不给伯南公的家人一个交待,不给两千万广东人民一个交待,谈判,无从谈起。”

    四人面面相觑,他们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件事,没有想到,陈铭枢竟然会给陈济棠出头,这不符合军阀的一惯行为。

    陈树松一动不动的看着程潜,仿佛程潜就是他的杀父仇人,看得程潜一身发冷,全身发毛。朱培德说:“对于伯南司令的遇害,我们也深感悲痛,只是听说,凶手是一个叫何东的人,此人与陈家颇有世仇。如此看来,伯南遇害纯属仇杀,与政治无关,也与南京政府无关,与本次谈判更是没有丝毫的关系。我认为,不能纠缠在一起。”

    “说有关系就有关系,事实很丰满,语言很苍白。”缪培南拿出一些文件交给孙科,说:“孙院长是内行,这个你看完后,给另外几位解说解说。”

    孙科接过来一看,是一些审问记录,其中有原第一军第一师第一旅警卫排长叫罗天才的交待,他与师长莫希德、何东都是福建人,何东从香港回来后,就一直藏匿在莫希德的军中,陈济棠的儿子陈树松在追查何东下落时,对其福建的家人采取了一些过激的方式,其中就有莫希德的亲属,因此莫早就投靠了南京中央,总想找个机会干掉陈济棠,出出这口恶气。这一次就是在南京中央的授意下,干出的事。整个第一军,背黑锅的是余汉谋,气断肠的是张瑞贵,见机早的是李振球,稀里糊涂跟着莫希德往北跑的是叶肇。

    还有一些其它的证词,都是对以上说法的佐证。

    孙科从头到尾看完,叹了一口气,说:“证据确凿,没有疑义。”

    听到孙科的话,居正恨不得取下鞋底,两板过去,把他打死,这种事,就算是真的也要想办法辩驳,怎么能够随随便便就承认。这个孙科,还真是个棒槌!

    程潜看着面前的孙科,叹了一口气,总理真是后继无人。

    朱培德到是觉得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孙科能够据实说,是一个大忠臣!孙科是个有登基欲望的人,如果知道自己在朱培德心目中就是这么一个定位,估计会选择让居正用鞋底打死。

    还没有等中央来的人有什么想法,作出什么回应,一个参谋模样的人走了进来,递给缪培南一个文件夹,再递上一支已经拧开的钢笔,请缪培南签字。

    缪培南看了一眼,问:“今天第四军能够到达哪里?”

    “郴州。”参谋低声的说:“陈诚的四个师不到良田镇就回头了,他们还没有看到第四师张军长部,就被黄光锐司令的飞机给吓了回去。”

    “吓了回去?”缪培南不解的问。

    “没有投弹,也没有扫射。就是几十架飞机排得整整齐齐从他们的头顶飞过去,他们就回去了!”参谋的语调里明显露出不屑。

    “三军二师和装甲二师到了哪里?”缪培南问。

    “已经过了宜章,在韶关,跟李司令的孔可权师汇合,孔师的155mm炮,是全汽车牵引,跟着上装甲二师的速度。”参谋估计知道缪培南会问什么,一并回答道:“桂军十五军夏军长部今天上午已经出发,今天在祁东扎营。”

    缪培南在文件上签了几个字,交给参谋,走到会谈桌边,说:“伯南公遇难,真如将军新到,上上下下就忙着我一个人,真是想好好说回话都不行。对不起各位,谅解谅解!”

    程潜第一感觉这是缪培南在搞群英会戏蒋干,嘴角歪歪,一副不屑的样子。

    朱培德则不这么认为,在程潜跟他说缪培南在唱戏时,朱培德说:颂云兄高估自己了,你还能把自己估成蒋干,我估计,缪培南敢在我们面前这样无所顾忌的布置工作,已经没有打算把我们当活人看了。

    居正大惊,说难道他还敢杀了我们不曾?

    朱培德说:杀?不用杀,就把你放了,你身无分文,让你从这里回到南京,不说多,半个月吧!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程潜这才反应出,这个时候,不是三国的时代了!看到缪培南坐了下来,问:“经成这番安排,莫不是要与桂系会攻衡阳?”

    “没办法,我也不想!”缪培南叹了一口气,说:“不把莫希德捉拿归案,不让幕后黑手承担责任,我没法向两千万广东人交待。昨天,廖夫人瑞谏先生打来电报,问何时为伯南公举行公祭,我告诉他,必须要以仇敌之头才能公祭伯南公。”

    这时,坐在沙发上的陈树松突然大叫起来:“杀杀杀,杀光他全家”,说完,全身抽搐,如打抖一般,两眼翻白,口水长流。缪培南让人把他扶了下去。

    居正看着退下去的陈树松,叹了一口气,说:“大好青年,毒瘾缠身,废了!”

    “本来不废,奈何伯南公之难,对他刺激太大。”缪培南说:“大好青年,就这样废在你们的手中!”

    程潜很光棍,对缪培南说:“经成,关于你刚才所说的凶手一事,我们四人都做不了主,必须与南京联系才能定夺,是否可以让我与南京通电。”

    “可以!颂公在广东,行动自由,言论自由,来去自由。”缪培南说。

    “经成此言,是否可以理解为,我们不是粤方邀请而来,也不会在乎我们何时离去?”孙科问。

    “孙院长也是广东人,在广东,你可不能把自己当成客人!”缪培南笑着说:“就算不能同仇敌忾,起码不能让亲者痛仇者快!这可不是国父的遗风。”

    程潜听了缪培南此话,知道孙科完了!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偏偏这个无聊的孙科,还抖了起来,说:“说得对,广东,绝不能让人欺上门来。”

    缪培南暗叹了一口气,虎父犬子,古来有之,就是没有想到,这个成语竟然能如此形象,入木三分!

    程颂云离开会场后,没有在第一集团军通讯处发报,而是走出了招待所,果然来去自由,没有人跟踪他,在西南政务委员会,程潜找到了胡汉民的大舅哥陈融,在这里,把电报发回南京。电报很翔实,以平淡的语调把广东方要求惩办凶手,纠出黑后台的目的进行了汇报,同时也把粤军进入湖南,准备与桂军联合,近期内会攻湖南的消息传回南京。

    电报并没有太多的出乎中央大员们的意料,特别是粤桂军的攻势,中央总参谋部的信息比程颂云等人要来得全面得多。他们最没有想到的是,粤方的前锋大将不是之前陈济棠依为臂膀的李扬敬和香翰屏,而是红军残余张翼。这个人,了解不多,但是对红军神出鬼没的进攻套路,所有的人都心有余悸。

    在南京中央军校,教育长张治中让人把与正在中央军校高等教育班学习,军事委员会招抚特派员公署参谋长杨遇春找来,就粤方的领兵大将进行讨论。

    “柳青在红区,可认识一位叫做张翼的将军?”张治中问。

    “教育长问的可是正在湘南进军衡阳的粤军第四军军长张翼?”杨遇春一听就知道是想打听这位的消息。

    “是的!这位可谓横空出世,还未照面就让李振球投诚,余幄奇认输,粤军第一军作鸟兽散,直趋飞灰烟灭,已经成为参谋部最大的疑惑。如果柳青与其相熟,可分解一二。”张治中很客气的问。

    “我与他不属于一个体系,我是在南昌举事,之后上井冈,他在右江举事,直到民国20年才到的苏区,民国22年,我离开苏区时,他的职务比较高,担任过红九军团的参谋长,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出色的战绩。但是能够从广西一直打到江西,还能担任红七军主力五十五团团长,应该有其独到之处。我所认识的右江过来的军人,无一不是恨快准。”杨遇春很注意自己的措词,他知道,他这番话,不需要一个小时,就会出现在最高决策部的办公桌上,继续说:“不过我认为,没有必要去纠缠过去的张翼,张翼出现的目的,完全是粤军为了对付余汉谋部,因为他们与余汉谋部没有交情,动起手来没有顾忌。如今余部已经消散,张翼的任务也就已经完成。”

    “陈辞修受命从山西返回南昌,重组南昌行营,前日已经宣布平定桂军战斗序列,先是任命罗卓英为前敌总指挥,被罗慈威严辞拒绝,他说,只要一出现在南岭,家乡父老性命难保。只好临时改由我担任前敌总指挥,我想请柳青担任我的参谋副官,不知道柳青可愿意屈就?”张治中问。

    杨遇春知道这对于他来说,无异于打开了一扇窗,喜从天降,立即站起,立正,口称:“卑职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