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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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四章 知已知彼

    第二五四章 知已知彼

    从军政部出来,杨遇春摸着肩上的中将标牌,看到自己南昌行营参谋长的委任状,心里不由得一阵激动。( 起笔屋)从苏区出来后,就是中将军衔,但是彼中将不同此中将,这是实职中将,不是那种安慰性质的中将,国民党看不起共产党看不上的中将。自从1933年底自己如丧家之犬弃共投蒋,就人不是人鬼不是鬼,共产党以自己为叛徒,杀之而后快。国民党也以自己是软骨头,是一株摇摆不定的墙头草,谁对自己都没有好面孔。也许从今天开始,自己将翻过降将的一页,成为国民革命军的正式一员。

    也许是自己特别的经历,所以对具有相同经历的人有一种好奇,经常会对比,会参考,从苏区出来的人,他认为能够与他相比的,一是桂西的覃时良,这是一个狠人,狠就狠在他敢杀人,中央桂西机关给他一锅端完,只要是从中央苏区过去的基本一个不剩。他的优势是有一个好大哥,在国内混不下了,就去中南国。照样位列中南国八骠骑之一。

    第二个就是海南的张翼。说起来,张翼比他还要惨,他毅然决然的投奔国军,投了也就投了,张翼那个时候,已经陷入天罗地网之中,如果不是围剿胜利,打得中央红军仓皇西去,张翼也许早已身首异处。人就是一个命,人与人不同,就在这种走投无路的当头,他却机缘巧合的遇上了同样被广西苏区免职的陈洪涛。在中南国主席陈维政的协调下,带领数千人来到海南,如今已经形成气候。

    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海南,一个完全共产党的地盘,居然没有独立政府,不设苏维埃,而是属于广东省的一分子,在行政上接受广东的领导。不仅海南,连广州湾特区也是广东旗下的一个特区,平时大家各忙各的,一旦有事,照样一致对外。

    一直来,杨遇春因为在国民党阵营中,十分孤独,没有人跟他来往,所以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放在各种资料的收集和研究上。他最感兴趣的就是搜集中南国、海南、桂西等地的资料,每次看到他们有所成就,就在心底里为他们欢呼,认为这就是理论的胜利。

    与张治中坐上中央特派的飞机飞往南昌。杨遇春有很多话想跟张治中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张治中,是中国国民革命军里最早理解老蒋关于兵与将的关系的人,他的常任职务就是中央军校的教育长,但是隔三岔五的会去帮老蒋带兵,比如去上海打日本人,去苏区打红军,去广东打陈济棠……每一次,他一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兵权交回,干干净净的回到中央军校当他的教育长,正因为这样,他成了老蒋最信任的人。

    想了很久,直到安全降落,坐上陈诚派来接他们的汽车,杨遇春还没有下定没心跟不跟张治中讲。因为这对于杨遇春来说,讲与不讲,结局会太不一样。

    张治中也发现了杨遇春的异样,只是认为这位是第一次走上如此高位,紧张所造成。

    在南昌行营,陈诚热情的欢迎张治中,在大门外,这个浙江青田的小个子男人跟张治中如老朋友般寒喧,手拉手把张治中带进办公室。

    当张治中把杨遇春介绍给陈诚时,杨遇春明显的看到,陈诚的眼神里闪出一丝藐视的神色。杨遇春的心象针刺了一下。他表面上不露声色,实际上已经下定决心,难得张治中对他如此厚待,一定不能让张治中为陈诚背此黑锅,半世英名葬送在湘南。

    陈诚告诉张治中,因为自己还担任晋绥陕宁四省边区“剿匪”总指挥,在山西堵击红军,只要这边一定,不日就将返回山西。这边的工作本来是交给罗卓英,现在看来广东对本籍外将的处理方式太过于不人道,以至于造成罗慈威不敢担此重任。只能在南昌行营驻守,衡阳前线,就托付给文白兄了。

    张治中很公式化的说,自己能力不如慈威将军,只怕不能担负如此重任。罗卓英笑道:文白兄这可是挤兑我了,你是师兄,我可是师弟。

    这两位,一个是保定三期,一个跟陈诚一样,是保定八期,都是一门之弟子。

    吃了晚饭,南昌行营副官处处长张鼎铭带张治中去休息,他是黄埔一期毕业生,与张治中的内弟洪君器是同队同学,张治中从黄埔一期开始就进入黄埔历任队附、队长。总队长,教育长,严格而言,是张鼎铭的教官。张鼎铭很客气,一口一个张教官,礼仪实足。

    杨遇春知道国民党军将领,不是出自保定,就是出自黄埔,这些人不是张治中的师弟,就是他的学生,也正是这个原因,他有这个本钱,不带一兵一卒,单枪匹马前来领兵。

    七月的南昌,酷暑难耐,换上便服的张治中来到行营招待所的露台上乘凉,风从赣江里吹来,带走了一丝暑意。这时,同样换上便服的杨遇春总算找到了单独说话的时间。

    “长官真是相知满天下,放眼全中国,估计没有什么兵长官不能带。”杨遇春恭维道。

    这是张治中最自得的地方,也是他最大的与众不同,他说:“所有的将领都有把仗打胜的观念,我领兵,主要就是整合,把他们进行融合,充分了解,各司其职,取长补短,共同争胜。我心底无私,所以我每次都能打胜仗。”

    “只怕长官这回要打一个败仗。”杨遇春说。

    “为什么?”张治中笑了,这么多年,这是第一个未开战先预败的参谋长。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诡计和整合都显得微不足道。”杨遇春的话,让张治中大吃一惊。

    “柳青,你说得很有道理,把你的想法说出来,不要有任何顾虑。”张治中很严肃的说:“这也是你作为参谋长的职责。”

    “我在参谋部调看了这段时间与粤方交战的所有资料,结合我之前对对手的一些了解,先向长官说一说我们的对手。”杨遇春开始慢慢说来。

    面前的第四军,由四部分组成,第一部分是韦国秀的湛江师,这个师,是全中国最豪华的师,五个团,其中有步兵团三个,快反团一个,还是一个是辎重团。人数并不多,七千多人,但是配备火力之强,堪称中国第一。步兵的制式武器是中南国生产的半自动步枪,我曾经仔细研究过这支步枪,配备这种步枪,一个班的火力可以等同一个排。湛江师的快反团,五百辆柴油吉普,一日数百里,车上一挺16mm的机枪,有效射程一千多米。竖起来能打飞机。第二部分是海南师,这是张翼的家底,由三类人组成,少部分是从福建带去的老红军,一部分是在海南现招的新兵,还有一部分是由原粤军驻海南的第五独立旅改编,旅长邓鄂是邓本殷的本家后人,现在担任海南师的副师长。五个步兵团,一个辎重队,都是汽车行军。他们列装的步枪也是中南国的国臣式半自动步枪,因为这次出来,贵州吴逸志给这一个师每个班配备了一门伯陵手炮,这个手炮目前我这里还没有资料,应该是近似于迫击炮一类的东西,一个班配一门,这个炮火密度可见一斑。第三部分是桂装甲第二师,汤恩伯关于佛岗的报告,已经不是秘密,所有人都知道,汤恩伯完全就是让坦克给压垮了,碾碎了。桂军的坦克比粤军更强,他们的坦克多了一门火炮。第四部分是粤军的重炮师,这个重炮师装备的都是法国155mm重炮,炮弹重30多公斤,射击距离12公里,一颗炮弹就能把半亩地里的生物全部变成死物。此外还有黄质文师和李崇纲的装甲师作为第二梯队。

    桂军十五军有三个步兵师,配合他们作战的还有一个坦克师和重炮师。桂军的炮,虽然没有粤军的大,只有122mm口径,但是,据资料显示,攻击力比法制155火炮更强。

    听到这里,张治中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们呢?南昌行营有黄维的11师、霍揆彰的14师和蒋在珍的新8军。衡阳有关麟征的25师、李及兰的49师、李树森的67师、夏楚中的92师、汤恩伯的第4师、孙元良的88师、王仲廉的89师。还有湘军章基亮16师、李觉19师、钟光仁62师,说起来有十三个师,总人数超过十万人。实际上,没有战车,没有大口径火炮,只有一些75mm山炮,完全不是粤桂联军十个师的对手,再多调兵也没有用,面对如此敌人,再来十个师也是枉然。

    我们增兵,对方也可以增兵,广州还有香翰屏两个师、李扬敬两个师,还有一个坦克师一个重炮师,还有黄光锐的飞行大队,加上桂系的第七军、周祖晃的钦廉军、冯璜的空军。数百架飞机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在我们的头顶投弹。我们能有多少人往里填!

    张治中频频点头,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力量对比,就已经完全说明自己和对手不是一个级别的战斗,再回上地利、后勤距离等因素,胜率基本是零。

    柳青的意思是?张治中问。

    只有一条路,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