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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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二章 革命道路

    第二一二章 革命道路

    从北海换乘到东兴的火车,再从东兴出境,进入中南国境,从理论上来说,他们已经到了外国,只是这两个国家之间,没有海关,没有哨卡,甚至连明确的边境线也没有。( 起笔屋)从东兴步行进入广宁的芒街,七个人越走越惊讶,越走越觉得陌生。一到中南国,七个人首先感到的是整个社会风气为之一变,这边的街道更宽,这边的街道更干净,这边的人更自由。虽然这边号称外国,但是都是一口汉语,比广西人说话更容易听懂的汉语。

    四月份,正是雨季,这里的街道没有积水,这里的农田没有水淹,这里的商场没有漏雨,这里的人们从来没有考虑过雨季会给自己带来什么灾难,甚至农民,也在悠闲的喝咖啡聊天。

    杨则仕问马立峰,这里的农民为什么会过得如此悠闲。

    杨则仕,福建省政和县人,出生于农村中的一个小康家庭,也就是阶级成分中的富农。父亲是一位乡村医生,兼做酱油买卖。有人说,真正了解农村的人是富农,地主已经脱离一线的劳动,贫农每日为了生计起早贪黑,没有空对农村进行观察和评价,真正享受农村,认识农村,对农村比较有发言权,就是富农。杨则仕不仅仅是富农,而且还是一直在农村从事农民运动工作的干部,对农村更有发言权。

    马立峰问他,人最大的需求是什么,杨则仕说那肯定是吃,马立峰说了一句让其它六人从来没有想过的话:这里的人从来没有考虑过收成。

    为什么?六人都看着马立峰,如果不是跟他这么熟悉,一定会认为他是骗子。

    “我如果不是比你们早来几个月,我也不知道。我知道了之后,也跟你们一样不相信。”马立峰说:“这个地方,一年三熟,一年里即使有一季失收,他们也自给有余。而且这个地方人少田多,一个人,平均水田超过三亩。所谓种田,只需要把秧子插下去,就让它自然生长,能收多少是多少,即使一亩每茬收谷子三百斤,也足够口粮。我在中南国,最惊讶的就是他们的生育政策,他们规定一对夫妇生两个孩子,只要保持这样的生育水平,这块土地上的人永远不会出现大规模的增长,人均土地面积基本保持在这个水平,他们就永远不会有失收之忧。”

    “他们就不知道人多力量大吗?”杨则仕问。

    “人多力量大!”马立峰苦笑着回答道:“他们认为人口数量合适就好,中南国这块土地,现在的人口是三千一百多万,最多的人数总额为五千万,他们称之为人口饱和额。五千万人里,可以有百万雄兵。只要有百万雄兵,就足可与全世界任何一个强国抗衡。与其打人海战术,不如搞精兵战术。我也是花了好几天才弄懂这个道理。”

    “这个国家,够恨!”一口湖南口音,说话的是李德胜,这个湖南人是个全才。1928 年参加红军后,做过军事主管,做过政治委员,还做过参谋长,做过后勤主任。因为说话不太注意留口德,很招人讨厌。特别是对于那些看不懂的洋主义和洋理论,他总是阴阳怪气,不太配合,因此,中央红军主力长征时,留任闽北军分区司令员,他说:“打仗,一百头羊,不如一头狼。我最反对苏区的扩军政策,无论男女老少,只要人数凑够,让你做师长、军长、兵团司令、方面军总指挥。我一个军分区,说起来一两千人,能打的不过五十人,能打响的枪也不超过一百条,真要与人过硬,人家来一个连,就能把我一个军分区打得飞逃。”

    龙腾云点点头,说:“不需要百万精兵,我听我的老领导李谦师长说过,只要有十万人,十万精兵,就能在中国随意纵横!李师长跟我们说起过,象红八军的韦林、莫方、罗明初,这些都不是兵,是兵王。”

    “韦林、莫方、罗明初?”马立峰问:“腾云你认识他们?”

    龙腾云摇摇头,说:“不认识。我们在河池整编时,都知道八军有一个特战连,偷鸡摸狗打猎抓鱼,一个连让八军一个团有吃有喝,住帆布帐蓬,穿民团衣服,喝农家米酒,吃大肉大鱼。还杀人不眨眼睛,随便活埋几百人。在他们面前除了活人就是死人,除了死人就是活人。”

    “莫方现在是滇南军区司令员,不是李得胜那种摆设的军区司令员,下面有两个人数过万的野战师,一个师长叫罗济,云南人,一个叫白承恩,广西河池人。还有一个快速反应师,配置一百门122mm胶轮重炮,一百辆坦克,四百辆汽车,师长是滇南军区参谋长陆济民的同学,苏联工农红军机械化和摩托化学院毕业,叫王焕同。还有两个保安旅,一个负责文山地区的保安,一个负责蒙自地区的保安。韦林现在是中南国升龙省省长,我们现在呆的地方叫广宁,属于升龙省下属的一个专区。罗明初更不得了,中南国海军司令,手里那船才叫大,福建马尾的那些小船,跟我上次坐的船相比,那就是舢板。这三个人,不只是兵王,是将王。”马立峰的话,让另外六个人惊叹不已。

    火车行驶在芒街到南都的高速铁路上,这条不再是米轨铁路,而是标准铁路,蒸气火车以八十公里的时速在铁路上奔驰,路边的树影飞快的向车后滑去,风从窗户里灌进来,带来远处海边的咸味,吹得人头发乱飘,不习惯这种速度的山里人以为是自己在飞。进入海防市后,进入大小铁轨并行地段,这里的铁路都是三条轨道,其中一条共用,另外两条,里面一根与共用轨道组成米轨,外面一根与共用轨道组成标轨。

    看到这种情况,詹如柏感叹说,中南国这个国家,一条铁路上大小火车都能容纳,他们的政府,还有什么不能接纳的呢!我从福建看到广东,又从广东看到湛江看到北海,最后进到中南国。最大的感触你们知道是什么吗?是农民!这里的农民不象闽省两广一路看到的那样,表情麻木,破衣烂裳,地位低下,工作辛苦。这里的农民地位很高,过得比城市人还悠闲,还惬意,还有滋有味。我们都是从农村出来,都有农村工作经历,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样的感觉,这个政府,真正是农民的政府。

    施霖听了詹如柏的话,问马立峰:“立峰你读书多,你读过的马克思著作里有没有关于农民的理论?”

    马立峰摇摇头,说:“马克思应该有关于农民革命的理论,只是我没有看到过,我想,我们应该留住这个问题,去请教陈维政主席或者陈洪涛省长。他们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水平高,会给出一个让人满意的答案。”

    “有时候想想,我们也真是够莫名其妙的,作为一个专区的主要领导者,一个重点带动农民闹革命的革命干部,马克思主义关于农民革命的理论都完全不知道。就敢带领农民闹革命,还是以马克思主义理论指导下的农民革命,真是笑话。农民想得到什么,而革命又能够给他们带来什么,他们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来来回回,喊的是均田免粮的口号,走的是均田免粮的老路。我真的不知道这两年,我们到底在做了一些什么!”杨则仕说:“我认为,中南国的农民问题,是最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

    “条件不同,解决农民问题的方法和难度也不同。”施霖说:“中国的农民太多,要让他们全部满意,做不到。”

    “无论条件有多艰难,方法有多复杂,不管做不做得到,首先我们必须做。”李德胜很忿忿不平的说:“我们必须有为农民解决问题的主观意向,而不是一味只向农民索取。在我们那里,农民不属于无产阶级,不是革命依靠的对象,只是革命团结的对象,所以我们革命者与农民之间,有一道扯不开,看不清的隔膜。牺牲农民的利益,成了革命的当然。最不可思议的是,我们的高级领导经常把指导城市工人革命的那一套套用在农民身上,搞罢工罢课罢市,他们也不想想,农民一旦罢种田,错过了季节,颗粒无收,饿死你个狗日的。”

    听到李德胜把话说得有点伤人,马立峰不想让他们继续说下去,打断了他们的话,说:“我读过"mao ze dong"同志的《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那可能是中央能够把注意力放在农村的领导人之一,农民运动,不管是糟还是好,问题的关键是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怎么样带着占中国80%以上的农民走向共产主义,我们一起去探索。”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施霖说:“虽然中南国与我们中国同根共祖,一脉相承,毕竟分属两个国家,每个国家有自己不同的特点,我们要有思想准备,对陈维政主席的理论也要有针对的接受,有鉴别的接受,就象刚才德胜说的,用管理工人的方法来管理农民,完全不合适,用中南国的方法带管理我们中国,也未必就一定适合。他们这里一年三熟,我们那边一年一熟,条件不一样,发展也会不同。陈维政主席能够以马克思主义为理论基础建立起中南国,只能作为我们的借鉴,而不应该为我们所仿照。”

    六人一齐点头,用马克思辩证唯物主义的观点看问题,是马立峰在中南国看了几个月书最大的收获,也是这一路跟他们说得最多的,而六人,也开始不知不觉的按照唯物辩证法看待事物和问题,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长足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