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桐县特色
出了收费站，贺流枫注意到出口右边停着两辆警车，在警车前面有两个穿着公安制服的男刑警举着一幅看着很醒目的标语——“欢迎省公安局刑侦总队贺流枫同志莅临桐县指导工作”。这里是下高速到桐县的必经之路，看来他们早就有所准备。他们之所以搞得这么隆重，应该是他的上司白景浩提前跟桐县公安局打了声招呼。
“贺警官，他们是来和我们接头的吧？”王凯也注意到了。
“应该是吧。”贺流枫把车慢慢靠了过去。
“这还用问吗？你看那标语写得再明显不过了，一看就知道是冲着贺警官来的，我们的脸可没有那么大啊。”陈家蕊说。她早就醒了。
“说不定他们是冲着你这位陈大警官来的呢？”贺流枫笑着说。
“贺警官，你说话不经过脑子吗？这地方我和王凯可是第一次来，还有，你看那标语上有哪一个字提到我了。”陈家蕊似乎觉得有些被怠慢了。
你说话才不经过脑子呢！逗你高兴你都听不出来，贺流枫心想，但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而是说了另外一句：
“那你就屈尊跟着我贺某人沾沾光吧！”贺流枫爽朗地笑了笑，然后打开了车门。
“切！谁稀罕？”
看到有人把车停在了警车旁边，警车里早就有人走了下来。
“你们是……”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人说。贺流枫看他年纪应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
“我是贺流枫。”贺流枫面带微笑，亮出了证件。
“你就是贺警官？欢迎欢迎！我是桐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大队长刘湛，是奉局长之命在这里等你们的。”
“你好！刘大队长！”
“不敢当，贺警官还是叫我刘湛吧。”
两个人激动地握了握手。
“这位是青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支队长陈家蕊，这位是王凯。”贺流枫介绍说。
“欢迎欢迎！”刘湛和陈家蕊、王凯依次握了握手，他看陈家蕊的眼神里似乎含有一丝惊讶。
“刘大队长，你们怎么迎到这里来了？我贺流枫可是愧不敢当啊！”
“这都是我们局长的意思，你们应该是第一次到桐县来吧？我们怎么能不稍尽地主之谊呢？”刘湛说。
“请代我向你们的局长转达一下我们的谢意。”
“一定一定。”刘湛说，“贺警官，我注意到刚才好像是您在开车，从青城到这里最快也得四个小时，你们一定很累了吧？现在也正好到吃午饭的时间了，要不我们先去吃个饭稍作休息？”
“我看就不劳烦刘大队长了吧？我们自己随便吃点就好。”
“贺警官就不要推辞了，要是局长知道我们对客人照顾不周，他会怪罪下来的。”
“那这样的话，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贺流枫笑了笑，“不过，我把话说在前头，吃个家常便饭就行，点菜也得我们自己点，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们就不跟你们走了。”
“就听您的！”刘湛说，“贺警官，您是坐我们的车，还是……”
“我坐自己的车吧。”
“嗯。”
“那就有劳刘大队长带路了。”
“贺警官，您太客气了。”
贺流枫转身和陈家蕊、王凯走向他们的车。
“贺警官，下面就让我来开车吧。”王凯说。
“不，我还没开过瘾呢！”
“贺警官，难道你就没听出那个刘湛的话外之音吗？”陈家蕊说。
“我们干什么难道还要看别人的脸色吗？今天我就让他们这些下面的人看看我贺流枫的为人，这个车我还就开定了！”
“你说得轻巧，他们怪罪的又不是你，好人都让你当了，我们反而成了那种不识好歹的人了。”陈家蕊说。
“陈警官，你知不知道，正是因为你们这种想法才助长了那些歪风邪气。”
“王凯，你听听，他还越说越来劲了。”陈家蕊说，“你以为每个领导都像你这样啊？”
“我算哪门子领导？我就一开车的，赶紧上去，想开个车都不让人好好开。”
“得，王凯，我们赶紧上车吧，再说下去我们就真的不识好歹了。”
“贺警官，你们在说什么呢？快走吧！”刘湛把头探出窗外喊道。他坐在车子的后排。
贺流枫坐上驾驶座，迅速启动了车子，跟在刘湛所在那辆警车的后面。正在他好奇另一辆警车去了哪儿时，他从车内后视镜看到那辆警车就跟在他们的后面。
“王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陈家蕊突然问。
“我感觉这肚子越来越饿了。”王凯说。他和陈家蕊这时都坐在后排。
“瞧你那点出息！”贺流枫从车内后视镜注意到陈家蕊鄙夷地看了王凯一眼，“脑子也这么笨！”
“是你问我感觉怎么样的，我感觉肚子有点饿，这……这有什么不对吗？”王凯似乎感觉既困惑又郁闷。
“不要总是让我告诉你，动动脑子！”陈家蕊用食指狠狠地指了指自己的脑门。
“可我肚子饿的时候，这注意力根本就无法集中，也无法思考啊。”王凯说。
“哎！跟你真是无法沟通。”陈家蕊无奈地摇了摇头。
“有省局总队的人给我们开车，还有县大队一前一后两辆警车护送着，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妙啊！”陈家蕊还是忍不住自己说了出来。
听到陈家蕊这么说，贺流枫注意到王凯摇了摇头。
“王凯，你摇什么头啊？”陈家蕊也注意到了。
“我摇头了吗？”王凯说。
“你摇头了。”陈家蕊说。
“我脖子突然有点痒。”王凯说。
“别装了！怎么？你不同意我说的吗？”陈家蕊不依不饶。
“不，我同意，我一百个同意，陈支，我觉得你说的太对了，我突然也产生了你说的那种感觉，这种感觉真是……真是太美妙了。”王凯说。
“这还差不多。”陈家蕊说。
“陈警官，那你可要抓紧时间享受了，这种机会可不多啊。”贺流枫没好气地说，原来她一直想说的就是这个。
可是贺流枫的感觉正好相反，他感觉越来越不美妙了。路上的车越来越多，他们正好赶上了下班高峰期，同时也是各个学校放学的时间。尤其是进了县城，车子更是停停走走，更要命的是，时不时有电动三轮车毫无顾忌地抢道，他们对贺流枫按喇叭鸣笛根本就充耳不闻，每次逼得贺流枫不得不停车让行。他们就这么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吗？贺流枫感到很纳闷。一路走来，他发现满大街几乎到处都能看见电动三轮车，偌大的县城，他好像还没有发现一辆公交车的影子，对他来说，这不能不算是一件奇事。最后到达目的地时，他觉得大概需要二十分钟左右就能到，结果用了将近一个小时。
“不巧得很，赶上了下班高峰和学生放学。”刘湛说。
“是啊。我们就在这里吃吗？”贺流枫看了一眼酒店的名字——帝豪酒店，“这里应该很贵吧？”
“你看这门面挺吓人的，不过里面的菜不贵。”刘湛说。
“是吗？”贺流枫将信将疑，不过好在他们事先说好菜由贺流枫他们来点。
※※※
他们推开旋转门走了进去，贺流枫马上听到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欢迎光临！”
两边各站着两位年轻的迎宾员，男的帅气，女的漂亮，这无疑是必备的条件。每当有客人进门，他们都会做出相同的动作、相同的表情，使用相同的语气说着相同的话，他们可能要这样机械地重复一整天。贺流枫觉得迟早有一天他们会被机器人取代，因为让人来干这个太浪费资源了，而且机器人应该比人更适合干这个。
刘湛快步走到柜台前和里面一位女服务员交流了几句，那位女服务员马上离开柜台向贺流枫他们走了过来。
“各位请跟我来！”女服务员面带微笑有礼貌地说。她穿着黑色套装，举止优雅，气质不俗，贺流枫看不出她的具体年纪，应该在三十岁左右，看样子是领班。
女服务员直接将他们领进了二楼一个包间，看来包间早就预定好了。包间不大，里面只摆了一张圆桌，布局很讲究，还带有独立的洗手间，看样子是间雅间，给人感觉很温馨。跟刘湛大队长一起上来的还有一位指导员，年纪看上去和刘湛差不多，他们一共五个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王凯、贺流枫、陈家蕊三个人的座位相邻，刘湛坐在陈家蕊的另一边。
女服务员从一边的壁橱里拿出一本厚厚的菜单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正好放在了刘湛的面前。
“贺……”刘湛把菜单推到贺流枫的面前，还没等他把“警官”两个字说出来，贺流枫就制止了他，他们五个人其实都穿着便衣，他不想让外人知道他的身份。
刘湛马上醒悟改口说：“贺兄弟，你来点吧。”
贺流枫微笑着拿过菜单，翻开第一页他就后悔上了刘湛的当了。
女服务员打开空调，设置好温度后又忙着给各位倒茶，倒完茶之后，大概是看到刘湛把菜单推到了贺流枫的面前，她就在贺流枫和王凯之间站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这里的领班吧？”贺流枫一边翻着菜单，一边对站在一边的女服务员说。
“嗯，这位客人真是好眼力啊！”女服务员的嗓音带有一点磁性，不像是装的。
“领班工作不忙吗？”贺流枫问。
“呃……还好啦。”
“现在是吃饭时间，肯定很忙，我看你还是去照顾一下其他的客人吧，叫一个普通的服务员过来就可以了。”
“这个……”女服务员像是在征求刘湛的意见。
“你按照他说的办就是了。”刘湛说。
“那好，我马上再给你们另外安排一个服务员过来……”
“要男服务员啊。”陈家蕊打断了她。
贺流枫一怔，一时不明白她为什么提这样的要求。
“啊，好的！”女服务员像是也感到有些意外，“那祝你们用餐愉快！”
陈家蕊从贺流枫手中拿走菜单，叹了口气：“哎，还是我来点吧，有些人啊，这心思根本就不在这菜单上面呐。”
贺流枫这才恍然大悟。
“贺警官，只要你愿意，其实你不用叫她走的。”刘湛说。
“刘大队长，你这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把我贺流枫当成什么人了？”贺流枫有些不满。
“刘大队长，不瞒你说，贺警官这次是省局专门派来协助我们青城警方破案的。你知道吗？他吃住都和我们刑侦支队的人在一起，从来不摆架子，也从来不搞特殊，还有，你今天也亲眼看到他亲自开车了，不是吗？”王凯说。
“看来贺警官果真不一般啊，勘称我辈之楷模，不好意思，贺警官，刚才多有得罪，还请不要见怪。”刘湛说。
“怎么会呢？刘大队长也是快言快语之人嘛！”贺流枫说。
“你不知道，”陈家蕊侧着头对刘湛说，“他还特别懂得怜香惜玉，特别体贴人，刚才你也亲眼看到了，不是吗？”
“这也是个优点嘛！是不是？”刘湛笑了笑，像是在征求其他人的意见。
贺流枫一怔，这都哪跟哪儿啊？她这是怎么了？怎么没完没了了？他马上意识到，陈家蕊应该是吃醋了。这样一想，他就感觉豁然开朗了，而且还有点喜出望外。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开了，进来了一位服务员——一位年轻帅气的小伙子。
“陈家蕊，这次你满意了吧？”贺流枫说。
“非常满意！”她似乎很得意的样子。
“这菜单看得人眼花缭乱的，刘大哥，你们桐县有什么特色菜吗？”陈家蕊翻菜单似乎翻得有些不耐烦了。
“这你可问对人了。”刘湛说，“我们桐县有四大特色菜，有香椿炒鸡蛋，有腊肉炖黄鳝，有老鳖回卤罐……”
“这老鳖回卤罐是什么玩意儿？”陈家蕊打断了他。
“贺警官，我这都快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她居然还有心情讨论什么特色菜。”王凯在贺流枫耳旁小声说。
“随她吧，小心她一不高兴，我们连饭都吃不成。”贺流枫小声对王凯说。
“你们两个在那叽里咕噜说什么呢？”陈家蕊问。
“没什么，你们继续……”贺流枫摇摇头。
“这老鳖回卤罐，就是把甲鱼放在卤罐里先卤后炖，很补的。”刘湛说。
“这个我信，光听起来就感觉补得不得了。”陈家蕊点点头。
“要不，给你来一份？”刘湛问。
“这老鳖应该回大自然才对，怎么能回卤罐呢？我看还是算了吧。”陈家蕊摇摇头。
“这老鳖基本上都是人工饲养的，不是野生的。”刘湛说。
“贺流枫，要不给你上一份老鳖回卤罐吧？很补的哦。”陈家蕊说。
“千万别！我可吃不下去！”贺流枫急忙说。
“要不给你来个腊肉炖黄鳝？”刘湛接着对陈家蕊说。
“这黄鳝是不是看起来像蛇啊？”陈家蕊问。
“是有点像，不过它比蛇肉要好吃得多，要不你试试？”刘湛说。
被陈家蕊叫了一声“刘大哥”，刘湛似乎变得格外关心她，看着他们这样商量着点什么菜，贺流枫突然觉得心里有些痒痒的。
“太吓人了，我可不敢吃，这样，给他们点一份吧。”陈家蕊说。
“陈家蕊，你这可做得不对啊，你把自己不敢吃的点给我们吃？”贺流枫抗议说。
“刚才给你机会了，是你没有心思点，你怨谁呢？”陈家蕊白了他一眼。
“我看要不你来份香椿炒鸡蛋吧？味道挺不错的。”刘湛说。
“听着挺开胃的，我就点个香椿炒鸡蛋吧。”陈家蕊说完，把菜单推给了刘湛，然后起身走进了洗手间。
“王凯兄弟，你也看看吧。”刘湛把菜单推给了王凯。
“菜单我就不看了，我随便点个家常豆腐吧。”王凯说。
“贺兄弟，你还有什么要点的吗？”刘湛问。
“没了，有人已经替我点过了。”贺流枫摇摇头。
“这也太少了吧。”刘湛好像感到有些为难，“我再点几个吧，服务员，再来一份水煮鱼，一份红烧肉……”
“行了，刘兄，先点这些吧，不够再点。”贺流枫急忙打断了他。
“那好吧。服务员，先上这些，要快点啊。”刘湛说。
“好的，你们点了一份大蒜炒黄鳝，一份香椿炒鸡蛋，一份家常豆腐，一份水煮鱼，一份红烧肉。”男服务员快速确认了一遍，然后离开了包间。
贺流枫喝着茶，忽然想起一事。
“刘大队长，我注意到在你们这桐县县城电动三轮车特别多啊，而且他们似乎也不太怎么遵守交通规则，想怎么开就怎么开，难道就没人管吗？”贺流枫问。
“对啊，我也想问问这个问题。”陈家蕊从洗手间里出来坐回了座位。
“不是没人管，而是根本就没法管。”刘湛说。
“这话怎么说？”贺流枫不解。
“不瞒你们说，县里也曾经采取过措施，想要取缔电动三轮车，试着运行公交车。可是这些措施还没有实施，就引发了那些以开电动三轮车谋生的人群的集体抗议，俗话说，光脚的不怕你穿鞋的，县里担心会把事情闹大，再者，我们这县虽然消费很高，但它终究还是贫困县，要是因此而出现什么乱子，谁也担待不起，所以，这件事后来就不了了之了。”刘湛说。
“可以向人们宣传宣传啊，让他们改坐公交车，不要坐电动三轮车，这样不就能减少电动三轮车了吗？”贺流枫说。
“这个办法理论上可行，可要改变人们的观念谈何容易啊。你想想，你在大街上一招手，三轮车就过来了，不仅不用等，而且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虽然贵点吧，但是它方便啊，这里的人是宁愿多花一点钱，也不愿意多等一会儿的，公交车根本就竞争不过它，所以县里至今也就只有那么两三辆公交车。”刘湛说。
“是啊，人们的传统生活观念根深蒂固，要让他们突然改过来，也不是一件易事啊。”贺流枫感叹说。
“我们桐县也没什么工厂和企业，假如真把电动三轮车都取缔了，就会有一大批人面临失业，到时候你让他们干什么去呢？以什么谋生呢？这些都是问题，不是一时半会儿所能解决的。”刘湛说。
“不错，我倒把这点给忽略了。”贺流枫说。
“没办法，顺其自然吧，以前都是人力三轮车，几年过去了，现在都变成电动三轮车了，这也算是有点变化了，也算是进步了一点点，不是吗？以后总会有变化的，不可能总是这样吧？”刘湛苦笑了一下。
说话间，服务员推着送菜用的车子进了包间，先端上了两个菜，好像是香椿炒鸡蛋和家常豆腐。
“贺兄弟，要不要喝点什么？”刘湛问。
“喝茶就行，其它的就免了，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可不能耽误了正事啊。”贺流枫说。
“对对，贺兄弟说的是。”刘湛说。
“说到正事呢，我们刚才似乎聊了点题外话。刘兄，这张照片上的女孩你们见过吗？”贺流枫想了想，还是拿出了那张照片。这张照片是他们给幽兰噬魂拍的一张近照，为了给她拍这张照片，他们很费了一番功夫。
“她叫什么名字？”刘湛问。
“李兰蕊。”贺流枫说，“兰花的兰，花蕊的蕊。对了，她也是你们桐县人，今年差不多二十岁。”
“李兰蕊？好像听过这名字，一时又想不起来了。你有印象吗？”刘湛问了问一旁的指导员。
“会不会就是五年前那个失踪的李兰蕊？”指导员想了想说。
“没错，我想起来了。五年前，在我们桐县发生了一起非常匪夷所思的案子。”刘湛说。
“哦？是什么案子？”贺流枫精神一振。
“有户家庭，丈夫被残忍地杀死，妻子因此得了精神病住进了精神病疗养院，他们的女儿也失踪了，这个失踪的女孩也叫李兰蕊。”
“这么巧？”
“实不相瞒。”刘湛叹了口气，“这件案子一直以来都是我们的一块心病，至今未破。”
“你们能确定她跟照片上的女孩是同一个人吗？”
“女孩的相貌我记不清了，但是名字一样，也都是桐县人，女孩失踪的时候大概十五六岁，如果她还活着的话，现在也二十岁左右了，这样年龄也很吻合，我看十有八九就是同一个人。”刘湛说，“你们找到她了？只是你们怎么会有她的照片呢？莫非她犯了什么事被你们抓起来了？”刘湛似乎一时之间掉进了疑团里，有问不完的疑问。
“这一切都说来话长，我们这次来桐县正是为了调查照片上的女孩的背景。这样，我看大家都饿了，我们先吃饭，吃完饭之后，你再详详细细地给我讲一讲五年前发生在你们桐县的那件案子。”贺流枫说。
“好，先吃饭。”刘湛说。
“贺警官，他们是来和我们接头的吧？”王凯也注意到了。
“应该是吧。”贺流枫把车慢慢靠了过去。
“这还用问吗？你看那标语写得再明显不过了，一看就知道是冲着贺警官来的，我们的脸可没有那么大啊。”陈家蕊说。她早就醒了。
“说不定他们是冲着你这位陈大警官来的呢？”贺流枫笑着说。
“贺警官，你说话不经过脑子吗？这地方我和王凯可是第一次来，还有，你看那标语上有哪一个字提到我了。”陈家蕊似乎觉得有些被怠慢了。
你说话才不经过脑子呢！逗你高兴你都听不出来，贺流枫心想，但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而是说了另外一句：
“那你就屈尊跟着我贺某人沾沾光吧！”贺流枫爽朗地笑了笑，然后打开了车门。
“切！谁稀罕？”
看到有人把车停在了警车旁边，警车里早就有人走了下来。
“你们是……”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人说。贺流枫看他年纪应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
“我是贺流枫。”贺流枫面带微笑，亮出了证件。
“你就是贺警官？欢迎欢迎！我是桐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大队长刘湛，是奉局长之命在这里等你们的。”
“你好！刘大队长！”
“不敢当，贺警官还是叫我刘湛吧。”
两个人激动地握了握手。
“这位是青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支队长陈家蕊，这位是王凯。”贺流枫介绍说。
“欢迎欢迎！”刘湛和陈家蕊、王凯依次握了握手，他看陈家蕊的眼神里似乎含有一丝惊讶。
“刘大队长，你们怎么迎到这里来了？我贺流枫可是愧不敢当啊！”
“这都是我们局长的意思，你们应该是第一次到桐县来吧？我们怎么能不稍尽地主之谊呢？”刘湛说。
“请代我向你们的局长转达一下我们的谢意。”
“一定一定。”刘湛说，“贺警官，我注意到刚才好像是您在开车，从青城到这里最快也得四个小时，你们一定很累了吧？现在也正好到吃午饭的时间了，要不我们先去吃个饭稍作休息？”
“我看就不劳烦刘大队长了吧？我们自己随便吃点就好。”
“贺警官就不要推辞了，要是局长知道我们对客人照顾不周，他会怪罪下来的。”
“那这样的话，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贺流枫笑了笑，“不过，我把话说在前头，吃个家常便饭就行，点菜也得我们自己点，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们就不跟你们走了。”
“就听您的！”刘湛说，“贺警官，您是坐我们的车，还是……”
“我坐自己的车吧。”
“嗯。”
“那就有劳刘大队长带路了。”
“贺警官，您太客气了。”
贺流枫转身和陈家蕊、王凯走向他们的车。
“贺警官，下面就让我来开车吧。”王凯说。
“不，我还没开过瘾呢！”
“贺警官，难道你就没听出那个刘湛的话外之音吗？”陈家蕊说。
“我们干什么难道还要看别人的脸色吗？今天我就让他们这些下面的人看看我贺流枫的为人，这个车我还就开定了！”
“你说得轻巧，他们怪罪的又不是你，好人都让你当了，我们反而成了那种不识好歹的人了。”陈家蕊说。
“陈警官，你知不知道，正是因为你们这种想法才助长了那些歪风邪气。”
“王凯，你听听，他还越说越来劲了。”陈家蕊说，“你以为每个领导都像你这样啊？”
“我算哪门子领导？我就一开车的，赶紧上去，想开个车都不让人好好开。”
“得，王凯，我们赶紧上车吧，再说下去我们就真的不识好歹了。”
“贺警官，你们在说什么呢？快走吧！”刘湛把头探出窗外喊道。他坐在车子的后排。
贺流枫坐上驾驶座，迅速启动了车子，跟在刘湛所在那辆警车的后面。正在他好奇另一辆警车去了哪儿时，他从车内后视镜看到那辆警车就跟在他们的后面。
“王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陈家蕊突然问。
“我感觉这肚子越来越饿了。”王凯说。他和陈家蕊这时都坐在后排。
“瞧你那点出息！”贺流枫从车内后视镜注意到陈家蕊鄙夷地看了王凯一眼，“脑子也这么笨！”
“是你问我感觉怎么样的，我感觉肚子有点饿，这……这有什么不对吗？”王凯似乎感觉既困惑又郁闷。
“不要总是让我告诉你，动动脑子！”陈家蕊用食指狠狠地指了指自己的脑门。
“可我肚子饿的时候，这注意力根本就无法集中，也无法思考啊。”王凯说。
“哎！跟你真是无法沟通。”陈家蕊无奈地摇了摇头。
“有省局总队的人给我们开车，还有县大队一前一后两辆警车护送着，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妙啊！”陈家蕊还是忍不住自己说了出来。
听到陈家蕊这么说，贺流枫注意到王凯摇了摇头。
“王凯，你摇什么头啊？”陈家蕊也注意到了。
“我摇头了吗？”王凯说。
“你摇头了。”陈家蕊说。
“我脖子突然有点痒。”王凯说。
“别装了！怎么？你不同意我说的吗？”陈家蕊不依不饶。
“不，我同意，我一百个同意，陈支，我觉得你说的太对了，我突然也产生了你说的那种感觉，这种感觉真是……真是太美妙了。”王凯说。
“这还差不多。”陈家蕊说。
“陈警官，那你可要抓紧时间享受了，这种机会可不多啊。”贺流枫没好气地说，原来她一直想说的就是这个。
可是贺流枫的感觉正好相反，他感觉越来越不美妙了。路上的车越来越多，他们正好赶上了下班高峰期，同时也是各个学校放学的时间。尤其是进了县城，车子更是停停走走，更要命的是，时不时有电动三轮车毫无顾忌地抢道，他们对贺流枫按喇叭鸣笛根本就充耳不闻，每次逼得贺流枫不得不停车让行。他们就这么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吗？贺流枫感到很纳闷。一路走来，他发现满大街几乎到处都能看见电动三轮车，偌大的县城，他好像还没有发现一辆公交车的影子，对他来说，这不能不算是一件奇事。最后到达目的地时，他觉得大概需要二十分钟左右就能到，结果用了将近一个小时。
“不巧得很，赶上了下班高峰和学生放学。”刘湛说。
“是啊。我们就在这里吃吗？”贺流枫看了一眼酒店的名字——帝豪酒店，“这里应该很贵吧？”
“你看这门面挺吓人的，不过里面的菜不贵。”刘湛说。
“是吗？”贺流枫将信将疑，不过好在他们事先说好菜由贺流枫他们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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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推开旋转门走了进去，贺流枫马上听到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欢迎光临！”
两边各站着两位年轻的迎宾员，男的帅气，女的漂亮，这无疑是必备的条件。每当有客人进门，他们都会做出相同的动作、相同的表情，使用相同的语气说着相同的话，他们可能要这样机械地重复一整天。贺流枫觉得迟早有一天他们会被机器人取代，因为让人来干这个太浪费资源了，而且机器人应该比人更适合干这个。
刘湛快步走到柜台前和里面一位女服务员交流了几句，那位女服务员马上离开柜台向贺流枫他们走了过来。
“各位请跟我来！”女服务员面带微笑有礼貌地说。她穿着黑色套装，举止优雅，气质不俗，贺流枫看不出她的具体年纪，应该在三十岁左右，看样子是领班。
女服务员直接将他们领进了二楼一个包间，看来包间早就预定好了。包间不大，里面只摆了一张圆桌，布局很讲究，还带有独立的洗手间，看样子是间雅间，给人感觉很温馨。跟刘湛大队长一起上来的还有一位指导员，年纪看上去和刘湛差不多，他们一共五个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王凯、贺流枫、陈家蕊三个人的座位相邻，刘湛坐在陈家蕊的另一边。
女服务员从一边的壁橱里拿出一本厚厚的菜单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正好放在了刘湛的面前。
“贺……”刘湛把菜单推到贺流枫的面前，还没等他把“警官”两个字说出来，贺流枫就制止了他，他们五个人其实都穿着便衣，他不想让外人知道他的身份。
刘湛马上醒悟改口说：“贺兄弟，你来点吧。”
贺流枫微笑着拿过菜单，翻开第一页他就后悔上了刘湛的当了。
女服务员打开空调，设置好温度后又忙着给各位倒茶，倒完茶之后，大概是看到刘湛把菜单推到了贺流枫的面前，她就在贺流枫和王凯之间站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这里的领班吧？”贺流枫一边翻着菜单，一边对站在一边的女服务员说。
“嗯，这位客人真是好眼力啊！”女服务员的嗓音带有一点磁性，不像是装的。
“领班工作不忙吗？”贺流枫问。
“呃……还好啦。”
“现在是吃饭时间，肯定很忙，我看你还是去照顾一下其他的客人吧，叫一个普通的服务员过来就可以了。”
“这个……”女服务员像是在征求刘湛的意见。
“你按照他说的办就是了。”刘湛说。
“那好，我马上再给你们另外安排一个服务员过来……”
“要男服务员啊。”陈家蕊打断了她。
贺流枫一怔，一时不明白她为什么提这样的要求。
“啊，好的！”女服务员像是也感到有些意外，“那祝你们用餐愉快！”
陈家蕊从贺流枫手中拿走菜单，叹了口气：“哎，还是我来点吧，有些人啊，这心思根本就不在这菜单上面呐。”
贺流枫这才恍然大悟。
“贺警官，只要你愿意，其实你不用叫她走的。”刘湛说。
“刘大队长，你这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把我贺流枫当成什么人了？”贺流枫有些不满。
“刘大队长，不瞒你说，贺警官这次是省局专门派来协助我们青城警方破案的。你知道吗？他吃住都和我们刑侦支队的人在一起，从来不摆架子，也从来不搞特殊，还有，你今天也亲眼看到他亲自开车了，不是吗？”王凯说。
“看来贺警官果真不一般啊，勘称我辈之楷模，不好意思，贺警官，刚才多有得罪，还请不要见怪。”刘湛说。
“怎么会呢？刘大队长也是快言快语之人嘛！”贺流枫说。
“你不知道，”陈家蕊侧着头对刘湛说，“他还特别懂得怜香惜玉，特别体贴人，刚才你也亲眼看到了，不是吗？”
“这也是个优点嘛！是不是？”刘湛笑了笑，像是在征求其他人的意见。
贺流枫一怔，这都哪跟哪儿啊？她这是怎么了？怎么没完没了了？他马上意识到，陈家蕊应该是吃醋了。这样一想，他就感觉豁然开朗了，而且还有点喜出望外。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开了，进来了一位服务员——一位年轻帅气的小伙子。
“陈家蕊，这次你满意了吧？”贺流枫说。
“非常满意！”她似乎很得意的样子。
“这菜单看得人眼花缭乱的，刘大哥，你们桐县有什么特色菜吗？”陈家蕊翻菜单似乎翻得有些不耐烦了。
“这你可问对人了。”刘湛说，“我们桐县有四大特色菜，有香椿炒鸡蛋，有腊肉炖黄鳝，有老鳖回卤罐……”
“这老鳖回卤罐是什么玩意儿？”陈家蕊打断了他。
“贺警官，我这都快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她居然还有心情讨论什么特色菜。”王凯在贺流枫耳旁小声说。
“随她吧，小心她一不高兴，我们连饭都吃不成。”贺流枫小声对王凯说。
“你们两个在那叽里咕噜说什么呢？”陈家蕊问。
“没什么，你们继续……”贺流枫摇摇头。
“这老鳖回卤罐，就是把甲鱼放在卤罐里先卤后炖，很补的。”刘湛说。
“这个我信，光听起来就感觉补得不得了。”陈家蕊点点头。
“要不，给你来一份？”刘湛问。
“这老鳖应该回大自然才对，怎么能回卤罐呢？我看还是算了吧。”陈家蕊摇摇头。
“这老鳖基本上都是人工饲养的，不是野生的。”刘湛说。
“贺流枫，要不给你上一份老鳖回卤罐吧？很补的哦。”陈家蕊说。
“千万别！我可吃不下去！”贺流枫急忙说。
“要不给你来个腊肉炖黄鳝？”刘湛接着对陈家蕊说。
“这黄鳝是不是看起来像蛇啊？”陈家蕊问。
“是有点像，不过它比蛇肉要好吃得多，要不你试试？”刘湛说。
被陈家蕊叫了一声“刘大哥”，刘湛似乎变得格外关心她，看着他们这样商量着点什么菜，贺流枫突然觉得心里有些痒痒的。
“太吓人了，我可不敢吃，这样，给他们点一份吧。”陈家蕊说。
“陈家蕊，你这可做得不对啊，你把自己不敢吃的点给我们吃？”贺流枫抗议说。
“刚才给你机会了，是你没有心思点，你怨谁呢？”陈家蕊白了他一眼。
“我看要不你来份香椿炒鸡蛋吧？味道挺不错的。”刘湛说。
“听着挺开胃的，我就点个香椿炒鸡蛋吧。”陈家蕊说完，把菜单推给了刘湛，然后起身走进了洗手间。
“王凯兄弟，你也看看吧。”刘湛把菜单推给了王凯。
“菜单我就不看了，我随便点个家常豆腐吧。”王凯说。
“贺兄弟，你还有什么要点的吗？”刘湛问。
“没了，有人已经替我点过了。”贺流枫摇摇头。
“这也太少了吧。”刘湛好像感到有些为难，“我再点几个吧，服务员，再来一份水煮鱼，一份红烧肉……”
“行了，刘兄，先点这些吧，不够再点。”贺流枫急忙打断了他。
“那好吧。服务员，先上这些，要快点啊。”刘湛说。
“好的，你们点了一份大蒜炒黄鳝，一份香椿炒鸡蛋，一份家常豆腐，一份水煮鱼，一份红烧肉。”男服务员快速确认了一遍，然后离开了包间。
贺流枫喝着茶，忽然想起一事。
“刘大队长，我注意到在你们这桐县县城电动三轮车特别多啊，而且他们似乎也不太怎么遵守交通规则，想怎么开就怎么开，难道就没人管吗？”贺流枫问。
“对啊，我也想问问这个问题。”陈家蕊从洗手间里出来坐回了座位。
“不是没人管，而是根本就没法管。”刘湛说。
“这话怎么说？”贺流枫不解。
“不瞒你们说，县里也曾经采取过措施，想要取缔电动三轮车，试着运行公交车。可是这些措施还没有实施，就引发了那些以开电动三轮车谋生的人群的集体抗议，俗话说，光脚的不怕你穿鞋的，县里担心会把事情闹大，再者，我们这县虽然消费很高，但它终究还是贫困县，要是因此而出现什么乱子，谁也担待不起，所以，这件事后来就不了了之了。”刘湛说。
“可以向人们宣传宣传啊，让他们改坐公交车，不要坐电动三轮车，这样不就能减少电动三轮车了吗？”贺流枫说。
“这个办法理论上可行，可要改变人们的观念谈何容易啊。你想想，你在大街上一招手，三轮车就过来了，不仅不用等，而且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虽然贵点吧，但是它方便啊，这里的人是宁愿多花一点钱，也不愿意多等一会儿的，公交车根本就竞争不过它，所以县里至今也就只有那么两三辆公交车。”刘湛说。
“是啊，人们的传统生活观念根深蒂固，要让他们突然改过来，也不是一件易事啊。”贺流枫感叹说。
“我们桐县也没什么工厂和企业，假如真把电动三轮车都取缔了，就会有一大批人面临失业，到时候你让他们干什么去呢？以什么谋生呢？这些都是问题，不是一时半会儿所能解决的。”刘湛说。
“不错，我倒把这点给忽略了。”贺流枫说。
“没办法，顺其自然吧，以前都是人力三轮车，几年过去了，现在都变成电动三轮车了，这也算是有点变化了，也算是进步了一点点，不是吗？以后总会有变化的，不可能总是这样吧？”刘湛苦笑了一下。
说话间，服务员推着送菜用的车子进了包间，先端上了两个菜，好像是香椿炒鸡蛋和家常豆腐。
“贺兄弟，要不要喝点什么？”刘湛问。
“喝茶就行，其它的就免了，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可不能耽误了正事啊。”贺流枫说。
“对对，贺兄弟说的是。”刘湛说。
“说到正事呢，我们刚才似乎聊了点题外话。刘兄，这张照片上的女孩你们见过吗？”贺流枫想了想，还是拿出了那张照片。这张照片是他们给幽兰噬魂拍的一张近照，为了给她拍这张照片，他们很费了一番功夫。
“她叫什么名字？”刘湛问。
“李兰蕊。”贺流枫说，“兰花的兰，花蕊的蕊。对了，她也是你们桐县人，今年差不多二十岁。”
“李兰蕊？好像听过这名字，一时又想不起来了。你有印象吗？”刘湛问了问一旁的指导员。
“会不会就是五年前那个失踪的李兰蕊？”指导员想了想说。
“没错，我想起来了。五年前，在我们桐县发生了一起非常匪夷所思的案子。”刘湛说。
“哦？是什么案子？”贺流枫精神一振。
“有户家庭，丈夫被残忍地杀死，妻子因此得了精神病住进了精神病疗养院，他们的女儿也失踪了，这个失踪的女孩也叫李兰蕊。”
“这么巧？”
“实不相瞒。”刘湛叹了口气，“这件案子一直以来都是我们的一块心病，至今未破。”
“你们能确定她跟照片上的女孩是同一个人吗？”
“女孩的相貌我记不清了，但是名字一样，也都是桐县人，女孩失踪的时候大概十五六岁，如果她还活着的话，现在也二十岁左右了，这样年龄也很吻合，我看十有八九就是同一个人。”刘湛说，“你们找到她了？只是你们怎么会有她的照片呢？莫非她犯了什么事被你们抓起来了？”刘湛似乎一时之间掉进了疑团里，有问不完的疑问。
“这一切都说来话长，我们这次来桐县正是为了调查照片上的女孩的背景。这样，我看大家都饿了，我们先吃饭，吃完饭之后，你再详详细细地给我讲一讲五年前发生在你们桐县的那件案子。”贺流枫说。
“好，先吃饭。”刘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