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事与愿违
自从上了公交车，耳边的欢声笑语就没有停止过。下了车，也是如此。
下了公交车，一眼就看见桐县第一高级中学校门的上方挂着“热烈欢迎高一新生入学”的横幅，在朝阳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耀眼。他们就像重归山林的鸟雀一样，欢舞着涌进了梦想中的学堂。进入校门，道路两边立着五颜六色的旗帜，似是受到了新生们的影响，它们也在热情的舞动着。新生们聚集在校内一处长长的宣传栏前，宣传栏上面张贴着一张张红纸，红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人的名字。于岑在上面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和对应的班级——一（14）班。
于岑从人堆里挤了出来，内心也产生过一丝喜悦，但很快消失得不留痕迹，虽然站在这里，但他觉得自己并不属于这里——
“差了15分。”当于岑把这个消息告诉还在外地打工的母亲时，母亲在电话那端沉默了，虽然只间隔了一小会儿，但于岑能感受到母亲的失望。
“15分？不多嘛！应该能买，说什么也得让你读重点高中。”母亲说话的语气很坚决。
这是在于岑的意料之中的。虽然家里生活很拮据，但母亲在于岑上学花钱这块儿从来都没有吝啬过。每当于岑提出要买什么参考书，或者是训练英语听力，要买录音机和磁带时，母亲都毫不犹豫地把钱给了他。
为了让于岑顺利进入重点高中，母亲从外地赶了回来。八月的一天，母亲带他来到桐县第一高级中学。这一天似乎比过去的每一天都要热，空气中的热浪几乎让人窒息。母亲穿着一条橘黄色的裙子，于岑注意到裙子及腰的地方，也就是母亲的小腹前，向前隆起了拳头大小的一块，看着很醒目。于岑知道，那里放着用来给他买分的六千多块钱，差不多是家里的全部积蓄。
在学校的招生办公室里，母亲仔细地点着钱数——基本费是三千，然后少一分两百块钱，总共是六千。母亲点完一遍，开始点第二遍。于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真想一把拽起母亲带着那些钱离开，但是那种想上重点高中的虚荣心阻止他这么做。也许是因为紧张和激动，母亲的脸上流满了汗水，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杂乱地贴在额头上、脸上、脖子上。于岑的心里很难过，但让于岑更难过的是那位招生负责人脸上不耐烦的表情，他大概不知道这些钱就是眼前这位中年妇女仅有的全部积蓄。
于岑把这一切都算在了一个人身上，那就是教他政治的江老师。在这次中招考试中，他的政治只得了65分。在报考前估分的时候，政治这门课他估计的分数是80分，这也只是保守估计，他还想往上再提几分的。要知道，在平时考试中，他的政治成绩从来没有低于80分。这也是他敢于底气十足地报考桐县第一高级中学的主要原因。
为什么会相差这么多呢？讽刺的是，估计的分数和实际分数正好相差15分。
于岑记起了一件事，他觉得那似乎是问题的关键。
那还是他在上初中二年级的时候，有一天刚上完政治课，江老师把于岑叫到她的办公室。江老师短头发，皮肤偏黑，具体年纪无法判断，应该在三十左右，喜欢穿白颜色的百褶裙。不过那天没有，而是穿的一身灰色套装。
“于岑，来帮个忙。这是批改完的政治试卷，我还没来得及统计分数，你帮忙统计一下。”江老师脸上露出让人感觉很舒服的微笑，递给于岑一支笔。
于岑接过笔，在江老师旁边坐下，看了看她递过来的试卷，原来是她教的高年级的一个班的卷子。江老师则在一旁继续批改剩下的卷子。于岑没想到自己竟会干起老师干的活来，内心有一些紧张，丝毫不敢马虎。
在统计了几份卷子之后，江老师突然递过来一份。“先统计一下这份。”
于岑于是停下正在统计的那份，开始统计江老师临时递过来的那份，结果是79分，于是在第一页卷子的左上角写下字体较大的红色的“79”。
大概是注意到于岑统计完了，江老师把头偏过来，眼睛看着卷子。“多少？”
“79。”
“79？没统计错吧？”江老师把卷子拿过去，自己统计了一遍。
“还真是79。嗯……79不太好，我看还是给他80吧。”江老师说完，拿起笔把“79”划掉，写上大大的“80”。然后转过头来看着于岑：“你知道赵书超吧？”
“知道。”于岑点点头。他认识赵书超，但赵书超不认识他，他们两个住在同一个村子，但两家相距很远。他们曾在同一所小学上学，学校就在他们两家的中间。在上小学时，赵书超就很有名气。于岑升到五年级时，赵书超刚好升入初中，五年级的数学老师经常提起他，并且拿他和班级的学生作比较。在升入初中后，赵书超依然是学生中的佼佼者，于岑对他很是羡慕和佩服。
“小伙子学习很不错，给他79可能会对他造成不好的影响，给他80鼓励一下。”江老师笑了笑，转过头继续批改卷子，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于岑的心里突然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江老师这么做就像家常便饭一样。但他当时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江老师想得很周到，很体贴学生。
可是现在，于岑完全不这么认为。
他的政治成绩从来都没有低于80分，江老师会不会像对待赵书超那样对待自己呢？像赵书超那么优秀的学生都有考不到80分的时候，他应该也有，这样才符合情理。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中招考试中他的政治才得了65分。
如果江老师真这么做过的话，于岑觉得那不是“体贴”，而是一种“偏袒”。尽管这种“偏袒”是善意的，但是它让学生总是处于一种顺境的美好状态，而缺乏对现实、对逆境的感受。
于岑觉得，江老师极有可能对他有过这样的偏袒，这才让他对自己认识得不够清楚，以至于在估分时不够谨慎，最终酿成了今天这种结果。如果这也算作是“逆境”的话，其代价未免重了些，也来得不是时候。
于岑叹了口气，注意到在宣传栏的左前方有一个指示牌，上面写着“一年级班级”，在字的下面画着红色的箭头，指向右边，右边果然有一道圆形拱门。于岑进入圆形拱门时，晃了晃肩上的书包，可以听见里面发出的碰撞声。
从一楼走廊左边往右数大概第五间教室，便是于岑被分到的班级，门牌上写着“一（14）班”。于岑刚进入教室，便发现在讲台的另一边站着五六个学生，似乎是在围着同一样东西看。于岑好奇地走过去，由于他的个子较高，前面那几个人没能挡住他的视线。原来学校已经把每个班级的学生的分数和排名都张贴出来了，虽然觉得很没面子，于岑还是硬着头皮从上到下粗略地看了一遍——他排在第三十七名，下面还有大概二三十人，原来差不多有一半学生是买进来的。
于岑扫了一眼教室，有的桌子旁边坐有人，有的桌子旁边虽然没有人，但桌面上用粉笔写着人的名字，显然是有人占了。于岑在倒数第四排靠过道的位置坐了下来，左边邻桌的桌面上写着“金玉龙”，应该是个男生的名字，再往左写着“苏丹”，应该是个女生的名字。看到这，于岑就没就没继续往左看了。
从进来到现在，讲台左边贴着排名的地方就没断过人。于岑记得最后一名好像只有三百多分，和分数线相差一百多分，没有一两万，那是万万进不来的。于岑不禁摇头，这重点高中还真是不留情面呢？到今天，于岑才发现自己只是个井底之蛙。在三中，他读的是实验班，一直都是前几名。可是今天，他却排在了三十多名，而且这还是一个普通的班级。这残酷的现实就清清楚楚地摆在他的面前，不由得他不相信。
更残酷的是，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兰蕊。于岑觉得像她那么优秀的人，考进县一高根本不是问题，就更别提她所在学校的高中部了。不知道她会不会笑他不自量力？
这样想着的时候，于岑打开了书包，露出了里面的信封。现在还没有发教材，里面装的都是李兰蕊给他的回信，李兰蕊也主动给他写过信，但很少。可能是自己给她写信太频繁了吧？她只需要回信就可以了，于岑曾这样安慰自己。
在教室里坐了一会儿，于岑觉得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很不是滋味。去宿舍看看吧……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大家互相都不认识，应该不会有人动他的东西。于岑想了想，把书包扔在了桌子上，走出了教室。
男生宿舍很大，是一栋有五层楼高的环形建筑。他的宿舍在二楼，报名之后，学校根据学生是否住校就已经按照班级把宿舍分配好了。
宿舍门口有两个男生在交谈着，见于岑走过去，其中一个个头较矮的男生微笑着跟他打招呼：“你好，我叫蔡家栋！”
“我叫甘德伟！”另一个男生戴着眼镜，露出迷人的微笑，于岑觉得他长得像哈利·波特。
“你们好！我叫于岑！”于岑也有礼貌地笑了笑。
“以后大家就住在一个宿舍了啊！”蔡家栋说。
“是啊。”于岑附和道。
于岑走进宿舍，宿舍里没有其他人。于岑在自己的床铺上躺了下来，住宿用的东西在今天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
蔡家栋和甘德伟在门口有说有笑，谈论的好像是中招考试的成绩和其中一些科目的具体分数，看样子他们两个都是顺利考进来的。于岑闭上了眼睛，他不想参与进去。
下午的时候，于岑来到教室，发现他座位的旁边坐着一位女生，于岑还以为看错了位置，但是没错，他的书包就放在那个女生右边的桌子上。而女生的左边坐着一位男生，于岑立即想明白了：叫“金玉龙”的是个女生，叫“苏丹”的是个男生。
于岑走到座位边坐下。可能是因为两边都是男生，才过一小会儿，女生就感觉到不自然，商量着与左边的男生换一下座位，男生那边是一个女生，可能也是因为类似的原因，男生很爽快地答应了，立即与女生互换了一下座位。于岑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在教室差不多快坐满的时候，进来一位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个头不高，但是很有精神，头发有些卷。中年男人自称李辉，是这个班级的班主任。中年男人客套了几句，说了几句欢迎的话，还说下午会把课本发到同学们手中。
正常上课从第二天开始。科目与初中相比，几乎没什么变化，但是课程安排的很紧凑，仅上午就上了四门不同的课程。但是由于刚开学，接触到的又是新章节新内容，老师们主要以介绍引导为主，所以还是相对比较轻松。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挣扎，一周之后，于岑终于鼓起勇气给李兰蕊去了一封信，在信中于岑详细地注明了现在的地址。
李兰蕊很快回了信。在信的开始，李兰蕊埋怨怎么这么晚才给她写信，然后才说她顺利地升到高中部，在一年级一班，是学校的重点班。宿舍也搬到了三楼，在原宿舍的正上方。新班级新宿舍都有熟悉的面孔，所以不会感到太陌生，也没有太多压力。虽然于岑没有明确地告诉她一些事，但细心的李兰蕊还是发现他有心事，劝他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这多多少少让于岑的心里好受些，也让他接下来更有勇气面对李兰蕊。
下了公交车，一眼就看见桐县第一高级中学校门的上方挂着“热烈欢迎高一新生入学”的横幅，在朝阳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耀眼。他们就像重归山林的鸟雀一样，欢舞着涌进了梦想中的学堂。进入校门，道路两边立着五颜六色的旗帜，似是受到了新生们的影响，它们也在热情的舞动着。新生们聚集在校内一处长长的宣传栏前，宣传栏上面张贴着一张张红纸，红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人的名字。于岑在上面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和对应的班级——一（14）班。
于岑从人堆里挤了出来，内心也产生过一丝喜悦，但很快消失得不留痕迹，虽然站在这里，但他觉得自己并不属于这里——
“差了15分。”当于岑把这个消息告诉还在外地打工的母亲时，母亲在电话那端沉默了，虽然只间隔了一小会儿，但于岑能感受到母亲的失望。
“15分？不多嘛！应该能买，说什么也得让你读重点高中。”母亲说话的语气很坚决。
这是在于岑的意料之中的。虽然家里生活很拮据，但母亲在于岑上学花钱这块儿从来都没有吝啬过。每当于岑提出要买什么参考书，或者是训练英语听力，要买录音机和磁带时，母亲都毫不犹豫地把钱给了他。
为了让于岑顺利进入重点高中，母亲从外地赶了回来。八月的一天，母亲带他来到桐县第一高级中学。这一天似乎比过去的每一天都要热，空气中的热浪几乎让人窒息。母亲穿着一条橘黄色的裙子，于岑注意到裙子及腰的地方，也就是母亲的小腹前，向前隆起了拳头大小的一块，看着很醒目。于岑知道，那里放着用来给他买分的六千多块钱，差不多是家里的全部积蓄。
在学校的招生办公室里，母亲仔细地点着钱数——基本费是三千，然后少一分两百块钱，总共是六千。母亲点完一遍，开始点第二遍。于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真想一把拽起母亲带着那些钱离开，但是那种想上重点高中的虚荣心阻止他这么做。也许是因为紧张和激动，母亲的脸上流满了汗水，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杂乱地贴在额头上、脸上、脖子上。于岑的心里很难过，但让于岑更难过的是那位招生负责人脸上不耐烦的表情，他大概不知道这些钱就是眼前这位中年妇女仅有的全部积蓄。
于岑把这一切都算在了一个人身上，那就是教他政治的江老师。在这次中招考试中，他的政治只得了65分。在报考前估分的时候，政治这门课他估计的分数是80分，这也只是保守估计，他还想往上再提几分的。要知道，在平时考试中，他的政治成绩从来没有低于80分。这也是他敢于底气十足地报考桐县第一高级中学的主要原因。
为什么会相差这么多呢？讽刺的是，估计的分数和实际分数正好相差15分。
于岑记起了一件事，他觉得那似乎是问题的关键。
那还是他在上初中二年级的时候，有一天刚上完政治课，江老师把于岑叫到她的办公室。江老师短头发，皮肤偏黑，具体年纪无法判断，应该在三十左右，喜欢穿白颜色的百褶裙。不过那天没有，而是穿的一身灰色套装。
“于岑，来帮个忙。这是批改完的政治试卷，我还没来得及统计分数，你帮忙统计一下。”江老师脸上露出让人感觉很舒服的微笑，递给于岑一支笔。
于岑接过笔，在江老师旁边坐下，看了看她递过来的试卷，原来是她教的高年级的一个班的卷子。江老师则在一旁继续批改剩下的卷子。于岑没想到自己竟会干起老师干的活来，内心有一些紧张，丝毫不敢马虎。
在统计了几份卷子之后，江老师突然递过来一份。“先统计一下这份。”
于岑于是停下正在统计的那份，开始统计江老师临时递过来的那份，结果是79分，于是在第一页卷子的左上角写下字体较大的红色的“79”。
大概是注意到于岑统计完了，江老师把头偏过来，眼睛看着卷子。“多少？”
“79。”
“79？没统计错吧？”江老师把卷子拿过去，自己统计了一遍。
“还真是79。嗯……79不太好，我看还是给他80吧。”江老师说完，拿起笔把“79”划掉，写上大大的“80”。然后转过头来看着于岑：“你知道赵书超吧？”
“知道。”于岑点点头。他认识赵书超，但赵书超不认识他，他们两个住在同一个村子，但两家相距很远。他们曾在同一所小学上学，学校就在他们两家的中间。在上小学时，赵书超就很有名气。于岑升到五年级时，赵书超刚好升入初中，五年级的数学老师经常提起他，并且拿他和班级的学生作比较。在升入初中后，赵书超依然是学生中的佼佼者，于岑对他很是羡慕和佩服。
“小伙子学习很不错，给他79可能会对他造成不好的影响，给他80鼓励一下。”江老师笑了笑，转过头继续批改卷子，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于岑的心里突然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江老师这么做就像家常便饭一样。但他当时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江老师想得很周到，很体贴学生。
可是现在，于岑完全不这么认为。
他的政治成绩从来都没有低于80分，江老师会不会像对待赵书超那样对待自己呢？像赵书超那么优秀的学生都有考不到80分的时候，他应该也有，这样才符合情理。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中招考试中他的政治才得了65分。
如果江老师真这么做过的话，于岑觉得那不是“体贴”，而是一种“偏袒”。尽管这种“偏袒”是善意的，但是它让学生总是处于一种顺境的美好状态，而缺乏对现实、对逆境的感受。
于岑觉得，江老师极有可能对他有过这样的偏袒，这才让他对自己认识得不够清楚，以至于在估分时不够谨慎，最终酿成了今天这种结果。如果这也算作是“逆境”的话，其代价未免重了些，也来得不是时候。
于岑叹了口气，注意到在宣传栏的左前方有一个指示牌，上面写着“一年级班级”，在字的下面画着红色的箭头，指向右边，右边果然有一道圆形拱门。于岑进入圆形拱门时，晃了晃肩上的书包，可以听见里面发出的碰撞声。
从一楼走廊左边往右数大概第五间教室，便是于岑被分到的班级，门牌上写着“一（14）班”。于岑刚进入教室，便发现在讲台的另一边站着五六个学生，似乎是在围着同一样东西看。于岑好奇地走过去，由于他的个子较高，前面那几个人没能挡住他的视线。原来学校已经把每个班级的学生的分数和排名都张贴出来了，虽然觉得很没面子，于岑还是硬着头皮从上到下粗略地看了一遍——他排在第三十七名，下面还有大概二三十人，原来差不多有一半学生是买进来的。
于岑扫了一眼教室，有的桌子旁边坐有人，有的桌子旁边虽然没有人，但桌面上用粉笔写着人的名字，显然是有人占了。于岑在倒数第四排靠过道的位置坐了下来，左边邻桌的桌面上写着“金玉龙”，应该是个男生的名字，再往左写着“苏丹”，应该是个女生的名字。看到这，于岑就没就没继续往左看了。
从进来到现在，讲台左边贴着排名的地方就没断过人。于岑记得最后一名好像只有三百多分，和分数线相差一百多分，没有一两万，那是万万进不来的。于岑不禁摇头，这重点高中还真是不留情面呢？到今天，于岑才发现自己只是个井底之蛙。在三中，他读的是实验班，一直都是前几名。可是今天，他却排在了三十多名，而且这还是一个普通的班级。这残酷的现实就清清楚楚地摆在他的面前，不由得他不相信。
更残酷的是，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兰蕊。于岑觉得像她那么优秀的人，考进县一高根本不是问题，就更别提她所在学校的高中部了。不知道她会不会笑他不自量力？
这样想着的时候，于岑打开了书包，露出了里面的信封。现在还没有发教材，里面装的都是李兰蕊给他的回信，李兰蕊也主动给他写过信，但很少。可能是自己给她写信太频繁了吧？她只需要回信就可以了，于岑曾这样安慰自己。
在教室里坐了一会儿，于岑觉得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很不是滋味。去宿舍看看吧……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大家互相都不认识，应该不会有人动他的东西。于岑想了想，把书包扔在了桌子上，走出了教室。
男生宿舍很大，是一栋有五层楼高的环形建筑。他的宿舍在二楼，报名之后，学校根据学生是否住校就已经按照班级把宿舍分配好了。
宿舍门口有两个男生在交谈着，见于岑走过去，其中一个个头较矮的男生微笑着跟他打招呼：“你好，我叫蔡家栋！”
“我叫甘德伟！”另一个男生戴着眼镜，露出迷人的微笑，于岑觉得他长得像哈利·波特。
“你们好！我叫于岑！”于岑也有礼貌地笑了笑。
“以后大家就住在一个宿舍了啊！”蔡家栋说。
“是啊。”于岑附和道。
于岑走进宿舍，宿舍里没有其他人。于岑在自己的床铺上躺了下来，住宿用的东西在今天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
蔡家栋和甘德伟在门口有说有笑，谈论的好像是中招考试的成绩和其中一些科目的具体分数，看样子他们两个都是顺利考进来的。于岑闭上了眼睛，他不想参与进去。
下午的时候，于岑来到教室，发现他座位的旁边坐着一位女生，于岑还以为看错了位置，但是没错，他的书包就放在那个女生右边的桌子上。而女生的左边坐着一位男生，于岑立即想明白了：叫“金玉龙”的是个女生，叫“苏丹”的是个男生。
于岑走到座位边坐下。可能是因为两边都是男生，才过一小会儿，女生就感觉到不自然，商量着与左边的男生换一下座位，男生那边是一个女生，可能也是因为类似的原因，男生很爽快地答应了，立即与女生互换了一下座位。于岑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在教室差不多快坐满的时候，进来一位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个头不高，但是很有精神，头发有些卷。中年男人自称李辉，是这个班级的班主任。中年男人客套了几句，说了几句欢迎的话，还说下午会把课本发到同学们手中。
正常上课从第二天开始。科目与初中相比，几乎没什么变化，但是课程安排的很紧凑，仅上午就上了四门不同的课程。但是由于刚开学，接触到的又是新章节新内容，老师们主要以介绍引导为主，所以还是相对比较轻松。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挣扎，一周之后，于岑终于鼓起勇气给李兰蕊去了一封信，在信中于岑详细地注明了现在的地址。
李兰蕊很快回了信。在信的开始，李兰蕊埋怨怎么这么晚才给她写信，然后才说她顺利地升到高中部，在一年级一班，是学校的重点班。宿舍也搬到了三楼，在原宿舍的正上方。新班级新宿舍都有熟悉的面孔，所以不会感到太陌生，也没有太多压力。虽然于岑没有明确地告诉她一些事，但细心的李兰蕊还是发现他有心事，劝他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这多多少少让于岑的心里好受些，也让他接下来更有勇气面对李兰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