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摇摇长须 跳三跳
sat mar 21 09:43:22 cst 2015
罗健峰继续说道：“中午邱得利正好来看望我。我对他说了这个怪事，他连说怎么可能。我拿蛐蛐罐给他看，可惜一上午水渍早就干了，没了字迹。邱得利笑我可能醉酒，糊涂了。
我那时迷迷茫茫，送走邱得利之后，就在日记上记了一笔。脑海里一直盘旋此事，想的头晕脑胀，就拿了书架上的小说看看。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放松一下。
没想到翻来翻去，突然看到聊斋，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促织这篇故事。”
我坐着身体微微一颤，因为这篇故事我也读过。聊斋促织这篇故事，讲的是幼儿偷玩父亲捉的蟋蟀，无意间弄死了它。父亲无法交皇差，母亲责难儿子。幼儿投井昏迷，魂魄化为一只小小蟋蟀，征战四方，博取功名的有趣故事。于是我就把这故事略略一说。
罗健峰听完之后点点头，说道：“我那时猜测聊斋并非信口开河，而是真有此事，只是幼儿魂魄不是化为蛐蛐，而是入了蛐蛐之身。我那晚无意间化身蟋蟀，和那个小儿，有类似之处。但是苦思冥想一天，找不到门道。
没想到机缘凑巧，第二天隔壁张家庆生，请我去喝酒。一提这个酒字，我醍醐顿开。我一生不沾一滴酒，那天化身蟋蟀，正是首次醉酒之后。
小儿投井，伤心欲绝，喝了很多井水，吐得奄奄一息，所以魂不附体。我酒醉之后，心伤也重，也是呕吐的气息奄奄，完全类似。当天我似乎找到法门，所以在日记上写下狂妄之语。”
我叹了口气，说道：“老先生，何苦再喝醉一次，来求得做个蛐蛐呢。”
罗健峰苦笑道：“你不理解老年人的感受，身体衰老，行动迟缓，突然有一天你变得精神百倍，使不完的力气。就好像一剂毒品，哪怕是尝过一刻，也想再次拥有。”
我听得不寒而栗。想起看过某部电视剧，反派头子是行将就木的衰老富豪，为求恢复青春，不惜变身吸血鬼，此情此景，何其类似。
罗健峰说道：“况且我一生迷恋斗蟋蟀，突然之间自己化身主角，上了沙场，这种感觉如梦如幻，非常过瘾。好似你们年轻人迷恋网游，突然穿越，成为无所不能的主角一样。”
我和凌骁噗嗤一笑，这老头挺有趣，还挺懂，果然是孩子王出身。
罗健峰露出久违笑容，闭上眼睛缓缓回忆：“那天我在屋里，乘家里人都睡了，独自又喝了很多酒，果然醉得很快，狂吐一阵，沉沉睡去。恍惚间听着虫鸣，又做梦了，化身为象牙狮子。”
“象牙狮子！”我和凌骁同时低声叫道。
“对，象牙狮子。”罗健峰肯定的说：“二十多只蟋蟀，罐里布置各不相同，我第一眼就认出自己。这是一只我最喜爱的蟋蟀。那晚我玩得更加尽兴，到了天亮时分，我已经分辨不清我究竟是人，还是蟋蟀，是梦，还是现实。以前读庄周化蝶，似真似幻，如今自己也身临其境，太奇妙了。”
他收敛笑容，话锋一转：“不料发生了一件恐怖的事，那就是...天亮了，我居然没有醒，也就是说，我真的变成了象牙狮子。美梦变噩梦，成真了。”
室内空气好像凝固了，大家呆呆的听着，罗皓新显然已经被吓住，一动不动。
罗健峰凄惨道：“那天破晓之后，我还在罐里。已经感受到时辰不对，心里相当纳闷，梦怎么还不醒。直到我外孙进屋，大叫外公你怎么了，听到自己女儿跑进来，摇晃着床上的那个我，心里恐怖到极点。直到120的救护车笛声传来，我瘫坐在蟋蟀罐里，泪流满面，十分无助。”
我正在脑补一只蟋蟀如何泪流满面，凌骁突然问道：“那您想过没有，为啥第二次做梦没醒过来？”
“这是一个好问题。”罗健峰赞许道：“我这两天也仔细想过，还问过邻居，最大的可能是因为隔壁张家庆生！”
“隔壁庆生？”我们听得相当不解。
“隔壁庆生摆宴，杀了那只报晓的公鸡做菜。鸡叫报晓声没了，我没被惊醒，这是与第一次做梦化身蟋蟀，最大的不同。”
我们听得匪夷所思，又不得不承认，似乎有点关联。“但是我化身象牙狮子，哪管得了想这些。那天我呆坐罐子里，饿了一天，想必家人都在医院里抢救我，没空给我喂食添水。”罗健峰说道。
这句话本来颇矛盾，莫名的带点幽默感，我们听了有些想笑，心情渐渐放松。“第二天救星来了，邱得利来我家。我一开始以为，他是为了救蟋蟀，怕没人照顾，所以全搬回家了。
哪知道他搬走二十几只蟋蟀到自己家，那天晚上，他把房门悄悄紧闭。然后一只只罐子依次打开，对着每只蟋蟀轻轻说，老罗，如果是你，请摇摇长须，跳三跳。”
罗健峰学着邱得利说话的样子，说到“跳三跳”时，表情极其古怪。我头皮发麻，感觉惊悚到心都要跳出来。“我左思右想，知道他怀疑我第一天所说的，可能是真的。所以来试探真假。
毕竟他是我朋友，没道理害我，我就按他要求，摇摇长须，跳三跳。结果倒好，他啊呀妈呀怪叫一声，撞开门逃走了。”
我和凌骁齐声笑了，罗皓新也终于忍俊不止。这也怪不得邱得利，正常人遇上这事，难免惊慌失措。
“没多久他又转回来，壮着胆子继续和我说话。我发明了一种对话方式，就是他问话，我用长须蘸水写大字回应，或者摇长须回应是或不是，居然人蟋互相交流无碍，这恐怕是蟋蟀历史上第一次。”
我补充到：“可能也是地球上第一次。”罗健峰苦笑一声，咳嗽几下，又喝了口水。
“之后我们交流顺畅，合议下来，反正事已至此，先赢几局斗蟋蟀再说。我替他赚钱，他赢了钱支付我康复护理的费用，赚的多了，甚至给我家人赚点安家费。
那象牙狮子本来就天赋异禀，身强力壮，加上我的经验老道，一看对手就知道弱点在哪里，根本不需要邱得利花功夫芡草，自然百战百胜。”
罗健峰继续说道：“中午邱得利正好来看望我。我对他说了这个怪事，他连说怎么可能。我拿蛐蛐罐给他看，可惜一上午水渍早就干了，没了字迹。邱得利笑我可能醉酒，糊涂了。
我那时迷迷茫茫，送走邱得利之后，就在日记上记了一笔。脑海里一直盘旋此事，想的头晕脑胀，就拿了书架上的小说看看。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放松一下。
没想到翻来翻去，突然看到聊斋，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促织这篇故事。”
我坐着身体微微一颤，因为这篇故事我也读过。聊斋促织这篇故事，讲的是幼儿偷玩父亲捉的蟋蟀，无意间弄死了它。父亲无法交皇差，母亲责难儿子。幼儿投井昏迷，魂魄化为一只小小蟋蟀，征战四方，博取功名的有趣故事。于是我就把这故事略略一说。
罗健峰听完之后点点头，说道：“我那时猜测聊斋并非信口开河，而是真有此事，只是幼儿魂魄不是化为蛐蛐，而是入了蛐蛐之身。我那晚无意间化身蟋蟀，和那个小儿，有类似之处。但是苦思冥想一天，找不到门道。
没想到机缘凑巧，第二天隔壁张家庆生，请我去喝酒。一提这个酒字，我醍醐顿开。我一生不沾一滴酒，那天化身蟋蟀，正是首次醉酒之后。
小儿投井，伤心欲绝，喝了很多井水，吐得奄奄一息，所以魂不附体。我酒醉之后，心伤也重，也是呕吐的气息奄奄，完全类似。当天我似乎找到法门，所以在日记上写下狂妄之语。”
我叹了口气，说道：“老先生，何苦再喝醉一次，来求得做个蛐蛐呢。”
罗健峰苦笑道：“你不理解老年人的感受，身体衰老，行动迟缓，突然有一天你变得精神百倍，使不完的力气。就好像一剂毒品，哪怕是尝过一刻，也想再次拥有。”
我听得不寒而栗。想起看过某部电视剧，反派头子是行将就木的衰老富豪，为求恢复青春，不惜变身吸血鬼，此情此景，何其类似。
罗健峰说道：“况且我一生迷恋斗蟋蟀，突然之间自己化身主角，上了沙场，这种感觉如梦如幻，非常过瘾。好似你们年轻人迷恋网游，突然穿越，成为无所不能的主角一样。”
我和凌骁噗嗤一笑，这老头挺有趣，还挺懂，果然是孩子王出身。
罗健峰露出久违笑容，闭上眼睛缓缓回忆：“那天我在屋里，乘家里人都睡了，独自又喝了很多酒，果然醉得很快，狂吐一阵，沉沉睡去。恍惚间听着虫鸣，又做梦了，化身为象牙狮子。”
“象牙狮子！”我和凌骁同时低声叫道。
“对，象牙狮子。”罗健峰肯定的说：“二十多只蟋蟀，罐里布置各不相同，我第一眼就认出自己。这是一只我最喜爱的蟋蟀。那晚我玩得更加尽兴，到了天亮时分，我已经分辨不清我究竟是人，还是蟋蟀，是梦，还是现实。以前读庄周化蝶，似真似幻，如今自己也身临其境，太奇妙了。”
他收敛笑容，话锋一转：“不料发生了一件恐怖的事，那就是...天亮了，我居然没有醒，也就是说，我真的变成了象牙狮子。美梦变噩梦，成真了。”
室内空气好像凝固了，大家呆呆的听着，罗皓新显然已经被吓住，一动不动。
罗健峰凄惨道：“那天破晓之后，我还在罐里。已经感受到时辰不对，心里相当纳闷，梦怎么还不醒。直到我外孙进屋，大叫外公你怎么了，听到自己女儿跑进来，摇晃着床上的那个我，心里恐怖到极点。直到120的救护车笛声传来，我瘫坐在蟋蟀罐里，泪流满面，十分无助。”
我正在脑补一只蟋蟀如何泪流满面，凌骁突然问道：“那您想过没有，为啥第二次做梦没醒过来？”
“这是一个好问题。”罗健峰赞许道：“我这两天也仔细想过，还问过邻居，最大的可能是因为隔壁张家庆生！”
“隔壁庆生？”我们听得相当不解。
“隔壁庆生摆宴，杀了那只报晓的公鸡做菜。鸡叫报晓声没了，我没被惊醒，这是与第一次做梦化身蟋蟀，最大的不同。”
我们听得匪夷所思，又不得不承认，似乎有点关联。“但是我化身象牙狮子，哪管得了想这些。那天我呆坐罐子里，饿了一天，想必家人都在医院里抢救我，没空给我喂食添水。”罗健峰说道。
这句话本来颇矛盾，莫名的带点幽默感，我们听了有些想笑，心情渐渐放松。“第二天救星来了，邱得利来我家。我一开始以为，他是为了救蟋蟀，怕没人照顾，所以全搬回家了。
哪知道他搬走二十几只蟋蟀到自己家，那天晚上，他把房门悄悄紧闭。然后一只只罐子依次打开，对着每只蟋蟀轻轻说，老罗，如果是你，请摇摇长须，跳三跳。”
罗健峰学着邱得利说话的样子，说到“跳三跳”时，表情极其古怪。我头皮发麻，感觉惊悚到心都要跳出来。“我左思右想，知道他怀疑我第一天所说的，可能是真的。所以来试探真假。
毕竟他是我朋友，没道理害我，我就按他要求，摇摇长须，跳三跳。结果倒好，他啊呀妈呀怪叫一声，撞开门逃走了。”
我和凌骁齐声笑了，罗皓新也终于忍俊不止。这也怪不得邱得利，正常人遇上这事，难免惊慌失措。
“没多久他又转回来，壮着胆子继续和我说话。我发明了一种对话方式，就是他问话，我用长须蘸水写大字回应，或者摇长须回应是或不是，居然人蟋互相交流无碍，这恐怕是蟋蟀历史上第一次。”
我补充到：“可能也是地球上第一次。”罗健峰苦笑一声，咳嗽几下，又喝了口水。
“之后我们交流顺畅，合议下来，反正事已至此，先赢几局斗蟋蟀再说。我替他赚钱，他赢了钱支付我康复护理的费用，赚的多了，甚至给我家人赚点安家费。
那象牙狮子本来就天赋异禀，身强力壮，加上我的经验老道，一看对手就知道弱点在哪里，根本不需要邱得利花功夫芡草，自然百战百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