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明月花荼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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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離(2)

    離宿来找我竟是因为怀疑我和她一样的身份,她怀疑我也是“暗夜殇花”之一,最让我感到扑朔迷离的是,我隐隐感觉出她对我的担忧。()『雅*文*言*情*首*发』

    “恬儿,你是不是也在为太后办事。”離宿说话永远都如同她的人般干脆利落,开门见山。心里虽然震惊她如此缜密的心思,但嘴上却忙矢口否认:“此话怎讲。。。恬儿实在是听不懂離姐姐在说什么。”

    “还有。。。你和皇上是什么关系。”離宿语出惊人,一句比一句刺激我的心脏:“虽然我不是你的亲姐姐,但是依然把恬儿真心的当亲妹妹。自古帝王皆无情,从来都是只见新人笑哪管旧人哭。我在宫中见得多,听得也多,姐姐劝你不要离皇上太近。

    “嗯,多谢離姐姐。”我微笑着答应,轻轻点头。

    她点到为止,再无多话,微笑着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发梢,难道见到她如此温柔淑雅的样子,我着实有些惊讶,怔怔的望着她,心想,看来只有像她这样清冷绝丽,沉静稳重,孤傲冷漠的女子,才可以把温柔发挥到最极致。就像是上官凌澈,绝情的人往往其实都很专情,而多情的人才是最无情。我霍然又惊诧悔悟,怎么会想到他。不过,确实已经好多天,没有见过他了。想起那夜我恼羞成怒的扇了他一巴掌,我突然又自责内疚不已。我是怎么了,怎么会想起他。难道。我真的只是因为觉得離宿和他很相似而已。

    仅此而已吗?

    晚上,夜色微凉,却清朗无风。

    岚美人来找我,身后跟着几个丫鬟,其中一个抱着祈福灯。

    在宫中居然还能看到祈福灯,我欣喜若狂的奔过去,脸上掩不住的喜色:“岚美人,怎么想起放祈福灯。”

    “久居深宫,难以见到亲人,难免会思念成疾,也只能借放祈福灯祈福慰藉。”岚茵还是跟以前一样,浅淡的笑容,娴静端庄。

    “嗯,那我们先去在上面写祝福词吧吧。”我接过一个祈福灯,尾随她一起进入宫内。

    晚膳过后,静初姑姑就扶着萧太妃就出去散步,偌大的寿安宫只剩下几名宫娥清扫陈设。

    待磨研好,我和岚茵分别为各自的祈福灯题词。

    我提笔,不假思索的在上面写下:

    春浅,红怨。

    掩双环,微雨花间,

    画闲,无言暗将红泪弹,

    闲珊,香销清梦还。『雅*文*言*情*首*发』

    斜倚画屏思往事,

    皆不是,

    空作相思字。

    忆当时,垂柳丝,

    花枝,洞庭湖蝶儿

    岚茵微微嗔怒,埋怨我道:“怎么总是这样随心所欲,没心没肺,叫你写下祈福词,你怎么写的这些,真是浪费我的祈福灯。”

    我不置可否的笑笑,我的身世如何可以轻易告知他人,轻率的写下这些只是实属无奈,万一叫旁人捡到,岂不留下把柄。看着岚茵生气的摸样,我恶作剧般凑上前去,乍然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眨巴着眼睛,笑嘻嘻的说:“乖,美人,不要生气嘛,晚上我会好好心疼你的。”

    “你怎么没个正经。”岚茵竟面红耳赤,一副娇羞的样子,眉目微嗔瞪着我。

    “怎么没个正经了,我的本意是晚上陪你去放灯而已,美人害羞什么。”我一脸无辜的戏谑她。“再这样贫嘴,我不撕烂你的嘴。”岚茵作势佯装打我。

    我拍手笑着跑开,她捂着嘴在后面追,你追我赶,嬉闹追逐半天,我竟忘了看她写的什么,也就作罢。

    等走出宫门外,才发现天也摸黑,深秋的天黑的比较早。

    我们正思量准备去哪放灯,却巧然遇到上官予涵扶着萧太妃回来。

    我和岚茵对视一眼,忙相继向前施礼问安。

    “皇上怎会和萧太妃在一起。”岚茵笑道。

    “哀家出去瞎逛,正巧遇到皇上,皇上就把我顺道送回来了。”萧太妃和蔼的淡淡微笑,身旁的上官予涵也微笑着看向我们:“要去放祈福灯,可愿意把朕也带上。”分明是对我们两个说话,目光却更倾向我,我不禁有些慌乱。

    “好啊,还要多谢皇上抬爱,不嫌弃我们小家子气。”岚茵丝毫没有察觉皇上的眼神方向。

    我们三个人便一同去最近的潇湘梧桐林,那里有个羽化登仙亭,正好可以坐着观灯。

    夜路比较黑,前几日刚刚下过雨,梧桐林中的青苔石板路似乎还留有水迹,竟有些湿润打滑。

    前面有四名宫女手扶着宫灯为我们引路,后面也跟随着列队行走的宫女和内监。

    还有那个厉统领也带着两列御前侍卫在离我们有一段距离的不远处跟着我们。

    岚茵扶着上官予涵,我跟在岚茵身侧。

    走到路径转弯处,上官予涵却不动声色的绕过我的身侧,朝左手方向行去,这样一来,我和岚茵便被甩在他后边,我正在迟疑他这是何意。他却突然回过头来,伸手拾起我的手,仿若顺理成章的拉着我,面色镇定的说:“怎么走的这样慢。”

    我试图退出自己的手,却被他握的越紧,我又不敢大声声张,只好任由他握着,他的侧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我们终于到了羽化登仙亭前,站定后,上官予涵一脸平静的望着我们道:“怎样,累坏了吧?”

    我们相视一笑,岚茵看上官予涵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忍不住伸手拿帕子帮他拭汗。

    因为有打灯的宫女照着,我趁机好奇的张望周遭的环境。

    忽然感觉到有目光似月光般笼罩着我,漫不经心的一侧脸,竟发觉上官予涵一脸温柔似水,笑盈盈的注视着我,我忙别过脸去,装作看祈福灯,此灯是用竹篾扎的架,裱糊上柔韧的竹麻纸,刷了桐油,灯笼底部的横架上,用麻绳扎了沾满豆油的布团。内监帮我们点燃布团,灯笼内的空气受热膨胀一下子变的轻灵起来。

    一撒手,一个孔明灯便冉冉飘升,宛如一盏明灯闪烁于深秋的夜空,带着我们无尽的思念和心底的哀愁缓缓远去。

    还剩下一个,没想到却是我的灯。

    上官予涵突然想起来要看看上面的字,伸手制止道:“等等,让朕看看上面写的字。”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他饶有兴趣的读着上面的诗词,目光掠过我的脸庞,眼中含笑问:“这是谁写的灯?”。

    明明是看着我,却又似乎是在问所有人,我极不情愿的低声回答:“是奴婢的。”

    他竟然没再多说什么,而是若有所思的望着我,淡然一笑,喜怒难辨。

    内监拿住灯底的左右侧,另一个丫鬟慢慢点燃,直到孔明灯有上升之势,即慢慢放开双手。

    孔明灯便徐徐飞起。大家都安静的望着远去的灯,各怀心思。

    我迷惘的望着远去的孔明灯,心中的愁思如潮汐般涌现。

    姐姐,你在哪。

    我所求的只有和姐姐早日重逢,天地可鉴。

    各路神仙,你们神通广大,一定知道我心中所想,也求你们发发慈悲,好让我和姐姐早日相遇。

    我在心里虔诚的挥别祈福灯,双手合十,举至齐眉处,默默祈祷。

    岚茵见我如此样子,也学着我祈福。

    很快,我们都祈福完毕,打算回去。

    岚茵望着我,淡淡笑道:“唉,这下可苦了天上的神仙,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不解的瞅瞅她,又向上官予涵瞥去一眼,上官予涵却面无表情的静待下文,看来是在说我,我困惑道:“此话怎讲?”

    她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揶揄我道:“都道心诚则灵,写词的时候敷衍了事,现在却又如此认真。”

    “岚美人如此风趣。”上官予涵哈哈大笑,伸手揽过她的腰,岚茵靠在他的怀里,低眉莞尔。

    “这叫一切尽在不言中。”我粲然一笑,和她贫嘴理论。

    上官予涵却又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我,半响才微笑着说道:“诗词往往隐藏了诗人的心意,在微雨湿花的时节,闺中女子自梦中醒来,斜倚着屏风回忆着梦境,再由梦境想到了往事,却都是惹人伤感的,似乎心情也是湿漉漉的。面对一片春色,意中人却不在身边,就是写满了相思二字也是徒劳,不禁对景伤情,回想着从前和意中人在一起时的情形:柳丝,花枝,蝴蝶,春光绚丽。而今春色依旧,人已不在,空作相思罢了。”说罢,上官予涵抬眼望我:“是这样吗”。

    天呐,莫非他看穿了我的心思,我心中顿时激起一片惊慌,却强装镇定,淡然微笑,静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