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明月花荼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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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凌澈(2)

    一连几日来,圣上邀我陪王伴驾,筵宴醉饮。()『雅*文*言*情*首*发』

    前日又去雍华宫向何太后请安问好。

    这几日一直住在宫中陪母妃说说话解解闷。

    我总是见到蜜恬,她甜蜜妩媚的神情,像个孩子般明媚纯澈的笑,不含一丝杂质。

    有时候又郁郁寡欢,眉宇间总是一筹莫展的忧伤,偶尔一抹淡淡的笑还是转瞬即逝。我

    始终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她时常在岚茵的琴声中翩然起舞,如同在百花中徜徉玩耍的精灵仙子。

    有时候她也会一改往日的跳脱灵动,恬静的抚琴,或者在一旁看岚茵画画。

    意绵绵心有相思弦,指纤纤衷曲复牵连。我

    心中掠过一丝疑虑,莫非她心中早已有人。

    今天,母妃心情甚好,只带了平日里伺候她起居饮食的静初姑姑和几个丫鬟陪她去染花苑赏花。我慵懒的斜倚在书房的座椅上,一只手扶着头,一直看着外屋红漆木桌前正在看岚茵画画的蜜恬。

    不知岚茵在画什么,蜜恬的表情怅然所思,一副怀有心事的样子。

    她显示没有察觉到我一直专注于她身上的目光。

    不知好歹,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让本王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逗留这么久。

    我暗自恨恨的想,可是,我又顿时心虚,我为何偏偏如此关注她,是对她产生好感吗。

    是也无妨,本王一向风流倜傥,暧昧多情,对区区一个宫女动情,纯属一时新鲜而已。

    “在想什么?”我沉稳的声音在她耳边骤起。

    她显示被吓了一跳,惊慌的回眸,淡淡轻瞥我一眼,见礼,勉强微笑。

    岚茵也在旁施礼,看到我不动声色的点头暗示免礼,谦恭的致谢,继续埋头作画。

    我对蜜恬的表情和态度不甚满意,却也无从挑剔。

    我实在是很好奇,如此好的机会,母妃又不在,无需忌惮,她为什么不乘机勾引我,或者故意引起我对她的注意,让我就此爱上她,然后她就可以要什么有什么,飞上枝头变凤凰,从此吃穿不愁。

    想想又觉得不对,她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已经轻而易举俘获了我的心,已经让我对她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和高度的关注力。

    可是,这个谜一般的女人却恍若不知。

    “奴婢正在看岚茵姑娘画画。”蜜恬一脸娇俏,我眷恋她那顾盼流连的神采,特别是她欲言又止,又一副优柔寡断的样子,最让我为之动心。

    真好笑,像我这样运筹帷幄,睿智果决,于千万红颜心中是霸气凌人,魅力势不可挡的至高王者,怎么会对她这种身份卑微的人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

    “她在画什么。”我开口随意问道,未曾看过桌上的画一眼。

    “王爷看到的事什么,就是什么。”蜜恬还是那副无辜的表情,一脸犹疑。果然是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简直是语出惊人。

    “放肆,敢和本王如此说话。”我佯装愤怒,冷厉的语气一定足以震慑她。

    谁知她一点也不畏惧我,也许是近几日的相处,使她对我渐熟悉,此刻居然一改往日的恬淡柔顺,一脸狡黠的娇笑,用手指了指岚茵笔下的画,调皮的眨眼,浅笑戏谑:“王爷看不出这是染花苑的桃花林吗。”然后她居然更是胆大包天的用芊芊玉指夸张的比划着桃子的形状,揶揄我道:“就是那种会在春天开花,秋天结果,会长出桃子的桃花树林。”

    “你是在笑话本王从小养尊处优不认得桃树吧。”我扬眉冷眼看她。一边深深讶异,她真是个奇怪的女人,情绪不定,表情变幻多端,阴晴不定,一会忧伤神往,一会又鬼灵娇笑,一会静若处子,一会动若如脱兔。真是多愁善感是她,活泼俏皮的也是她。

    “岂敢,奴婢只是据实回答王爷的问题罢了。”蜜恬又一副小儿女态,柔声娇媚,眉眼盈盈处,依然是藏不住的娇俏调皮,手指无意识的勾弄着顺着耳际垂放在胸前的一缕头发。

    我顿时被她手中缠绕的那缕青丝吸引,静默的看着她的一颦一笑千思万绪,仿佛魂魄就此被她勾出,竟也想伸手轻抚一下她的如绢青丝。

    最可气的是她说完这句后就再没正眼看过我,又被岚茵的画吸引了。

    我绕过案几,走至岚茵一侧,看到她画的是花瓣纷飞的桃花林,有一个男子在静静抚琴,一个女子在林中轻舞飞扬。

    “画中的女子是你吗。”我清冽的目光扫过岚茵又看向蜜恬,却是问正在作画的岚茵。

    “回禀王爷,画中女子同男子都是奴婢信手虚构的,实在没有来历出处。”岚茵惴惴不安的解释。

    “噢,如此好画,不题句诗词在上面吗。”话虽是对岚茵说,我却淡淡的瞥眼看向蜜恬。

    “对啊。”她不假思索的附和,难得一见的顺应本王,我心中疑惑重重,看她能题出什么词,本王见过多少名家诗画古玩,如此罗雀之作,根本入不了本王的眼,也就是本王看她二人如此高昂的雅兴,不忍心博了她们的好兴致。

    “既然是岚茵作画,那就有蜜恬题词吧。”借物抒怀,我满心好奇,期待伺机窥探她的心思。

    “啊,我吗?”蜜恬惊疑的望着我,仿佛不可置信。

    “嗯,你来题。”我波澜不兴的定定瞧着她,我倒要看看她能写什么。

    她恍若不觉,竟然在吃惊之后立马又瞬间平复心情,提笔遂写。

    复又执笔,咬着笔杆斟酌片刻,突然茅塞顿开般提笔在画的左侧写下: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

    “何解,与此画有何关联?”我不屑一顾的看着这十个字,抬眼淡淡横扫她一眼,责备她的草率了事:“你在宫中有二十年吗,今年多大。”

    岚茵在一旁静默微笑,眼中忽明忽暗,一眼望不穿的幽深晦涩。

    “没有,年方十三。”蜜恬漫不经心的答,突然又一副怅然所失的悲戚样子,看着她随性写的那十个字,怅然幽怨道:“这里的二十年,不仅仅是二十年。要我说,应该是说女子如花般短暂美好的青春韶华都在深宫中虚度耗费吧。”

    我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呵呵,这么快就不想作宫女了么,想当本王的王妃吗。”我信口开河的故意逗她。

    “不想,当王妃又能如何,还不是住在珠翠玲珑的金丝笼中,作一只没有自由的金丝雀,更何况自古王者多薄情,皇族贵胄哪个不是风流多情,并非像我这般执念于‘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痴傻女子所期待的归宿。”蜜恬直言不讳的悠然说道。面对如此大胆率真的她,我却想不起来真的生气,待到真的想起来时,看到她一脸的明媚甜蜜,却又不忍心发作,真正是百炼钢也化作绕指柔。但是,听完了她所说的皇族贵胄和我不是归宿这样的话,心下却黯然失落,划过一丝莫名的绞痛。我掩饰着内心的怅然郁闷,暗自思量:蜜恬,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爱上本王。你就耐心等着本王如何发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