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明月花荼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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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凌澈(1)

    我的母亲萧思妤是父皇在世时曾一度宠冠后宫的萧淑妃,现在居寿安宫。()『雅*文*言*情*首*发』

    母妃深受父皇的宠爱,以致于我刚出生就被封王授爵,于众皇子中第一个被封为陌乾王。

    但是因为我的母妃出生卑微,因此,大臣极力反对我立为太子。

    即使是至高无上的帝王有时候也因种种因素受各方挟制,有心无力却也是无可奈何。

    现在的何太后便是当时的皇后,因为出生高贵,仗着母家曾出过两代皇后的荣耀和权威叱诧后宫,权贵一时。

    而何太后的哥哥又是父皇当朝的重臣大将,在父皇病入膏肓,垂死之际,可谓是外戚专权。

    他的儿子上官予涵,虽然比我小几个月,却因为世袭的宗法制度立嫡不立庶,被众臣拥为太子,最终坐拥皇位。

    露凝无游氛,无高风景澈。

    澈便是清朗镜澈,而凌有欢快活泼的意思。

    我想,大概父皇是希望我拥有清朗镜澈的秉性,永远的幸福快乐,才给我取其名上官凌澈。

    上官予涵的名字也是父皇起的,大概是希望她没有母亲那么霸道专权和嚣张跋扈,给予他大海般的涵养和包容心。

    母妃本生就体弱多病,在父皇病重垂危之际,又时常通宵达旦的熬夜照料,更加的久病体虚。

    父皇临终前曾恩准我的母妃不必随着移宫入住王府。

    其实,父皇在母妃之前,还宠幸过一个李美人。

    就在李美人身怀六甲,为父皇生辰即兴弹琴助兴时,却突发身亡,死因不明。

    曾有胆大包天的好事之徒妄加猜测是皇后所为,并私自谏言于父皇。

    最后,父皇对皇后心生芥蒂,和皇后日渐疏远,貌合神离。

    也正因为如此,父皇深受打击,却苦于没有证据,长期忧郁悲戚,最终卧病在床。

    不久后,母妃怀上了我才让父皇逐渐走出失去李美人和孩子的阴影,更加宠爱母妃和疼爱我。

    几个月皇后也生下皇子上官予涵,但是父皇却明显的偏心我,器重我。

    虽然无奈勉强立了上官予涵为太子,但并不待见太子。

    父皇生怕皇后教坏太子,致使我们兄弟日后产生隔阂,又让母妃抚养太子上官予涵,何太后心如刀绞却也圣命难违,无奈悲戚之余也只能委曲求全,隐忍不发,对母妃虚情假意的讨好,唯恐自己的儿子遭遇不测。

    然而我的母妃一生安份守己,谦虚忍让,并没有野心。

    这点连何太后也不得不心生倾佩,由衷认输。

    父皇在垂危之际,曾想改立太子,母妃都跪泣阻拦。

    再加上以皇后为核心的外戚专权,眼见父皇长期卧病在床,大势已去,更加的放肆嚣张。

    费尽心机的笼络朝中大臣,煞费苦心的将上官予涵推上皇位,并对当朝丞相陈启聪的女儿许以后位。

    也许诺赵崇之女赵碧芝日后成为后妃。

    一时间何太后权倾朝野。

    最终,在我13岁那年,何太后,有惊无险的把十三岁的上官予涵扶上了皇位。

    接着,立丞相陈启聪之女陈绮贞为皇后,居紫宸殿,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赵崇之女赵碧芝封为赵淑仪,居承香殿。

    因为母妃之前的明智之举,何太后对母妃并没有乘机打压,甚至允许我自由出入皇宫,时常来看望母妃,可也一直高度警惕防患于未然。

    正因为母妃认为何太后此举只是为了更方便的监控我们母子的一举一动,明哲保身起见,并不让我经常入宫来敬孝道,以防太后对我不利。

    我生于十月十三,皇上上官予涵的生辰是十二月十九日,如今我已然快过弱冠之年,就快十九岁了,却依然是孑然一身,并未娶妻生子。

    当今圣上虽比我小,但后宫佳丽三千早已为他开枝散叶,生儿育女。

    母妃一直督促我尽快纳娶王妃,尽早为她添个小皇孙。

    而总是随圣伴驾见惯万千佳丽的我,却总是遇不到能够让我上官凌澈足以动心的女人。

    连圣上都时常对我唏嘘慨叹,天下之大,堂堂陌乾王却找不到一个足以令他心动的女人,实在是可悲可叹。

    我只能无奈的摇摇头,置之一笑。

    谁叫我上官凌澈傲居天下,不可一世呢。

    可是,本以为永远不会为任何人倾倒的我,却在母妃宫中对一个小小的宫女一见倾心。

    月影凄迷,露华零落,小阑谁倚。

    最该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母妃的寿安宫却是异常热闹。

    还没踏入宫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缕缕琴声,悠悠扬扬,委婉连绵,一种情韵却令人回肠荡气。

    我就是这样,毫无悬念的遇见了她,她在母妃宫中轻盈起舞,翩若瑶池仙子,明眸璀璨,顾盼流转,娇花巧笑。

    那天的她一身湘妃色撒花薄纱罗绮裙,裙裾随起随落,广袖随势飘摇而出,原隐在袖中的柔夷,纤细素手微抬,翻转指尖做莲花势,眼波流转,羽睫颤颤轻抬,欲拒还羞。

    抬眼望去,才见高抬独立的纤细脚踝上一串银铃乍现。簪钗随意绾了个百花朝月反绾髻,并用丁香色的暗花发带束着,绾成百花的发髻上插着花钿和数朵雪青色和粉红色的花。

    我不动声色的坐在母妃身边,执起酒樽,浅酌一杯。

    怀着不屑一顾,玩世不恭的心情看着台上的妩媚佳人,我堂堂陌乾王,久经清场,什么女人没有见过,故作姿态罢了,随意放下手中琉璃杯,以一副调侃的语调朗声念道:“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裾时云欲生。烟蛾敛略不胜态,风袖低昂如有情。上元点鬟招萼绿,王母挥袂别飞琼。”她却并未被我的突然而至扰乱心绪,目空一切般的遗世独舞。琴曲渐至柔和,她悠然随着节拍轻落下脚。谦谦一礼,婉约前来,莞尔浅笑:“蜜恬献丑了,含笑望向母妃。”怎么,欲擒故纵,是吗。我暗自揣测,幽深的目光紧锁住她的一颦一笑。“有意思。”我的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笑。

    她这才转身,施施然向我淡然施礼:“奴婢见过陌乾王。”脸上的笑容早已收起,那个弹琴的婢女岚茵也随后施礼。

    “很好。”我暗自揣度她难以捉摸的心思,对本王假装冷漠,是想勾起本王对她的兴趣吧,本王见过的女人多了,有曲意奉承,主动邀宠的女人,也有,不咸不淡最后却被本王很快征服玩腻的女人,还有假装清高,欲擒故纵却最终深陷本王情网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本王轻轻勾一勾手指头就可以立刻招来一大群。我把玩着杯盏,思量片刻,没有我的吩咐,她还施礼未起。继而轻瞥她一眼,平静淡漠点头示意她平身,看着她那副犹疑不解的样子,我心中嗤笑,这么快就沦陷了。

    “怎么本王以前未曾见你。”我刻意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王者姿态,她却不卑不亢的迎上我一贯清泠的目光,勉强一笑,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宫中寂寞,哀家前段时间总是梦见先帝在世时的情景,梦中的他温柔的为我抚琴看我跳舞,一时兴起,就让岚茵去娇妍府挑选擅精通音律的女子来陪着哀家度过漫漫时日。岚茵就选中了她,才来寿安宫不久。”母妃面带羞涩的解释:“她和岚茵对我很尽心呢,也不嫌弃哀家烦闷,整天陪着我消遣寂寞,打发时光。”

    我认真的听母妃絮絮说来,突然想起本王此话是在问她,她却没有回答。

    拿眼瞧她,谁知却看到她睁大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母后温润的脸庞,细密的睫毛上似乎浸满雾气,我暗自思忖,是个有故事的女人,脸色有些不愠,心里竟有丝怅然。

    她静静的望着母妃,一脸无辜虔诚的认真倾听,明显把本王的问话抛在脑后。

    我心中恨恨,却无可奈何挥挥手道:“下去吧。”

    “奴婢告退。”她似乎一点也不畏惧我,径自告退,岚茵也紧随其后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