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开始之日
“想好了么？”
亚伦睁开眼，循着声音往边上一看，雪山一双眼睛正在床边看他。
“你......没睡？”
“你没答应我，我怎么有心思睡觉？”雪山撇了撇嘴，“也不知道你这样的性格怎么会想到去从军的，居然有洁癖......”
教廷的人居然也会找上他......不过这个倒是可以解释，教廷的人都是一群怕脏的疯子。
亚伦脸涨得通红，垂下了脑袋，一双眼睛瞟向远处发着臭气的溺桶。
“真的......只有这个办法了？”
“不然呢？”雪山站起身，走了远一点转身说道，“再说，我也是在救你。”
救我？亚伦面露疑惑，视线在他和溺桶来回。
“知道教廷么？”
亚伦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听说过......不是已经覆灭了么？”
“覆灭？哪有那么容易。”雪山笑了笑，“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教廷有一种强行招收信徒的方式——拿一件圣物在凡人面前晃一晃，让他们看一看，他们那个神祗的光辉就可以飘进凡人的思想，假日时日，又可以诞生一位狂热的信徒。”
“你是说......那副画？”
“呵呵，你倒是不笨。”雪山回转身，“我之前听你描述，你说你之前见了一副画，却只能想起一把十字架，我就知道，你中了教会的招。”
亚伦吓了一跳，光明教会可不比从前，它们自从衰落后已经成了禁词，若是自己成了信徒，不仅难逃一死，可能还会连累家人。
“可是......可是我只是个普通人，他们怎么会盯上我！”他有些疑惑，也有些不满。
普通人......那可不确定。雪山紧盯着亚伦那张普普通通的面目，内心思索。不过这与他无关，现在他只考虑如何从这里逃出去。
“这我可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我能帮你。”他故作高深道，指指那处堆积起来的秽物，“最圣洁的事物，只有最肮脏的东西才能冲淡中和。”
“你不会......骗我吧？”亚伦听他这么说，心中信了几分，但还是有些不适。
“我何必骗你？现在已经是公主生日了，如你所说，外面估计正在举行庆典，连这牢房里的狱卒们都被遣派了出去，你现在听我的话，不仅能消除身上的隐患，还能逃出去，为什么不做呢？”
“可是越狱是死罪，如果你说的没错，我好好跟长官们说......”
“够了，你怎么这么愚蠢。”雪山目瞪口呆地打断，“你以为他们不知道么......”
“算了算了，我自己动手，你就老老实实呆这里，让你母亲自顾自伤心吧，过几天，说不定就变成一个除了教义什么都不知道的狂信徒了。”
雪山故意激他，走了两步，果然见亚伦手忙脚乱地跑不来，问也不问地就把手伸进前方的桶里，掏出了一把秽物。
“接着......接着怎么办？”他声音发着颤，几乎就要哭出来。
雪山皱了皱眉，很快便舒展开：“在地上画一个圆......”
在亚伦将秽物涂抹在地面的时候，崔斯蒂已经穿戴整齐，被裙撑勒着细小的身子，一步步从皇宫中走出，走上宫外被两匹骏马拉着的花车上。
敞开的花车上铺满了鲜花，都是早晨从各处的花田里摘的，有些还沾着露水；中间设着一把玉石雕刻的椅子，那便是崔斯蒂今天要坐几个小时的地方。
她呆呆地走上前，把椅子包裹进裙摆，看着两边的花团出神。
这四周即使在美丽，也有一种刻意堆砌的虚假。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耶兰提尔流行起了各种庆典，而皇族从来都是庆典的中心。他们的生日，王国每年的节庆，他们都要像一个符号一般在都城的国民中展示。
好像马戏团里的那些野兽，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
自从女神的信仰在这片大陆崩塌之后，各国皇室的使命里稳定人心的任务就占了绝大的比重。
今日作车夫的侍卫官长鞭一甩，花车在偌大的都城中缓缓行驶，崔斯蒂收起脸上的哀怨，露出灿烂的微笑。
她一向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也是都城里所有城民喜爱的小公主。
微笑，招手，微笑，招手，小公主跟沿街每一位与她对视的臣民问好，他们亦受宠若惊地回应，接着加快步伐前往中央广场，在夜晚来临前，崔斯蒂会在广场中央的巨大雕像前，为他们祈福。
当然，也不是人人如此，比如在离花车几条街之中，就有一大一小的两人正往都城之外走去。
“老师，真热闹。“李尔提着一个铁盒子，一边回头看远处那抹模糊的影子，一边开口说着，眼神里充满着好奇的味道。
“你又不是没见过。”他的老师笑着开口。
“一年只能看见她一次呢，老师！”李尔埋怨道，“我远远看看不行啊。”
“当然可以。要不要我抽空去跟扎雷说说，让他把这位小女儿嫁给你啊。”
扎雷是国王的名字。
“真的可以么......”李尔有些激动，回过头看见男人似笑非笑的面孔，面色大窘，“你又调侃我！”
“哈哈哈哈。”男人大笑，脚步一点，便从李尔身后飘到身前，拐进一条无人的巷子内。
“我不调侃你，能调侃谁呢？”
李尔小跑着跟上，余光看见远处有几抹身影一闪而过，呆了一秒，晃了下脑袋不去管他。
崔斯蒂的脸快僵了，手臂也因为反复的动作而酸痛，还好，随着夕阳渐渐来临，她的使命也完成了一大半。车夫扭转方向，朝着收尾的地方行去。
中央广场中人已经拥挤不堪，远远见着她来，也不用跟随花车的侍卫驱赶，人群自行地为花车让开一条通道，崔斯蒂看着左右那一双双期待的眼眸，拼命地忍住胆怯，伪装着从容的样子自玉石椅子上站起，拉住车夫搀扶过来的手跳下，一步一步地走到那座雕像前，提着裙子走上底座，转过身。
“今日，我为大家祝福。”口中是早已念惯的句子。
“我的愿望已经许下，愿利桑德永远没有灾祸，它的子民幸福安康。”口中是轻车熟路的假话。
然后是一连串的背诵，那些字句不过是去年的文章改动了几个字。崔斯蒂闭上眼，胆怯渐消，一开始还有些磕绊，随后越说越快。
这是一场几乎人人满意的仪式，而今年则与去年的平常不同。
天空中，太阳依然存在，却有雨点慢慢落下，落在那一张张脸庞上，滑下一道道淡黑的痕迹。
淡淡的臭味渐渐在广场上蔓延，好像隔夜馊了的饭菜。
崔斯蒂顿了顿，接着开口继续。一位侍卫取了一把伞，要走上台，她招了招手拒绝了提议。
“我们虽然是皇族，但我们的心牵挂在利桑德所有的子民身上，谁家缺了吃穿，谁家少了资产，谁家冷，谁家热......”
她想快点离开这里，话越说越快。
“是么？”质疑声自人群中出现。
亚伦睁开眼，循着声音往边上一看，雪山一双眼睛正在床边看他。
“你......没睡？”
“你没答应我，我怎么有心思睡觉？”雪山撇了撇嘴，“也不知道你这样的性格怎么会想到去从军的，居然有洁癖......”
教廷的人居然也会找上他......不过这个倒是可以解释，教廷的人都是一群怕脏的疯子。
亚伦脸涨得通红，垂下了脑袋，一双眼睛瞟向远处发着臭气的溺桶。
“真的......只有这个办法了？”
“不然呢？”雪山站起身，走了远一点转身说道，“再说，我也是在救你。”
救我？亚伦面露疑惑，视线在他和溺桶来回。
“知道教廷么？”
亚伦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听说过......不是已经覆灭了么？”
“覆灭？哪有那么容易。”雪山笑了笑，“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教廷有一种强行招收信徒的方式——拿一件圣物在凡人面前晃一晃，让他们看一看，他们那个神祗的光辉就可以飘进凡人的思想，假日时日，又可以诞生一位狂热的信徒。”
“你是说......那副画？”
“呵呵，你倒是不笨。”雪山回转身，“我之前听你描述，你说你之前见了一副画，却只能想起一把十字架，我就知道，你中了教会的招。”
亚伦吓了一跳，光明教会可不比从前，它们自从衰落后已经成了禁词，若是自己成了信徒，不仅难逃一死，可能还会连累家人。
“可是......可是我只是个普通人，他们怎么会盯上我！”他有些疑惑，也有些不满。
普通人......那可不确定。雪山紧盯着亚伦那张普普通通的面目，内心思索。不过这与他无关，现在他只考虑如何从这里逃出去。
“这我可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我能帮你。”他故作高深道，指指那处堆积起来的秽物，“最圣洁的事物，只有最肮脏的东西才能冲淡中和。”
“你不会......骗我吧？”亚伦听他这么说，心中信了几分，但还是有些不适。
“我何必骗你？现在已经是公主生日了，如你所说，外面估计正在举行庆典，连这牢房里的狱卒们都被遣派了出去，你现在听我的话，不仅能消除身上的隐患，还能逃出去，为什么不做呢？”
“可是越狱是死罪，如果你说的没错，我好好跟长官们说......”
“够了，你怎么这么愚蠢。”雪山目瞪口呆地打断，“你以为他们不知道么......”
“算了算了，我自己动手，你就老老实实呆这里，让你母亲自顾自伤心吧，过几天，说不定就变成一个除了教义什么都不知道的狂信徒了。”
雪山故意激他，走了两步，果然见亚伦手忙脚乱地跑不来，问也不问地就把手伸进前方的桶里，掏出了一把秽物。
“接着......接着怎么办？”他声音发着颤，几乎就要哭出来。
雪山皱了皱眉，很快便舒展开：“在地上画一个圆......”
在亚伦将秽物涂抹在地面的时候，崔斯蒂已经穿戴整齐，被裙撑勒着细小的身子，一步步从皇宫中走出，走上宫外被两匹骏马拉着的花车上。
敞开的花车上铺满了鲜花，都是早晨从各处的花田里摘的，有些还沾着露水；中间设着一把玉石雕刻的椅子，那便是崔斯蒂今天要坐几个小时的地方。
她呆呆地走上前，把椅子包裹进裙摆，看着两边的花团出神。
这四周即使在美丽，也有一种刻意堆砌的虚假。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耶兰提尔流行起了各种庆典，而皇族从来都是庆典的中心。他们的生日，王国每年的节庆，他们都要像一个符号一般在都城的国民中展示。
好像马戏团里的那些野兽，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
自从女神的信仰在这片大陆崩塌之后，各国皇室的使命里稳定人心的任务就占了绝大的比重。
今日作车夫的侍卫官长鞭一甩，花车在偌大的都城中缓缓行驶，崔斯蒂收起脸上的哀怨，露出灿烂的微笑。
她一向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也是都城里所有城民喜爱的小公主。
微笑，招手，微笑，招手，小公主跟沿街每一位与她对视的臣民问好，他们亦受宠若惊地回应，接着加快步伐前往中央广场，在夜晚来临前，崔斯蒂会在广场中央的巨大雕像前，为他们祈福。
当然，也不是人人如此，比如在离花车几条街之中，就有一大一小的两人正往都城之外走去。
“老师，真热闹。“李尔提着一个铁盒子，一边回头看远处那抹模糊的影子，一边开口说着，眼神里充满着好奇的味道。
“你又不是没见过。”他的老师笑着开口。
“一年只能看见她一次呢，老师！”李尔埋怨道，“我远远看看不行啊。”
“当然可以。要不要我抽空去跟扎雷说说，让他把这位小女儿嫁给你啊。”
扎雷是国王的名字。
“真的可以么......”李尔有些激动，回过头看见男人似笑非笑的面孔，面色大窘，“你又调侃我！”
“哈哈哈哈。”男人大笑，脚步一点，便从李尔身后飘到身前，拐进一条无人的巷子内。
“我不调侃你，能调侃谁呢？”
李尔小跑着跟上，余光看见远处有几抹身影一闪而过，呆了一秒，晃了下脑袋不去管他。
崔斯蒂的脸快僵了，手臂也因为反复的动作而酸痛，还好，随着夕阳渐渐来临，她的使命也完成了一大半。车夫扭转方向，朝着收尾的地方行去。
中央广场中人已经拥挤不堪，远远见着她来，也不用跟随花车的侍卫驱赶，人群自行地为花车让开一条通道，崔斯蒂看着左右那一双双期待的眼眸，拼命地忍住胆怯，伪装着从容的样子自玉石椅子上站起，拉住车夫搀扶过来的手跳下，一步一步地走到那座雕像前，提着裙子走上底座，转过身。
“今日，我为大家祝福。”口中是早已念惯的句子。
“我的愿望已经许下，愿利桑德永远没有灾祸，它的子民幸福安康。”口中是轻车熟路的假话。
然后是一连串的背诵，那些字句不过是去年的文章改动了几个字。崔斯蒂闭上眼，胆怯渐消，一开始还有些磕绊，随后越说越快。
这是一场几乎人人满意的仪式，而今年则与去年的平常不同。
天空中，太阳依然存在，却有雨点慢慢落下，落在那一张张脸庞上，滑下一道道淡黑的痕迹。
淡淡的臭味渐渐在广场上蔓延，好像隔夜馊了的饭菜。
崔斯蒂顿了顿，接着开口继续。一位侍卫取了一把伞，要走上台，她招了招手拒绝了提议。
“我们虽然是皇族，但我们的心牵挂在利桑德所有的子民身上，谁家缺了吃穿，谁家少了资产，谁家冷，谁家热......”
她想快点离开这里，话越说越快。
“是么？”质疑声自人群中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