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荏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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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疲惫的时候望着你

    ——他们从来都不妄谈永远,可是后来,是真的没有永远。一个人的离开,带走了另一个的爱情。

    “南言不妄谈。”李昔看着咖啡店柜台前那五个字,情不自禁的念出了口。

    亚禾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那五个字。

    南言不妄谈。

    奇怪的名字却透着莫名的忧伤,像是蕴含这什么特殊的寓意,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移开视线。

    这时,一个长相可爱的女人朝两个人走进“请问,点好要吃的东西吗?”

    李昔有些愣神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两个浅浅的酒窝尤为突出,眉间温和,还不缺乏成熟女人的韵味。

    李昔饶有兴致的开口问道“这家店是你开的?”

    女人温柔的摇了摇头,目光有些深远“是我丈夫的妹妹开的。”

    “啊——原来如此。”李昔点了点头。

    这时,咖啡厅的门再次被打开。女子有些慌忙的走到咖啡厅门口。

    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子走了进来,中分发式,长半卷发披肩而下,这样的造型很适合她。

    灯光下,她的轮廓有点模糊,却足以让人知道她的美丽。黑色的高领风衣,让她更加神秘。

    由于隔得远,所以李昔隐约只听到那个女子有些落寞的声音“不是他,他真的不见了。”

    后来,那个女子重新回来了,依然笑的温和“你们要的东西很快就会上来,所以请再稍等一会。”

    两个人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隔着一张桌子,对视着。

    “李昔,我发现你还有什么话还没对我说过?”亚禾高冷的看了李昔一眼,含糊说。

    “我还有什么话没有说?”看着他,李昔有些不明所以。

    就在这时,灯光暗了下来,唯留一盏灯光为柜台前白色的三角钢琴照亮。

    亚禾一愣,再次看向李昔时,发现她已经径直走到那架钢琴前。

    他这才注意到周围没有其他的人,整家店除了服务员和那个女人以后就再也没有其他人。

    优美的旋律在李昔指尖缠绵的跃动,形成一曲动人的曲调。在这复古的咖啡厅里来回飘荡,以南言不妄谈那五个字为背景,李昔合上双眼深情的谈着。

    “从前,她也是经常谈着钢琴给他听的。”不知何时,那个较为温柔的女子出现在他的身边,有些感叹的说。

    虽然亚禾不太明白她口中的那两个她(他)是谁,但总感觉这里又将是一个故事。

    他将视线停留在李昔的身上,声音温柔道“有她在身边,此生足矣。”

    那女子似一怔,逐渐笑开。

    曲子结束之际,李昔从服务员手中接过话筒,用眼神示意几个会用乐器的服务员开始弹奏。

    清淡独特的嗓音带着淡淡的伤感与旋律一同传进所有人的耳中,带着悲伤的歌词是那样的令人心神皆伤。

    一曲完毕,李昔拿着话筒对着一旁双手撑着下巴的亚禾笑道“生日快乐,亚公子。”

    听她如此打趣的称呼,亚禾不由笑开,看着灯光下她比平常红润的面颊朝她招了招手。

    李昔将话筒还给那个女人,转身朝那个少年走去。女人不由羡慕道“年轻真好,你说是不是,阿陌?”

    她的身旁站着的是刚刚那个穿着风衣的女子,冷漠的答道“你不是也不会很老。”

    女子无言,这丫头总是会把她气的吐血。

    李昔在亚禾对面坐下,双手撑着脸颊,兴致勃勃的道“亚公子,你说好不好?”

    亚禾一笑,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顶“还这样叫我?”

    李昔一笑“你不觉得这个称呼更适合你?”

    “当然不。”

    “亚禾,你想要什么礼物呢?”李昔看着一脸笑意的亚禾,一双眼睛一直不停的转动着。

    亚禾忽然一笑,薄唇轻启“这个。”

    话音一落,李昔感觉下巴被人轻轻抬起,一个温热的吻落在她的唇角。

    浑身像是突然被暖气包围了似的,一下子火热如火。

    轻轻一吻,亚禾便已经移开。李昔回过神来看向对面正襟危坐的亚禾,恍若刚刚那个是自己的幻想。

    双颊有些红润,低头吃了一口甜点,不发一言。

    两人走出咖啡店的时候,女子送给她们一对纪念品,而他们也终于看清了那个神秘的女子,也就是这家咖啡店的老板。

    美丽冷漠的外表下,隐藏着永久的悲伤记忆。她的故事,也许就是这家咖啡店与店名存在的意义。

    雪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二人拿着店里送的情侣纪念品心满意足的走在回医院的道路上。

    李昔偶尔可以从医院出来,可必须按时回到医院里面。席阳近日也住在医院里,时刻看着李昔。

    灯光暗下以后,李昔也进入了梦乡。亚禾看着床头边那一对全身都是白色的玩偶,无声的笑了。

    第二天,阳光自然冒了出来,透过重重云层,洒在地面上,使视觉得到了安慰。

    李昔靠在枕头上看书,手机的响声打破了这安静的一刻。看清电话上的来电,李昔接起电话。

    “阿昔,我们要去英国了。现在,叶籽在我的身边。”电话那头暮然的声音带着淡淡的不舍,这使李昔心头一暖。

    可他说话的内容却让李昔表情有些暗淡“嗯。”

    电话那头好像隐约说了什么,很快电话那头便又重新传来声音,只是这一次,是叶籽那个清晰好听的声音。

    “昔,你还好吗?”

    “......”

    “昔,我很抱歉。只是现在,我还没有准备好怎么向你解释。你的病......会好起来的。我们很快便会再次见面,请你记住我不是真的离开。”

    听完叶籽的一段话语,李昔不留痕迹的弯起嘴角“叶籽,你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你自己。”

    “好,我会记得。”

    收了线,李昔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依旧是那么蓝,那么干净。

    我们活着,看着这样美的天空,是不是也是一种极致的舒心?

    叶籽她,一直有属于自己的天空,自己的选择方式。

    ——我只能唱出自己的心情,却无法让自己的心情变好。而你的心情,我更是不能顾忌。

    

    她曾经不顾一切的爱他不管不顾的照顾他,甚至放弃了亲情放弃了友情只为了他,可是到最后陪在他身边的却不是她。

    而现在,命运绕着圈子再次降临。越来越相似场景的浮现,无法磨灭的伤痛与永久的记忆蔓延开来。究竟,怎么样才可以结束这些缠绕的藤蔓。

    无人知晓,也无从得知。

    天空澄蓝透明,树木光秃秃的透着悲凉的光。三三两两的人如今看来却不再向从前那样的温馨,于李昔而言,只剩下不舍,甚至,害怕。

    “医生——救救他,救救我丈夫。”

    “我很抱歉,请准备后事吧。”

    “啊——”

    “不要死,好不好?”

    医院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死去,出生。当然,新生儿是令人欣喜的。

    只是,那些死去的人,连悲伤都来不及,就散去了。

    可,究竟死亡有多可怕呢?

    听着病房外走廊传来各种哭喊声,李昔轻轻闭了闭眼睛。但很快便又睁开,看着窗外一片凄凉。

    眼底干涩的厉害。

    帝原轻声走进了屋内,视线触及到背对着病床坐在轮椅上李昔的背影,眉间透着难言的忧伤。

    只不过是短短几个月,她就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每一次都是她,每一次,都是她受伤?

    那些苦痛,不应该有的,不是吗?他自私的想,无论是谁都可以,只要她好好的。

    可总是背道而驰。

    阳光冲破云层洒在李昔的身上,李昔眯了眯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松开。

    好温暖。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有活着的真实感,才会,不会那么悲观。

    蓦的,肩膀处传来一丝温暖。李昔稍微侧过眼眸看向身后那人,不由莞尔。

    至始至终,也只有他是真的那么傻,那么执着。只不过,遗憾的是,她不能回报他什么。

    “昔,我有话想要说。”

    头一次听见他这样认真的语气,李昔不解的抬头看着他,他茶色的眼眸中透着难解的忧虑。

    那是第一次,李昔觉得帝原的眼睛是那样的深沉,同时,也发现她恍若从来就没有真的望进他的深处。

    她这一辈子,懂得人不多却又都是重要的人。可唯独他,却无论怎样都看不到。

    就连到了尽头,她也看不懂,从来都没有。

    “可以吗?”

    “好。”

    微微合上眼睛,李昔半仰起脸颊,阳光下,她的脸焕发着透明的光,恍若会消失。只是嘴角那抹笑容,带着说不出的悲伤。

    席阳靠着门边一言不发的看着她,身边站着申斓汐,紧抿的嘴唇像是在极力隐忍。

    “不要担心。”

    极轻的话语让申斓汐有些失神,回过神却只瞥见那翻卷的白色衣角。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化了妆容。那个背影愈发遥远,身着白大褂的他是真的很帅气,不是吗?

    那个冬季,x市透着前所未有的萧瑟,寒冷的风带走了一切。冰冷的房间里,他的伤口如火灼伤般一样的疼痛。

    他不停呢喃着那个名字,每一个晚上任性的折磨自己,而他的心脏毫无任何知觉。

    ——没有她的家不是家。

    ——从前那么久的时光里我都是毫无意义的过活,而现在,我已经累了,依旧是没有意义。

    手机打破了一室的宁静,李昔摸索着将电话接起。阳台外,亚禾的背影若隐若现,像是在讲着电话。

    李昔一愣,接起电话,看着他背影的双眼带着几丝朦胧,几丝复杂。

    “喂—”李昔声音透着被吵醒的慵懒,却透着病中的柔软。

    “昔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些迟疑。

    李昔怔了些许,将电话从耳边拿下,看了来电的人以后,顿时明了。

    再度将手机放至耳边的时候,那个声音终于连贯的说出一句话,却像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同时,也让李昔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昔,你的病情我感到很抱歉。不过你要知道,亚禾是亚家唯一的继承人。我知道,你很喜欢亚禾,可是亚禾不能一辈子守护你。所以,答应沐姨放手好不好?”

    “亚禾这孩子很倔强,如果你亲口告诉他的话,他是不会轻手放开你的。”

    李昔听着这听似平静却去冰刀的话语,心直沉谷底。

    许久,她才听见属于自己的那个沙哑的声音“我从一开始就有要离开的想法了。”

    亚禾挂了电话走进屋内,目光柔和的看着病床上安静躺着的李昔,不由莞尔。

    累的时候,可以就这样看着你,心居然是那样的充实。其实,这样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