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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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阵

    sat apr 25 21:24:07 cst 2015

    与於翊交谈过后的侍女,心情很是不错。穿梭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趁没人注意的时候,钻进一条不起眼的小巷,逐渐越走越深,等到几乎听不到大街上的声音时,侍女从怀中取出一面折镜,折镜外表画着一朵盛开的水仙花,只是其中一片花瓣被涂成了粉色。侍女打开折镜之后将反射的阳光射入自己双眼,随后用夹在折镜内部的刀片划破指尖,将血滴入镜面中,然后晃动镜面让血迹蔓开,期间反射的阳光一直未曾离开过侍女的双眼。等到血迹几乎全部蔓过镜面后,从镜子中传出了纤细并且虚弱的女声。

    “谁?”

    “小主,是我,竹乐(yue)。”即使小巷当中没有人,侍女竹乐还是用手遮掩在随便,轻声说道。

    “难得你会主动联系我,看样子没在现世玩疯头啊!”从折镜中传出的声音轻声笑道,而竹乐听到自己的小主这般说自己,虽然小主看不见,也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挠挠头。

    “小主近来身体还安好吧?我在现世中已经找到最适合的容器了,现在就差属于他的第一人,到那时候,小主就不用天天窝在那破地方,说不定还能到现世中陪竹乐一起玩呢。”

    折镜中的声音再次笑了起来,只是这次的笑声不禁让人听出几丝无奈,“竹乐,不用费心了。事到如今也已经是命中注定。如果你真的找到了你所说的容器,那便把他交给粟离她们吧。你小主我没什么本事,活着也只会让你担心,倒不如去帮一下半夏……”

    “小主你说什么呢!虽说寻找容器是老掌柜吩咐给我的,但是就算老掌柜没有吩咐我,我也是绝对会亲自来寻找的,”听到小主这般的言语,竹乐显然有些激动,不由得抬高了些音量。“我不愿意听到小主说些贬低自己的话,论能力的话,别说是半夏,就连曼狱都不及你!”

    “好,小主我听你的,我不会再说这种话了。你在现世可一定要注意,可别好不容易找到了容器,你却因为玩心过重给耽误了。”

    “是,是,小主教训的是。那小主你好好休息,竹乐这就退下了。”

    说完,竹乐便合上折镜,揉了揉一直被阳光折射的双眼,擦干双眼因为发酸而流出的泪水,重新振作了一番,带上一成不变的微笑,准备返回於家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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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和竹乐见过面之后的一周内,於翊一直都是早退,有时候甚至连学校都不会去。於虔自然在心底察觉不妙,但不论怎么和於翊交谈,得到的不是夹杂着平稳呼吸声的沉默,就是毫无说服力的“我没事”。

    而在於虔因为书稿而无暇顾及於翊的双休过后,在和竹乐见面后的第二个周一,於翊和往常一样,坐着上学的准备。

    看着於翊在饭桌前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早餐,於虔没说什么,只是在於翊出门前,目光就从未从他身上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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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谁都没有发现,牌阵中的第一张牌,已经被悄然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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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因为上个周於翊都没怎么来学校的原因,周一来到教室的於翊破天荒的发现自己的课桌没有被藏起来,就连桌面的涂鸦也没什么变化。放下没有什么实质性作用的书包,於翊趴在课桌上,闭目养神。

    现在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当初和侍女的见面,於翊觉得自己还是着了道,什么去恨他们去下狠心就会改变什么的,想想就觉得可笑。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做什么都会让人觉得自己是在欲盖拟彰,垂死挣扎,甚至还会在“不自量力”前面加上“死不要脸”的前缀。而恨人并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以前压抑的太久,於翊在和侍女谈话之后一口气将自己恨意全部散发出来,显然身体承受不了,先别说整日整夜的胃疼,就连满口的火泡也是让於翊喝凉水都疼。

    ‘自己果然还是和孩子啊!’於翊将后背靠在墙上,双手合握放在桌面上,‘别人随随便便的几句话自己就丧失了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围墙。幸好自己没有被恨意打垮,更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不过话说回来,侍女怎么会知道我在学校里面的事情呢?她又是因为什么要说些偏执的话来刺激我呢?’

    於翊摇了摇头,这个每次见面除了微笑便从不流露其他任何表情的女人心里在想什么,其实他一个小孩子能猜透的。

    在於翊还庆幸自己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的时候,真正的悲剧,已经无法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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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二来到学校的於翊察觉到了众人的不正常,以前大家的目光总是厌恶,瞧不起,嘲笑,有时候还会在教室课桌之间的过道中被狠狠地绊倒。而今天,所有人都躲得於翊远远地,而於翊从所有人眼中读出了同一个从未有过的新的情感:恐惧。

    在第三节课刚上课不久,一直都没搞清楚情况的於翊被叫到校长室。对于於翊来说,校长室是个陌生的地方,因为至今为止还没有人敢把於翊的课桌藏进校长室里。

    校长是一个长得一点也不像校长的年轻女人。一副鸡蛋里挑骨头的样子坐在办公桌前,在见到跟在教师身后的於翊之后,用下巴点了点离於翊最近的椅子,便示意教师出去。

    於翊坐下后才发现校长室内除了自己和校长之外,还有一名男子,四十来岁,灰西装白衬衫,正在用审视犯人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着於翊,看的於翊好不自在。

    “尉警官,这个就是於翊,上次跟你提到的和张扬还有洛晨关系最不好的学生。”校长撤回驻在办公桌上双手,双手环胸。

    ‘警官?’‘张扬和洛晨?’‘关系最不好?’虽然还是听不懂校长在说什么,但是於翊还是察觉到了不妙的气息。

    “梁校长,有些事我想单独问一下这个孩子,请你回避并保证我和他谈话的保密性,这个要求不过分吧。”被成为尉警官的男子收回那让於翊坐如毛毡的视线,歪头看着校长说道。

    “那我不打搅了,尉警官你请便。”梁校长拿起挂在门后的外套离开校长室,走之前还狠狠地剐了於翊一眼。

    “听说了么?”

    “听说什么?”还在苦想自己究竟犯了事儿,都惊动了校长和警察的於翊。被尉警官突然放大的音量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用反问句反驳警官,看着尉警官皱起的眉头,於翊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既然没听说,那我就让你听说一下。”尉警官摆出同於虔找於翊谈话时相同的姿势,只不过尉警官的双手没有合握搭在膝盖上,而是翻开了放在身边的资料夹。

    “上周六晚上七点左右,郊区一所早已废弃的工厂起火,原因不明,消防队赶到后无论进行怎样的灭火行动,火势依旧不减,但火势却在烧光整个工厂之后自动熄灭。为了以防万一,消防官兵在火势熄灭后进入工厂内部,在工厂内发现两具尸体。”说到这里的尉警官抬眼瞄了於翊一眼,只是在於翊看来,尉警官是对自己翻了个白眼,“经过法医鉴定,二人在发生火灾之前已经死亡,死亡原因为失血或多,但是在二人身上没有发现任何外伤或者内伤。而在工厂内部地面发现的大片的黑色痕迹已被证实为血迹。目前推测第一死亡现场就是工厂内部,在将两名被害人加害后,凶手选择残忍的点火来处理尸体。”

    讲到这里的尉警官用力的合上资料,看着於翊一副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的表情,便从西服内兜掏出六十四开得工作笔记,翻开新的一页后掏出胸口的笔做出要记笔记的架势,於翊看到他这副摸样显然是在审讯自己,便小心翼翼的认真回答尉警官的问题。

    “本周一开学时,初三三班的洛晨和初四六班的张扬都没来上学,教师联系双方家长后得知张扬双休是在同学家度过,根据张扬朋友的证词,张扬是和洛晨度过双休。关于这两个人没来上学的这件事,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我平常和他两都见不到面,他两没来学校的事情,也是你刚刚才告诉我的。”於翊的回答显然让尉警官相当不满意,但是尉警官没有发作,继续问道。

    “那关于废弃工厂的火灾呢?”

    “同样的,也是第一次从你口中听说。”於翊似乎察觉到什么,但是完全不敢去确认。

    “上周你的出勤连两天都不到,不是早退,就是请假。不在学校的时候,你都在做什么?”

    “我没有朋友,更讨厌逛街。不在学校的时候我都是呆在家里,照顾以码字为生的父亲。”

    “你父亲是自由撰稿人?”

    “不是,我父亲写的是网络小说。”

    “你每时每刻都呆在父亲身边么?”

    “父亲码字的时候很讨厌被打扰,我只会在父亲打开卧室门的时候进去。”

    “这么说来,在你父亲码字的时候你都做了什么?”

    “看书。父亲把他的书都放在我房间的书架上让我帮他整理分类,时间一长,我也养成看书的习惯。”

    在问完几个尉警官认为会让於翊露出马脚的问题后,尉警官并没有得到有利的信息,显得有些不耐烦,不停的将笔帽拔下来在盖上,再重复了很多次相同的动作后,笔帽从尉警官手中滑落,掉到於翊的脚边。

    接过於翊捡起的笔帽的尉警官,将笔帽盖上后把笔重新插进衬衣胸口上的口袋了,合上手中的资料夹,起身走向窗户,看着空无一人的操场,叹息的说道。

    “在工厂发现的两具尸体,就是张扬和洛晨。”尉警官停顿了一下,“你还是没有什么要说的么?”

    还没来得及消化完从尉警官口中说出的话,校长室的门在没被敲响的前提下猛地打开。

    於翊看着气喘吁吁出现在校长室门口的於虔,一脸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