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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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滥杀由心

    天亮了,青州城又热闹了起来。方云海爷孙俩还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独孤谦。但心里都明白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便再也回不来了,蛊虫应该早已吞噬完他体内的内脏了。

    霜绛雪一如既往的冷淡,仿佛这一切皆与她无关,“你们快回屋炼制丹药。”

    闻言方岩火大就要冲进屋和霜绛雪理论,方云海一把拉住了孙儿将其带回了房。直到他们进了房,霜绛雪才微微露出一丝不快。在她眼中独孤谦是个好苗子,而且隐藏了她很感兴趣的秘密。她本是想好好调教,日后能助她一臂之力。可万万没想到这个小子竟然这么的笨,笨到完全不将自己的性命当回事。想到这霜绛雪又笑了,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的人,成不了事。这种废物死了也就是死了。

    可独孤谦并没有死,不仅没有死反而胆大包天又进了青州城。青州城离接云山脉不远,各药商皆将采集,收购来的药材运来此地销售。只有在青州城独孤谦才能找齐彻底祛除“噬心虫”的药材。霜绛雪将方云海爷俩掳来此处炼药也是图这个方便。

    可是霜绛雪有的是钱可以大把的在药铺买药,而独孤谦身无分文。只能想其他办法,比如偷。独孤谦没做过贼,可也知道做贼要先踩点。所以他披了身破草席便窝在了街边一角,看似在睡觉其实在盯着药铺中有些什么人。

    独孤谦自己知道自己斤两,所以选的是个小药铺,叫做广仁堂。里面只有一个掌柜,两个伙计。前面是对通的铺子,铺子后面连着一座小院那里是晚上掌柜睡觉的地方。

    这药铺名字虽叫广仁堂,可独孤谦看了一天硬是没有看出仁在哪里,对于孤儿寡母也是不赊不欠。偷盗本是独孤谦不耻之事,见此倒是觉得该给他们一个教训。可见人想作恶能为自己找出一千一万个理由。

    青州城虽也是热闹繁华,可多商贾之辈劳累一天晚上早早便睡了。不像玉京那么多公子王孙,晚上才是他们逍遥快活的时辰。所以刚入夜,街上便几无行人。昨夜喂给“噬心蛊”的血食想来已经被吃完,它们又在独孤谦腹中闹腾起来。可独孤谦还是忍住了,后半夜动手方是良策。

    终于捱到了后半夜,独孤谦拿出一柄破刀插在墙缝中脚一踩翻上了院墙,却不敢跳下。他知道这院里养着一条黑狗,稍微有点动静便会将其吵醒。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炊饼对着狗睡觉的地方丢了过去,这炊饼可不简单,里面包着的是那群乞丐留下的肉骨头和他昨夜在野外采的草药。据凶神所说,这种草药狗吃了马上就会昏倒。

    果然如凶神说的那样,肉骨头还没啃完,大黑狗就倒在了地上。独孤谦这才放心跳下,慢慢摸到店铺后,用刀片轻轻挑着门闩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在铺子中还睡着位看守的伙计呢!

    独孤谦对于做贼之事一点经验没有,挑了半天门闩这才移动了不足半寸,正急得额头出汗,却听见了伙计下床的声音。

    “不好。”独孤谦就地一滚藏在了院中大花盆的后面,同时四下环顾想着要是被人发现该从哪脱身。可是越

    看越急,这院墙虽然不高但以独孤谦的身手万万不可能一跃而上。

    “这是要被人给包了啊!”独孤谦正这么想着,伙计打开了门可并没有呼喊而是走到了花坛旁方便了起来。

    借着月光看那伙计眼睛似睁未睁,独孤谦心知机会来了,猫着身绕过伙计身后进了屋。几个呼吸后,那伙计回房刚关上门,站在他身后的独孤谦立马捂住了他的嘴,一掌劈在其后颈上。那伙计也是可怜一声未出便晕倒在地。

    独孤谦把他拖上床,说了声对不起才点燃蜡烛用手拢住光亮开始寻找自己需要的药材。“不要找了,每个方格中的药材都拿点带走。”凶神道。

    独孤谦连忙小声道:“那怎么行,这不变成彻彻底底的小偷了吗?我是为了救命这才……”

    “怎么不行,你对药材又不熟这么找找到什么时候。再说你现在需要尽快筑基,这些药材用得上。”

    “好吧!”独孤谦一想也是,张开麻布口袋也不管什么药了通通往里倒,不一会一口袋就满了。

    就当独孤谦背着口袋离开铺子时,那狗竟然醒了。独孤谦愣了不知该怎么办,那条大黑狗想来是药劲未过也呆呆傻傻的站在那。

    “快动手。”

    “什么?”独孤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对那只大黑狗动手。”

    这一耽搁大黑狗叫了起来,随着它一叫里屋亮起了油灯。“糟糕。”独孤谦转身就往墙边跑去。

    “不行,惊动了人。你能跑出药铺也跑不出这条街道,动手。”

    这次独孤谦理解了它的意思,一脚踢翻大黑狗,拎起花盆侧身站在门口旁。先出门查看情况的伙计当头就挨了一下晕了过去。这时隔壁的门也开了,可掌柜听到动静马上又退了回去,关上门就要大喊:“捉贼。”

    独孤谦怎么也不能让他喊出来,趁着门闩还没落下一脚将门踹开,整个人冲了进去将掌柜压在了地上,一巴掌捂住了掌柜的嘴不让他出声。可侧首一看,这药铺中根本不是三个人,而是四人。眼前这个女人这一天没有出来过,所以他踩点时没有发现。

    那女子见了独孤谦倒是没有大叫而是转身就往卧室跑。独孤谦是怎么也不能让她叫出声,惊扰了四邻,再牵连出破庙杀人,十条命也不够官府斩的。

    可偏偏这个时候,掌柜的却一口咬住了独孤谦的手。“给我松开。”独孤谦也发起了狠,捧起掌柜的脑袋猛地朝地上一磕。终于掌柜的嘴松开了,他也顾不得掌柜到底晕没晕,就往卧室里闯。

    掀开门帘冲进卧室,先见到的并不是那个妇人,而是一点耀眼的寒光。生死一线,独孤谦只是侧了一下身子避开要害却任由那剑从自己肩胛骨处穿了过去。

    那妇人以达真气离体之境,虽多年未与人动手,可打赢独孤谦还是非常有把握的。不过她第一时间却被吓愣了,她还没遇上过被剑刺中后不退,不躲反而硬顶着上前的。她这一愣神的功夫,独孤谦已经冲到了她身前一把扼住

    其喉咙,“别出声,你不出声我不会伤害你的。”

    妇人被扼住喉咙自然没法出声,可她的手却不消停一直往床头去够。独孤谦这才注意到床旁摆放着一只大葫芦。独孤谦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葫芦,约有一个孩子那么高,色呈紫黑。他一时甚至不能确定这到底是天生的还是用什么其他东西打造的。

    独孤谦明白绝不能让这个妇人把这大葫芦拿到手里,这葫芦塞子旁贴着繁奥的符纸显示出这东西非常危险。

    独孤谦双手越来越用力,他要让妇人知道怕。“你别乱动,你别乱动我就放了你。”

    妇人显然不相信独孤谦的话,哪怕她舌头已经伸出来了,双眼翻白也没有放弃仍然慢慢要去拿大葫芦。

    眼见妇人的手已经碰到了葫芦,独孤谦咬牙道:“对不住了。”一瞬间他松开了手抢先将大葫芦拿在手中,“啪”的一下砸在那妇人的额角,顿时血“哗哗”的流下来,人也头一歪昏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这葫芦怎么会这么重。”独孤谦赶忙丢下大葫芦,拔下肩膀插着的剑,去看那妇人到底怎么样了。他曲指往鼻端一探,感觉到还有呼吸这才放下心来。

    “对不住了,对不住了。”独孤谦念叨了两声,走出卧房正准备离开这,可出门看到的场景却让他像是被雷劈中似的,直直立在那。

    掌柜的躺在地上动也没动,一滩血从他那后脑勺蔓延开来,那滩血不仅是红色,在红色中还漂浮着一团白。

    良久独孤谦才缓过来,捧起了那掌柜的头,只他的后脑完全瘪了下去。“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独孤谦一拳狠狠砸在地上,慢慢转身再次进了卧房,拿起那柄落在地上的剑。

    凶神难得一改那平淡的语气,变的兴奋起来:“对,他们都看见了你的模样,杀了他们你就安全了。”

    可并非如凶神所愿,独孤谦的那柄剑对准的是自己胸口。杀死那些乞丐是因为他们抢了母亲的遗物,还想杀死自己,或许还有几分情有可原,可是杀死了掌柜的算什么?他只有一死方能恕罪。

    凶神冷笑道:“你要自杀,你死了无所谓,你不为自己想想,难道不想想你的母亲。你忘了吗?你忘了你母亲在病床上终日咳血吗?你忘了你母亲临死前是怎么恳求大夫人的,这些你都忘了,生为人子你不能为母报仇,任由母亲孤零零的在那乱葬岗中,你确实该死。”

    “够了,你别拿我母亲激我。”

    凶神道:“好,我不激你。可自杀能有什么用,于事无补的懦夫行径。你要开辟自己的天地,那样才可以补偿掌柜的家人,现在你死了,掌柜的家人得到了什么。”

    闻言独孤谦闭上眼将长剑丢在了地上,往院子里走去。“你说的没错,我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你就这么走了?记住,他们可认识你。”

    “你别再说了,我不会杀他们的,永远不会。被官府捉到,那也是我的命,是我该承受的代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