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埋了很多尸体
四条腿的时候我可以跑得很快，白天感觉偌大的一片庄园，没多久就被我跑到了尽头。
从那扇黑漆漆的大门底下钻出去后，我才松了口气。虽说这么逃跑好像有点丢脸，可是出现在我住处那个男人实在太可怕，无论他到底是人是鬼还是别的什么来路，我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
所以没有任何停顿，出了大门后我继续往前飞奔，但大雨里突然脚下跘到了什么，我一下子滑倒在地。
仓促中连滚带爬，仍没能阻止自己身形的失控，好在最终滚落到附近的田埂里，虽然摔得有点眼冒金星，好歹伤得不重。
缓过劲想继续再跑时，发觉脚崴了，我蹲下来试图把破皮地方的血舔掉，但无意中眼梢瞥到样东西，让我愣了愣，随即吃了一惊。
那是一只手，原本是埋在地里的，但被大雨冲掉了外面的泥，所以从土里露了半截出来。
手早就烂剩白骨，对比着周围泥土的黑，看上去格外醒目。
这里并不是坟地，为什么会有人被埋在这儿，而且没用棺材入殓，那一定不是正常安葬。
而虽然只是半截枯骨露在外面，不难看出整个手的样子，在此人死去那刻呈一种紧绷的抓刨姿态。
种种，看起来这土里埋的人情况都有点可疑。可是权衡再三，我放弃了继续靠近去观察这只手骨的冲动。我是道姑，是郎中，但不是仵作。所以晃了晃感觉已经好了不少的脚，纵身跳出田埂，我一瘸一拐继续往镇子方向慢慢跑去。
镇子离张家庄园是有一段挺长的路的，这条路很直，因为印象中过来的时候没走过任何弯路岔道。但当我第三次看到张家庄园雕梁画栋在黑夜里，仿佛一头巨兽静静横陈在我面前时，我没有再掉头离开。
我想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不是没有方向感，作为一只狐狸，我的方向感无比优秀，所以我不可能走错路。既然不是走错路，那就是路的本身有问题，这让我想到了什么，所以很快找到刚才自己滑倒的地方，我重新跳下田埂，循着痕迹找到了那只白森森的手骨。
作为一只妖怪，我是不相信也不怕鬼打墙这种东西的。
但不排除有人用死人的物件做些扰乱人心的东西。这种东西并不像那个不知什么来路的男人来得让人惧怕，但引发的后果可轻可重，我想知道是什么困住了我的脚步，我又该用什么方法从这儿脱困。
因此犹豫片刻后，我把那只手骨上的泥扒拉干净，然后同它握住，眼睛一闭一头往土里钻了进去。
土遁术是师父教的为数不多的道术里的术法，也是我为数不多的比其他师兄弟学得比较快而精的东西。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用处，没想到刚离开白云观不久就派上了用场，不过这儿的土相比白云观山上的土，有点糟糕，几乎是头没入土壤的一刹，我就有种气血翻涌的恶心感。好容易把这感觉克制下去，睁眼一看，张大了嘴差点把土都吸进嘴里。
即便是个妖怪，我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
在我面前那片漆黑的土壤里，埋了很多尸体。大约十五六具。之所以只能说大约，因为那些尸体都是零碎的，七零八落分散在各处，我只能靠能辨别得清的头颅来估摸数字。
而我手里握着的就是其中的一截断臂。
真不知道这些人死前都遭遇了些什么，从部分肢体来看，死前他们全都剧烈挣扎过，不仅如此，骨头上还有啃咬过的痕迹。
也难怪土壤里煞气那么重，再加上张家本就非常糟糕的风水，他们家想不出事都难。
可是这些尸骨虽然看起来凌乱，但仔细看，会发觉摆放布局又似乎存在着人为刻意的地方。所以，不知道张天珏是否知道这些尸骨的存在，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的话，他这个人以及他的这片庄园，看起来是越发的复杂了。
想到这里，没再多看，我迅速扔了手骨脱离了土遁的状态，回到地面上。
随后化作人形，又从边上扯了把枯叶，费了老大的劲抖了半天，终于变了件还算像样的道袍穿到自己身上。
既然靠我的本事没法从这里走出去，这事看来还得另想办法。
所以跳出田埂后，我犹豫不决着慢慢往回走，快到张家大门前时，我有点意外地看到那扇终日紧闭的门突然被人推了开来。
门里站着云洛华，一眼见到我，她有些吃惊，几乎没握住手里的伞。
但很快平静下来，她朝我勾了勾唇角：“林道长。”
“张夫人，您这是要出门？”我下意识看了看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只是出来透透气。”简单答了句，她转身往回走，但没走几步脚下一顿，回头望向我：“你呢，林道长，你这是想离开这里对吗？”
我动了动嘴唇没回答。
她见状轻轻一笑：“没用的，进来了就出不去了。本来我以为那个和尚……”说到这儿，忽然话音一止，她苦笑了声没再继续往下说。
随后轻叹了口气，她垂下头继续往回走。但走着走着，突然她身子一晃，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夫人！”忙跑过去扶她起来的时候，我看到她身下慢慢渗出了很多血。
“快！快！要出来了！”她脸色发青，颤抖着看着我，想要我做些什么。
我意识到这个胎儿终究是没法保住。
这对云洛华来说应该是件好事，不过抬头望见她那双仓惶的眸子，我没能将这句安慰说出口。所以沉默着，我小心将她拖到雨打不到的地方，然后撩开她衣裙。
正打算为她处理她体内排出来的那些东西时，冷不防云洛华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抓得很紧。
“夫君……”随后云洛华略带颤抖的嗓音让我明白了她这紧张的来由。
张天珏在李贵等众仆的陪伴下，不知几时到了这儿，面无表情在我身后看着云洛华。
当我扭头朝他们看去时，出乎意料，我看到张天珏竟咬着牙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没等身旁李贵阻止，他摇摇晃晃几步走过来，默不作声看着地上逐渐晕开的血和一团正从云洛华体内慢慢滑出的东西，片刻后猛一把将我推开，然后一巴掌抽在了云洛华的脸上。
极狠的一巴掌，扇完后他立刻摔倒了下去，径直压在云洛华身上。
两只手没用来撑住自己身体，却是疯了般掐住了云洛华的脖子，他尖叫：“贱人！这孩子是谁的？！”
云洛华先是一阵颤抖。
张天珏的力量让她窒息，她眼露惊恐但周围无人出手相助。
但就在我试图将张天珏的手从她脖子上拉开时，她眼里突然冷沉下来的那片暗色，让我不由自主停下自己的动作。
继而就见她冷笑了声，慢慢吸了口气，由此从张天珏的钳制中吐出一字一句：“夫君，你总说你弟弟外出做生意去了。试问，有哪个有家的人会在外面一年到头忙生意，忙到逢年过节也不回来。再不济，总得有个书信往来，为什么出门那么多年，他却连一封家书都没有写回来？张天珏，你自己都不觉得奇怪么，他在哪个地方做生意，做的什么生意，竟然忙碌重要到他连写信的时间都没有，而作为他唯一的血亲，你也从不写信去叫他回来。他到底做的什么生意，你回答我啊张天珏！回答我！”
一叠声缓慢但尖锐的质问过后，张天珏原本涨红的脸慢慢恢复成苍白。
他沉默看着自己的妻子，手略松，然后张了张口。
似乎要说些什么，但突然他脸色一变，迅速低头往下看去，随即啊地一声惊叫，这当口云洛华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将他推开，随即迅速从地上爬起，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一头往前方夜色浓重处飞奔了进去。
李贵原是想追过去的，但一眼见到云洛华刚才躺的地方，他一脸骇然。
张天珏更是惊骇异常，一边使劲用手爬着往旁边躲，一边指着地上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厉声问我：“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东西！！”
从那扇黑漆漆的大门底下钻出去后，我才松了口气。虽说这么逃跑好像有点丢脸，可是出现在我住处那个男人实在太可怕，无论他到底是人是鬼还是别的什么来路，我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
所以没有任何停顿，出了大门后我继续往前飞奔，但大雨里突然脚下跘到了什么，我一下子滑倒在地。
仓促中连滚带爬，仍没能阻止自己身形的失控，好在最终滚落到附近的田埂里，虽然摔得有点眼冒金星，好歹伤得不重。
缓过劲想继续再跑时，发觉脚崴了，我蹲下来试图把破皮地方的血舔掉，但无意中眼梢瞥到样东西，让我愣了愣，随即吃了一惊。
那是一只手，原本是埋在地里的，但被大雨冲掉了外面的泥，所以从土里露了半截出来。
手早就烂剩白骨，对比着周围泥土的黑，看上去格外醒目。
这里并不是坟地，为什么会有人被埋在这儿，而且没用棺材入殓，那一定不是正常安葬。
而虽然只是半截枯骨露在外面，不难看出整个手的样子，在此人死去那刻呈一种紧绷的抓刨姿态。
种种，看起来这土里埋的人情况都有点可疑。可是权衡再三，我放弃了继续靠近去观察这只手骨的冲动。我是道姑，是郎中，但不是仵作。所以晃了晃感觉已经好了不少的脚，纵身跳出田埂，我一瘸一拐继续往镇子方向慢慢跑去。
镇子离张家庄园是有一段挺长的路的，这条路很直，因为印象中过来的时候没走过任何弯路岔道。但当我第三次看到张家庄园雕梁画栋在黑夜里，仿佛一头巨兽静静横陈在我面前时，我没有再掉头离开。
我想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不是没有方向感，作为一只狐狸，我的方向感无比优秀，所以我不可能走错路。既然不是走错路，那就是路的本身有问题，这让我想到了什么，所以很快找到刚才自己滑倒的地方，我重新跳下田埂，循着痕迹找到了那只白森森的手骨。
作为一只妖怪，我是不相信也不怕鬼打墙这种东西的。
但不排除有人用死人的物件做些扰乱人心的东西。这种东西并不像那个不知什么来路的男人来得让人惧怕，但引发的后果可轻可重，我想知道是什么困住了我的脚步，我又该用什么方法从这儿脱困。
因此犹豫片刻后，我把那只手骨上的泥扒拉干净，然后同它握住，眼睛一闭一头往土里钻了进去。
土遁术是师父教的为数不多的道术里的术法，也是我为数不多的比其他师兄弟学得比较快而精的东西。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用处，没想到刚离开白云观不久就派上了用场，不过这儿的土相比白云观山上的土，有点糟糕，几乎是头没入土壤的一刹，我就有种气血翻涌的恶心感。好容易把这感觉克制下去，睁眼一看，张大了嘴差点把土都吸进嘴里。
即便是个妖怪，我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
在我面前那片漆黑的土壤里，埋了很多尸体。大约十五六具。之所以只能说大约，因为那些尸体都是零碎的，七零八落分散在各处，我只能靠能辨别得清的头颅来估摸数字。
而我手里握着的就是其中的一截断臂。
真不知道这些人死前都遭遇了些什么，从部分肢体来看，死前他们全都剧烈挣扎过，不仅如此，骨头上还有啃咬过的痕迹。
也难怪土壤里煞气那么重，再加上张家本就非常糟糕的风水，他们家想不出事都难。
可是这些尸骨虽然看起来凌乱，但仔细看，会发觉摆放布局又似乎存在着人为刻意的地方。所以，不知道张天珏是否知道这些尸骨的存在，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的话，他这个人以及他的这片庄园，看起来是越发的复杂了。
想到这里，没再多看，我迅速扔了手骨脱离了土遁的状态，回到地面上。
随后化作人形，又从边上扯了把枯叶，费了老大的劲抖了半天，终于变了件还算像样的道袍穿到自己身上。
既然靠我的本事没法从这里走出去，这事看来还得另想办法。
所以跳出田埂后，我犹豫不决着慢慢往回走，快到张家大门前时，我有点意外地看到那扇终日紧闭的门突然被人推了开来。
门里站着云洛华，一眼见到我，她有些吃惊，几乎没握住手里的伞。
但很快平静下来，她朝我勾了勾唇角：“林道长。”
“张夫人，您这是要出门？”我下意识看了看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只是出来透透气。”简单答了句，她转身往回走，但没走几步脚下一顿，回头望向我：“你呢，林道长，你这是想离开这里对吗？”
我动了动嘴唇没回答。
她见状轻轻一笑：“没用的，进来了就出不去了。本来我以为那个和尚……”说到这儿，忽然话音一止，她苦笑了声没再继续往下说。
随后轻叹了口气，她垂下头继续往回走。但走着走着，突然她身子一晃，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夫人！”忙跑过去扶她起来的时候，我看到她身下慢慢渗出了很多血。
“快！快！要出来了！”她脸色发青，颤抖着看着我，想要我做些什么。
我意识到这个胎儿终究是没法保住。
这对云洛华来说应该是件好事，不过抬头望见她那双仓惶的眸子，我没能将这句安慰说出口。所以沉默着，我小心将她拖到雨打不到的地方，然后撩开她衣裙。
正打算为她处理她体内排出来的那些东西时，冷不防云洛华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抓得很紧。
“夫君……”随后云洛华略带颤抖的嗓音让我明白了她这紧张的来由。
张天珏在李贵等众仆的陪伴下，不知几时到了这儿，面无表情在我身后看着云洛华。
当我扭头朝他们看去时，出乎意料，我看到张天珏竟咬着牙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没等身旁李贵阻止，他摇摇晃晃几步走过来，默不作声看着地上逐渐晕开的血和一团正从云洛华体内慢慢滑出的东西，片刻后猛一把将我推开，然后一巴掌抽在了云洛华的脸上。
极狠的一巴掌，扇完后他立刻摔倒了下去，径直压在云洛华身上。
两只手没用来撑住自己身体，却是疯了般掐住了云洛华的脖子，他尖叫：“贱人！这孩子是谁的？！”
云洛华先是一阵颤抖。
张天珏的力量让她窒息，她眼露惊恐但周围无人出手相助。
但就在我试图将张天珏的手从她脖子上拉开时，她眼里突然冷沉下来的那片暗色，让我不由自主停下自己的动作。
继而就见她冷笑了声，慢慢吸了口气，由此从张天珏的钳制中吐出一字一句：“夫君，你总说你弟弟外出做生意去了。试问，有哪个有家的人会在外面一年到头忙生意，忙到逢年过节也不回来。再不济，总得有个书信往来，为什么出门那么多年，他却连一封家书都没有写回来？张天珏，你自己都不觉得奇怪么，他在哪个地方做生意，做的什么生意，竟然忙碌重要到他连写信的时间都没有，而作为他唯一的血亲，你也从不写信去叫他回来。他到底做的什么生意，你回答我啊张天珏！回答我！”
一叠声缓慢但尖锐的质问过后，张天珏原本涨红的脸慢慢恢复成苍白。
他沉默看着自己的妻子，手略松，然后张了张口。
似乎要说些什么，但突然他脸色一变，迅速低头往下看去，随即啊地一声惊叫，这当口云洛华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将他推开，随即迅速从地上爬起，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一头往前方夜色浓重处飞奔了进去。
李贵原是想追过去的，但一眼见到云洛华刚才躺的地方，他一脸骇然。
张天珏更是惊骇异常，一边使劲用手爬着往旁边躲，一边指着地上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厉声问我：“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