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疯狗与油菜花
高考前几天，教室也很快便会清空，作为考场。正当大家不舍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个大家一起共渡几年时光的地方时，刘芳在文具盒下层发现了一张信纸折的狗，上面画着两颗很夸张的犬牙，代表疯狗。她有些意外，他知道这是晓川给她的，而这也是他独特的折法，因为他是疯狗帮的帮主。
想到这里，她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喂，你这狗狗怎么折的，好乖哦！”刘芳好奇地看着后面正在鼓捣信纸的晓川。
“啊？乖？！”晓川心想自己是疯狗帮，不是乖狗帮啊。忙夸张地笑着阻止刘芳道，“这是疯狗！怎么可以用乖形容？！”
“但是它就是很乖啊！”刘芳饶有兴致地拿过晓川手中的纸狗，打量了一下，平静地说道。
晓川一把抢过刘芳手中的狗，笑道，“胆！不要再说这狗乖了！”
“好乖哦这狗！”刘芳枕着手趴在桌上，睁着大眼睛看着晓川，好奇地想知道她说了又怎样。
晓川听后，看了看刘芳，摇了摇头，拿起笔在狗头上随手画了两只夸张的犬牙，把它放在刘芳睁得大大的眼前，一脸正经的说道，“现在它还乖不？它现在该是疯狗了撒！”
“哈哈哈！你咋这么讨厌！”刘芳抢过这只疯狗想要擦去画上去的犬牙。随即笑着说道，“这到底是怎么折的，很奇怪的样子。”
“这是疯狗帮帮内秘密，不得外传。”晓川一本正经地微笑道。
“啥玩意儿？！疯狗帮！哈哈哈！”刘芳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缓了一会儿后，又继续笑道，“意思是你就是一只疯狗嘛！哈，不对，是有一群疯狗！”说完又继续笑个不停，时而趴在桌上埋着头笑，只见后背上下起伏着，还不时跺着脚。
晓川静静地盯着眼前这个笑成这样的女生，好奇地用书在一边戳了戳刘芳的手臂，认真地说道，“我看阁下现在的样子，很有加入我们疯狗帮的潜质，你要不要考虑下。”
正趴在桌上笑个不停地刘芳，一把抢过戳她的书，头也不抬便向晓川砸去，继续抽笑着。晓川见状，也跟着笑了起来，“喂，笑什么啊，有什么好笑的！”
等到刘芳平复下来后，抬起头看见手中握住的纸狗已被捏成一团废纸，忍住笑说道，“这只疯狗被我捏死了，你教教我怎么折的，我好还你一只疯狗。”
“你加入我们疯狗帮，我就告诉你。”晓川向刘芳微笑道。
“好啊，加入了又怎样！”刘芳转着眼珠想了一下便应了下来，想到先骗他说出这个到底是怎么折的，然后便退出就好。
晓川有点诧异，他没想到这女生居然答应加入了，便也按约定教会了她。
“我要退出你们帮会！”刘芳在得知怎么折的这个后，转眼马上便反悔道。
“疯狗帮第一条帮规，一旦加入，便永久不得退出！”晓川没想到她变得这么快，赶紧现编一条帮规出来。
“什么？！居然不能退出，为什么？！我不要一辈子当疯狗！”刘芳不甘心。
“疯狗帮只是一种意识形态的存在，在现实中不会出现，没有真正的帮派，又哪来的退出？！”晓川一本正经地说道，心里暗自高兴，还好自己先前有想过关于这个帮派的问题，现在才答得出来。
刘芳满脸疑问地看着晓川，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又感觉很有道理的样子，想说什么话，又感觉无法反驳，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随着叮叮叮的上课声的传来，刘芳好像反应过来要如何应对了，“我要告诉老师，说你在班里拉帮结派，你晓得结果很严重的，如果你现在让我退帮，我就放过你！”刘芳狡猾地笑道。
“哦，那没关系，你去告吧。”晓川整理了下要上课的课本，又继续说道，“反正现在疯狗帮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晓川！你！！！”刘芳拿起晓川刚拿出来准备上课的课本，便又向晓川砸去。
第二天刘芳上课的时候，便在文具盒下层发现了一只信纸折的狗，和昨天晓川那只一模一样，她笑了，心想着这事儿还没完了，她拆开信纸一看，顿时傻眼了，只见上面写道：
致疯狗帮帮众：
本帮信物：紅漆断床木剑
本帮宣言：菜籽花开，疯狗出没。
本帮创立初衷，本为秉承先秦真人庄子思想，虽名曰疯狗，亦非真疯。而是一种自由的象征和无拘无束的状态。入我帮者，需挣脱、摒弃世俗的传统枷锁，，追求自由随性，探寻自身内心的追求和梦想，完成自我价值的实现，但路途却并非坦荡，此时请想起你此刻加入的帮会名字，若似疯狗，无所畏惧！
节饮食以养胃，多读书以养胆。博学而致知，厚积方能薄发，望帮众刻苦学习，开拓眼界。学本无止境，勿忘书本常伴左右，以做修身养性。
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人生苦短，奉劝诸位莫要贪图眼前的过眼云烟，知足常乐。
死生，命也。生也死之徒，死也生之始。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想昔日庄子鼓盆而歌，送妻升遐，是何等的疯狂。途经古道，见哀鸿遍野、骷髅满地，便拾起一骷髅，枕之而卧，又是何等的潇洒。至死之时，以天地作棺椁，以日月为连璧，以星辰为珠宝，以万物作陪葬，更是何等的壮阔。
看破生死，方能不惧死亡、珍惜生时。
以此敬告来者，若能与君有益，实慰平生。
疯狗帮帮主晓川
刘芳看见眼前晓川写的东西，有些云里雾里，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好像有那么点道理。暗自心想，这一个疯狗帮，还能让他编出这么多道道，这也太能扯了。
她整节课都完全不知道老师在讲什么，倒反而惊讶地看着这乱七八糟的东西，时不时差点笑出了声。等到好不容易下课的时候，她拿着刚才的信纸，慢悠悠地一本正经转过身，挡在晓川的脸，终于还是没忍住笑骂道，“这什么玩意儿，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给我看这个干嘛？！”
晓川也笑了一下，随后恢复平静严肃地解释道，“啥叫什么玩意儿，这是我们疯狗帮的绝密信函，只有本帮帮众才能查阅。不得外传。”
“拿走，我不要！你这帮名字太难听了，我才不要当疯狗！”她微笑着把信纸丢在晓川的桌上。
晓川拿起信纸扫了一眼，突然皱起了眉头，“我总觉得这署名好像少了点什么。。。。对了，这是疯狗帮的信函，当然要有疯狗的标记才对！”说着便拿起笔在晓川署名的下面画了两颗长长的犬牙，“这下好了！你看！”
刘芳很好奇他又在搞什么鬼，拿起信纸一看，又瞅了瞅一脸得意的晓川，心有不甘，随后也拿起笔在上面画着什么。“喂！你干嘛！帮规第二条，不得涂改信件内容！”说着要去抢，不料刘芳一转身，趴在自己的桌上埋头画了起来，晓峰不知道她在干嘛，便用手拉了拉她的衣服，刘芳转过身，满脸得意地微笑起来，“这才是这封信缺少的东西！”说着便拿起信纸递给晓川，只见刚才晓川画的两颗犬牙中间，出现了一朵小花，由于没有颜色，他便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花？”
“哈哈！枉你还自称帮主，连本帮宣言都忘了吗？菜籽花开，当然是菜籽花啊！”刘芳得意的笑了起来。
晓川再仔细看了看，犬牙和菜籽花，这简直太绝了。他做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刘芳，“你太聪明了，这个画的太绝了，太美了！我现在要把这封信留下了，这个标记呢也被沿用了。多谢你为本帮作出的贡献，哈哈。”
“你拿去嘛，我才不稀罕！对了，啥叫紅漆断床木剑？这都什么玩意啊？”刘芳来了兴致。
“额，就是我家里的木床坏了一块，被我弄了下来，就是一大块破损的木头。”
“噗！你这帮主还能不能有点追求了！这也成？！”刘芳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晓峰看着身边一直静静走着，没有说话的刘芳，出神地好像在想着什么事，也不好再去发问，现在却突然听到身边的笑声，有点摸不着头脑。
“啊？什么？”刘芳突然回过神来。
“哦，没什么，我刚听见你突然笑出声了，就问你笑什么？”晓峰微笑道。
“嗯，想起了些事。那边有个凳子，我想坐会儿。”刘芳不知道是喝了酒的原因，还是想起了往昔的时光，心中有些难受、压抑，脚步也变得缓慢沉重，便指着马路边上的凳子说道。
“你没事吧，那边就是十陵客运站了，要不先去车站吧，我给你买点水。”晓峰轻轻地问道。
“不用，我就想歇会儿，我感觉很累。”刘芳疲倦地坐了下来，手肘撑在大腿上，用手掌托着下巴，闭上了眼睛。
晓峰见状，也不想打扰她，他有很多疑问，现在又不好再问，但又觉得现在走又好像有点不好，便挨着她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路边的车来车往。
刘芳看着文具盒下的那只熟悉的信纸折的狗，想起了第一次看见晓川折的时候的情形，这两年来她隔三差五地便会收到他放到文具盒下的纸狗，不过她已经两个多月没再收到这样的信笺了，因为他们不久前已经分手了。
此刻看见晓川这样的信笺，不禁触动了深埋心中的往事。她有些意外，却不知怎的，又有些暗自欣喜，她相信，这故事应该会是不一样的结局。
她终于打开了信笺，上面写道：
芳，很高兴最近的一次考试你考的那么好，你一直很优秀，你也一定会如愿考入你梦想的大学的。与你在一起的日子，无可否认，是我今生最愉快、最幸福的时光。你是那么完美无暇，无可替代，我时常在想，我是前世经历了怎样痛苦磨难，上天才会在今生把你带到我的身边来，我是如此的幸运。我不愿说今生有缘无份，上天对我的眷顾早已足够。能听到你那样欢快的笑声，哪怕一次就已如愿，何况两年的时光。
就像你说过的，你最喜欢那一片片金黄的油菜花，映照在夕阳西下的晚霞里，随晚风轻舞。
而你也一样，你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天空，像那油菜花般，明媚动人、耀眼夺目。而我，注定只是一只四处流浪的疯狗，我只是很庆幸，曾几何时，能在你美丽的油菜花田里，流连忘返。
过两天高考过后，大概我们便会各散天涯吧，抱歉我不能再继续陪你了。也请原谅我给你带来的伤心难过，那也是我最不愿见到的。
考试完的那天下午，在老地方，我想最后见你一面，带上你的校服，我想留住彼此最好的画面。如果你愿意，请答应我最后的请求。
不见不散。
读完信后，刘芳不知何时，泪水已控制不住，打湿了眼眶。
考试完后，她没有犹豫，回寝室换上校服，赶去赴晓川最后的约会。
当她来到学校附近的那个他们常去的山坡时，晓川已经在那等着她了。旁边是一个不认识的人，手里拿着一个相机。她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来了！”晓川走过来，对她笑了笑。
“你这是要干嘛？”看到有其他陌生人在，刘芳有些不高兴。
“没什么，我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你，我只想和你合张影。”晓川看着她，低落的说道。
看着晓川现在的样子，刘芳的心突然软了下来。她本来是打算一见面便向晓川发难，为什么当初非要分手，既然分手了又为什么要写那封信给她，为什么明明喜欢对方又会这样的结局。太多问题、不满她要当面问清楚，她心里还有一些不甘心、不情愿。这两个月来，她为了忘却分手的伤心，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复习上，现在终于考试结束了，也终于可以痛快的发泄了，不过再回到这样熟悉的地方，在看到晓川神情失落的模样，一切都变得那么不重要了。
“好嘛，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啊。”刘芳关切地问道。
“就在这里吧，你看下面不远处就是我们的学校。”晓川下意识地拉着刘芳走了过去，刘芳开始并没有在意，但当他们站好就要照相时，她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便把手挣脱了，有些不自然地看着相机，只看到相机一闪，那人便说“好了，可以了，那我先走了。”说着便向晓川打了声招呼便下山去了。
晓川朝着学校的方向坐了下来，他似乎能感觉到同学们考完之后的兴奋、欢笑、疯狂，而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了，这样的情景应该会让他更加难过吧。就在刚才的两个小时时间，下面的学校还是那样安静，他就坐在这儿静静看着学校，想着两个小时后，这里每个人的命运都将发生怎样的改变，刘芳会怎样？而他又会怎样，该何去何从？
“喂，你考得怎么样啊？”刘芳也坐了下来，看着晓川发呆得出了神，便开口问道。
“我在这儿….等了你两个多小时。”晓川头也不回望着学校，淡淡地说道。
刘芳听到这句话，不可思议地望着晓川的侧脸，这个她越来越陌生的男生，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她愤愤地摇了摇头，生气地问道，“今天下午你没有去考试？”尽管她已经知道了答案，但她还是不敢相信。
晓川没有答话，任凭这山坡上的风肆意吹乱他的头发，换做以前，他一定会说，“放肆！哪里来的妖风，竟敢扰乱我的发型！”而她会扬着手对着天空，笑着喊道，“我自由的风儿啊，那来自远方的精灵，倘若你能听到我虔诚的祈祷，就请教训教训我身边的这个疯子吧！”
每一次他的疯言疯语都让旁边的刘芳笑开了花。他喜欢她单纯美丽的微笑，她喜欢他疯狂夸张的幽默。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为什么不去考试？你怎么会。。。？”刘芳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解释眼前的情景，她想继续说，又欲言又止，生气地望向一边。
她突然开始明白，自从晓川提出分手后，看来这一切都无法挽回了。这些日子以来，她并没有因此而分心，转而认真复习功课，因为他们曾经约定去上同一个大学，他会一直陪着她，不离不弃。即使他们暂时分开，她也毫不犹豫地相信在某一天也一定会重新在一起，而那只不过是一个闹得比较久一点的矛盾而已。但此时听到晓川已经放弃了考试，她才仿佛在一次被冰水淋透中如梦初醒，在醒来时才发现心已碎裂，无法呼吸。她知道，或许这次，他们真的便要各奔天涯了。
“我不想去上大学。”过了一小会，晓川才答道。
“为什么啊？！”刘芳着急地几乎就要哭出来了。
“你看那儿，过几个月那棵桂花树就要开花了吧，可惜以后都看不到了。”晓川指着学校里那棵百年桂花树的方向。
刘芳见晓川转移话题，答非所问，气急败坏地起身要离开。
“我们再去树下坐会吧！”
晓川紧紧抓住刘芳的手，抬头望着站起身子的刘芳，渴求地说道。他知道，今日一别，便可能已是后会无期。
刘芳没有拒绝他，她知道，那儿对于他们来说，太特别了，她也知道，这是分别前最后的约会了。
当他们一起回到学校时，大部分同学都已出去毕业聚餐了。夕阳的余晖已透过斑驳的树叶，长长地倾泄在校园两旁的老树下，晓川从未感觉此刻的校园，如此静谧安详、美轮美奂。他看了看身旁的刘芳，静静地走在没被余晖映照的阴影里，时而低着头，时而转头无心地张望着身边的操场，不去理会晓川。
“不好意思啊，让你错过了同学们的毕业聚餐了。”晓川开口说道。
“没什么，反正我也不喜欢人多嘈杂的环境。”刘芳淡淡地说道。
晓川靠近刘芳，牵起了她的左手，把她拉向自己的一侧，让夕阳的余晖照在她的身上。笑着说，“你看，这阳光多美啊，不要躲在黑暗的阴影里嘛。”
刘芳看着这即将消逝的残阳，在这样特别的时间里，的确如晓川所说的那样，这夕阳真的好美，她不禁举起手来想要抚摸这迎面而来的阳光，让这夕阳的余晖在指尖肆意游走。
“喂，快看，这儿有个小鬼披头散发地举起了手，她想要抓你！”晓川回过头看着地上被拉的长长的影子，笑着说道。
刘芳回过神来回头看了一眼，随即明白过来，用手轻轻地打了下晓川的肩膀，微微一笑，“你咋这么讨厌，你才是小鬼！”
“喂喂快看，张牙舞爪地，更像小鬼了！”晓川指着她的影子说道。
刘芳忍不住又想要抬手去打他，不料晓川躲闪道一边去了，没打着。随后便向前一路小跑，一边喊道，“鬼来了！有没有人啊！快跑啊！”
“你你给我站住！你这个疯子！”刘芳喊道，一边跑去追晓川。
“哈哈哈！你不要老这么夸奖我，我只是一只疯狗，不是疯子！哈哈哈！”晓川站在前面笑着大声说道。
“你????！”刘芳不知道怎么回击他，只得加快脚步上前追他。在追逐最后的夕阳中，他们似乎都已忘却了离别时的悲伤。
不知不觉间，晓川来到了教学楼前的一小片树林，中间便是那棵百年桂花老树，他笑着一路奔跑，到这儿的时候停下了，喘着气抬头望着这棵大树，想起了过去的往事，他会心地笑了，转眼便敏捷地爬上了树，躲在树枝间看着跑过来的刘芳，得意地笑着。
刘芳就跟在不远处，看着晓川蹿上了桂花树上，知道自己逮不到他了，便气喘吁吁地慢慢走过去，无奈地盯着树上的晓川微笑的样子，一如以前般那样，阳光温暖。
刘芳瞅了瞅还在微笑着的晓川，不去理会，径直走向树下的长条椅，静静地坐下来，看着不远处的操场，不禁回想起那些她和晓峰在这里发生的片段，就像昨日一般清晰。
“你在干嘛，想什么呢？”晓川摘下一片树叶，丢在刘芳的头上，滑落到她的腿上。
刘芳惊讶地拿起落在她书上的桂花，心想是谁这么讨厌，不但毁坏花枝，还随意丢弃，她张望着四周，只有路上急匆匆去往教室的同学，并不像他们丢弃的，到底哪儿来的？谁丢的？她感到莫名其妙。
“哈哈！”刘芳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原来是坐在后面树上的晓川，那个怪怪的疯子。“你干嘛？！”
刘芳站了起来，朝树上笑骂道，“你疯了！你在那儿干嘛！”
“我在这儿看风景啊！”晓川没正经地说道。
“噗！看风景？看风景为什么花儿都看断了一支？我看你是在毁坏风景吧。”刘芳举起手上的那支桂花，忍住笑望着晓川。
“哎！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晓川看着前方，优哉游哉地吟诵道。
对于这样看似有点道理的瞎扯从晓川嘴里说出来，刘芳突然感觉一点都不奇怪了。她要想的是如何反击他的歪理邪说，不过这次她显然想到了对策。
只见她径直走向旁边不远处立着地一块警示牌边上，一边指着上面的文字，一边昂着头看着晓川不屑地说道，“劝君尊重生命，劝君爱惜花草。”
“想当年吴刚痴恋嫦娥，疏于职守，被玉帝惩罚，在月宫里无休止地砍伐月桂，只有当月桂砍光的时候，才能重回南天门，也才可以和嫦娥约会，不过这桂树随砍随合，也只有在每年中秋之时才掉下一片树叶。”晓川边念叨着边爬下了树，捡起椅子上他折断的桂花，向刘芳走去，“恰好这棵就是月桂，我如今帮吴刚折断一支，也好帮他早日实现愿望，抱得美人归嘛，这样的旷世奇缘，怎么能被你身边的繁文缛节锁制约呢？！”晓川走到刘芳面前，拿起桂花递给刘芳。
刘芳被他说的一大通乱七八糟的，弄得有点反应不过来，她愣了一下，转了转眼珠，拿过晓川递给她的桂花，“可是如果，嫦娥不喜欢吴刚呢，你这不是瞎捣乱吗？到头来，恐怕只剩下无穷无尽的伤悲了。”刘芳看着晓川认真地说道。
“吴刚为了她被玉帝责罚，付出了那么多的徒劳也无怨无悔，难道不配得到她的垂青吗？”晓川似笑非笑地问道。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刘芳暗自庆幸自己还能想起以前学过的文言文中的一句。
“子非我，焉知我不知鱼之乐？”晓川笑道。“不错，连我们疯狗帮启蒙宗师庄子的名言也会背了，不愧为我帮精英，孺子可教啊。”
“晓川！你。。。。”刘芳语塞，一时找不到反驳他的话。
“桂花很漂亮，送给你了。”晓川微笑看着刘芳。
“可惜本小姐不喜欢桂花。”刘芳闻了闻手中的花儿，装作一副傲慢地样子，背着手走回树下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晓川被勾起了好奇心，随她走了过去坐在她身边，问道，“这花开得这么娇小美丽，而且香气浓郁，沁人心脾，整个校园都能闻到它的香味，为什么不喜欢呢？
“因为它的香气太过芬芳馥郁，引得无数人为之倾倒、魂牵梦绕，随风而去便四处张扬、过市招摇。”刘芳歪着头望着前方，若有所思地轻轻叹道。
晓川没想到她也能掰出这么多道道，竟说得这么诗情画意，这有点令他刮目相看。他细细回想着她说的话，想象着身边的这个女孩，有些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花？”晓川认真地问道，他想要知道她的答案。
“你猜啊。”刘芳像个小女孩般，保护着自己的小秘密。
晓川下意识地想起她曾画过的油菜花，笑着说，“难道是油菜花？”
刘芳微笑着斜瞅了一眼晓川，转过头没有说话。
“难怪你会一下子就在那张信纸上画了出来，还画的那么好，我也挺喜欢这花的。”
“嗯，油菜花看着是那样普通平凡，可它们成片盛开的时候，却又那样绚烂美丽，耀眼夺目，即便只有一种颜色，却是那么简单清澈。每当它们盛开的时候，就昭示着春天已经来了，阳光温暖。”刘芳仿佛沉醉在那一片金黄的海洋里，不禁闭上眼享受这一刻。
“哇，你说的太好了、太美了。我发觉现在我越来越喜欢它了。你真是一个特殊的女孩！”晓川忍不住打心里对身边的这个女孩夸赞不已，不过随后话锋一转，“果然是疯狗帮的女孩，境界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啊。”
“啊！你干嘛掐我！”话音刚落，晓川便被刘芳狠狠掐了一下。
“其实我们家也种了很多油菜，收割的菜籽不仅可以自己家里食用，还可以拿去卖掉，这也是一笔家里的收入来源，用来补贴家用，或是存起来给我上学交学费。所以我对它是有特殊的感觉，很亲切很温暖。”说完刘芳用手撑着下巴，弯下腰让手肘放在大腿上，看着前面若有所思。
晓川没想到她会突然对他说出这些心里话，更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细腻的感触。这让他觉得他和身边的这个女孩是那么亲近。因为他的家里每年也会种上许多油菜，而他只感觉到在烈日下收割菜籽时的辛劳，却不曾有过那样特殊的感触。他只看到了艰辛的过程，却从未想过收割时的喜悦。
他偷偷看了看发着呆的刘芳，小心翼翼地用那支桂花戳了戳刘芳，见她转过头，便问道“那这个还要不要了，不要我丢了。”
“这样丢了太可惜了，它肯定会被踩的粉粹的。”只见刘芳拿过桂花，把花瓣一瓣一瓣掰下来，随后走向不远处的小池塘，把花瓣撒落到水面上，引得一群小鱼儿纷纷上前，逗得她欢快地喊道，“快看，鱼儿在吃花瓣！”
晓川上前一看，“诶还真吃了！那我再去树上折几支大的花枝过来喂鱼！”说着便要过去，刘芳赶紧阻止，笑骂道，“不准去，你这个疯子！”
“你在想什么？”晓川看刘芳拿着一片叶子发呆，不知在想什么，便从树上下来坐到她身边，碰了碰了她。
“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在这里看见我时的情景？你送给我一支桂花。”刘芳沉浸在往昔的美好中，微笑着问道。
“第一次？当然记得，不过我们并没有说话啊。”
刘芳转过头充满疑问地看着他，“怎么会？你明明在树上折了一支桂花，还丢在我的书上！”
“你看那。”晓川转过身指着身后的教学楼三楼的一间教室。刘芳顺着晓川的手指的方向好奇地望去，“啊，那是我们的教室啊，怎么了？”刘芳不解地继续问道。
“你忘了，我就坐在那个窗边，桂花盛开的时候，我经常忍不住张望这里的风景，而那些日子里，每当上晚自习前，你都一个人坐在这儿低着头看书，所以我每天都可以在窗边看见你。”
听到晓川缓缓道来，刘芳心里不禁有些感动、温暖，想到现在的情景，又不觉感到心酸难受，“怎么你从来都没说过？”
“哈，万一我说了你就不来这儿坐了怎么办，只剩下一棵树，那它该多孤单啊。”晓川顿了顿，随即叹了叹气低声道，“况且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风景。”
本就有些难受的刘芳，又听到晓川这样说，忍不住把头靠在了晓川的肩上，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嗯，你没事吧？”晓峰见刘芳双手蒙着脸，像是在哭泣，忍不住问道。见她没有理会，心想也许她想要自己静一会儿吧，这时候他脑中的那些疑问，好像也不重要了。便轻叹了口气，说道，“时间也不早了，那边就是车站，没事的话就先走吧。那我也先回去了。”晓峰起身正准备离开。
“其实，我和你哥不仅是高中同学，我们曾经在一起过。”晓峰心里已经猜到，便也没有太多惊讶，不过他听到刘芳亲口说出来，又转身回到椅子上坐下，答了一声“哦，猜到了。”
“你所见到的那张照片，是我们最后离开学校在一起时的合影，也是唯一一张。”刘芳看了看晓峰，淡淡地说道。
“嗯，挺好的。”晓峰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又说道，“后面写了你的名字，不过怎么会有两个长长的犬牙咬住一支油菜花的那个图案？”晓峰不知道这和刘芳有什么关系，所以问道。
“那个图案油菜花并没有上色，所以一般人很难明白那是油菜花，你怎么会知道的？”刘芳提起了些精神，好奇地问道。
“额，哈哈，那个，因为我是现任疯狗帮帮主，这个标志我当然知道，不过你怎么会知道的？”晓峰有点难为情地回答道。
“因为那是我和你哥一起设计的。”刘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么多年后，再次不经意间听到疯狗帮这三个字，还不禁感到好笑，却又那么亲切熟悉。
“哦，原来如此，难怪。”晓峰笑着点了点头。
“油菜花开，疯狗出没。”刘芳自言自语般低声说道。
“嗯，那你以前上的什么大学？”晓峰也刚考上大学，所以随口问了一句。
“西南政法大学。”
“哇，厉害，那你现在做什么？”晓峰不禁感到惊讶，因为能考上那个大学，挺不容易的。
“律师。”刘芳淡淡地答道，她想了想过了一会儿又说道，“其实当时我和你哥约定了一起上这个大学的，不过最后、、、、”说到这儿，她不觉有些伤心起来，说不出话来。
晓峰见状，想岔开话题，便问道，“那你们，怎么会约定选择那个大学呢？”不过他显然并没有绕开这个话题。
刘芳一听晓峰这么问，不自觉地便回想起往日的情形。那些本应藏在心底的往事，那些不想说的话，突然想找人倾谈，或是让她再重温一遍往昔的美好，况且身边这个人，是晓川最亲的人，对她来说，当然也是值得她信赖的人。更重要的是，或许以后便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这是一场只属于她的，不一样的告别。
疾驰而过的车辆在马路上留下刺耳的喇叭声，延绵不断。路边来往的行人，时而也在他们边上的椅子上歇脚，却又终将匆匆离去。不远处车站外拉客的到哪到哪的喊声，随着下车路过的旅人，此起彼伏。
而这一切显然都与她无关，她整理着自己的情绪，闭上眼静静的呼吸着，一边沉浸在那遥远却又那么熟悉的回忆里，一边向晓峰淡淡地讲述着她和晓川之间，历久难忘的画面。
“今天晚上数学考试，大家准备一下！马上开始！”班主任在讲台上准备着试卷，晓川看了看教室，发现前排的刘芳并不在，此时老师已经开始分发试卷，他抬起头扫了一圈，也发现了刘芳不在，便问道，“刘芳去哪儿了？”见没人回答，便说道，“大家先考试吧！”晓川下意识地望了望窗外的桂花树下，昏暗的路灯旁，隐约看到有人坐在那，他心里一下便明白了，肯定是刘芳，趁老师不注意，一溜烟便从后门蹿了出去。
他一路跑下楼，到桂花树下，拍了拍刘芳的肩，气喘吁吁地说道“喂，刘芳，今晚要考试，快回去吧！”
“我不想回去。”
“诶，咋了，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吗？”晓川看见刘芳擦着眼泪，坐在旁边关切地问道。
“没有，我没事。”
晓川见她伤心的样子，心想肯定有事，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怎样去安慰她，问她也不说。过了一下会儿，他开口认真地说道，“哦，你没事那我要喊了。”
“喊什么啊？”刘芳一头雾水看着他。
“我朝着教学楼里我们班的那个地方喊啊！”说着便把双手放到了嘴边，作出要大声喊的样子。
刘芳一听他要朝自己班里喊，不知道他要干嘛，这个疯子好像什么都干得出来，她心里隐隐感到不妙，忙紧张地说道，“你要喊什么？你到底要干嘛？”
晓川向教学楼走近了几步，向身后的刘芳说道，“我喊大家都来看啊。”
“看什么？”刘芳越来越糊涂了。
“看你啊。”
“看我干嘛！”刘芳着急了，不知道这疯子要干嘛。
“你不是说没事嘛，我就喊班主任和同学们说我找到你了，都下来看你一个人在这儿玩呢！”
晓川一副无辜的样子。
刘芳着急得马上站了起来，她可不想成为大家围观的对象，忙大声吼道，“你敢！等等，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这玩儿了？！”
晓川转过身走向刘芳，指着地上的花瓣，坚定道，“你看这桂花树下面掉了这么多花瓣，肯定是你玩的时候把它摇下来的。”
刘芳气得哭笑不得，差点就跺脚跳起来了。她白了晓川一眼，气呼呼地解释道，“这是它自己掉下来的，我怎么会没事把花摇下来呢？”
“我本来不想说的，我以为这是你的秘密，你既然都这么问了，我也不好不答。”
刘芳越听越玄了，心想这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我倒要看看他能瞎掰出什么东西来。便摆一摆手无奈地说道，“阁下请说，小女子洗耳恭听。”
“这些天你坐在这里看的都是同一本书，红楼梦，对不对？”刘芳点了点头。“从你翻阅书页的厚度来看，推测你大概已看过了黛玉葬花一段，相信很多女生看过这段以后都会有所触动，颇为伤感，如果与自己的身世相似的话，更是无法自拔。所以你心中暗暗为黛玉不值，也想要学黛玉葬花，恰好脚下有刚被风吹落的几瓣花瓣，不过显然你觉得只有几瓣花瓣无法代表你心中的的凄惨悲伤，所以一怒之下，你那娇小的身躯用尽全身的力气使劲晃动这百年老树，像是在诉说着命运的不公，更是一场对命运的抗争。到最后你看到落花满地，喜极而泣。”晓川歇了口气，顿了顿又哀叹道，“哎，花谢花开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说完便一本正经地蹲下捡起树下的花瓣。
听完此番鬼扯，刘芳感觉自己的人生观已被颠覆，傻傻地瞪大眼睛盯着眼前的这个疯子，好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反应过来，径直向蹲在地上的晓川走去，喊道，“晓川，你这个疯子，我要杀了你！”紧接着一把把他推倒在地上。“哈哈哈哈！”晓川大笑起来。
刘芳回到树下椅子上坐下，忍不住暗自发笑，“你还在笑，笑什么啊！”
“哈哈，你笑了！”
“你不回去考试吗？跑这儿来发疯。”
晓川起身坐回到她身边，笑着说道，“唉，像我这种天才数学课代表，还需要考试吗？”
刘芳哀叹一声，“哎，骄兵必败啊。”
“反倒是你的数学最不好了，才是应该多用点心才是。”
“我也想啊，但是就是学不好，或许是脑子太笨了吧。”刘芳略显忧虑的说道。
“即便脑子太笨也可以学好的，不要隐藏自己的弱点。我们要勇敢地面对它，才能最终打败它。高考也不可能全是难题，你只要把那些有把握的题认真做好就行，太难的就放到最后。再充分发挥你其他科目的优势，高考对你来说，难道不是很简单吗？”
刘芳觉得自己差点又被绕了进去，她皱着眉头装作要发怒的样子，压低声音盯着侃侃而谈的晓川说道，“你说了这么多貌似很有道理的话，其实就是想表达我很笨，是吗？”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晓川无辜的看着刘芳狠狠盯着他的眼睛，转而改口道，“额，我是说，即便脑子笨都可以学好，况且你这么冰雪聪明呢，哈哈。”
“噗！那才像话嘛！”刘芳不禁笑了出来。
晓川见她心情转好，本不想再提起刚才的话题，但又忍不住地想知道她心里有什么伤心的事，刚才看见她哭过的样子，他也感到莫名的难过。他想帮她，他想试着走进她的心里。他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淡淡地问道，“你刚才在想什么？”
“你看，今天的月亮好圆啊。”她并没有回答晓川的问题。
晓川顺着她的指尖向天空望去，穿过稀疏的树枝，确有一轮明亮的圆月，挣脱了四周飘忽的乌云，露出耀眼的月光。
“是啊，好漂亮。诶，对了，今天是不是八月十四啊？”
“嗯，明天就是中秋节了。”刘芳望着月亮，语气有些黯淡。
“你想家了？你就是因为这个哭啊？”晓川看着刘芳齐肩的短发披散在脸庞，却看不清她的神情，见她没有回应，只得抱歉说声，“额不好意思。”
“干嘛道歉啊，其实我是想家了。”刘芳转过头，嘴角轻轻上扬。
“我带你去个地方吧。我保证那里可以更好更清楚地看到你的家。”晓川起身，双手插在口袋里，一脸期待地看着刘芳。
“嗯???好啊。”
“叮叮叮??”
“喂快跑啊，下课了！”晓川拍了拍刘芳的肩膀，便向校门口跑去。
“下课了干嘛要跑啊？！”她跑着跟在晓川身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同学们和老师都担心你去哪儿了，下课后万一看见你，你就得回教室了！”
“他们不是在考试吗？没有下课时间！”刘芳跟在身后喊道。
“我忘记了！”
“你???给我站住！”
“哈哈哈！”
过了一会儿，他们便来到学校附近的一个较高的小山坡上。“来，小心点！”晓川下意识地拉起了刘芳的手，而她也没有拒绝。
“这是哪儿啊？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跟我来吧！”晓川仿佛想要给她一个惊喜。“看那儿！”他来到这个小山坡的悬崖边上，不过那里已经被护栏拦住。天空的圆月清晰开阔地映在她的眼里，连不断游走的乌云也逃不出这美丽的画面，虽然不高，却也能看见下面昏暗的校园里的一盏盏温暖的路灯，和路灯下偶尔路过的行人，还有那上课后安静明亮的教学楼，她似乎能感觉到同学们考试时笔下的莎莎声。这一切都那么美丽梦幻。
“哇，学校附近还有这样一个地方啊，这儿好漂亮啊！”刘芳不可思议地看着晓川，赞叹道。
“来这儿坐会吧！”晓川脱掉校服垫在护栏边上的草地上，把刘芳牵了过来。刘芳觉得心里暖暖的，便也没有拒绝，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坐了上去。
“可能你才转到我们学校不久吧，不知道也不奇怪。额，对了，上学期你怎么突然转到我们学校的？”晓川突然想起这个问题，好奇地问了起来。
“嗯???其实当时是家里出了事，发生了些变故。”刘芳不自觉地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这让晓川看到她面带忧伤的神情。
“不好意思，是不是让你想起了家里的事啊。”
“没关系的。”刘芳想了想，继续说道，“我爸爸不久前跟着另外一个村里的人外出打工，在一个建筑工地上干活，不小心出了事故，被砸断了腿????”刘芳被勾起了心中的伤痛，不禁哽咽起来，说不出话来。
晓川听到这儿，心中也暗自难受，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了会儿，把手轻轻地放在了她的后背轻抚了两下。
过了会儿，刘芳稍微平复了情绪，又继续说道，“老板把我爸送到了医院，付了医药费便没有再过问了，最后爸爸有条腿瘸了，伤还没好他就拄着拐杖去找老板理赔，三番五次都被赶了出去。有一天老板带了几个地痞流氓到我们家里，威胁说让我们不要在继续闹下去了，他们说知道我在哪上学，已经派了一个人盯上我的学校了。如果不想我出事就别瞎闹了。”
刘芳流着泪断断续续地讲道，说完便抱着腿伤心地啜泣着。
“对不起，我不该问那么多的，让你想起心里的痛处了。不过，我相信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别太伤心了。因果循环，坏人都会遭报应的。”
刘芳抬起埋在腿上的脸，用哭红的双眼楚楚可怜地看着晓川，无奈地叹道，“这世界真的有因果循环的报应吗？我只知道他们最后扔下两千元说当作营养费，此事就这么了结了。说况且爸爸和他们并没有签合同，什么都说明不了，就算打官司也没办法。”
“这些人太可恶了！欺人太甚！”晓川怒不可遏。“所以你就是这样才转学的吗？”
“嗯，爸妈尽管怒火冲天，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怪自己命不好，文化不高，才落得这般田地。所以他们更加不希望我没有出息，希望我到好的学校上学，也为了我的安全，所以才在一夜间决定让我转到县城的高中。”
晓川这才明白身边的这个女孩原来藏着一段伤心的故事，难怪自她来到班里便不怎么和其他同学说笑玩耍，总喜欢一个人安静地呆着，而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能看到她真实的一面，能看到她的难过、哭泣，她的欢乐、微笑，这该算是一种幸运吗？还是缘分？还是什么，他不明白，或许都是吧。
“你看，那天空的圆月那么皎洁明亮，你爸妈也一定会看见的。你有什么想说的或者愿望，可以悄悄告诉它啊。”晓川指着天空的月亮。
刘芳相信了他说的话，抬着头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着。
“你将来想做什么？你有什么梦想没？”晓川想岔开话题问道。
“嗯???我没想过，我也不知道。家里人希望我考上大学，但我也不知道该选什么专业。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上大学。”刘芳显得很迷茫。
“我知道。”
“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刘芳好奇着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梦想。
“你去学法律吧，将来可以做律师。不仅可以伸张正义，还可以帮助那些缺乏法律知识的穷苦人民。”晓川认真地对她说道。
刘芳细细一想，又想起自己爸爸的情况，觉得晓川说得很对，那的确是她将来想做的事。她没想到这个看似疯疯癫癫的男孩，总会给她意外的惊喜，还能贴心地站在她的角度来帮助她，她内心不禁有一些感动。她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说道，“嗯，好啊！”转而又叹道，“但是我的数学一直不好，有时候考试及格都难，怎么考大学啊？”
“放心啦，我会帮你的。我们不仅要考大学，还要考好的大学。”晓川自信地笑道。
刘芳开始从心里信任这个男孩，便又继续追问，“那我们该考哪个大学呢？哪个算好的？”
“嗯，法律专业，就西南政法大学吧，挺好的，全国排名也靠前，而且在zq，挨着sc，以后你若牵挂爸妈回来也方便。”
“嗯，好啊。我听你的。”
晓川听到她说听他的，心里莫名的激动不已，乐开了花。随着一阵凉风吹过，他见刘芳抱了抱双臂，也感觉到了一丝凉意。就笑嘻嘻地说道，“那我们现在是要考西南政法大学的人了，好像这样公然缺席考试不太好吧？哈哈。”
“叮叮叮????”
“额，看来已经晚了。”刘芳笑了起来。
晓川站起来准备要走，“其实我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
“什么事儿？”刘芳睁大眼睛看着他。
“这山上的蛇还有一个多月才会进入冬眠，据说它们现在都很饿，都迫不及待地寻找猎物准备冬眠，所以现在????我还是先走一步吧，你自己呆会儿。”
“曾晓川！你~~”刘芳捡起地上晓川的校服，一把甩在走在前面的晓川的脑袋上，“喂！你等等我！”
晓峰坐在一旁静静地陪着刘芳，听她时不时提起她和晓川往昔的故事，有些伤感，有些惋惜，也有些无奈。那逝去的时光，仿佛从未带走她深藏在心里的回忆。恍然间一切又好像回到过去，又回到那简单青涩的校园，还是那样熟悉的彼此，还是那样阳光般的笑脸。以至于过了那么多年后的今天想起他的微笑，还能感到温暖，看见他难受的样子，还能隐隐感到心痛。该叫她如何去释怀这样一段简单，却又刻骨铭心的情感呢？她总在一个人静静呆着的时候，忍不住地想起他，想起有他陪在身边的日子，这让她感到不那么孤独，不那么难过。
“那???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尽管晓峰也有些沉浸在这伤感的回忆里，他还是不禁下意识地继续问道。
刘芳看了晓峰一眼，皱了皱眉头，想了想没有说话，仿佛有些不太愿意提起。
“哦，我只是随便问问，不方便就不要说了。”
“其实，很自然地就走到了一起，那时候彼此都很单纯，也都相互喜欢对方。并不像现在的爱情这般轰轰烈烈，但一切好像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也许这便是天意吧。”
刘芳稍微扬起了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那段时间里晓川很乐意地兑现了他的承诺，细心地帮助刘芳补习着数学，耐心地为她讲解着她每个不明白的地方，也教给了她一些应付考试的小技巧。
甚至在她上晚自习前习惯性地坐在外面看书的时候，他也会突然跑过去，把她的书拿走，然后给她一道数学题，让她答出来才把书还给她。
刚开始这令她很烦恼，因为她本身并不喜欢数学，现在连躲在这儿看会儿书也被他无情地破坏，而且还要做她讨厌的数学题。
“啊，你又来了！我不要做这个，我不喜欢数学啊！”
刘芳一脸可怜的样子看着抢走她书的晓川，晓川并没有理会她，他拿起手中的书，看了看书面，“《边城》，好书啊，只不过它就要毁在你手里了，你也不会知道翠翠最后怎样了，唉，太可惜了。”晓川叹息着。
“怎么会毁在我的手上？你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不会知道？”
“因为你决定把最后一页撕了。”晓川把书翻到最后一页，做出要撕的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刘芳。
“你！你敢！况且这是你撕的，不是我撕的！”刘芳狠狠地瞪着他，却又相信这疯子什么都做得出来，便说得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借书的人是你，又不是我。”随着一下嘶嘶声传来，见晓川已经撕掉了一小半。“停！你到底想怎么样？”刘芳无奈地看着他。
晓川看了看他刚才递给她的数学题，“有什么问题问我。”说着便悠哉地看起手中的书了，看得刘芳心里恨不得使劲全身力气在他身上掐一下。
然而此时却没办法，因为尽管她自己不喜欢这门课，不过打心里她知道晓川的做法的确是对的，她只有学好数学，才有考上大学的希望。现在也只有听任他的话了，拿着数学题做了起来。
“喂，你在那瞎写着什么！那是我借的！你这个疯子！”刘芳气急败坏地想抢过正被晓川乱画的书，但哪里抢得过晓川。
“不要分心，我没有瞎写，你才在那瞎嚷嚷呢。”
“我做完了！”
“还不错，不过最后结果算错了，太马虎了。切记，不要轻易错过或者丢掉你触手可及的分数。。。”
“行了行了，太罗嗦了，我做完了，把书还我！”刘芳一脸嫌弃，摊开手伸向晓川。
“就像幸福。”晓川笑着小声说着，一边把书还给了她，一边起身要走。
刘芳被他说得糊里糊涂，拿起书想要扔过去，“就像你个头啊！”
她拿起书来赶紧翻着，看看他到底瞎写了些什么，翻到最后一页，只见上面写了一小段她熟悉的句子：
我一辈子走过许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华的人。
她知道这是沈从文写给他的爱人的，这也是她见过最美丽动听的情话，此刻竟然被晓川写在这里，倒也最适合不过了。不过他为什么要写这句话？他。。。是写给我看的吗？
想到这里，不禁心里慌张地跳个不停，她有点不知所措，她回头看了看即将走进教学楼的晓川的背影，忍不住回头笑了出来。
“刘芳，115分。额，这次刘芳考得不错，以前还是经常考不及格的她，现在这次考试出的题比较难，考得最好的也只有130，她还能考出这样的成绩，已经非常好了。哈哈，没想到她能进步这么快，很好，大家一定要向她学习啊。”班主任在讲台分发着试卷，对刘芳大加赞赏，一边把她的试卷拿给班里的同学相互传阅，“大家可以看看她的试卷，留了三个大题没做，三十分，做过的题只丢了五分。啊，这相当不错，把不会的题或者太难的题扔在一边，不要纠结，把简单的最有把握的细心做好，认真算对，该拿的分都拿下，分数自然不会低。这张试卷就是示范，非常好。”
“啪啪啪！！”同学们都笑着鼓起了掌，纷纷看向坐在后面的刘芳，弄得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晓川把头靠向前排的刘芳，小声失落的叹道，“唉，世态炎凉啊，我这个考最高分130的，现在成了你的背景了，到哪儿说理去啊，唉”
“噗！”刘芳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张纸揉成一团向后砸去。
“哦，对了，刘芳，我看了你的没做的几个题，都是几何题，我看你在这方面有所欠缺，那个，江哲，你这方面不错，又是班长，你课外多辅导下刘芳。”班主任冲着江哲喊道。
“好的。”江哲往后看了眼刘芳，笑着答道。
晓川一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直接站了起来，向老师说道，“老师，我是数学课代表，刘芳的数学应该由我来负责。”
刘芳回头望了眼有些激动的晓川，虽然有点意外，但也感觉心里暖暖的。她从未见过晓川这样，就连班里的同学好多都惊讶地回头望过来，也看着刘芳，这令她感觉有些怪异、又有些难为情。
“哦，晓川啊，这次也考的不错，算发挥正常。不过你也要专心自己的学业，在其他科目上多努力下，这点小事没什么可争的了，不过帮助同学的积极性还是值得鼓励的啊。”
晓川只得不甘心地坐下，生着闷气。
“这样吧，我们请刘芳同学上讲台来，讲讲她学习数学的方法，这段时间她的数学的确进步很大，大家欢迎！”班主任兴高采烈地带头鼓起了掌。
“哦哦哦！！”同学们开始起哄让刘芳上去，她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给整的有点不知所措，她是突然转学过来的，平时也都不怎么和同学们玩在一起，好多都不太熟悉，不过这不上肯定不行了，便微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走上讲台去了。
“额，其实我考得也不好，好像没什么好说的啊。”
“哈，没关系的，平时都很少见你和大家交流，你就把它当成和大家沟通的机会吧，你想怎么说都可以。”江哲在下边笑道。
“对啊，我们也想多了解了解你啊。”班里的男同学也开始应和着。
“啊，哈哈，其实很感谢老师和同学们这些日子来的照顾，你们都很好，对我很友善，帮助了我很多，在我不高兴的时候也带给我快乐，我也很庆幸自己能转到这个班里来，也很庆幸我能遇到你们，我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能和你们有更多美好的时光。谢谢你们。”
“哦哦哦！”班里想起了阵阵热烈的掌声。
“你再讲讲你学数学的方法吧，要不给我们讲个题吧。”江哲在下边继续说道。
“对，你再讲个题吧。”班主任也说道。
“嗯???好吧，我只有讲讲我自己怎么做的吧，，我本身数学基础就不好。”刘芳说道。
刘芳认真地讲过一个题后，在掌声中走回道座位的时候，她发现坐在她后排的晓川，不知道何时，已离开了教室。她想着是不是她说的话让他不高兴了，不知道为何，她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接下来的几周里，江哲和刘芳也走得越来越近。江哲按照老师的吩咐，经常在课余时间跑到刘芳那，坐在她旁边，帮助她补习数学题，他们时不时传来的嬉笑声，让坐在后面的晓川感到莫名的烦躁，他时常忍不住起身愤然离去。
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了。那天他正趴在桌上休息，又被江哲和刘芳的讲话声吵醒，他抬起头，向江哲狠狠地说道，“江哲你能不能小声点，一天一天的有完没完了！”
江哲和刘芳同时转过头惊讶地看着晓川，“不好意思，晓川，我没看到你在睡觉。”江哲笑着回答。
“别理他，他是个疯子！”刘芳半开玩笑似的向江哲说道，不过她没想到这反而刺激了晓川，“你说的对，我就是个疯子。”晓川看着刘芳说完便气冲冲地起身离开了教室。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和刘芳彼此都没有说过话，也没有理会对方，像是互相生着对方的气。
直到有一天，他在校外无意间碰到江哲和刘芳在一起有说有笑地逛街，这更让他心里越来越越心烦意乱，情绪也越来越急躁愤怒。
“晓川，要不这样吧，你和我换下座位吧，我坐在你这，这样我们就不会打扰到你了。”江哲走到晓川边上说道。
“不换。”晓川冷冷地答道。
“我已经和老师说过了，老师?????”
“我说了不换！”晓川盯着江哲吼道。
“你有病吧你！”江哲也被惹急了，冷冷地回应着他。
晓川猛地一起身，向前一步双眼死死盯着江哲，“你有种再说一句！”
一个是班长，一个数学科代表，打在一块说出去也不好听啊，旁边的同学见状赶紧把他俩拉开。这时一直坐在一旁没说话的刘芳，突然起身愤然走出了教室。
这两人这才各自心有不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过后的几天时间，不知为何，江哲也没有再到刘芳的座位上帮她补习数学。日子是仿佛回到了以前的样子，但他和刘芳之间，却不知怎的，也开始变得陌生了，不再说话，不再说笑。他想向她道歉，却又觉得自己好像没做错什么。他想找她说话，却又觉得她的冷漠一定是对他的厌恶，他想或许她是生气了吧。为此他时常感到失落，平时总是没心没肺的欢笑，也随之消失不见，现在的他显得有些安静沉默。
他没有吃晚饭，坐在教室里透过窗户向那棵桂花树望去，看见两个女生坐在那聊着天，却没有发现刘芳，或许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已经好几周都没看见她出现在那了，难道她和江哲真的像同学们私下里说的在一起了吗？一想到这里，他便坐不住了，背着个背包走出了教室，一个人在校园的偏僻角落里游荡。
不知不觉走到了靠近教室宿舍楼的一块小树林，林中几棵银杏树如今已经被秋风染成了纷纷扬扬的金黄。那随风飘落的枯叶，宛如林中的翩翩的金色蝴蝶，缓缓停落在松软的草地上，静静地等待着，那些不惧寒风仍在树梢起舞的精灵。
秋风袅袅，落木萧萧。不觉已是深秋。
晓川漫步到银杏树下的长椅，椅上落着些许飘零的银杏叶，倒也正好，他把背包靠在扶手上，便躺在了长椅上，手中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烦忧，烦忧，还真挺应景的。”看到这儿，晓川情不自禁读了出来。
“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
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
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
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
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
“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刘芳。”晓川把书盖在了脸上，闭上眼自言自语道，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
恰巧正在这会儿，刘芳缓缓向这边走来，在不远处便看见有一个人躺在那一动不动，一本翻开的书盖着脸，像是睡着了。她心中纳闷，平时这基本没人会来，特别是这个时间点上吃过饭后大家都匆匆回到教室，准备晚上的课了。奇怪今天怎么会有个人在那，还躺在那，竟然还睡着了，她正打算回教室，见那人双手微微蜷缩在胸口，现在又吹起了冷风，担心那人会着凉，便转身走了过去想叫醒他，让他回寝室睡。
走近了才发现这身形越来越熟悉，她小心翼翼地拿起盖在他脸上的书，原来真是晓川。心中不免有些诧异，他怎么会跑这儿来睡觉来了。
她看他睡得安稳，便也没打扰他，翻过书来一看，是一本戴望舒的诗集，书正翻到那首《烦忧》她下意识地小心翼翼地坐在地上，背靠在椅子上，看了两遍，心中感叹道好美的诗，便也不禁轻声读了出来。这一发不可收拾，读了一首又接着读了另一首，就这样她仿佛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忘记了身后还睡着一个人。
等到她恍然见想到的时候，她轻轻地起身，想要把书重新盖在晓川的脸上，然后离去。正当书要接触到他的脸上的时候，晓川的眼睛忽然睁开了。
“啊!你干嘛，吓死我了！”刘芳把书重重地摔在了他的身上。
“啊，痛！你干嘛？是你吓死我了。”晓川一脸无辜的样子，心里却暗自高兴，他终于又和刘芳说话了。
“你干嘛突然睁开眼睛啊，你不是睡着了吗？”
“你在读烦忧的时候我就醒了。”
“那你干嘛不叫我，想吓唬我啊！你让开！让我坐会儿，我都一直坐在地上！”刘芳拍了拍他的小腿。
“不是，我以为我是在梦里，我怕万一我打断你，就听不到你的声音了，何况你轻声读着诗歌的声音，很好听。”晓川真诚地微笑着。
刘芳笑了下没有说话。
“对了，你你怎么会到这儿来的？”晓川问道。
“不是应该我问你吗？你怎么跑这儿来睡觉来了，我这些日子都常来这儿啊，这儿秋天的银杏叶这么美，是你霸占了我的位置。”
“我瞎逛就到这儿了，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睡着了，对了，你没有在原来的地方看书了吗，我好些日子都没看见你在那，我还以为你和江哲????”晓川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赶紧闭上了嘴。
刘芳好奇地看着他到底想说什么，“我和江哲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我跟江哲能怎么样，他只是帮我补习功课而已，你想什么呢？你还好意思说，你对他的态度干嘛那么差，还差点打一架。”提到这里，刘芳还不禁有些生气。
“我???”晓川想了想，继续说道，“我是怕你受到伤害。”
“什么伤害？”刘芳惊诧地看着他。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不知道江哲，他他并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我不想在别人背后说三道四，我???算了。”晓川断断续续极力地想说，却又没说出口，把头扭在一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用说了。”刘芳看着焦急为难的晓川，不禁心中感动，有种莫名的欢喜。因为她知道晓川想说什么。
自她被班主任叫上台公开表扬后，她也渐渐地和同学们越走越近，相处得也越来越好，当江哲和她越走越近的时候，和她要好的两个女同学都忍不住讲起了江哲不久前的事，纷纷提醒她不要那么容易相信他。“芳，你知道吗，江哲家就是城里的，父母经营着一家饭店，本身家里就比较有钱，加上自己长得很帅，典型的花花公子形象。不可否认当然也有很多女生喜欢他。不过我们还是告诉你，有时候受伤会是你自己。高一的时候，他追求隔壁班的一个女生，最后那个女生竟然怀孕了，不得已那个女生也只能打掉了。她本来在那一学期期末的时候是班里的第一名，成绩相当好，出了那事以后，成绩一落千丈，到最后，江哲喜欢上另外一个女孩，便和她分了手，那女的本来很乐观开朗的女生，变得整天郁郁寡欢，魂不守舍，最后没办法继续学业了，只有退学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唉，太可惜了。”
“是啊，芳，我们都看得出江哲喜欢你，当然我们没权利干涩你自己的事，不过你还是得认真想想，我们不希望你像那个女生一样，这事私底下同学大概都心里知道，你转学来的，可能不知道。”
这是她们告诉刘芳的事，而她也明白，晓川心里想说什么了。
(本章完)
想到这里，她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喂，你这狗狗怎么折的，好乖哦！”刘芳好奇地看着后面正在鼓捣信纸的晓川。
“啊？乖？！”晓川心想自己是疯狗帮，不是乖狗帮啊。忙夸张地笑着阻止刘芳道，“这是疯狗！怎么可以用乖形容？！”
“但是它就是很乖啊！”刘芳饶有兴致地拿过晓川手中的纸狗，打量了一下，平静地说道。
晓川一把抢过刘芳手中的狗，笑道，“胆！不要再说这狗乖了！”
“好乖哦这狗！”刘芳枕着手趴在桌上，睁着大眼睛看着晓川，好奇地想知道她说了又怎样。
晓川听后，看了看刘芳，摇了摇头，拿起笔在狗头上随手画了两只夸张的犬牙，把它放在刘芳睁得大大的眼前，一脸正经的说道，“现在它还乖不？它现在该是疯狗了撒！”
“哈哈哈！你咋这么讨厌！”刘芳抢过这只疯狗想要擦去画上去的犬牙。随即笑着说道，“这到底是怎么折的，很奇怪的样子。”
“这是疯狗帮帮内秘密，不得外传。”晓川一本正经地微笑道。
“啥玩意儿？！疯狗帮！哈哈哈！”刘芳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缓了一会儿后，又继续笑道，“意思是你就是一只疯狗嘛！哈，不对，是有一群疯狗！”说完又继续笑个不停，时而趴在桌上埋着头笑，只见后背上下起伏着，还不时跺着脚。
晓川静静地盯着眼前这个笑成这样的女生，好奇地用书在一边戳了戳刘芳的手臂，认真地说道，“我看阁下现在的样子，很有加入我们疯狗帮的潜质，你要不要考虑下。”
正趴在桌上笑个不停地刘芳，一把抢过戳她的书，头也不抬便向晓川砸去，继续抽笑着。晓川见状，也跟着笑了起来，“喂，笑什么啊，有什么好笑的！”
等到刘芳平复下来后，抬起头看见手中握住的纸狗已被捏成一团废纸，忍住笑说道，“这只疯狗被我捏死了，你教教我怎么折的，我好还你一只疯狗。”
“你加入我们疯狗帮，我就告诉你。”晓川向刘芳微笑道。
“好啊，加入了又怎样！”刘芳转着眼珠想了一下便应了下来，想到先骗他说出这个到底是怎么折的，然后便退出就好。
晓川有点诧异，他没想到这女生居然答应加入了，便也按约定教会了她。
“我要退出你们帮会！”刘芳在得知怎么折的这个后，转眼马上便反悔道。
“疯狗帮第一条帮规，一旦加入，便永久不得退出！”晓川没想到她变得这么快，赶紧现编一条帮规出来。
“什么？！居然不能退出，为什么？！我不要一辈子当疯狗！”刘芳不甘心。
“疯狗帮只是一种意识形态的存在，在现实中不会出现，没有真正的帮派，又哪来的退出？！”晓川一本正经地说道，心里暗自高兴，还好自己先前有想过关于这个帮派的问题，现在才答得出来。
刘芳满脸疑问地看着晓川，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又感觉很有道理的样子，想说什么话，又感觉无法反驳，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随着叮叮叮的上课声的传来，刘芳好像反应过来要如何应对了，“我要告诉老师，说你在班里拉帮结派，你晓得结果很严重的，如果你现在让我退帮，我就放过你！”刘芳狡猾地笑道。
“哦，那没关系，你去告吧。”晓川整理了下要上课的课本，又继续说道，“反正现在疯狗帮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晓川！你！！！”刘芳拿起晓川刚拿出来准备上课的课本，便又向晓川砸去。
第二天刘芳上课的时候，便在文具盒下层发现了一只信纸折的狗，和昨天晓川那只一模一样，她笑了，心想着这事儿还没完了，她拆开信纸一看，顿时傻眼了，只见上面写道：
致疯狗帮帮众：
本帮信物：紅漆断床木剑
本帮宣言：菜籽花开，疯狗出没。
本帮创立初衷，本为秉承先秦真人庄子思想，虽名曰疯狗，亦非真疯。而是一种自由的象征和无拘无束的状态。入我帮者，需挣脱、摒弃世俗的传统枷锁，，追求自由随性，探寻自身内心的追求和梦想，完成自我价值的实现，但路途却并非坦荡，此时请想起你此刻加入的帮会名字，若似疯狗，无所畏惧！
节饮食以养胃，多读书以养胆。博学而致知，厚积方能薄发，望帮众刻苦学习，开拓眼界。学本无止境，勿忘书本常伴左右，以做修身养性。
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人生苦短，奉劝诸位莫要贪图眼前的过眼云烟，知足常乐。
死生，命也。生也死之徒，死也生之始。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想昔日庄子鼓盆而歌，送妻升遐，是何等的疯狂。途经古道，见哀鸿遍野、骷髅满地，便拾起一骷髅，枕之而卧，又是何等的潇洒。至死之时，以天地作棺椁，以日月为连璧，以星辰为珠宝，以万物作陪葬，更是何等的壮阔。
看破生死，方能不惧死亡、珍惜生时。
以此敬告来者，若能与君有益，实慰平生。
疯狗帮帮主晓川
刘芳看见眼前晓川写的东西，有些云里雾里，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好像有那么点道理。暗自心想，这一个疯狗帮，还能让他编出这么多道道，这也太能扯了。
她整节课都完全不知道老师在讲什么，倒反而惊讶地看着这乱七八糟的东西，时不时差点笑出了声。等到好不容易下课的时候，她拿着刚才的信纸，慢悠悠地一本正经转过身，挡在晓川的脸，终于还是没忍住笑骂道，“这什么玩意儿，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给我看这个干嘛？！”
晓川也笑了一下，随后恢复平静严肃地解释道，“啥叫什么玩意儿，这是我们疯狗帮的绝密信函，只有本帮帮众才能查阅。不得外传。”
“拿走，我不要！你这帮名字太难听了，我才不要当疯狗！”她微笑着把信纸丢在晓川的桌上。
晓川拿起信纸扫了一眼，突然皱起了眉头，“我总觉得这署名好像少了点什么。。。。对了，这是疯狗帮的信函，当然要有疯狗的标记才对！”说着便拿起笔在晓川署名的下面画了两颗长长的犬牙，“这下好了！你看！”
刘芳很好奇他又在搞什么鬼，拿起信纸一看，又瞅了瞅一脸得意的晓川，心有不甘，随后也拿起笔在上面画着什么。“喂！你干嘛！帮规第二条，不得涂改信件内容！”说着要去抢，不料刘芳一转身，趴在自己的桌上埋头画了起来，晓峰不知道她在干嘛，便用手拉了拉她的衣服，刘芳转过身，满脸得意地微笑起来，“这才是这封信缺少的东西！”说着便拿起信纸递给晓川，只见刚才晓川画的两颗犬牙中间，出现了一朵小花，由于没有颜色，他便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花？”
“哈哈！枉你还自称帮主，连本帮宣言都忘了吗？菜籽花开，当然是菜籽花啊！”刘芳得意的笑了起来。
晓川再仔细看了看，犬牙和菜籽花，这简直太绝了。他做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刘芳，“你太聪明了，这个画的太绝了，太美了！我现在要把这封信留下了，这个标记呢也被沿用了。多谢你为本帮作出的贡献，哈哈。”
“你拿去嘛，我才不稀罕！对了，啥叫紅漆断床木剑？这都什么玩意啊？”刘芳来了兴致。
“额，就是我家里的木床坏了一块，被我弄了下来，就是一大块破损的木头。”
“噗！你这帮主还能不能有点追求了！这也成？！”刘芳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晓峰看着身边一直静静走着，没有说话的刘芳，出神地好像在想着什么事，也不好再去发问，现在却突然听到身边的笑声，有点摸不着头脑。
“啊？什么？”刘芳突然回过神来。
“哦，没什么，我刚听见你突然笑出声了，就问你笑什么？”晓峰微笑道。
“嗯，想起了些事。那边有个凳子，我想坐会儿。”刘芳不知道是喝了酒的原因，还是想起了往昔的时光，心中有些难受、压抑，脚步也变得缓慢沉重，便指着马路边上的凳子说道。
“你没事吧，那边就是十陵客运站了，要不先去车站吧，我给你买点水。”晓峰轻轻地问道。
“不用，我就想歇会儿，我感觉很累。”刘芳疲倦地坐了下来，手肘撑在大腿上，用手掌托着下巴，闭上了眼睛。
晓峰见状，也不想打扰她，他有很多疑问，现在又不好再问，但又觉得现在走又好像有点不好，便挨着她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路边的车来车往。
刘芳看着文具盒下的那只熟悉的信纸折的狗，想起了第一次看见晓川折的时候的情形，这两年来她隔三差五地便会收到他放到文具盒下的纸狗，不过她已经两个多月没再收到这样的信笺了，因为他们不久前已经分手了。
此刻看见晓川这样的信笺，不禁触动了深埋心中的往事。她有些意外，却不知怎的，又有些暗自欣喜，她相信，这故事应该会是不一样的结局。
她终于打开了信笺，上面写道：
芳，很高兴最近的一次考试你考的那么好，你一直很优秀，你也一定会如愿考入你梦想的大学的。与你在一起的日子，无可否认，是我今生最愉快、最幸福的时光。你是那么完美无暇，无可替代，我时常在想，我是前世经历了怎样痛苦磨难，上天才会在今生把你带到我的身边来，我是如此的幸运。我不愿说今生有缘无份，上天对我的眷顾早已足够。能听到你那样欢快的笑声，哪怕一次就已如愿，何况两年的时光。
就像你说过的，你最喜欢那一片片金黄的油菜花，映照在夕阳西下的晚霞里，随晚风轻舞。
而你也一样，你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天空，像那油菜花般，明媚动人、耀眼夺目。而我，注定只是一只四处流浪的疯狗，我只是很庆幸，曾几何时，能在你美丽的油菜花田里，流连忘返。
过两天高考过后，大概我们便会各散天涯吧，抱歉我不能再继续陪你了。也请原谅我给你带来的伤心难过，那也是我最不愿见到的。
考试完的那天下午，在老地方，我想最后见你一面，带上你的校服，我想留住彼此最好的画面。如果你愿意，请答应我最后的请求。
不见不散。
读完信后，刘芳不知何时，泪水已控制不住，打湿了眼眶。
考试完后，她没有犹豫，回寝室换上校服，赶去赴晓川最后的约会。
当她来到学校附近的那个他们常去的山坡时，晓川已经在那等着她了。旁边是一个不认识的人，手里拿着一个相机。她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来了！”晓川走过来，对她笑了笑。
“你这是要干嘛？”看到有其他陌生人在，刘芳有些不高兴。
“没什么，我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你，我只想和你合张影。”晓川看着她，低落的说道。
看着晓川现在的样子，刘芳的心突然软了下来。她本来是打算一见面便向晓川发难，为什么当初非要分手，既然分手了又为什么要写那封信给她，为什么明明喜欢对方又会这样的结局。太多问题、不满她要当面问清楚，她心里还有一些不甘心、不情愿。这两个月来，她为了忘却分手的伤心，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复习上，现在终于考试结束了，也终于可以痛快的发泄了，不过再回到这样熟悉的地方，在看到晓川神情失落的模样，一切都变得那么不重要了。
“好嘛，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啊。”刘芳关切地问道。
“就在这里吧，你看下面不远处就是我们的学校。”晓川下意识地拉着刘芳走了过去，刘芳开始并没有在意，但当他们站好就要照相时，她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便把手挣脱了，有些不自然地看着相机，只看到相机一闪，那人便说“好了，可以了，那我先走了。”说着便向晓川打了声招呼便下山去了。
晓川朝着学校的方向坐了下来，他似乎能感觉到同学们考完之后的兴奋、欢笑、疯狂，而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了，这样的情景应该会让他更加难过吧。就在刚才的两个小时时间，下面的学校还是那样安静，他就坐在这儿静静看着学校，想着两个小时后，这里每个人的命运都将发生怎样的改变，刘芳会怎样？而他又会怎样，该何去何从？
“喂，你考得怎么样啊？”刘芳也坐了下来，看着晓川发呆得出了神，便开口问道。
“我在这儿….等了你两个多小时。”晓川头也不回望着学校，淡淡地说道。
刘芳听到这句话，不可思议地望着晓川的侧脸，这个她越来越陌生的男生，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她愤愤地摇了摇头，生气地问道，“今天下午你没有去考试？”尽管她已经知道了答案，但她还是不敢相信。
晓川没有答话，任凭这山坡上的风肆意吹乱他的头发，换做以前，他一定会说，“放肆！哪里来的妖风，竟敢扰乱我的发型！”而她会扬着手对着天空，笑着喊道，“我自由的风儿啊，那来自远方的精灵，倘若你能听到我虔诚的祈祷，就请教训教训我身边的这个疯子吧！”
每一次他的疯言疯语都让旁边的刘芳笑开了花。他喜欢她单纯美丽的微笑，她喜欢他疯狂夸张的幽默。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为什么不去考试？你怎么会。。。？”刘芳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解释眼前的情景，她想继续说，又欲言又止，生气地望向一边。
她突然开始明白，自从晓川提出分手后，看来这一切都无法挽回了。这些日子以来，她并没有因此而分心，转而认真复习功课，因为他们曾经约定去上同一个大学，他会一直陪着她，不离不弃。即使他们暂时分开，她也毫不犹豫地相信在某一天也一定会重新在一起，而那只不过是一个闹得比较久一点的矛盾而已。但此时听到晓川已经放弃了考试，她才仿佛在一次被冰水淋透中如梦初醒，在醒来时才发现心已碎裂，无法呼吸。她知道，或许这次，他们真的便要各奔天涯了。
“我不想去上大学。”过了一小会，晓川才答道。
“为什么啊？！”刘芳着急地几乎就要哭出来了。
“你看那儿，过几个月那棵桂花树就要开花了吧，可惜以后都看不到了。”晓川指着学校里那棵百年桂花树的方向。
刘芳见晓川转移话题，答非所问，气急败坏地起身要离开。
“我们再去树下坐会吧！”
晓川紧紧抓住刘芳的手，抬头望着站起身子的刘芳，渴求地说道。他知道，今日一别，便可能已是后会无期。
刘芳没有拒绝他，她知道，那儿对于他们来说，太特别了，她也知道，这是分别前最后的约会了。
当他们一起回到学校时，大部分同学都已出去毕业聚餐了。夕阳的余晖已透过斑驳的树叶，长长地倾泄在校园两旁的老树下，晓川从未感觉此刻的校园，如此静谧安详、美轮美奂。他看了看身旁的刘芳，静静地走在没被余晖映照的阴影里，时而低着头，时而转头无心地张望着身边的操场，不去理会晓川。
“不好意思啊，让你错过了同学们的毕业聚餐了。”晓川开口说道。
“没什么，反正我也不喜欢人多嘈杂的环境。”刘芳淡淡地说道。
晓川靠近刘芳，牵起了她的左手，把她拉向自己的一侧，让夕阳的余晖照在她的身上。笑着说，“你看，这阳光多美啊，不要躲在黑暗的阴影里嘛。”
刘芳看着这即将消逝的残阳，在这样特别的时间里，的确如晓川所说的那样，这夕阳真的好美，她不禁举起手来想要抚摸这迎面而来的阳光，让这夕阳的余晖在指尖肆意游走。
“喂，快看，这儿有个小鬼披头散发地举起了手，她想要抓你！”晓川回过头看着地上被拉的长长的影子，笑着说道。
刘芳回过神来回头看了一眼，随即明白过来，用手轻轻地打了下晓川的肩膀，微微一笑，“你咋这么讨厌，你才是小鬼！”
“喂喂快看，张牙舞爪地，更像小鬼了！”晓川指着她的影子说道。
刘芳忍不住又想要抬手去打他，不料晓川躲闪道一边去了，没打着。随后便向前一路小跑，一边喊道，“鬼来了！有没有人啊！快跑啊！”
“你你给我站住！你这个疯子！”刘芳喊道，一边跑去追晓川。
“哈哈哈！你不要老这么夸奖我，我只是一只疯狗，不是疯子！哈哈哈！”晓川站在前面笑着大声说道。
“你????！”刘芳不知道怎么回击他，只得加快脚步上前追他。在追逐最后的夕阳中，他们似乎都已忘却了离别时的悲伤。
不知不觉间，晓川来到了教学楼前的一小片树林，中间便是那棵百年桂花老树，他笑着一路奔跑，到这儿的时候停下了，喘着气抬头望着这棵大树，想起了过去的往事，他会心地笑了，转眼便敏捷地爬上了树，躲在树枝间看着跑过来的刘芳，得意地笑着。
刘芳就跟在不远处，看着晓川蹿上了桂花树上，知道自己逮不到他了，便气喘吁吁地慢慢走过去，无奈地盯着树上的晓川微笑的样子，一如以前般那样，阳光温暖。
刘芳瞅了瞅还在微笑着的晓川，不去理会，径直走向树下的长条椅，静静地坐下来，看着不远处的操场，不禁回想起那些她和晓峰在这里发生的片段，就像昨日一般清晰。
“你在干嘛，想什么呢？”晓川摘下一片树叶，丢在刘芳的头上，滑落到她的腿上。
刘芳惊讶地拿起落在她书上的桂花，心想是谁这么讨厌，不但毁坏花枝，还随意丢弃，她张望着四周，只有路上急匆匆去往教室的同学，并不像他们丢弃的，到底哪儿来的？谁丢的？她感到莫名其妙。
“哈哈！”刘芳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原来是坐在后面树上的晓川，那个怪怪的疯子。“你干嘛？！”
刘芳站了起来，朝树上笑骂道，“你疯了！你在那儿干嘛！”
“我在这儿看风景啊！”晓川没正经地说道。
“噗！看风景？看风景为什么花儿都看断了一支？我看你是在毁坏风景吧。”刘芳举起手上的那支桂花，忍住笑望着晓川。
“哎！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晓川看着前方，优哉游哉地吟诵道。
对于这样看似有点道理的瞎扯从晓川嘴里说出来，刘芳突然感觉一点都不奇怪了。她要想的是如何反击他的歪理邪说，不过这次她显然想到了对策。
只见她径直走向旁边不远处立着地一块警示牌边上，一边指着上面的文字，一边昂着头看着晓川不屑地说道，“劝君尊重生命，劝君爱惜花草。”
“想当年吴刚痴恋嫦娥，疏于职守，被玉帝惩罚，在月宫里无休止地砍伐月桂，只有当月桂砍光的时候，才能重回南天门，也才可以和嫦娥约会，不过这桂树随砍随合，也只有在每年中秋之时才掉下一片树叶。”晓川边念叨着边爬下了树，捡起椅子上他折断的桂花，向刘芳走去，“恰好这棵就是月桂，我如今帮吴刚折断一支，也好帮他早日实现愿望，抱得美人归嘛，这样的旷世奇缘，怎么能被你身边的繁文缛节锁制约呢？！”晓川走到刘芳面前，拿起桂花递给刘芳。
刘芳被他说的一大通乱七八糟的，弄得有点反应不过来，她愣了一下，转了转眼珠，拿过晓川递给她的桂花，“可是如果，嫦娥不喜欢吴刚呢，你这不是瞎捣乱吗？到头来，恐怕只剩下无穷无尽的伤悲了。”刘芳看着晓川认真地说道。
“吴刚为了她被玉帝责罚，付出了那么多的徒劳也无怨无悔，难道不配得到她的垂青吗？”晓川似笑非笑地问道。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刘芳暗自庆幸自己还能想起以前学过的文言文中的一句。
“子非我，焉知我不知鱼之乐？”晓川笑道。“不错，连我们疯狗帮启蒙宗师庄子的名言也会背了，不愧为我帮精英，孺子可教啊。”
“晓川！你。。。。”刘芳语塞，一时找不到反驳他的话。
“桂花很漂亮，送给你了。”晓川微笑看着刘芳。
“可惜本小姐不喜欢桂花。”刘芳闻了闻手中的花儿，装作一副傲慢地样子，背着手走回树下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晓川被勾起了好奇心，随她走了过去坐在她身边，问道，“这花开得这么娇小美丽，而且香气浓郁，沁人心脾，整个校园都能闻到它的香味，为什么不喜欢呢？
“因为它的香气太过芬芳馥郁，引得无数人为之倾倒、魂牵梦绕，随风而去便四处张扬、过市招摇。”刘芳歪着头望着前方，若有所思地轻轻叹道。
晓川没想到她也能掰出这么多道道，竟说得这么诗情画意，这有点令他刮目相看。他细细回想着她说的话，想象着身边的这个女孩，有些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花？”晓川认真地问道，他想要知道她的答案。
“你猜啊。”刘芳像个小女孩般，保护着自己的小秘密。
晓川下意识地想起她曾画过的油菜花，笑着说，“难道是油菜花？”
刘芳微笑着斜瞅了一眼晓川，转过头没有说话。
“难怪你会一下子就在那张信纸上画了出来，还画的那么好，我也挺喜欢这花的。”
“嗯，油菜花看着是那样普通平凡，可它们成片盛开的时候，却又那样绚烂美丽，耀眼夺目，即便只有一种颜色，却是那么简单清澈。每当它们盛开的时候，就昭示着春天已经来了，阳光温暖。”刘芳仿佛沉醉在那一片金黄的海洋里，不禁闭上眼享受这一刻。
“哇，你说的太好了、太美了。我发觉现在我越来越喜欢它了。你真是一个特殊的女孩！”晓川忍不住打心里对身边的这个女孩夸赞不已，不过随后话锋一转，“果然是疯狗帮的女孩，境界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啊。”
“啊！你干嘛掐我！”话音刚落，晓川便被刘芳狠狠掐了一下。
“其实我们家也种了很多油菜，收割的菜籽不仅可以自己家里食用，还可以拿去卖掉，这也是一笔家里的收入来源，用来补贴家用，或是存起来给我上学交学费。所以我对它是有特殊的感觉，很亲切很温暖。”说完刘芳用手撑着下巴，弯下腰让手肘放在大腿上，看着前面若有所思。
晓川没想到她会突然对他说出这些心里话，更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细腻的感触。这让他觉得他和身边的这个女孩是那么亲近。因为他的家里每年也会种上许多油菜，而他只感觉到在烈日下收割菜籽时的辛劳，却不曾有过那样特殊的感触。他只看到了艰辛的过程，却从未想过收割时的喜悦。
他偷偷看了看发着呆的刘芳，小心翼翼地用那支桂花戳了戳刘芳，见她转过头，便问道“那这个还要不要了，不要我丢了。”
“这样丢了太可惜了，它肯定会被踩的粉粹的。”只见刘芳拿过桂花，把花瓣一瓣一瓣掰下来，随后走向不远处的小池塘，把花瓣撒落到水面上，引得一群小鱼儿纷纷上前，逗得她欢快地喊道，“快看，鱼儿在吃花瓣！”
晓川上前一看，“诶还真吃了！那我再去树上折几支大的花枝过来喂鱼！”说着便要过去，刘芳赶紧阻止，笑骂道，“不准去，你这个疯子！”
“你在想什么？”晓川看刘芳拿着一片叶子发呆，不知在想什么，便从树上下来坐到她身边，碰了碰了她。
“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在这里看见我时的情景？你送给我一支桂花。”刘芳沉浸在往昔的美好中，微笑着问道。
“第一次？当然记得，不过我们并没有说话啊。”
刘芳转过头充满疑问地看着他，“怎么会？你明明在树上折了一支桂花，还丢在我的书上！”
“你看那。”晓川转过身指着身后的教学楼三楼的一间教室。刘芳顺着晓川的手指的方向好奇地望去，“啊，那是我们的教室啊，怎么了？”刘芳不解地继续问道。
“你忘了，我就坐在那个窗边，桂花盛开的时候，我经常忍不住张望这里的风景，而那些日子里，每当上晚自习前，你都一个人坐在这儿低着头看书，所以我每天都可以在窗边看见你。”
听到晓川缓缓道来，刘芳心里不禁有些感动、温暖，想到现在的情景，又不觉感到心酸难受，“怎么你从来都没说过？”
“哈，万一我说了你就不来这儿坐了怎么办，只剩下一棵树，那它该多孤单啊。”晓川顿了顿，随即叹了叹气低声道，“况且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风景。”
本就有些难受的刘芳，又听到晓川这样说，忍不住把头靠在了晓川的肩上，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嗯，你没事吧？”晓峰见刘芳双手蒙着脸，像是在哭泣，忍不住问道。见她没有理会，心想也许她想要自己静一会儿吧，这时候他脑中的那些疑问，好像也不重要了。便轻叹了口气，说道，“时间也不早了，那边就是车站，没事的话就先走吧。那我也先回去了。”晓峰起身正准备离开。
“其实，我和你哥不仅是高中同学，我们曾经在一起过。”晓峰心里已经猜到，便也没有太多惊讶，不过他听到刘芳亲口说出来，又转身回到椅子上坐下，答了一声“哦，猜到了。”
“你所见到的那张照片，是我们最后离开学校在一起时的合影，也是唯一一张。”刘芳看了看晓峰，淡淡地说道。
“嗯，挺好的。”晓峰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又说道，“后面写了你的名字，不过怎么会有两个长长的犬牙咬住一支油菜花的那个图案？”晓峰不知道这和刘芳有什么关系，所以问道。
“那个图案油菜花并没有上色，所以一般人很难明白那是油菜花，你怎么会知道的？”刘芳提起了些精神，好奇地问道。
“额，哈哈，那个，因为我是现任疯狗帮帮主，这个标志我当然知道，不过你怎么会知道的？”晓峰有点难为情地回答道。
“因为那是我和你哥一起设计的。”刘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么多年后，再次不经意间听到疯狗帮这三个字，还不禁感到好笑，却又那么亲切熟悉。
“哦，原来如此，难怪。”晓峰笑着点了点头。
“油菜花开，疯狗出没。”刘芳自言自语般低声说道。
“嗯，那你以前上的什么大学？”晓峰也刚考上大学，所以随口问了一句。
“西南政法大学。”
“哇，厉害，那你现在做什么？”晓峰不禁感到惊讶，因为能考上那个大学，挺不容易的。
“律师。”刘芳淡淡地答道，她想了想过了一会儿又说道，“其实当时我和你哥约定了一起上这个大学的，不过最后、、、、”说到这儿，她不觉有些伤心起来，说不出话来。
晓峰见状，想岔开话题，便问道，“那你们，怎么会约定选择那个大学呢？”不过他显然并没有绕开这个话题。
刘芳一听晓峰这么问，不自觉地便回想起往日的情形。那些本应藏在心底的往事，那些不想说的话，突然想找人倾谈，或是让她再重温一遍往昔的美好，况且身边这个人，是晓川最亲的人，对她来说，当然也是值得她信赖的人。更重要的是，或许以后便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这是一场只属于她的，不一样的告别。
疾驰而过的车辆在马路上留下刺耳的喇叭声，延绵不断。路边来往的行人，时而也在他们边上的椅子上歇脚，却又终将匆匆离去。不远处车站外拉客的到哪到哪的喊声，随着下车路过的旅人，此起彼伏。
而这一切显然都与她无关，她整理着自己的情绪，闭上眼静静的呼吸着，一边沉浸在那遥远却又那么熟悉的回忆里，一边向晓峰淡淡地讲述着她和晓川之间，历久难忘的画面。
“今天晚上数学考试，大家准备一下！马上开始！”班主任在讲台上准备着试卷，晓川看了看教室，发现前排的刘芳并不在，此时老师已经开始分发试卷，他抬起头扫了一圈，也发现了刘芳不在，便问道，“刘芳去哪儿了？”见没人回答，便说道，“大家先考试吧！”晓川下意识地望了望窗外的桂花树下，昏暗的路灯旁，隐约看到有人坐在那，他心里一下便明白了，肯定是刘芳，趁老师不注意，一溜烟便从后门蹿了出去。
他一路跑下楼，到桂花树下，拍了拍刘芳的肩，气喘吁吁地说道“喂，刘芳，今晚要考试，快回去吧！”
“我不想回去。”
“诶，咋了，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吗？”晓川看见刘芳擦着眼泪，坐在旁边关切地问道。
“没有，我没事。”
晓川见她伤心的样子，心想肯定有事，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怎样去安慰她，问她也不说。过了一下会儿，他开口认真地说道，“哦，你没事那我要喊了。”
“喊什么啊？”刘芳一头雾水看着他。
“我朝着教学楼里我们班的那个地方喊啊！”说着便把双手放到了嘴边，作出要大声喊的样子。
刘芳一听他要朝自己班里喊，不知道他要干嘛，这个疯子好像什么都干得出来，她心里隐隐感到不妙，忙紧张地说道，“你要喊什么？你到底要干嘛？”
晓川向教学楼走近了几步，向身后的刘芳说道，“我喊大家都来看啊。”
“看什么？”刘芳越来越糊涂了。
“看你啊。”
“看我干嘛！”刘芳着急了，不知道这疯子要干嘛。
“你不是说没事嘛，我就喊班主任和同学们说我找到你了，都下来看你一个人在这儿玩呢！”
晓川一副无辜的样子。
刘芳着急得马上站了起来，她可不想成为大家围观的对象，忙大声吼道，“你敢！等等，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这玩儿了？！”
晓川转过身走向刘芳，指着地上的花瓣，坚定道，“你看这桂花树下面掉了这么多花瓣，肯定是你玩的时候把它摇下来的。”
刘芳气得哭笑不得，差点就跺脚跳起来了。她白了晓川一眼，气呼呼地解释道，“这是它自己掉下来的，我怎么会没事把花摇下来呢？”
“我本来不想说的，我以为这是你的秘密，你既然都这么问了，我也不好不答。”
刘芳越听越玄了，心想这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我倒要看看他能瞎掰出什么东西来。便摆一摆手无奈地说道，“阁下请说，小女子洗耳恭听。”
“这些天你坐在这里看的都是同一本书，红楼梦，对不对？”刘芳点了点头。“从你翻阅书页的厚度来看，推测你大概已看过了黛玉葬花一段，相信很多女生看过这段以后都会有所触动，颇为伤感，如果与自己的身世相似的话，更是无法自拔。所以你心中暗暗为黛玉不值，也想要学黛玉葬花，恰好脚下有刚被风吹落的几瓣花瓣，不过显然你觉得只有几瓣花瓣无法代表你心中的的凄惨悲伤，所以一怒之下，你那娇小的身躯用尽全身的力气使劲晃动这百年老树，像是在诉说着命运的不公，更是一场对命运的抗争。到最后你看到落花满地，喜极而泣。”晓川歇了口气，顿了顿又哀叹道，“哎，花谢花开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说完便一本正经地蹲下捡起树下的花瓣。
听完此番鬼扯，刘芳感觉自己的人生观已被颠覆，傻傻地瞪大眼睛盯着眼前的这个疯子，好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反应过来，径直向蹲在地上的晓川走去，喊道，“晓川，你这个疯子，我要杀了你！”紧接着一把把他推倒在地上。“哈哈哈哈！”晓川大笑起来。
刘芳回到树下椅子上坐下，忍不住暗自发笑，“你还在笑，笑什么啊！”
“哈哈，你笑了！”
“你不回去考试吗？跑这儿来发疯。”
晓川起身坐回到她身边，笑着说道，“唉，像我这种天才数学课代表，还需要考试吗？”
刘芳哀叹一声，“哎，骄兵必败啊。”
“反倒是你的数学最不好了，才是应该多用点心才是。”
“我也想啊，但是就是学不好，或许是脑子太笨了吧。”刘芳略显忧虑的说道。
“即便脑子太笨也可以学好的，不要隐藏自己的弱点。我们要勇敢地面对它，才能最终打败它。高考也不可能全是难题，你只要把那些有把握的题认真做好就行，太难的就放到最后。再充分发挥你其他科目的优势，高考对你来说，难道不是很简单吗？”
刘芳觉得自己差点又被绕了进去，她皱着眉头装作要发怒的样子，压低声音盯着侃侃而谈的晓川说道，“你说了这么多貌似很有道理的话，其实就是想表达我很笨，是吗？”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晓川无辜的看着刘芳狠狠盯着他的眼睛，转而改口道，“额，我是说，即便脑子笨都可以学好，况且你这么冰雪聪明呢，哈哈。”
“噗！那才像话嘛！”刘芳不禁笑了出来。
晓川见她心情转好，本不想再提起刚才的话题，但又忍不住地想知道她心里有什么伤心的事，刚才看见她哭过的样子，他也感到莫名的难过。他想帮她，他想试着走进她的心里。他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淡淡地问道，“你刚才在想什么？”
“你看，今天的月亮好圆啊。”她并没有回答晓川的问题。
晓川顺着她的指尖向天空望去，穿过稀疏的树枝，确有一轮明亮的圆月，挣脱了四周飘忽的乌云，露出耀眼的月光。
“是啊，好漂亮。诶，对了，今天是不是八月十四啊？”
“嗯，明天就是中秋节了。”刘芳望着月亮，语气有些黯淡。
“你想家了？你就是因为这个哭啊？”晓川看着刘芳齐肩的短发披散在脸庞，却看不清她的神情，见她没有回应，只得抱歉说声，“额不好意思。”
“干嘛道歉啊，其实我是想家了。”刘芳转过头，嘴角轻轻上扬。
“我带你去个地方吧。我保证那里可以更好更清楚地看到你的家。”晓川起身，双手插在口袋里，一脸期待地看着刘芳。
“嗯???好啊。”
“叮叮叮??”
“喂快跑啊，下课了！”晓川拍了拍刘芳的肩膀，便向校门口跑去。
“下课了干嘛要跑啊？！”她跑着跟在晓川身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同学们和老师都担心你去哪儿了，下课后万一看见你，你就得回教室了！”
“他们不是在考试吗？没有下课时间！”刘芳跟在身后喊道。
“我忘记了！”
“你???给我站住！”
“哈哈哈！”
过了一会儿，他们便来到学校附近的一个较高的小山坡上。“来，小心点！”晓川下意识地拉起了刘芳的手，而她也没有拒绝。
“这是哪儿啊？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跟我来吧！”晓川仿佛想要给她一个惊喜。“看那儿！”他来到这个小山坡的悬崖边上，不过那里已经被护栏拦住。天空的圆月清晰开阔地映在她的眼里，连不断游走的乌云也逃不出这美丽的画面，虽然不高，却也能看见下面昏暗的校园里的一盏盏温暖的路灯，和路灯下偶尔路过的行人，还有那上课后安静明亮的教学楼，她似乎能感觉到同学们考试时笔下的莎莎声。这一切都那么美丽梦幻。
“哇，学校附近还有这样一个地方啊，这儿好漂亮啊！”刘芳不可思议地看着晓川，赞叹道。
“来这儿坐会吧！”晓川脱掉校服垫在护栏边上的草地上，把刘芳牵了过来。刘芳觉得心里暖暖的，便也没有拒绝，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坐了上去。
“可能你才转到我们学校不久吧，不知道也不奇怪。额，对了，上学期你怎么突然转到我们学校的？”晓川突然想起这个问题，好奇地问了起来。
“嗯???其实当时是家里出了事，发生了些变故。”刘芳不自觉地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这让晓川看到她面带忧伤的神情。
“不好意思，是不是让你想起了家里的事啊。”
“没关系的。”刘芳想了想，继续说道，“我爸爸不久前跟着另外一个村里的人外出打工，在一个建筑工地上干活，不小心出了事故，被砸断了腿????”刘芳被勾起了心中的伤痛，不禁哽咽起来，说不出话来。
晓川听到这儿，心中也暗自难受，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了会儿，把手轻轻地放在了她的后背轻抚了两下。
过了会儿，刘芳稍微平复了情绪，又继续说道，“老板把我爸送到了医院，付了医药费便没有再过问了，最后爸爸有条腿瘸了，伤还没好他就拄着拐杖去找老板理赔，三番五次都被赶了出去。有一天老板带了几个地痞流氓到我们家里，威胁说让我们不要在继续闹下去了，他们说知道我在哪上学，已经派了一个人盯上我的学校了。如果不想我出事就别瞎闹了。”
刘芳流着泪断断续续地讲道，说完便抱着腿伤心地啜泣着。
“对不起，我不该问那么多的，让你想起心里的痛处了。不过，我相信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别太伤心了。因果循环，坏人都会遭报应的。”
刘芳抬起埋在腿上的脸，用哭红的双眼楚楚可怜地看着晓川，无奈地叹道，“这世界真的有因果循环的报应吗？我只知道他们最后扔下两千元说当作营养费，此事就这么了结了。说况且爸爸和他们并没有签合同，什么都说明不了，就算打官司也没办法。”
“这些人太可恶了！欺人太甚！”晓川怒不可遏。“所以你就是这样才转学的吗？”
“嗯，爸妈尽管怒火冲天，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怪自己命不好，文化不高，才落得这般田地。所以他们更加不希望我没有出息，希望我到好的学校上学，也为了我的安全，所以才在一夜间决定让我转到县城的高中。”
晓川这才明白身边的这个女孩原来藏着一段伤心的故事，难怪自她来到班里便不怎么和其他同学说笑玩耍，总喜欢一个人安静地呆着，而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能看到她真实的一面，能看到她的难过、哭泣，她的欢乐、微笑，这该算是一种幸运吗？还是缘分？还是什么，他不明白，或许都是吧。
“你看，那天空的圆月那么皎洁明亮，你爸妈也一定会看见的。你有什么想说的或者愿望，可以悄悄告诉它啊。”晓川指着天空的月亮。
刘芳相信了他说的话，抬着头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着。
“你将来想做什么？你有什么梦想没？”晓川想岔开话题问道。
“嗯???我没想过，我也不知道。家里人希望我考上大学，但我也不知道该选什么专业。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上大学。”刘芳显得很迷茫。
“我知道。”
“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刘芳好奇着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梦想。
“你去学法律吧，将来可以做律师。不仅可以伸张正义，还可以帮助那些缺乏法律知识的穷苦人民。”晓川认真地对她说道。
刘芳细细一想，又想起自己爸爸的情况，觉得晓川说得很对，那的确是她将来想做的事。她没想到这个看似疯疯癫癫的男孩，总会给她意外的惊喜，还能贴心地站在她的角度来帮助她，她内心不禁有一些感动。她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说道，“嗯，好啊！”转而又叹道，“但是我的数学一直不好，有时候考试及格都难，怎么考大学啊？”
“放心啦，我会帮你的。我们不仅要考大学，还要考好的大学。”晓川自信地笑道。
刘芳开始从心里信任这个男孩，便又继续追问，“那我们该考哪个大学呢？哪个算好的？”
“嗯，法律专业，就西南政法大学吧，挺好的，全国排名也靠前，而且在zq，挨着sc，以后你若牵挂爸妈回来也方便。”
“嗯，好啊。我听你的。”
晓川听到她说听他的，心里莫名的激动不已，乐开了花。随着一阵凉风吹过，他见刘芳抱了抱双臂，也感觉到了一丝凉意。就笑嘻嘻地说道，“那我们现在是要考西南政法大学的人了，好像这样公然缺席考试不太好吧？哈哈。”
“叮叮叮????”
“额，看来已经晚了。”刘芳笑了起来。
晓川站起来准备要走，“其实我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
“什么事儿？”刘芳睁大眼睛看着他。
“这山上的蛇还有一个多月才会进入冬眠，据说它们现在都很饿，都迫不及待地寻找猎物准备冬眠，所以现在????我还是先走一步吧，你自己呆会儿。”
“曾晓川！你~~”刘芳捡起地上晓川的校服，一把甩在走在前面的晓川的脑袋上，“喂！你等等我！”
晓峰坐在一旁静静地陪着刘芳，听她时不时提起她和晓川往昔的故事，有些伤感，有些惋惜，也有些无奈。那逝去的时光，仿佛从未带走她深藏在心里的回忆。恍然间一切又好像回到过去，又回到那简单青涩的校园，还是那样熟悉的彼此，还是那样阳光般的笑脸。以至于过了那么多年后的今天想起他的微笑，还能感到温暖，看见他难受的样子，还能隐隐感到心痛。该叫她如何去释怀这样一段简单，却又刻骨铭心的情感呢？她总在一个人静静呆着的时候，忍不住地想起他，想起有他陪在身边的日子，这让她感到不那么孤独，不那么难过。
“那???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尽管晓峰也有些沉浸在这伤感的回忆里，他还是不禁下意识地继续问道。
刘芳看了晓峰一眼，皱了皱眉头，想了想没有说话，仿佛有些不太愿意提起。
“哦，我只是随便问问，不方便就不要说了。”
“其实，很自然地就走到了一起，那时候彼此都很单纯，也都相互喜欢对方。并不像现在的爱情这般轰轰烈烈，但一切好像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也许这便是天意吧。”
刘芳稍微扬起了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那段时间里晓川很乐意地兑现了他的承诺，细心地帮助刘芳补习着数学，耐心地为她讲解着她每个不明白的地方，也教给了她一些应付考试的小技巧。
甚至在她上晚自习前习惯性地坐在外面看书的时候，他也会突然跑过去，把她的书拿走，然后给她一道数学题，让她答出来才把书还给她。
刚开始这令她很烦恼，因为她本身并不喜欢数学，现在连躲在这儿看会儿书也被他无情地破坏，而且还要做她讨厌的数学题。
“啊，你又来了！我不要做这个，我不喜欢数学啊！”
刘芳一脸可怜的样子看着抢走她书的晓川，晓川并没有理会她，他拿起手中的书，看了看书面，“《边城》，好书啊，只不过它就要毁在你手里了，你也不会知道翠翠最后怎样了，唉，太可惜了。”晓川叹息着。
“怎么会毁在我的手上？你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不会知道？”
“因为你决定把最后一页撕了。”晓川把书翻到最后一页，做出要撕的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刘芳。
“你！你敢！况且这是你撕的，不是我撕的！”刘芳狠狠地瞪着他，却又相信这疯子什么都做得出来，便说得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借书的人是你，又不是我。”随着一下嘶嘶声传来，见晓川已经撕掉了一小半。“停！你到底想怎么样？”刘芳无奈地看着他。
晓川看了看他刚才递给她的数学题，“有什么问题问我。”说着便悠哉地看起手中的书了，看得刘芳心里恨不得使劲全身力气在他身上掐一下。
然而此时却没办法，因为尽管她自己不喜欢这门课，不过打心里她知道晓川的做法的确是对的，她只有学好数学，才有考上大学的希望。现在也只有听任他的话了，拿着数学题做了起来。
“喂，你在那瞎写着什么！那是我借的！你这个疯子！”刘芳气急败坏地想抢过正被晓川乱画的书，但哪里抢得过晓川。
“不要分心，我没有瞎写，你才在那瞎嚷嚷呢。”
“我做完了！”
“还不错，不过最后结果算错了，太马虎了。切记，不要轻易错过或者丢掉你触手可及的分数。。。”
“行了行了，太罗嗦了，我做完了，把书还我！”刘芳一脸嫌弃，摊开手伸向晓川。
“就像幸福。”晓川笑着小声说着，一边把书还给了她，一边起身要走。
刘芳被他说得糊里糊涂，拿起书想要扔过去，“就像你个头啊！”
她拿起书来赶紧翻着，看看他到底瞎写了些什么，翻到最后一页，只见上面写了一小段她熟悉的句子：
我一辈子走过许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华的人。
她知道这是沈从文写给他的爱人的，这也是她见过最美丽动听的情话，此刻竟然被晓川写在这里，倒也最适合不过了。不过他为什么要写这句话？他。。。是写给我看的吗？
想到这里，不禁心里慌张地跳个不停，她有点不知所措，她回头看了看即将走进教学楼的晓川的背影，忍不住回头笑了出来。
“刘芳，115分。额，这次刘芳考得不错，以前还是经常考不及格的她，现在这次考试出的题比较难，考得最好的也只有130，她还能考出这样的成绩，已经非常好了。哈哈，没想到她能进步这么快，很好，大家一定要向她学习啊。”班主任在讲台分发着试卷，对刘芳大加赞赏，一边把她的试卷拿给班里的同学相互传阅，“大家可以看看她的试卷，留了三个大题没做，三十分，做过的题只丢了五分。啊，这相当不错，把不会的题或者太难的题扔在一边，不要纠结，把简单的最有把握的细心做好，认真算对，该拿的分都拿下，分数自然不会低。这张试卷就是示范，非常好。”
“啪啪啪！！”同学们都笑着鼓起了掌，纷纷看向坐在后面的刘芳，弄得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晓川把头靠向前排的刘芳，小声失落的叹道，“唉，世态炎凉啊，我这个考最高分130的，现在成了你的背景了，到哪儿说理去啊，唉”
“噗！”刘芳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张纸揉成一团向后砸去。
“哦，对了，刘芳，我看了你的没做的几个题，都是几何题，我看你在这方面有所欠缺，那个，江哲，你这方面不错，又是班长，你课外多辅导下刘芳。”班主任冲着江哲喊道。
“好的。”江哲往后看了眼刘芳，笑着答道。
晓川一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直接站了起来，向老师说道，“老师，我是数学课代表，刘芳的数学应该由我来负责。”
刘芳回头望了眼有些激动的晓川，虽然有点意外，但也感觉心里暖暖的。她从未见过晓川这样，就连班里的同学好多都惊讶地回头望过来，也看着刘芳，这令她感觉有些怪异、又有些难为情。
“哦，晓川啊，这次也考的不错，算发挥正常。不过你也要专心自己的学业，在其他科目上多努力下，这点小事没什么可争的了，不过帮助同学的积极性还是值得鼓励的啊。”
晓川只得不甘心地坐下，生着闷气。
“这样吧，我们请刘芳同学上讲台来，讲讲她学习数学的方法，这段时间她的数学的确进步很大，大家欢迎！”班主任兴高采烈地带头鼓起了掌。
“哦哦哦！！”同学们开始起哄让刘芳上去，她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给整的有点不知所措，她是突然转学过来的，平时也都不怎么和同学们玩在一起，好多都不太熟悉，不过这不上肯定不行了，便微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走上讲台去了。
“额，其实我考得也不好，好像没什么好说的啊。”
“哈，没关系的，平时都很少见你和大家交流，你就把它当成和大家沟通的机会吧，你想怎么说都可以。”江哲在下边笑道。
“对啊，我们也想多了解了解你啊。”班里的男同学也开始应和着。
“啊，哈哈，其实很感谢老师和同学们这些日子来的照顾，你们都很好，对我很友善，帮助了我很多，在我不高兴的时候也带给我快乐，我也很庆幸自己能转到这个班里来，也很庆幸我能遇到你们，我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能和你们有更多美好的时光。谢谢你们。”
“哦哦哦！”班里想起了阵阵热烈的掌声。
“你再讲讲你学数学的方法吧，要不给我们讲个题吧。”江哲在下边继续说道。
“对，你再讲个题吧。”班主任也说道。
“嗯???好吧，我只有讲讲我自己怎么做的吧，，我本身数学基础就不好。”刘芳说道。
刘芳认真地讲过一个题后，在掌声中走回道座位的时候，她发现坐在她后排的晓川，不知道何时，已离开了教室。她想着是不是她说的话让他不高兴了，不知道为何，她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接下来的几周里，江哲和刘芳也走得越来越近。江哲按照老师的吩咐，经常在课余时间跑到刘芳那，坐在她旁边，帮助她补习数学题，他们时不时传来的嬉笑声，让坐在后面的晓川感到莫名的烦躁，他时常忍不住起身愤然离去。
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了。那天他正趴在桌上休息，又被江哲和刘芳的讲话声吵醒，他抬起头，向江哲狠狠地说道，“江哲你能不能小声点，一天一天的有完没完了！”
江哲和刘芳同时转过头惊讶地看着晓川，“不好意思，晓川，我没看到你在睡觉。”江哲笑着回答。
“别理他，他是个疯子！”刘芳半开玩笑似的向江哲说道，不过她没想到这反而刺激了晓川，“你说的对，我就是个疯子。”晓川看着刘芳说完便气冲冲地起身离开了教室。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和刘芳彼此都没有说过话，也没有理会对方，像是互相生着对方的气。
直到有一天，他在校外无意间碰到江哲和刘芳在一起有说有笑地逛街，这更让他心里越来越越心烦意乱，情绪也越来越急躁愤怒。
“晓川，要不这样吧，你和我换下座位吧，我坐在你这，这样我们就不会打扰到你了。”江哲走到晓川边上说道。
“不换。”晓川冷冷地答道。
“我已经和老师说过了，老师?????”
“我说了不换！”晓川盯着江哲吼道。
“你有病吧你！”江哲也被惹急了，冷冷地回应着他。
晓川猛地一起身，向前一步双眼死死盯着江哲，“你有种再说一句！”
一个是班长，一个数学科代表，打在一块说出去也不好听啊，旁边的同学见状赶紧把他俩拉开。这时一直坐在一旁没说话的刘芳，突然起身愤然走出了教室。
这两人这才各自心有不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过后的几天时间，不知为何，江哲也没有再到刘芳的座位上帮她补习数学。日子是仿佛回到了以前的样子，但他和刘芳之间，却不知怎的，也开始变得陌生了，不再说话，不再说笑。他想向她道歉，却又觉得自己好像没做错什么。他想找她说话，却又觉得她的冷漠一定是对他的厌恶，他想或许她是生气了吧。为此他时常感到失落，平时总是没心没肺的欢笑，也随之消失不见，现在的他显得有些安静沉默。
他没有吃晚饭，坐在教室里透过窗户向那棵桂花树望去，看见两个女生坐在那聊着天，却没有发现刘芳，或许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已经好几周都没看见她出现在那了，难道她和江哲真的像同学们私下里说的在一起了吗？一想到这里，他便坐不住了，背着个背包走出了教室，一个人在校园的偏僻角落里游荡。
不知不觉走到了靠近教室宿舍楼的一块小树林，林中几棵银杏树如今已经被秋风染成了纷纷扬扬的金黄。那随风飘落的枯叶，宛如林中的翩翩的金色蝴蝶，缓缓停落在松软的草地上，静静地等待着，那些不惧寒风仍在树梢起舞的精灵。
秋风袅袅，落木萧萧。不觉已是深秋。
晓川漫步到银杏树下的长椅，椅上落着些许飘零的银杏叶，倒也正好，他把背包靠在扶手上，便躺在了长椅上，手中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烦忧，烦忧，还真挺应景的。”看到这儿，晓川情不自禁读了出来。
“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
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
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
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
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
“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刘芳。”晓川把书盖在了脸上，闭上眼自言自语道，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
恰巧正在这会儿，刘芳缓缓向这边走来，在不远处便看见有一个人躺在那一动不动，一本翻开的书盖着脸，像是睡着了。她心中纳闷，平时这基本没人会来，特别是这个时间点上吃过饭后大家都匆匆回到教室，准备晚上的课了。奇怪今天怎么会有个人在那，还躺在那，竟然还睡着了，她正打算回教室，见那人双手微微蜷缩在胸口，现在又吹起了冷风，担心那人会着凉，便转身走了过去想叫醒他，让他回寝室睡。
走近了才发现这身形越来越熟悉，她小心翼翼地拿起盖在他脸上的书，原来真是晓川。心中不免有些诧异，他怎么会跑这儿来睡觉来了。
她看他睡得安稳，便也没打扰他，翻过书来一看，是一本戴望舒的诗集，书正翻到那首《烦忧》她下意识地小心翼翼地坐在地上，背靠在椅子上，看了两遍，心中感叹道好美的诗，便也不禁轻声读了出来。这一发不可收拾，读了一首又接着读了另一首，就这样她仿佛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忘记了身后还睡着一个人。
等到她恍然见想到的时候，她轻轻地起身，想要把书重新盖在晓川的脸上，然后离去。正当书要接触到他的脸上的时候，晓川的眼睛忽然睁开了。
“啊!你干嘛，吓死我了！”刘芳把书重重地摔在了他的身上。
“啊，痛！你干嘛？是你吓死我了。”晓川一脸无辜的样子，心里却暗自高兴，他终于又和刘芳说话了。
“你干嘛突然睁开眼睛啊，你不是睡着了吗？”
“你在读烦忧的时候我就醒了。”
“那你干嘛不叫我，想吓唬我啊！你让开！让我坐会儿，我都一直坐在地上！”刘芳拍了拍他的小腿。
“不是，我以为我是在梦里，我怕万一我打断你，就听不到你的声音了，何况你轻声读着诗歌的声音，很好听。”晓川真诚地微笑着。
刘芳笑了下没有说话。
“对了，你你怎么会到这儿来的？”晓川问道。
“不是应该我问你吗？你怎么跑这儿来睡觉来了，我这些日子都常来这儿啊，这儿秋天的银杏叶这么美，是你霸占了我的位置。”
“我瞎逛就到这儿了，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睡着了，对了，你没有在原来的地方看书了吗，我好些日子都没看见你在那，我还以为你和江哲????”晓川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赶紧闭上了嘴。
刘芳好奇地看着他到底想说什么，“我和江哲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我跟江哲能怎么样，他只是帮我补习功课而已，你想什么呢？你还好意思说，你对他的态度干嘛那么差，还差点打一架。”提到这里，刘芳还不禁有些生气。
“我???”晓川想了想，继续说道，“我是怕你受到伤害。”
“什么伤害？”刘芳惊诧地看着他。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不知道江哲，他他并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我不想在别人背后说三道四，我???算了。”晓川断断续续极力地想说，却又没说出口，把头扭在一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用说了。”刘芳看着焦急为难的晓川，不禁心中感动，有种莫名的欢喜。因为她知道晓川想说什么。
自她被班主任叫上台公开表扬后，她也渐渐地和同学们越走越近，相处得也越来越好，当江哲和她越走越近的时候，和她要好的两个女同学都忍不住讲起了江哲不久前的事，纷纷提醒她不要那么容易相信他。“芳，你知道吗，江哲家就是城里的，父母经营着一家饭店，本身家里就比较有钱，加上自己长得很帅，典型的花花公子形象。不可否认当然也有很多女生喜欢他。不过我们还是告诉你，有时候受伤会是你自己。高一的时候，他追求隔壁班的一个女生，最后那个女生竟然怀孕了，不得已那个女生也只能打掉了。她本来在那一学期期末的时候是班里的第一名，成绩相当好，出了那事以后，成绩一落千丈，到最后，江哲喜欢上另外一个女孩，便和她分了手，那女的本来很乐观开朗的女生，变得整天郁郁寡欢，魂不守舍，最后没办法继续学业了，只有退学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唉，太可惜了。”
“是啊，芳，我们都看得出江哲喜欢你，当然我们没权利干涩你自己的事，不过你还是得认真想想，我们不希望你像那个女生一样，这事私底下同学大概都心里知道，你转学来的，可能不知道。”
这是她们告诉刘芳的事，而她也明白，晓川心里想说什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