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火兽毕方
第二回火兽毕方
他那一句话还没有问完，茶茗肆一伍人和群众一声“后面！后面啊！”的惊呼伴随着轰然一炸的灼热火焰一同向慕容紫云背后袭来！他忙抬袖运气一档，那个令人可怖的火怪就在火花四溅中显露了身影——一只仿佛可以驯化火焰的野兽，傲然飞舞在火焰翻腾的半空中。( 起笔屋)它的外貌是细长曲直的鹤身大鸟，皮毛是吞吐的火苗，眼睛是鲜红似血的玛瑙，鼻中喷出的气息是带着黑烟的红火，围绕在它周身的红色光晕令它更加虚幻妖异，令整片天空都呈现白日的透明！
最奇异的是，那只鹤身鸟竟然只有一只脚！慕容紫云的双眼忽地一冷，对着那只一足鸟冷声喝道：“毕方！”
——毕方，名字来自竹子和木头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响，即传说中的火灾之兆，不吃谷物、只吞火焰。《山海经·海外南经》有载：鸟，在其东，青水西，其为鸟人面一脚。
燃烧着火焰的双翅在空中烈烈生风，毕方的声音也低沉的仿佛带着火海的轰鸣：“我来寻橫公鱼！谁敢阻拦，死路一条！”
小宝这才想起来橫公鱼还留在茶茗肆的后厨房，若叫这大火给吞噬了，岂不是让万安公主气煞？当下忙对着蹲在自己肩头的韩猫儿急吼：“猫大哥！橫公鱼咱们给忘在房子里啦！”
司徒一笑也听到了，利落地拽着阮宣子和小阎，二话不说扭头奔向已经融入火焰边缘的茶茗肆。毕方身影一闪，硬生生拦截在三人面前。“橫公鱼果然在这一片，王能否伤愈就靠它，它在哪？！”
韩猫儿的身影在众人看不到的死角忽地一闪，化作手脚细长的娃娃脸青年时，手里还拿着一把鹰形长弓，动作仿佛雷闪一般快速——只听见弓弦恢复紧绷的碰响，依稀可以辨别箭矢的影子在空中红光一闪，裹挟着尖锐的嘶鸣向毕方鸟刺去！
却怎料到，毕方鸟的动作更是飞速，双翅在身前团成一圈，借着风势硬是在半空中将身体扭拧半分，团抱着的翅膀在扭转身体的空档猛地一展，躲过箭矢的同时便又将箭矢拍打了回去！
韩猫儿大惊失色，忙挥臂举起手中鹰形弓奋力一挡，正要拉起弓弦再给一击，却被上前一步的慕容紫云劈手夺下鹰形弓——他的动作却是比韩猫儿更加熟练稳健。左手平伸、右手绷弦、食指齐眉，无懈可击的剑客姿势！
随着他绷起弓弦的同时，瓢泼的雨线突然改变了坠落的方向，急速聚拢在他占据的一小片空地，卷着冰冷的雪砂呼啸翻飞，使他整个人都陷入滔天的冰之漩涡之中！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不符合时节的寒冷冻得一抖，连同燃烧着的火之屋也仿佛染上了森然冷光——
“阻拦你便死路一条？”慕容紫云郁紫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冷意，右手已松开了绷紧的弓弦。那本来空无一物的弓上，忽地闪过了一道尖细的寒光，他周身翻腾的雪砂蓦地以迅捷无比的速度组合起来，借着弓弩力量砰地射出，一路冻结了水气，像附上冬之神的力量，以充满着轰然杀气的速度向火焰毕方飞击而去！
毕方发出一声不属于人间鸟兽的嘶吼，口中竟在刹那间吐出四散的巨大火球，飞掠的势头与破空而来的箭矢撞个正着，难以言喻的相撞巨响一下子爆开，所有人眼前均是刺痛一亮——再一睁眼的时候，人们的惊呼声却是带着激动的狂喜！
因为那个紫色的强大青年，右手周围散发的青光中好像有更深的青色藤蔓一般纠缠盘旋——那禁锢着不断挣扎的毕方鸟的，竟是带着圈圈环纹、青色长甲的利爪！慕容紫云的眼底闪着来自毕方身上汹涌的火光，对于它的尖叫充耳不闻，径自收紧利爪，使得毕方身上升起一股股黑色的焦烟！那一番利落狠厉的搏斗都被小宝等人看在眼里，心中皆是震撼。
“原来慕容先生的剑术这样精准……还有那个无人能及的速度……”小宝喃喃自语，脑海中不断回忆方才的打斗场面。
说来也怪，在慕容紫云将毕方抓住的同时，那滔天艳红的大火，便自己逐渐消灭了。毕方也在慕容紫云抓住自己的同时，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吼叫的语气更是愤懑：“慕容紫云！吾主与你本是同根生，你却次次逼吾主向死路！”
还没等慕容紫云说话，韩猫儿反倒气得炸毛：“少往你自己脸上贴金！善恶不同路，要怪怪你主人心存邪念！”
“想来十年前那龙筋鞭给他的一击叫他苦不堪言，不然今日也由不得你使这等下三滥招数偷窃橫公鱼。”慕容紫云面无表情地接近毕方，低声道：“当年灭了他一族确是我，只是尔等也不想一想，我犯得着自己去揽那等费力不讨好的活儿吗？能指挥动我的，全天下只有一人。”
毕方的眼睛忽地睁大，声音也高昂起来：“你胡说！这天下除了人类，皆是由他开天辟地所创造出来，又何必费力派你消灭！”
慕容紫云将毕方用力甩开，仿佛挥走了不干净的东西一样拍拍身上泥泞。“那便叫你主人亲自到他那处去问！只是若再做出今日一番举动，莫怨我不留情！”
“橫公鱼是一定要来取的！还有……藏在万安身体里的生死簿！”毕方的声音很小，只让慕容紫云听得到，说完便忽地飞远。“今日吾拜在你手是吾技不如人！但那仙界之人来临，吾看你倒如何！”
韩猫儿看着远去的火点，接近慕容紫云身边，担忧地问：“怎么仙界人也掺和进来了！”
“自然是生死簿的原因——仙界人虽然长命，但遇到比他本领大的，给了致命一击，也是要入轮回。”慕容紫云转身走向因为奇特体验而呆滞的平民群众前，握拳一鞠。“劳烦各位乡亲，可否将今日之事深藏心底，切莫叫皇城知晓。”
对于平民斩钉截铁的保证，慕容紫云只是随意一笑。回头便与韩猫儿小声吩咐：“这生死簿可谓是六界一数一的至宝，记载了难以计数的六界人寿命、生平善恶事等等，但是它不能认主，所有落在谁手上，那人胡乱修改也没人阻拦——”
“仙界向来自视甚高，所以叫他们明目张胆地来抢夺生死簿，还不如叫他们直接去死比较痛快。怕只怕他在暗我等在明，而仙界一向天兵甚多，每次一出动便是百来十人，即使我本领甚大，也难敌众。所以，最好叫来帮手。”
“主人的熟人有很多，叫谁好？”
“熟人多是多，但是不如自家人好。我那个自家人，不多不少正好五个，也与我一样常年在外流连，能叫来一个就不错了。所以，信笺就准备五张好了，谁来便尽心招待谁。”
**********
——近日来，民间在流传着一个劲热的话题。说在距离西市不远处的怀远坊的西侧大街有一家茶肆，名曰茶茗。那里整日茶香曲音不断，掌柜小二各各神通广大，来历非凡，那次即使在大雨中也燃烧不灭的大火便是叫那不知名的紫眼睛小二挥灭。
慕容紫云正坐在茶茗肆瓦顶，对地面与自己打招呼的街坊轻轻一笑，一边将手里被退回的三封信笺塞进腰带。清爽的阳光正在向正午缓缓过渡，微风低低掠过低垂的柳叶，清苦的绿意香气流动在金色的光尘中，好像带着绿朦朦的镂花，一并晃疼了眼睛。
韩猫儿不知道又用可爱的猫身在哪处小娘子那里骗来了吃食，金青色的猫眼很明显因为食欲满足而微微眯起来。轻盈地走在房脊上，那一团红火般的毛发被阳光照的熠熠生辉，好像别致盆景中的蔷薇绣球。
慕容紫云手一伸便将韩猫儿揽进臂弯，大老远闻到他嘴里一股子鱼腥味，不由皱了眉头。“吃完了鱼能不能先漱漱口再找我？”
韩猫儿充耳不闻一般耍赖地钻进慕容紫云宽大的袖口里，哎呀哎呀地想把这页掀过去：“下次，下次一定不忘。”
慕容紫云强行将韩猫儿从自己袖口里拽出，掰开猫嘴，从衣袋里抓了几根甘草茎，用力塞了进去。“去，到一边嚼去，把味道消了再跑我这里来。”
韩猫儿本来下意识要吐出来，但发现是甜味甘草后，老老实实跑到另一头趴在房脊上边嚼边说：“对了主人，你有没有听到这几日老百姓嘴里传来传去的流言啊？”
“自然知道，只要不传到皇帝耳朵里，怎么样随他们。”
——“哎？慕容先生为什么忌讳皇家人？”
韩猫儿惊讶地打开猫嘴，掉了一小堆药杂子，看的慕容紫云一脸嫌弃——“你你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白发白肌肤的小娃娃蹲在明媚光芒下几乎变得透明，只有那一双鲜红色的大眼睛好像反射光芒一样，愈加亮丽。小宝挠挠头，嘿嘿笑道：“哎呀？我只是想着要上来，就一下上来了。但是小爹爹明明比我本事大，却四处要找梯子才能上来……”
韩猫儿依言跑到房檐处伸出脑袋往下看，果然数日不见的有琴涯正在哼哧哼哧地费力爬梯子……慕容紫云忙伸出手抓住有琴涯肩膀，一用力将他拽了上来，苦笑着看着对方一屁股坐在房顶。
“你莫不是这几日待在礼部只顾得官事，忘记了锻炼身子？连爬个梯子都要累得半死。”
这一句简直好像一把利刃硬生生刺入有琴涯的心窝，当下他欲哭无泪道：“你这是哪提不开壶哪提……”
先一步反应过来的韩猫儿仰天爆笑：“喵哈哈哈……”
慕容紫云也被逗得笑了两声：“你这是气糊涂了，连话也说不利落……”
——“是不是与人类相处的久了，叫你险些忘了身份。连上房顶这等不顾身份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在场人皆是一惊，连同慕容紫云也没有发觉到，那两个人何时出现在房顶上，傲然站在背光处——站在左侧的男子，相貌端正阳刚，目若虎眼，银色短发。身材高大结实，一袭白色武服，背上挂着一把镶了血红玛瑙的重剑。最让人奇怪的是，他那两只宽大的手掌好像受了重伤一般用白色缎带裹得严严实实，但给人的气势仍是压迫。
距离慕容紫云较近的男子，小宝与有琴涯在看见他第一眼就脱口而出——“这人……和慕容先生好像！”
但又不是好像……所相像的也只有那相貌而已，那人的头发和眼睛确是与慕容紫云完全相反的紫发蓝眼，个子也比慕容紫云略高了一些。而且衣着风格也与慕容紫云一向简朴完全不同——似乎还嫌腰部与肩部的银色龙甲不够醒目，又套了一件耀眼的银蓝色外袍，上面印了翻飞驰骋云海的五条银龙纹，本来就冷意的颜色更加清凉，他整个人都好像一把锋刃外露的宝剑。
慕容紫云无奈地垂了垂眼帘，转过身对那个紫色头发的男子叹气般说道：“哥……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那人冷哼一声，但语气已经稍稍缓和下来：“放在本王身上，你想不到的似乎多了许多？”
慕容紫云不再与他纠缠下去，对着始终在状况外的小宝与有琴涯介绍：“慕容紫禁，我同父异母的哥哥……”手指向另一位白发青年。“钟离青雪，我的结拜二弟。”
至于韩猫儿，在第一眼看到白发青年的时候，便欣喜若狂地猛扑上去，嘴里喊着什么“徒弟，师傅想死你啦！”之类的，直叫有琴涯父子双眼脱窗……
他那一句话还没有问完，茶茗肆一伍人和群众一声“后面！后面啊！”的惊呼伴随着轰然一炸的灼热火焰一同向慕容紫云背后袭来！他忙抬袖运气一档，那个令人可怖的火怪就在火花四溅中显露了身影——一只仿佛可以驯化火焰的野兽，傲然飞舞在火焰翻腾的半空中。( 起笔屋)它的外貌是细长曲直的鹤身大鸟，皮毛是吞吐的火苗，眼睛是鲜红似血的玛瑙，鼻中喷出的气息是带着黑烟的红火，围绕在它周身的红色光晕令它更加虚幻妖异，令整片天空都呈现白日的透明！
最奇异的是，那只鹤身鸟竟然只有一只脚！慕容紫云的双眼忽地一冷，对着那只一足鸟冷声喝道：“毕方！”
——毕方，名字来自竹子和木头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响，即传说中的火灾之兆，不吃谷物、只吞火焰。《山海经·海外南经》有载：鸟，在其东，青水西，其为鸟人面一脚。
燃烧着火焰的双翅在空中烈烈生风，毕方的声音也低沉的仿佛带着火海的轰鸣：“我来寻橫公鱼！谁敢阻拦，死路一条！”
小宝这才想起来橫公鱼还留在茶茗肆的后厨房，若叫这大火给吞噬了，岂不是让万安公主气煞？当下忙对着蹲在自己肩头的韩猫儿急吼：“猫大哥！橫公鱼咱们给忘在房子里啦！”
司徒一笑也听到了，利落地拽着阮宣子和小阎，二话不说扭头奔向已经融入火焰边缘的茶茗肆。毕方身影一闪，硬生生拦截在三人面前。“橫公鱼果然在这一片，王能否伤愈就靠它，它在哪？！”
韩猫儿的身影在众人看不到的死角忽地一闪，化作手脚细长的娃娃脸青年时，手里还拿着一把鹰形长弓，动作仿佛雷闪一般快速——只听见弓弦恢复紧绷的碰响，依稀可以辨别箭矢的影子在空中红光一闪，裹挟着尖锐的嘶鸣向毕方鸟刺去！
却怎料到，毕方鸟的动作更是飞速，双翅在身前团成一圈，借着风势硬是在半空中将身体扭拧半分，团抱着的翅膀在扭转身体的空档猛地一展，躲过箭矢的同时便又将箭矢拍打了回去！
韩猫儿大惊失色，忙挥臂举起手中鹰形弓奋力一挡，正要拉起弓弦再给一击，却被上前一步的慕容紫云劈手夺下鹰形弓——他的动作却是比韩猫儿更加熟练稳健。左手平伸、右手绷弦、食指齐眉，无懈可击的剑客姿势！
随着他绷起弓弦的同时，瓢泼的雨线突然改变了坠落的方向，急速聚拢在他占据的一小片空地，卷着冰冷的雪砂呼啸翻飞，使他整个人都陷入滔天的冰之漩涡之中！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不符合时节的寒冷冻得一抖，连同燃烧着的火之屋也仿佛染上了森然冷光——
“阻拦你便死路一条？”慕容紫云郁紫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冷意，右手已松开了绷紧的弓弦。那本来空无一物的弓上，忽地闪过了一道尖细的寒光，他周身翻腾的雪砂蓦地以迅捷无比的速度组合起来，借着弓弩力量砰地射出，一路冻结了水气，像附上冬之神的力量，以充满着轰然杀气的速度向火焰毕方飞击而去！
毕方发出一声不属于人间鸟兽的嘶吼，口中竟在刹那间吐出四散的巨大火球，飞掠的势头与破空而来的箭矢撞个正着，难以言喻的相撞巨响一下子爆开，所有人眼前均是刺痛一亮——再一睁眼的时候，人们的惊呼声却是带着激动的狂喜！
因为那个紫色的强大青年，右手周围散发的青光中好像有更深的青色藤蔓一般纠缠盘旋——那禁锢着不断挣扎的毕方鸟的，竟是带着圈圈环纹、青色长甲的利爪！慕容紫云的眼底闪着来自毕方身上汹涌的火光，对于它的尖叫充耳不闻，径自收紧利爪，使得毕方身上升起一股股黑色的焦烟！那一番利落狠厉的搏斗都被小宝等人看在眼里，心中皆是震撼。
“原来慕容先生的剑术这样精准……还有那个无人能及的速度……”小宝喃喃自语，脑海中不断回忆方才的打斗场面。
说来也怪，在慕容紫云将毕方抓住的同时，那滔天艳红的大火，便自己逐渐消灭了。毕方也在慕容紫云抓住自己的同时，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吼叫的语气更是愤懑：“慕容紫云！吾主与你本是同根生，你却次次逼吾主向死路！”
还没等慕容紫云说话，韩猫儿反倒气得炸毛：“少往你自己脸上贴金！善恶不同路，要怪怪你主人心存邪念！”
“想来十年前那龙筋鞭给他的一击叫他苦不堪言，不然今日也由不得你使这等下三滥招数偷窃橫公鱼。”慕容紫云面无表情地接近毕方，低声道：“当年灭了他一族确是我，只是尔等也不想一想，我犯得着自己去揽那等费力不讨好的活儿吗？能指挥动我的，全天下只有一人。”
毕方的眼睛忽地睁大，声音也高昂起来：“你胡说！这天下除了人类，皆是由他开天辟地所创造出来，又何必费力派你消灭！”
慕容紫云将毕方用力甩开，仿佛挥走了不干净的东西一样拍拍身上泥泞。“那便叫你主人亲自到他那处去问！只是若再做出今日一番举动，莫怨我不留情！”
“橫公鱼是一定要来取的！还有……藏在万安身体里的生死簿！”毕方的声音很小，只让慕容紫云听得到，说完便忽地飞远。“今日吾拜在你手是吾技不如人！但那仙界之人来临，吾看你倒如何！”
韩猫儿看着远去的火点，接近慕容紫云身边，担忧地问：“怎么仙界人也掺和进来了！”
“自然是生死簿的原因——仙界人虽然长命，但遇到比他本领大的，给了致命一击，也是要入轮回。”慕容紫云转身走向因为奇特体验而呆滞的平民群众前，握拳一鞠。“劳烦各位乡亲，可否将今日之事深藏心底，切莫叫皇城知晓。”
对于平民斩钉截铁的保证，慕容紫云只是随意一笑。回头便与韩猫儿小声吩咐：“这生死簿可谓是六界一数一的至宝，记载了难以计数的六界人寿命、生平善恶事等等，但是它不能认主，所有落在谁手上，那人胡乱修改也没人阻拦——”
“仙界向来自视甚高，所以叫他们明目张胆地来抢夺生死簿，还不如叫他们直接去死比较痛快。怕只怕他在暗我等在明，而仙界一向天兵甚多，每次一出动便是百来十人，即使我本领甚大，也难敌众。所以，最好叫来帮手。”
“主人的熟人有很多，叫谁好？”
“熟人多是多，但是不如自家人好。我那个自家人，不多不少正好五个，也与我一样常年在外流连，能叫来一个就不错了。所以，信笺就准备五张好了，谁来便尽心招待谁。”
**********
——近日来，民间在流传着一个劲热的话题。说在距离西市不远处的怀远坊的西侧大街有一家茶肆，名曰茶茗。那里整日茶香曲音不断，掌柜小二各各神通广大，来历非凡，那次即使在大雨中也燃烧不灭的大火便是叫那不知名的紫眼睛小二挥灭。
慕容紫云正坐在茶茗肆瓦顶，对地面与自己打招呼的街坊轻轻一笑，一边将手里被退回的三封信笺塞进腰带。清爽的阳光正在向正午缓缓过渡，微风低低掠过低垂的柳叶，清苦的绿意香气流动在金色的光尘中，好像带着绿朦朦的镂花，一并晃疼了眼睛。
韩猫儿不知道又用可爱的猫身在哪处小娘子那里骗来了吃食，金青色的猫眼很明显因为食欲满足而微微眯起来。轻盈地走在房脊上，那一团红火般的毛发被阳光照的熠熠生辉，好像别致盆景中的蔷薇绣球。
慕容紫云手一伸便将韩猫儿揽进臂弯，大老远闻到他嘴里一股子鱼腥味，不由皱了眉头。“吃完了鱼能不能先漱漱口再找我？”
韩猫儿充耳不闻一般耍赖地钻进慕容紫云宽大的袖口里，哎呀哎呀地想把这页掀过去：“下次，下次一定不忘。”
慕容紫云强行将韩猫儿从自己袖口里拽出，掰开猫嘴，从衣袋里抓了几根甘草茎，用力塞了进去。“去，到一边嚼去，把味道消了再跑我这里来。”
韩猫儿本来下意识要吐出来，但发现是甜味甘草后，老老实实跑到另一头趴在房脊上边嚼边说：“对了主人，你有没有听到这几日老百姓嘴里传来传去的流言啊？”
“自然知道，只要不传到皇帝耳朵里，怎么样随他们。”
——“哎？慕容先生为什么忌讳皇家人？”
韩猫儿惊讶地打开猫嘴，掉了一小堆药杂子，看的慕容紫云一脸嫌弃——“你你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白发白肌肤的小娃娃蹲在明媚光芒下几乎变得透明，只有那一双鲜红色的大眼睛好像反射光芒一样，愈加亮丽。小宝挠挠头，嘿嘿笑道：“哎呀？我只是想着要上来，就一下上来了。但是小爹爹明明比我本事大，却四处要找梯子才能上来……”
韩猫儿依言跑到房檐处伸出脑袋往下看，果然数日不见的有琴涯正在哼哧哼哧地费力爬梯子……慕容紫云忙伸出手抓住有琴涯肩膀，一用力将他拽了上来，苦笑着看着对方一屁股坐在房顶。
“你莫不是这几日待在礼部只顾得官事，忘记了锻炼身子？连爬个梯子都要累得半死。”
这一句简直好像一把利刃硬生生刺入有琴涯的心窝，当下他欲哭无泪道：“你这是哪提不开壶哪提……”
先一步反应过来的韩猫儿仰天爆笑：“喵哈哈哈……”
慕容紫云也被逗得笑了两声：“你这是气糊涂了，连话也说不利落……”
——“是不是与人类相处的久了，叫你险些忘了身份。连上房顶这等不顾身份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在场人皆是一惊，连同慕容紫云也没有发觉到，那两个人何时出现在房顶上，傲然站在背光处——站在左侧的男子，相貌端正阳刚，目若虎眼，银色短发。身材高大结实，一袭白色武服，背上挂着一把镶了血红玛瑙的重剑。最让人奇怪的是，他那两只宽大的手掌好像受了重伤一般用白色缎带裹得严严实实，但给人的气势仍是压迫。
距离慕容紫云较近的男子，小宝与有琴涯在看见他第一眼就脱口而出——“这人……和慕容先生好像！”
但又不是好像……所相像的也只有那相貌而已，那人的头发和眼睛确是与慕容紫云完全相反的紫发蓝眼，个子也比慕容紫云略高了一些。而且衣着风格也与慕容紫云一向简朴完全不同——似乎还嫌腰部与肩部的银色龙甲不够醒目，又套了一件耀眼的银蓝色外袍，上面印了翻飞驰骋云海的五条银龙纹，本来就冷意的颜色更加清凉，他整个人都好像一把锋刃外露的宝剑。
慕容紫云无奈地垂了垂眼帘，转过身对那个紫色头发的男子叹气般说道：“哥……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那人冷哼一声，但语气已经稍稍缓和下来：“放在本王身上，你想不到的似乎多了许多？”
慕容紫云不再与他纠缠下去，对着始终在状况外的小宝与有琴涯介绍：“慕容紫禁，我同父异母的哥哥……”手指向另一位白发青年。“钟离青雪，我的结拜二弟。”
至于韩猫儿，在第一眼看到白发青年的时候，便欣喜若狂地猛扑上去，嘴里喊着什么“徒弟，师傅想死你啦！”之类的，直叫有琴涯父子双眼脱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