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遇见费恩
昆德拉说，如果世界上每个人都有力量在远处进行暗杀，人类在几分钟内就会灭绝。
荀子曰：人之初，性本恶。
人的灵魂深处住着魔鬼，时机恰当时，便会醒来。
严公子留下的专家效率很高，一份数据精确详尽的勘测报告书很快完成，送到帝都严公子手里。钟离恪为严公子引荐陶氏兄弟，论各方面条件，这两兄弟还算合适，建材行业起家，有雄厚的资金，无过硬的背景，暴富心态，急于攀附权贵。
报告书送出的一周后，两个专家找到钟离恪大诉苦水。他们说，给严公子的报告里有两处数据错误，虽然不是致命的错误，但也确实有一定的不良影响。而导致这两处错误的原因，就是鹿江大学唐教授给他们的那份报告书。唐教授是严谨求实的学术权威，而他们为了尽早完成任务，所以对于难采撷到的数据就直接引用了鹿江大学报告书里的内容，可是前天他们的勘探员测量到了真实数据，于是就紧急追补一份修改后的报告书送去帝都，被严公子好一顿训斥，弄得大家都灰头土脸的。
一个专家说：“唐教授居然也能犯这种错误，尤其是给严公子做事。”
另一个专家说：“他不应该用两个学生来当助手。”
两人发了一通牢骚。
钟离恪问：“严公子对唐教授报告书里的错误是什么态度？”
两人说：“我们都没说，严公子并不知道。”
钟离恪心想，这两人还不算是书呆子。严公子投入资金，要是精准数据，如果知道他们在勘测中偷工减料，引用别人的数据，这岂不是罪过更大？
钟离恪想，问题很可能是出在那两个学生身上。
一个多月后，屠湛回到鹿江，以钟哥项目受阻需要安慰为理由，纠结了几个公子哥请钟离恪吃大餐。大餐还没有吃完，屠湛就叫嚷着一起去云宫会所嗨皮，让钟离恪对他们免单。
钟离恪笑着说：“果然，这世上真的没有免费的晚餐。”说完给云宫的姚经理打电话让他安排。
屠湛眉开眼笑：“钟哥最威武！你们这个姚掌柜还真是有手段，听说近来云宫又来了几个超a级的妹妹。”
钟离恪对这事一概不知，也从不过问，他说：“你们尽情去玩吧，我照单全免。我就不去了。”
众公子哥都竭力劝他一起去。
屠湛摇头啧啧叹道：“我说你们是不是傻？他不去，我们个个都是男神，他要是一去，把我们显得个个只是男丁。他不去，我才高兴呢！”
在座的人都知道钟离恪身边没有固定的女人，来来往往的皆是一些高校出来做援*的女大学生，屠湛说他是素食主义者，口味太过清淡。
屠湛的好友，亓阳置业家的公子杜铭远开玩笑说：“钟哥是贾宝玉，喜欢的是女儿，屠湛你是贾琏，鲍二家的赵二家的，是女人就成。”
搁不住众口相劝，钟离恪笑着说：“我跟你们一起去，你们玩你们的，我去给姚掌柜坐阵。”
到了云宫，姚东旭看到钟离恪，跟见了活龙似的，恨不能跪下来作揖打千。
屠湛小声地对钟离恪说：“你这姚掌柜演技太浮夸，真让人受不了。”钟离恪忍不住笑起来。
姚东旭让领班经理把公子哥们引到最大的包间，好好招待。他自己陪着钟离恪在夜总会里到处看看。
此时夜场的气氛已经嗨了起来，姚东旭也暗自庆幸钟离恪来的是时候，正赶上生意最火爆的一晚，自己面子上很过得去了。
领班经理过来找姚东旭，钟离恪说让他去忙，自己再转转看看就回去了。姚东旭跟着领班经理走了。
钟离恪边走边看，云宫、襄王府、花间等这几个灯红酒绿的世界，是他缔造的，他既熟悉又陌生，既真实又虚幻。那些旋转的七彩灯，让他有种重回马戏团的感觉，他们骑着飞车，飞车上也有这种迷幻的灯光，他和江大年，金慕欢，金铁柱，在大铁笼那小小的空间里，飞旋，翻转腾挪，疯狂地窜来窜去，不允许有一分一毫的失误。
而他现在的生活何尝不像铁笼飞车，一样也不允许有一分一毫的失误。
他心里暗暗赞赏姚东旭的经营管理能力。云宫会所是鹿江最高档次的夜总会，除了他投入的资金最多外，还与姚东旭的个人能力也有很大关系。
钟离恪信步闲庭，似乎置身于云宫的喧嚣之外。
在走廊的尽头，钟离恪看到，一个男人搂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那个男人伏在女人耳边絮絮耳语，那女人便花枝乱颤地娇笑起来。那男人趁势把女人拉进怀里，贪婪地激吻。
钟离恪没有偷窥活春宫的兴趣，正欲转身离开。那男人松开女人，抬头看过来，这时，钟离恪看到，那个男人，却是送报告书的唐教授的学生。
此时他没有了当日的温文尔雅，只见他蓬乱的头发，身上还沾着酒渍，眼神里带着情欲的张力，一只手还兀自停留在女人半裸的胸上。
看他如此不堪，想到那天他与那个女生耳鬓厮磨浓情蜜意的样子，钟离恪恶向胆边生，他本性里的暴躁像苏醒的野兽，他提拳向前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他现在是钟离恪，是钟离家族的公子，是云宫的主人。
钟离氏家训有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钟离家的人，不能轻易置自己于不利的境地。
还有一条是：以其不自生，故能得长生。钟离家的人，不只为自己生存，整个家族才能更长久。
几年前，钟离羡一字一句教他背过家训，谆谆教诲，犹在耳畔。动手打人，绝不是钟离恪会做的蠢事。
那男生看到他，脸上似有惊愕，继而浮起一个轻蔑的微笑。
钟离恪已经走到近前，相隔这么近的距离，再退开也不自然，便开口问他：“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他针锋相对地问：“你不是也在这里吗？”
钟离恪说：“你是学生。”
那男生应对说：“你是政客。”
钟离恪说：“我是云宫的老板。”
只听对方冷哼一声，揶揄道：“那你们就是官商勾结。”
钟离恪冷眼看去，此时的他，脸色暗沉，脸颊隐约有种病态的酡红，眼睛里有迷茫有混乱，还有点危险，更深处蛰伏着妖魔，蠢蠢欲动。
钟离恪森然说道：“所以，你就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对吧？”
那男生脸上流露出心虚的表情，他拉着身边的女人就走，一边走一边色厉内荏地说：“你们比嫖客更肮脏。”
费恩所说的“你们”，自然是指他们这些围绕着严公子形成的利益集团。
几天后，傅九敲门进来，把钟离恪让他调查的个人信息资料，送到钟离恪手上。
“钟总，这是那个男生的个人信息。他叫费恩，是鹿江大学地质系大三的学生。”
“那个女生的呢？”
傅九带着没完成任务的惭愧说：“她不是鹿江大学的学生。送他们的司机说，在路上听那女生说可以乘坐下午的火车回去，十点就能到青阪了。青阪市有三所大学，五所职业学院技术学院，她的情况……我需要时间。”
钟离恪说：“不用调查了。我们这里还有很多事要做。曲芮芮那边怎样了？”
傅九说：“暂时还没有进展。”
钟离恪说：“跟她说，事情完成之后，找个理由去香港，从香港换回她自己的护照，返回马来西亚，近几年就不要再到中国来了。”
傅九说：“知道了。”
傅九离开后，钟离恪打开文件夹，看纸上的内容。
费恩，男，出生于1987年12月16日，h省棠州人。
父亲费毅然，博士学位。八十年代去德国留学，现任h省地质矿产研究所高级工程师。
母亲詹妮弗?穆勒，德国人，1986年到中国结婚，1993年离婚回国。费恩每年暑假都去德国。
个人爱好是围棋，象棋。
……
……
下面细细地罗列着费恩从小学到大学以来获过的荣誉和奖项，以及其他的社会关系。
钟离恪关注的重点是最后一段文字：有一外地女友，在网络上相识，实际交往一年多，该女子网名瑞亚，极少到鹿江，他的同学舍友对该女子了解很少。
钟离恪用笔把瑞亚两个字圈起，自言自语地说：“青阪，青阪。”
荀子曰：人之初，性本恶。
人的灵魂深处住着魔鬼，时机恰当时，便会醒来。
严公子留下的专家效率很高，一份数据精确详尽的勘测报告书很快完成，送到帝都严公子手里。钟离恪为严公子引荐陶氏兄弟，论各方面条件，这两兄弟还算合适，建材行业起家，有雄厚的资金，无过硬的背景，暴富心态，急于攀附权贵。
报告书送出的一周后，两个专家找到钟离恪大诉苦水。他们说，给严公子的报告里有两处数据错误，虽然不是致命的错误，但也确实有一定的不良影响。而导致这两处错误的原因，就是鹿江大学唐教授给他们的那份报告书。唐教授是严谨求实的学术权威，而他们为了尽早完成任务，所以对于难采撷到的数据就直接引用了鹿江大学报告书里的内容，可是前天他们的勘探员测量到了真实数据，于是就紧急追补一份修改后的报告书送去帝都，被严公子好一顿训斥，弄得大家都灰头土脸的。
一个专家说：“唐教授居然也能犯这种错误，尤其是给严公子做事。”
另一个专家说：“他不应该用两个学生来当助手。”
两人发了一通牢骚。
钟离恪问：“严公子对唐教授报告书里的错误是什么态度？”
两人说：“我们都没说，严公子并不知道。”
钟离恪心想，这两人还不算是书呆子。严公子投入资金，要是精准数据，如果知道他们在勘测中偷工减料，引用别人的数据，这岂不是罪过更大？
钟离恪想，问题很可能是出在那两个学生身上。
一个多月后，屠湛回到鹿江，以钟哥项目受阻需要安慰为理由，纠结了几个公子哥请钟离恪吃大餐。大餐还没有吃完，屠湛就叫嚷着一起去云宫会所嗨皮，让钟离恪对他们免单。
钟离恪笑着说：“果然，这世上真的没有免费的晚餐。”说完给云宫的姚经理打电话让他安排。
屠湛眉开眼笑：“钟哥最威武！你们这个姚掌柜还真是有手段，听说近来云宫又来了几个超a级的妹妹。”
钟离恪对这事一概不知，也从不过问，他说：“你们尽情去玩吧，我照单全免。我就不去了。”
众公子哥都竭力劝他一起去。
屠湛摇头啧啧叹道：“我说你们是不是傻？他不去，我们个个都是男神，他要是一去，把我们显得个个只是男丁。他不去，我才高兴呢！”
在座的人都知道钟离恪身边没有固定的女人，来来往往的皆是一些高校出来做援*的女大学生，屠湛说他是素食主义者，口味太过清淡。
屠湛的好友，亓阳置业家的公子杜铭远开玩笑说：“钟哥是贾宝玉，喜欢的是女儿，屠湛你是贾琏，鲍二家的赵二家的，是女人就成。”
搁不住众口相劝，钟离恪笑着说：“我跟你们一起去，你们玩你们的，我去给姚掌柜坐阵。”
到了云宫，姚东旭看到钟离恪，跟见了活龙似的，恨不能跪下来作揖打千。
屠湛小声地对钟离恪说：“你这姚掌柜演技太浮夸，真让人受不了。”钟离恪忍不住笑起来。
姚东旭让领班经理把公子哥们引到最大的包间，好好招待。他自己陪着钟离恪在夜总会里到处看看。
此时夜场的气氛已经嗨了起来，姚东旭也暗自庆幸钟离恪来的是时候，正赶上生意最火爆的一晚，自己面子上很过得去了。
领班经理过来找姚东旭，钟离恪说让他去忙，自己再转转看看就回去了。姚东旭跟着领班经理走了。
钟离恪边走边看，云宫、襄王府、花间等这几个灯红酒绿的世界，是他缔造的，他既熟悉又陌生，既真实又虚幻。那些旋转的七彩灯，让他有种重回马戏团的感觉，他们骑着飞车，飞车上也有这种迷幻的灯光，他和江大年，金慕欢，金铁柱，在大铁笼那小小的空间里，飞旋，翻转腾挪，疯狂地窜来窜去，不允许有一分一毫的失误。
而他现在的生活何尝不像铁笼飞车，一样也不允许有一分一毫的失误。
他心里暗暗赞赏姚东旭的经营管理能力。云宫会所是鹿江最高档次的夜总会，除了他投入的资金最多外，还与姚东旭的个人能力也有很大关系。
钟离恪信步闲庭，似乎置身于云宫的喧嚣之外。
在走廊的尽头，钟离恪看到，一个男人搂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那个男人伏在女人耳边絮絮耳语，那女人便花枝乱颤地娇笑起来。那男人趁势把女人拉进怀里，贪婪地激吻。
钟离恪没有偷窥活春宫的兴趣，正欲转身离开。那男人松开女人，抬头看过来，这时，钟离恪看到，那个男人，却是送报告书的唐教授的学生。
此时他没有了当日的温文尔雅，只见他蓬乱的头发，身上还沾着酒渍，眼神里带着情欲的张力，一只手还兀自停留在女人半裸的胸上。
看他如此不堪，想到那天他与那个女生耳鬓厮磨浓情蜜意的样子，钟离恪恶向胆边生，他本性里的暴躁像苏醒的野兽，他提拳向前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他现在是钟离恪，是钟离家族的公子，是云宫的主人。
钟离氏家训有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钟离家的人，不能轻易置自己于不利的境地。
还有一条是：以其不自生，故能得长生。钟离家的人，不只为自己生存，整个家族才能更长久。
几年前，钟离羡一字一句教他背过家训，谆谆教诲，犹在耳畔。动手打人，绝不是钟离恪会做的蠢事。
那男生看到他，脸上似有惊愕，继而浮起一个轻蔑的微笑。
钟离恪已经走到近前，相隔这么近的距离，再退开也不自然，便开口问他：“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他针锋相对地问：“你不是也在这里吗？”
钟离恪说：“你是学生。”
那男生应对说：“你是政客。”
钟离恪说：“我是云宫的老板。”
只听对方冷哼一声，揶揄道：“那你们就是官商勾结。”
钟离恪冷眼看去，此时的他，脸色暗沉，脸颊隐约有种病态的酡红，眼睛里有迷茫有混乱，还有点危险，更深处蛰伏着妖魔，蠢蠢欲动。
钟离恪森然说道：“所以，你就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对吧？”
那男生脸上流露出心虚的表情，他拉着身边的女人就走，一边走一边色厉内荏地说：“你们比嫖客更肮脏。”
费恩所说的“你们”，自然是指他们这些围绕着严公子形成的利益集团。
几天后，傅九敲门进来，把钟离恪让他调查的个人信息资料，送到钟离恪手上。
“钟总，这是那个男生的个人信息。他叫费恩，是鹿江大学地质系大三的学生。”
“那个女生的呢？”
傅九带着没完成任务的惭愧说：“她不是鹿江大学的学生。送他们的司机说，在路上听那女生说可以乘坐下午的火车回去，十点就能到青阪了。青阪市有三所大学，五所职业学院技术学院，她的情况……我需要时间。”
钟离恪说：“不用调查了。我们这里还有很多事要做。曲芮芮那边怎样了？”
傅九说：“暂时还没有进展。”
钟离恪说：“跟她说，事情完成之后，找个理由去香港，从香港换回她自己的护照，返回马来西亚，近几年就不要再到中国来了。”
傅九说：“知道了。”
傅九离开后，钟离恪打开文件夹，看纸上的内容。
费恩，男，出生于1987年12月16日，h省棠州人。
父亲费毅然，博士学位。八十年代去德国留学，现任h省地质矿产研究所高级工程师。
母亲詹妮弗?穆勒，德国人，1986年到中国结婚，1993年离婚回国。费恩每年暑假都去德国。
个人爱好是围棋，象棋。
……
……
下面细细地罗列着费恩从小学到大学以来获过的荣誉和奖项，以及其他的社会关系。
钟离恪关注的重点是最后一段文字：有一外地女友，在网络上相识，实际交往一年多，该女子网名瑞亚，极少到鹿江，他的同学舍友对该女子了解很少。
钟离恪用笔把瑞亚两个字圈起，自言自语地说：“青阪，青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