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也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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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追逐;第一人

    离月的记忆力很好,凭借地图花费一小时步行至应天学府,还邂逅一位漂亮的小女孩之后,他再次回到住所。

    “邪神,你给我开门。”随即,抬手一拳打在墨绿色的全金属防盗门上!剧烈的声响顿时传遍整栋楼层,而门板上更是出现了极其微小的凹陷!

    这不仅侧面说明了离月的身体能力有多强,更说明了他此刻有多生气。

    不到五秒,一位身材高大修长,面容俊朗的男子快速打开门,而后一手提着离月衣领便将其扯入屋内,另一只手迅速关好了门。

    “你什么意思?”神情严肃地盯住离月,邪神凤眼微眯,但他松开了离月。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今天还没上课?”气冲冲地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离月一拍茶几,怒问。

    身着黑色大衣的邪神闻言,信步走来,立于左侧沙发,而后如一尊大山般稳坐沙发,双手置于膝盖,整个流程一丝不苟、非常严谨。

    作为冥刺小队队长的他,一言一行仿佛起床时便打好了全部草稿,非常流畅,没有丝毫多余。能完美约束自己的言行举止,亦是队员们尊敬他的原因之一。

    “在此之前,将你的伪装收好。”平静地注视离月那怒气冲冲的脸,邪神威严十足的气势于此刻尽显无遗。

    离月闻言后轻笑一声,随即满脸怒容霎时归于面无表情。

    如出门前邪神所说,离月的伪装,意指其语言、举止、生态,甚至包括心理。离月初次回归人类社会,尽管事先预习已做了不少,可仍有很多常人的言行举止,他不太习惯,总会下意识采用自己在森林生活时的想法与行动。

    所以,离开军事基地前老爷子为离月做的功课不仅是叮嘱,他还拟了一套行事准则交给离月,并让离月以准则上所写的内容表现自己。

    邪神觉得,让离月以定好的说话方式、动作、表情,甚至是心理状态在文明社会里生活,是在抹杀其真实自我;可老爷子的命令他无权拒绝,因此他将离月一切被规定好的自我表现称为“伪装”,而这称呼却也恰如其分。

    一旦离月过于入戏,他便能随时提醒,使他时刻记住真正的自己是何种模样。

    至于邪神为何这么做……帮助十多年来唯一的好友时刻认清自己不是理所当然吗?毕竟离月的模仿能力确实极强,稍加练习便将老爷子拟好的准则表现得淋漓尽致,邪神就怕他渐渐沉浸其中迷失自我。

    见离月恢复了面无表情,邪神这才徐徐开口:“你很清楚熟悉地形的重要性,因此必然清楚我的目的。此外,我似乎有告诉你,再过一天方才上课。”

    极少出错的邪神当然不会忘记这最基本的注意事项,万一离月上课当日迟到,给老师留下深刻印象从而被重点注意,于他、于离月而言皆非好事。

    “呃……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经邪神一提醒,被银发小女孩儿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给冻结的思维终于重新活络起来,离月顿时想起,在飞机上邪神确实有交代过具体上课日期……

    “嗯,我很清楚。你希望我自己尽快熟悉地形,习惯这里的生活;然后你就无须看管我,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没错吧。”眼看邪神平静的目光愈发瘆人,离月明智地选择转移话题。

    “嗯,毕竟我不擅长看管他人的工作,因此需尽早离开此地。”邪神倒也并未追究离月先前的无理取闹,顺着离月的话题说下去,也算给了他一个台阶。

    闻言,离月浓眉一扬,笑问道:“明明伤势痊愈了,却被勒令休假,这份福利你不喜欢吗?”

    离月说的是实话,邪神的恢复速度远比那群科学家预计的要快,所谓三年内不能再次剧烈运动其实就是个笑话,早在一年前离月刚刚能与陌生人短暂交流时,他的伤势便尽数恢复了。

    然而老爷子并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但凡邪神试图再找些任务,他总以“你受伤了,好好休养”为理由让邪神继续休假。即便他得知邪神这么快就恢复了身体感到非常高兴,也不会再让他以身涉险。

    至少现在不行。

    离月一脸愉悦的笑问令邪神剑眉微皱,看来他今天入戏的情况有些严重,不过担心的同时,邪神依然继续着话题,他想知道离月将自己代入角色到怎样的程度了。

    “非也,我是不满被要求去应天学府读初中。”

    离月一脸愉悦的笑容忽然凝固了:“哈!你居然被叫去读初中?你在逗我,从外表就看得出来你二十岁了,你二十岁怎么上初中?不怕被吐槽吗?”

    看着眼前这面容似乎在二十岁上下俊朗男子,他突然想起来,这一年多的相处自己从未得知邪神的实际年龄。

    “既然被叫去读初中,莫非这家伙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离月不禁猜想这事的可能性,当然他更希望邪神,是在打趣自己被叫去读初中才这么说的。

    怎么说呢,被年龄差不多的人轻松写意地打一顿,这对天赋高到吓人的离月而言,有些难以接受……然而事实确实如他所想,并无差别。

    “我今年十七岁。”邪神顿了一下,见离月脸上渐渐攀上吃惊之色,他剑眉微挑以示惊讶,而后继续道:“这是事实,待我今年生日过了,我的真实年龄便是十七岁。”

    离月猛然站起身来:“你这个妖孽!身为世界第一强者你居然告诉我你只有十七……不,你居然告诉我你只有十六岁!”

    由不得他不吃惊,离月一直以为面前这身高一米九五且将严谨融入骨子里的俊朗男子已经二十岁……不对,似乎这一年多来他的相貌没有任何变化而且,他好像真的比一年前高了一点。

    仔细打量着邪神,离月终于无奈接受了面前这家伙年龄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冲击性事实。

    邪神见状却将一双剑眉深深皱起,俊朗的容颜也随之浮现异常严肃的神色。

    “人外有人,我并非世界第一。还有,请收起伪装。”他是真没想到,一天不到离月便这般入戏了。邪神可不希望曾经自己认识的那平和冷静的离月,变成一个爱吐槽还行为夸张的话唠。

    离月有些不解,邪神为何偏要拘泥于这点小事?

    表情写着疑问,离月看向邪神,而邪神同样看着他。

    此刻二人对视着,两双极为相似的丹凤眼,同时变得无比深邃。

    也因此,无法看透对方的想法。

    叹了口气,离月无奈摇头:“你真是,嗯,怎么说呢……让我熟练一下这伪装不行吗?我觉得还不错啊。”

    “我担心你入戏太深,变为会令我反感的话唠。”邪神寸步不让,语气严厉且坚决。

    老爷子有命令不假,可要求一个重归社会的少年按定好的行为准则行事,这命令似乎管得太宽了些,即使再担心离月在人类社会发狂,似乎也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

    见邪神如此坚持,离月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未见过这位冥刺小队队长对自己如此强硬。

    良久,离月打了个哈欠,重新坐下后也没再纠缠那个所谓的“伪装”,他又一次转移了话题。

    “我今天遇到一位娇小的女孩儿,她有一头淡金色长发,在阳光下看起来是银白色的,她眼眸湛蓝,长得很可爱,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令我心悸的威胁感……”

    收起了伪装,离月的语调平和且温柔,他将自己先前在应天学府前的遭遇徐徐道来,这姿态,与先前那不停吐槽的跳脱模样简直……

    判若两人。

    “洛家星夜。”邪神听罢,先是稍稍眯眼,而后才继续道:“我说拜访老师时为何不曾见她,原来出门在外。”说完,他略微低头,非常熟悉他的离月知道,这位严谨专注的邪神,陷入了思考状态。

    片刻,不等离月发问,邪神突然道:“她是洛家年轻一辈里,最具天赋的新生代,你与她对上,若不分生死,胜负****开,她六你四,体能你强,技巧她胜。”

    见离月脸上浮现少许疑问,且欲发问的模样,邪神突然又道:此外,你竟不记得明日方才上课一事,嗯,这很有趣。乘机时我便告知于你,可你转头便忘了。

    分明是调侃离月的话,自邪神口中说出却显得无比严肃,让人无法感到丝毫轻松。

    “你又变相说我笨,绝对是。”离月很配合地接下话题,他知道邪神是在模仿自己进行性格伪装的模样,不过吐槽这方面,邪神没有丝毫天赋便是。

    “要不是我忘了看日期……啊,无所谓了。她告诉我,她是应天学府的学生,那么按你说的看来,应天学府的能人,是不是很多?还有几个需要我注意的?”联想到一些问题,离月没再接邪神的话茬,自顾自又说起自己希望得知的事。

    对于邪神那严谨的性格,离月一直不太理解,因为刻意约束自己时离月总觉得不自由,所以见邪神有样学样模仿伪装时的自己,离月略感开心。

    此外,要不是老爷子准备的那什么行事准则尚对离月胃口,邪神便不会看到将自己“伪装”起来的离月了。

    想让离月约束自我遵守命令?如果他没兴趣,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听了离月所问,邪神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他居然想主动融入应天学府了?谨慎地沉思片刻,将调查的资料重新回忆一番,邪神这才慎重地开口了,他并未点出每个人的名字,毕竟说起来耗时太久,没有必要。

    “除了我、洛星夜,应天学府能在个人武力上威胁你的人为零;但在权势和财力上,能轻易置你于死地的人不下一百,能置我于死地的人也并非没有。切记,能入应天学府者皆无简单之辈。”

    邪神严肃慎重的模样无疑,令离月对应天学府产生了更大的兴趣。

    “你是要我谨慎点,别随便惹事吗?”嘴角一扬,离月问。

    “嗯。”邪神严肃地看着他,缓缓说道:“我担心你无法压制凶性在其中大开杀戒,从而惹上能处理却不必要的麻烦。”

    邪神的确担心离月会突然暴走失控,要知道制伏从原始森林归来的离月有多难,没人会比邪神更清楚,可邪神这番话也另有含义。

    “如果在应天学府出了事,你占理就直说,我们有能力处理。”这便是邪神话语中的潜台词。

    担心离月失控引发大麻烦是不假,不过,若任由他人欺负到离月头上,别说作为好友的邪神,哪怕是他们身后的老爷子也不会有半分退让。

    即便知道应天学府在教育界声誉极佳,可没有真的入学上课之前……谁知道里面到底,是怎样的呢?

    说着说着,邪神忽然想起了一件不太好的事情。

    十个月前,能与别人直接接触而不会过于抗拒的离月,让负责治疗他的医生和科学家们欣喜若狂,而一群热血的士兵也进入了平常始终封闭着,为治疗离月而准备的看护室,并纷纷祝贺这位年轻人恢复正常。

    结果,当十几名从未见面,且散发少许危险气息的陌生人渐渐接近后,离月突然嚎叫起来并扑向所有自己没见过的生面孔,看架势仿佛要把他们全部杀光!

    但东胜士兵何其镇定?发现离月失控后立即作出了应对方式,十几名士兵顿时将看护室围了个水泄不通,将离月重重包围!可这无疑将尚未恢复的离月逼入了困兽犹斗的状态!

    这位少年撞开了所有拦路者!自十几名训练有素的士兵的包围网中撕开一道口子闯出了看护室,在军事基地里边疯狂逃窜!任何敢只身阻拦他的普通士兵……

    那一次,整个军事基地付出了二十人轻伤、五人重伤的代价,而目的仅是为了抓住一个如受惊后怒火冲烧的小动物般,不断反抗的少年。

    自那以后,医生们再也没让任何离月不熟悉的人直接靠近他。

    在不动用枪械的情况下,连一个军事基地都被离月弄得鸡飞狗跳,付出这等代价,由此可见离月暴走有多么危险。

    要知道,应天学府是一所学校,且人数绝对比那军事基地要多,在军事基地里以人海战术制伏离月能成功,是因为那都是群士兵!假若换做一群学生……

    邪神仿佛可以清晰地看见,应天学府翠绿的草坪上沾满了鲜亮黏稠猩红色。

    想到这里,老爷子的奇怪命令与自己的担心,似乎,还真符合情理之中?

    “见招拆招吧。”离月的话音将邪神从记忆中带回,他微笑着耸了耸肩,看起来对此满不在乎:“毕竟我只是去上学的。”

    离月不喜欢陌生人靠近自己一米之内,这不假,尤其是人数多到一定程度便会令他无法控制自己。好在离月已经可以初步抑制自己这种自卫排外的本能,所以先前过红绿灯被人潮包围时,他没有当街暴打群众。

    话说到这里,似乎没什么好说的了,邪神稍微想了想……确实没有再继续起任何话题的必要,因为该问的、该说的,全说完了。

    那么,办正事吧。

    “嗯——离月。”长吟一声,邪神一本正经地道。

    离月微笑着看他:“什么事?”

    邪神难得诡异一笑:“请去整理你的行装。”

    离月还未淡去的笑容忽然一滞。

    “莫要发呆,你得清楚一件事。”邪神深邃的丹凤眼恢复了平静。

    “你的行为与正常人依旧有不小差别。且不提整个东胜,单以元都市民的素质而论,刻意避人、闯红灯、攀阙门,以上诸事极少会发生于五岁以上的元都市民身上。因此,请尽快适应现代生活,以免未来引起骚动。”

    数落着离月自己曝出的老底,邪神起身,轻拍离月肩头:“希望你尽早卸去那无聊的行事风格伪装。我去购物,六点前归来;二十分钟内你若没能打理好所有你带来的物品,今晚便不必吃饭了。”

    言毕,信步离去,开门、关门、锁门,三部曲的节奏清晰分明。

    留下笑容凝固的离月。

    离月几乎对所有事情都不怎么在意,但邪神谙熟他的性格,只要离月不愿意去做某些事情,那么没饭吃这三个字,绝对会让他一边苦着脸,一边心甘情愿地去做任何,不违反他底线的事。

    因为他不想再挨饿了。

    ……

    下午两人按计划分别行事时,邪神比离月走出门口稍晚了两秒。

    离去前他看了看离月选择的房间,发现行李箱静静地伫立在房间衣角,而打开的衣柜里空空如也。

    于是便有了上述令离月无言以对的事件发生。

    第零卷第八章解禁了,第三章却仍要等所谓三十天的期限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