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救赎
“嗯，这个人和你一样不属于正常人呢。”观察了整整十天，首长方才对离月下了定论。
……
东胜北方的一处军事基地里，邪神结束了任务报告，并对基地最高负责人言明自己在归途遇到了离月一事。这位首长得知下属在森林里遇到一个“野人”后感到意外，于是决定观察一段时间。
连续五天，离月被锁在牢不可破的禁闭室里，他出人意料的没有反抗，整整五天，除了水和少量食物以外首长并未提供任何东西，而待在禁闭室里的离月，除了吃喝睡，便是躺在地上发呆。
至于用禁闭室关起离月的理由……镇静剂对离月无效。失去理性的离月有多可怕？
当首长亲眼看到主动要求看管离月的邪神，在带回他的当天刚刚外出……
离月便直接发狂，打破了房间门后跑到基地内部，并打伤了十几名训练有素的士兵！直到四名冥刺小队队员一起，凭借身高和体重优势还花了些功夫才将他死死按在地上以后，首长对离月得可怕也深有体会了。
离月的战斗技巧或许不怎么高明，可他蛮力大得可怕！
观察的第一天，邪神亲自带着铁链到禁闭室里把离月绑出来，换到了另一处环境不错，可依然牢不可破的房间以后，离月的反抗意识才渐渐消去。这倒并非离月和邪神关系极好，而是因为离月的回忆与直觉不断提醒他，绝不能招惹邪神。
第二天，邪神带了本书到房间里看，离月表现出想看书的兴趣后，首长下令往他房间里放书。
第三天，终于有专家得闲，来军事基地观察离月并制定了一系列让他回归社会的方案，在邪神的帮助下离月还算配合。
第四天，一次实验里离月意外受伤，两天后伤口已经变成了浅浅疤痕。
第五天，离月开始恢复语言沟通的能力。
……
十天后，离月恢复至保留野性但已经能与部分对象沟通的状态，如此快速的恢复令首长都感到意外。
首长还记得，第一次与离月进行交流时，邪神在听到他名字的那会儿，非常惊讶。
“九黎族的黎？”邪神无法掩饰自己眸中细微的惊讶，低声问他。首长没有听到。
被关在禁闭室里的离月，眼中凶性不减，但更多则是对邪神的警惕，毕竟邪神一击便将他制伏，这导致离月心里本能出现了自己不可战胜他的想法。
“离别的离。”多年不曾说话，离月的声音明显非常嘶哑，且稍有口齿不清。
因太久不曾与其他人打交道的缘故，他没有在意邪神眸中的惊讶，只是谨慎地看着他。
邪神闻言，惊讶的目光顿时缓缓淡去，而后松了口气的他退到一旁，由专门的心理评估人员对离月进行询问。
……
“将他编入冥刺如何？”邪神笔直站在办公桌前，问，“以他的潜力可作为预备队员。”
“他才十三岁，家里人肯定很担心。”办公桌后的首长微微摇头。
离月受伤时有医生为其进行了全身检查，通过骨龄确认他的真实年龄以后，首长震惊了，而邪神也非常意外。
此外，首长也调查了离月这个名字，这个姓氏确实非常罕见，即使只搜索姓氏，从全国范围查到的人数也没有超过千人，同名者为零，且符合十三岁与失踪特征的也为零。
“他是被东胜遗忘的孩子么？”这是首长知道调查结果后的第一反应。
“可我认为，无论他真实身份如何，老爷子您也不会轻易放他离开。”邪神说着，直视首长眼眸，他神光湛然的黑瞳里流露着少许轻蔑。
“你很久没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了。”首长叹了口气：“你说得对，他太危险了，以他的体格和年龄，能有这么大的蛮力已经说明他和你一样不是正常人。而且他伤口的愈合能力在我见过的人里，仅次于你。”
“此外他还有超凡的记忆和学习能力，难以想象，迷失野外至少一年以上的人，竟在第五天便恢复与常人沟通的能力。你当时似乎是这么说的。”邪神说完，直接转头离去。他清楚，被关在房间里的离月将遭遇和自己相同的命运。
“如果，如果你在某次执行任务途中失败的话，就退役吧。我放你离开，只是召你归队时你不能推脱。”突然，首长的话令邪神脚步一滞。
“不怕我故意失败？”邪神并未回头，一贯严肃认真的表情也未有丝毫改变。
首长摇头，尽管他知道邪神看不见：“你不会的，你欠那个人一条命，你说过，偿还之前不会离开。而且你的骄傲不会允许你这么做，毕竟现在的你要是想走，世界上恐怕没人有能力阻拦，就算是老洛当年最巅峰的时候，也拦不住现在的你。”
“你认为我会失败？”邪神问。
“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待在这里。当我知道离月年龄的时候，我就这么觉得了。”
首长说着，忽然叹了口气：“你只是欠他们一条命，就为这个国家出生入死数十次，你真的无怨无悔么？毕竟你比离月也大不了多少，这些年来你吃的苦也不可能比他要少……你不久前才刚过十五岁的生日。”
“你心疼我？”邪神说完，大步离开了，他身后是欲言又止。
想叫住他却莫名失了勇气的，一位古稀老人。
……
房间里，无人看管的离月沉浸于书海中无法自拔，即便曾经的聪颖被野性尽数替换，他喜爱看书的习惯在多年后依然未变。
他身边是身穿黑衣的邪神，这位舞勺年华的俊朗少年和离月一样，正平静地翻阅书籍，不知为何，当他知道离月的实际年龄后，对离月的亲近感直接提升不少。
或许是因为偌大的军事基地里终于有了一个同龄人？
首长的话不曾使他心中泛起任何波澜，不仅因为这些年来他来往国际出生入死的经历，还有成天出谋划策导致的理智性。
任何言语也无法撼动他疏离人世的心，毕竟他人眼里的邪神并不是正常人，正常人不可能达到他那样的身体素质，哪怕在这军事基地里，邪神的地位可以说仅次于首长，也无法改变多数人眼中，他不是人类的事实。
邪神的听觉很敏锐，敏锐到隔着十几米也能听清别人附耳间的悄悄话，这些年来他没少听到在背后议论自己的话。
“那个代号邪神的家伙真是个怪物！每天食堂都还没开始做饭，他就起来了。”
“我就没见过他哪次睡觉超过五个小时，而且每天都保持那么高强度的训练！真他妈是个怪物。”
“你们看到了吧！那个怪物！跑得太快了！连摩托车都追不上他！他真的是人类么！”
从他被首长说的“那个人”带入这军事基地里，说他是怪物的言论就不曾停止过，而当时他才五岁。
尽管人前他倍受尊敬，可这有意义吗？除了首长和每半年来看望邪神的“那个人”，军事基地里基本没人会和邪神聊天。任何非议都可能对一个孩子的心态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即使当年还是孩子的邪神足够聪明，不会在意这些事情，但日积月累呢？
可离月不一样，得知离月是同龄人后邪神对他的亲近感便多了不少，平时训练的地方挪到了离月的房间，吃饭时也会把食物端到离月身边和他一起享用……只因为离月恢复沟通能力以后，会听邪神说话。
哪怕恢复程度有限，很多词语离月只能听懂，无法理解内涵，但是他愿意听。
这就足够了。
因为邪神需要的不是同情，是理解和支持……这两者莫说别人，就算是离月给不了。
但离月能和他交换想法。
两人相互开导对方，相互理解对方的痛苦，这正是舞勺年华的少年所需要的。
而在邪神的帮助下，从一开始只能倾听，过渡至开始理解，而后提出一些看法，离月的恢复速度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增长着。
邪神，也因为积压已久的心里话得以释放，心态端正了不少。
一个月后。
“离月，我有任务执行，离开期间你安分些。”出发前，邪神叮嘱离月。
“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我觉得我可以用铁链把自己锁起来。”恢复到相当程度的离月笑了笑，带着打趣口吻叮嘱道：“你应该担心你自己，我觉得你这次可能会遭受重大的挫折。”
“我会谨慎。”邪神点了点头。
……
“什么！冥刺小队全员重伤！这不可能！”首长震惊了。
“是真的，任务进展很顺利，但冥刺小队唯一清醒的迷雾汇报，完成任务以后，在回来的路上有两个自称‘凌苍茫’和‘夜’的神秘人突然发起袭击！先是用rpg炸毁了他们的车！然后仅仅两个人！两个人就把整个冥刺小队击溃了！”情报员解释说。
“单字代号！凌苍茫！那不是……”首长突然住嘴，死死止住了将要脱口而出的话。
他不敢说。
据说只要念出他们的名字，他们便能毫无预兆出现在念出他们名字的人身边！那些存在，早在三十多年前，便没有任何组织，甚至任何国度！敢再试图挑衅他们。
首长年轻时曾亲眼见过他们中的一位成员，那是位可怕的存在。
有多可怕？他不敢去回忆那些，曾让他无数次从噩梦中醒来的过去，他只敢记起当年，这座军事基地里，没有一辆坦克完好无损。
从令人惊恐的回忆中恢复，而后转念联想失去邪神会造成的损失，首长顿时大喝：“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治好冥刺小队全员！尤其是邪神！让专门负责研究邪神身体的那群科学家们全都滚过来！他是我们的宝贵战力！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
另一边，被两名士兵监视着的离月依然安分地待在房间里看书。
邪神重伤而归的消息他已经知道了，是首长亲自去告诉他的，而他没有任何过激举动倒是让首长感到意外。
注视离月良久，首长指派两名士兵代替邪神看守离月之后，离开了；就在这时，房间里翻阅书籍的离月才深深皱起眉头。
第二天，看守离月的两名士兵当中的一员，向首长汇报说离月想见邪神一面，首长眉头一挑，以邪神昏迷不醒的理由拒绝了。恢复少许理智的离月因此陷入愤怒状态，看书途中数次试图毁坏房间门，他用拳打，用脚踹，坚固的铁门上顿时多了不少凹面，而离月的手也变得鲜血淋漓。
时间依然在悄悄溜走。
邪神的康复速度确实极快，半个月后他便恢复到可进行正常活动的程度了。但负责研究他的科学家和医生说，邪神的骨骼受到了严重创伤，即使他的身体强度远在常人之上，至少三年内，他不能如以前那般每天都进行十小时的高强度训练。
对此，身为当事人的邪神没有任何表示，首长却下了决心。
“你暂时退役吧。”他对邪神道。
“我并未失败，是归途遇上了无法匹敌的对手而已。”邪神面无表情。
“但你差点死了。”首长神色一凝。
“我还活着。”邪神双眸微眯。
“你真的就那么想偿还自己欠的那条命么！”首长终于怒了！一巴掌狠狠地扇在邪神脸上！
“每次有任务，第一个去争取执行权利的人总是你！你为啥要这么拼！就因为你强！你有能力！你欠人家一条命！可你只是个孩子！是个连亲生父母都查不到的孩子！和那个离月没有任何差别！”
“你过去的遭遇我很同情！暗无天日的地方，日复一日的折磨与研究！只因为你的身体异于常人！所以找到你的亲生父母前我们不可能放你回到正常社会！不然你很有可能像十多年前一样又被袭击！但你真的不用这么拼！天塌下来还有我们这群老家伙顶着！你一个孩子，能安稳的时候为啥就不能好好休息！啊！！”
首长真的是被邪神的态度气到了，即便邪神被上头钦定为冥刺小队的队长，执行过数十次大大小小的任务，立下赫赫战功，可他依然是个孩子！
在首长眼里，邪神现在该做的是努力学习努力锻炼，等年龄够了再开始执行任务，如果期间找到了父母就送回家好生照顾弥补童年。
按理说事情确实如此，然而首长上边的人不知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邪神频繁地希望去执行任务，理由是练兵倒也罢了！
可上边居然还同意！让一个孩子从十岁开始就去参加军事活动！去窃取情报！去暗杀！而且身为临时监护人的他居然不能制止！这算个什么事儿！东胜现在的形式已经严峻到了全民皆兵的地步了？
事实正好相反！东胜日益强盛，已经不怕任何对手！毕竟多年来的韬光养晦使东胜的底蕴积攒了相当程度。
这就是首长此次发飙的原因，他身居高位，对东胜的强盛有着充分理解，绝不亚于任何人！但也正因如此！他才难以理解邪神一个孩子去执行任务！上头还不停允许的荒唐事接连不断的发生！
现在好了，邪神和其他队员皆重伤而归，没有个把年的修养是没法再战了，且打伤他们的很可能是那两个三十多年前名震五神星的神秘组织的成员……首长终究没再说些什么。
他离开了，转过身时邪神清晰地看到他侧脸上浮现的落寞和憔悴。
走到门口，忽然脚步一顿：“离月很担心你，这些天他都快把门给砸坏了，你要是有空，就去看看他吧，毕竟整个基地就他年龄和你差不多。”言毕，首长打开门出去了。
他的脚步声在一分钟后才消失在邪神耳畔当中。
沉默良久、起身、叠好棉被、出门，朝离月所在的房间走去。
能理解的。
邪神能理解首长对自己的关怀与爱护，并非让自己长大后成为好棋子的那种虚情假意，他是真真正正欣赏自己，将自己当做一个正常的人类去照顾、去呵护，所以首长说的话，这些道理邪神都清楚。
说到底，首长只是不希望自己又一次陷入这么重大的危险当中。
正因如此，邪神才一次次把上面发下来的任务抢到手，努力执行，尽全力取得一个完美的结果。
邪神不喜欢亏欠的感觉，因此他从不轻易接受别人的帮助，可曾经他真正需要帮助时，有人，出现了在他的面前。
这说明他是幸运的，毕竟这世间，不知多少人欲获一助而不可得，可他在最危难的时刻被人伸出了援手，且伸出援手的人，还无惧以后可能出现的报复……
他不会理所当然地接受这份好意，所以不断努力，使自己强到相当地步后，开始偿还他欠下的东西。
所以，偿还首长对自己的照顾，这有错吗？而首长不希望邪神去执行那些游走在死亡边缘的任务，不希望他太努力，这有错吗？
少年老成的邪神与老于世故的首长，都明白对方的想法，所以也都想不通对方为什么死都不肯退让。
明明只需要退让一步，一步便足够了。
……
“你们都很要强。”听罢邪神的倾诉，离月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话。
见邪神平安无事，一如既往打开房门走进来，离月的野性和暴戾顿时减弱不少——虽然多是因为忌惮邪神的缘故。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邪神问。
他清楚首长想听到怎样的答案，也清楚该退让的人是自己，否则就是不给老人家面子。但他需要一个退让的理由，而这理由需要一个合适的人来支持、认可，而邪神眼里，偌大一个军事基地，似乎也只有身为离月的同龄人，适合扮演这个角色。
离月头一歪，道：“以你的智慧应该很清楚啊，反正看在你把我带回人类社会的份上，我支持你的任何选择。”
孩提时期的散漫再一次出现于离月身上，离月曾经的友人若使能见到这一幕，想来会很开心吧。
“多谢，”邪神点头，转身便要出房间去寻首长，但在开门之际他却想起了一件事：“听说你得知我重伤而归以后，很不安分？”
突然转变的语气惊得离月双眸一寒，浑身肌肉随之绷紧，只要邪神有任何动手的预兆他便会先下手为强！
感受着身后源源不断的杀意，邪神仿佛得逞了什么诡计一般，薄唇微扬：“不必紧张，我不打你。”
闻言，离月神情一松，目光也回到了书籍上。他清楚邪神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既然说出口了，便会遵守承诺。
“我希望你安分些，尽早恢复自己，别被情绪本能操控理智。”
邪神说完，离开了房间，而离月则开始思考他这番话的意义。
……
一年多后，五神元二零四五年九月四日。
基本驱除野性，可以控制自己原始本能的离月，步行到了军事基地入口。他一身灰衣，手里拉着行李箱，身边还站着一个高大的，同样拉着行李箱的俊朗男子。
虽离开了森林，可重新得到充足营养的离月，这些年来个子并没有长多少，身高仅有可怜的一米六四。
而站他身边的人，自然是邪神，他的个子很高，离月一米六四相较现在的同龄男生，已经偏矮了，所以他与邪神并肩而立……也就勉强到人家肩膀。
一年多的时间，离月恢复的很好，能重新与任何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以及决定暂时退役的邪神都令首长如释重负，而后邪神获得了看护离月的任务。
上头得知邪神决定退役时惊讶不已，也因此终于舍得放权给首长，接下来邪神的安排让他全权负责，于是嘛……
快开学了，过完百周年的反独裁节日之后，他决定送离月与邪神去上学。一开始考虑到安全因素，选择什么学校成了一大难点，结果上头得知这事以后居然发来建议，说直接送去元都那历史只有二十几年的应天学府！
查询了相关资料，首长不再犹豫，拍板了。
临走前，他并未和邪神说话，因为邪神完全无需担心。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首长问离月。
“离月。”离月嘴角一撇，道。
“这小子……”被离月的表情气到了，首长一巴掌拍在他肩头：“你知道你接下来要去哪里不？”
“我要去的地方是元都的应天学府，那是一所无论教学质量还是学生素质都很高的新名校，在那里不能惹事，不能随便打人，但也别怕被威胁，该骂就骂，别带脏字；该打的时候一定要打，不过下手得轻点，邪神会盯着我，只要我敢犯大错就把我抓回去。”
“你小子！”首长老脸一红，离月这话是自己昨天刚对他说的，没想到今天居然除了人称遭改变以外其它的全都被原封不动还了回来！
“行了老爷子，我会安分的。”离月也是一巴掌拍在首长肩头，年逾古稀的老头霎时疼得龇牙咧嘴。
“作为交换，我希望您能想办法找到我的母亲。”话一出口，离月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哀伤。
“好好好，”首长闻言心里一软，连连应是，“你因为在森林里面待了很久，以前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但还能记得要寻找自己的母亲，真是难得可贵。相信我，无论是你，还是邪神，我总有一天会找到你们的父母，让你们回到自己的家。”
“嗯，多谢。此外我希望老爷子您，以及离月，称呼我阿邪。邪神这代号……我听着总有些尴尬。”邪神说。
离月翻了翻白眼：“走吧邪神，去元都的飞机再过两小时就起飞了，从这里赶到机场的话时间很紧。”
忽然停顿了一下，因为回想起了自己能和邪神一起入学的原因。
“邪神，多谢你愿意分一个名额给我，虽然那是为了方便监视。”
说完，他走到车尾放行李箱，并率先坐上早早候着的越野汽车。
“确实该走了，老爷子，告辞。”不理离月，邪神对首长拱手。
这一年来，他训练落下不多，古礼却也学了不少。
“该动手的时候就动手，真的。出了事儿我担着。”首长拉住邪神，再次叮嘱道，他不希望往昔邪神遭遇袭击的事情再度发生。
“我会的。”邪神说着，也将行李箱放入车尾。
“去了元都，记得到替我拜访一下老洛。”
“身为他的学生，怎敢不去？”难得抿嘴一笑，邪神也坐上汽车。
随引擎声响起，黑色的巨大车身渐渐消失在昏黄泪眼……
能看见的距离之外。
……
第一卷——懵懂稚年，完。
(本章完)
……
东胜北方的一处军事基地里，邪神结束了任务报告，并对基地最高负责人言明自己在归途遇到了离月一事。这位首长得知下属在森林里遇到一个“野人”后感到意外，于是决定观察一段时间。
连续五天，离月被锁在牢不可破的禁闭室里，他出人意料的没有反抗，整整五天，除了水和少量食物以外首长并未提供任何东西，而待在禁闭室里的离月，除了吃喝睡，便是躺在地上发呆。
至于用禁闭室关起离月的理由……镇静剂对离月无效。失去理性的离月有多可怕？
当首长亲眼看到主动要求看管离月的邪神，在带回他的当天刚刚外出……
离月便直接发狂，打破了房间门后跑到基地内部，并打伤了十几名训练有素的士兵！直到四名冥刺小队队员一起，凭借身高和体重优势还花了些功夫才将他死死按在地上以后，首长对离月得可怕也深有体会了。
离月的战斗技巧或许不怎么高明，可他蛮力大得可怕！
观察的第一天，邪神亲自带着铁链到禁闭室里把离月绑出来，换到了另一处环境不错，可依然牢不可破的房间以后，离月的反抗意识才渐渐消去。这倒并非离月和邪神关系极好，而是因为离月的回忆与直觉不断提醒他，绝不能招惹邪神。
第二天，邪神带了本书到房间里看，离月表现出想看书的兴趣后，首长下令往他房间里放书。
第三天，终于有专家得闲，来军事基地观察离月并制定了一系列让他回归社会的方案，在邪神的帮助下离月还算配合。
第四天，一次实验里离月意外受伤，两天后伤口已经变成了浅浅疤痕。
第五天，离月开始恢复语言沟通的能力。
……
十天后，离月恢复至保留野性但已经能与部分对象沟通的状态，如此快速的恢复令首长都感到意外。
首长还记得，第一次与离月进行交流时，邪神在听到他名字的那会儿，非常惊讶。
“九黎族的黎？”邪神无法掩饰自己眸中细微的惊讶，低声问他。首长没有听到。
被关在禁闭室里的离月，眼中凶性不减，但更多则是对邪神的警惕，毕竟邪神一击便将他制伏，这导致离月心里本能出现了自己不可战胜他的想法。
“离别的离。”多年不曾说话，离月的声音明显非常嘶哑，且稍有口齿不清。
因太久不曾与其他人打交道的缘故，他没有在意邪神眸中的惊讶，只是谨慎地看着他。
邪神闻言，惊讶的目光顿时缓缓淡去，而后松了口气的他退到一旁，由专门的心理评估人员对离月进行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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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他编入冥刺如何？”邪神笔直站在办公桌前，问，“以他的潜力可作为预备队员。”
“他才十三岁，家里人肯定很担心。”办公桌后的首长微微摇头。
离月受伤时有医生为其进行了全身检查，通过骨龄确认他的真实年龄以后，首长震惊了，而邪神也非常意外。
此外，首长也调查了离月这个名字，这个姓氏确实非常罕见，即使只搜索姓氏，从全国范围查到的人数也没有超过千人，同名者为零，且符合十三岁与失踪特征的也为零。
“他是被东胜遗忘的孩子么？”这是首长知道调查结果后的第一反应。
“可我认为，无论他真实身份如何，老爷子您也不会轻易放他离开。”邪神说着，直视首长眼眸，他神光湛然的黑瞳里流露着少许轻蔑。
“你很久没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了。”首长叹了口气：“你说得对，他太危险了，以他的体格和年龄，能有这么大的蛮力已经说明他和你一样不是正常人。而且他伤口的愈合能力在我见过的人里，仅次于你。”
“此外他还有超凡的记忆和学习能力，难以想象，迷失野外至少一年以上的人，竟在第五天便恢复与常人沟通的能力。你当时似乎是这么说的。”邪神说完，直接转头离去。他清楚，被关在房间里的离月将遭遇和自己相同的命运。
“如果，如果你在某次执行任务途中失败的话，就退役吧。我放你离开，只是召你归队时你不能推脱。”突然，首长的话令邪神脚步一滞。
“不怕我故意失败？”邪神并未回头，一贯严肃认真的表情也未有丝毫改变。
首长摇头，尽管他知道邪神看不见：“你不会的，你欠那个人一条命，你说过，偿还之前不会离开。而且你的骄傲不会允许你这么做，毕竟现在的你要是想走，世界上恐怕没人有能力阻拦，就算是老洛当年最巅峰的时候，也拦不住现在的你。”
“你认为我会失败？”邪神问。
“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待在这里。当我知道离月年龄的时候，我就这么觉得了。”
首长说着，忽然叹了口气：“你只是欠他们一条命，就为这个国家出生入死数十次，你真的无怨无悔么？毕竟你比离月也大不了多少，这些年来你吃的苦也不可能比他要少……你不久前才刚过十五岁的生日。”
“你心疼我？”邪神说完，大步离开了，他身后是欲言又止。
想叫住他却莫名失了勇气的，一位古稀老人。
……
房间里，无人看管的离月沉浸于书海中无法自拔，即便曾经的聪颖被野性尽数替换，他喜爱看书的习惯在多年后依然未变。
他身边是身穿黑衣的邪神，这位舞勺年华的俊朗少年和离月一样，正平静地翻阅书籍，不知为何，当他知道离月的实际年龄后，对离月的亲近感直接提升不少。
或许是因为偌大的军事基地里终于有了一个同龄人？
首长的话不曾使他心中泛起任何波澜，不仅因为这些年来他来往国际出生入死的经历，还有成天出谋划策导致的理智性。
任何言语也无法撼动他疏离人世的心，毕竟他人眼里的邪神并不是正常人，正常人不可能达到他那样的身体素质，哪怕在这军事基地里，邪神的地位可以说仅次于首长，也无法改变多数人眼中，他不是人类的事实。
邪神的听觉很敏锐，敏锐到隔着十几米也能听清别人附耳间的悄悄话，这些年来他没少听到在背后议论自己的话。
“那个代号邪神的家伙真是个怪物！每天食堂都还没开始做饭，他就起来了。”
“我就没见过他哪次睡觉超过五个小时，而且每天都保持那么高强度的训练！真他妈是个怪物。”
“你们看到了吧！那个怪物！跑得太快了！连摩托车都追不上他！他真的是人类么！”
从他被首长说的“那个人”带入这军事基地里，说他是怪物的言论就不曾停止过，而当时他才五岁。
尽管人前他倍受尊敬，可这有意义吗？除了首长和每半年来看望邪神的“那个人”，军事基地里基本没人会和邪神聊天。任何非议都可能对一个孩子的心态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即使当年还是孩子的邪神足够聪明，不会在意这些事情，但日积月累呢？
可离月不一样，得知离月是同龄人后邪神对他的亲近感便多了不少，平时训练的地方挪到了离月的房间，吃饭时也会把食物端到离月身边和他一起享用……只因为离月恢复沟通能力以后，会听邪神说话。
哪怕恢复程度有限，很多词语离月只能听懂，无法理解内涵，但是他愿意听。
这就足够了。
因为邪神需要的不是同情，是理解和支持……这两者莫说别人，就算是离月给不了。
但离月能和他交换想法。
两人相互开导对方，相互理解对方的痛苦，这正是舞勺年华的少年所需要的。
而在邪神的帮助下，从一开始只能倾听，过渡至开始理解，而后提出一些看法，离月的恢复速度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增长着。
邪神，也因为积压已久的心里话得以释放，心态端正了不少。
一个月后。
“离月，我有任务执行，离开期间你安分些。”出发前，邪神叮嘱离月。
“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我觉得我可以用铁链把自己锁起来。”恢复到相当程度的离月笑了笑，带着打趣口吻叮嘱道：“你应该担心你自己，我觉得你这次可能会遭受重大的挫折。”
“我会谨慎。”邪神点了点头。
……
“什么！冥刺小队全员重伤！这不可能！”首长震惊了。
“是真的，任务进展很顺利，但冥刺小队唯一清醒的迷雾汇报，完成任务以后，在回来的路上有两个自称‘凌苍茫’和‘夜’的神秘人突然发起袭击！先是用rpg炸毁了他们的车！然后仅仅两个人！两个人就把整个冥刺小队击溃了！”情报员解释说。
“单字代号！凌苍茫！那不是……”首长突然住嘴，死死止住了将要脱口而出的话。
他不敢说。
据说只要念出他们的名字，他们便能毫无预兆出现在念出他们名字的人身边！那些存在，早在三十多年前，便没有任何组织，甚至任何国度！敢再试图挑衅他们。
首长年轻时曾亲眼见过他们中的一位成员，那是位可怕的存在。
有多可怕？他不敢去回忆那些，曾让他无数次从噩梦中醒来的过去，他只敢记起当年，这座军事基地里，没有一辆坦克完好无损。
从令人惊恐的回忆中恢复，而后转念联想失去邪神会造成的损失，首长顿时大喝：“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治好冥刺小队全员！尤其是邪神！让专门负责研究邪神身体的那群科学家们全都滚过来！他是我们的宝贵战力！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
另一边，被两名士兵监视着的离月依然安分地待在房间里看书。
邪神重伤而归的消息他已经知道了，是首长亲自去告诉他的，而他没有任何过激举动倒是让首长感到意外。
注视离月良久，首长指派两名士兵代替邪神看守离月之后，离开了；就在这时，房间里翻阅书籍的离月才深深皱起眉头。
第二天，看守离月的两名士兵当中的一员，向首长汇报说离月想见邪神一面，首长眉头一挑，以邪神昏迷不醒的理由拒绝了。恢复少许理智的离月因此陷入愤怒状态，看书途中数次试图毁坏房间门，他用拳打，用脚踹，坚固的铁门上顿时多了不少凹面，而离月的手也变得鲜血淋漓。
时间依然在悄悄溜走。
邪神的康复速度确实极快，半个月后他便恢复到可进行正常活动的程度了。但负责研究他的科学家和医生说，邪神的骨骼受到了严重创伤，即使他的身体强度远在常人之上，至少三年内，他不能如以前那般每天都进行十小时的高强度训练。
对此，身为当事人的邪神没有任何表示，首长却下了决心。
“你暂时退役吧。”他对邪神道。
“我并未失败，是归途遇上了无法匹敌的对手而已。”邪神面无表情。
“但你差点死了。”首长神色一凝。
“我还活着。”邪神双眸微眯。
“你真的就那么想偿还自己欠的那条命么！”首长终于怒了！一巴掌狠狠地扇在邪神脸上！
“每次有任务，第一个去争取执行权利的人总是你！你为啥要这么拼！就因为你强！你有能力！你欠人家一条命！可你只是个孩子！是个连亲生父母都查不到的孩子！和那个离月没有任何差别！”
“你过去的遭遇我很同情！暗无天日的地方，日复一日的折磨与研究！只因为你的身体异于常人！所以找到你的亲生父母前我们不可能放你回到正常社会！不然你很有可能像十多年前一样又被袭击！但你真的不用这么拼！天塌下来还有我们这群老家伙顶着！你一个孩子，能安稳的时候为啥就不能好好休息！啊！！”
首长真的是被邪神的态度气到了，即便邪神被上头钦定为冥刺小队的队长，执行过数十次大大小小的任务，立下赫赫战功，可他依然是个孩子！
在首长眼里，邪神现在该做的是努力学习努力锻炼，等年龄够了再开始执行任务，如果期间找到了父母就送回家好生照顾弥补童年。
按理说事情确实如此，然而首长上边的人不知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邪神频繁地希望去执行任务，理由是练兵倒也罢了！
可上边居然还同意！让一个孩子从十岁开始就去参加军事活动！去窃取情报！去暗杀！而且身为临时监护人的他居然不能制止！这算个什么事儿！东胜现在的形式已经严峻到了全民皆兵的地步了？
事实正好相反！东胜日益强盛，已经不怕任何对手！毕竟多年来的韬光养晦使东胜的底蕴积攒了相当程度。
这就是首长此次发飙的原因，他身居高位，对东胜的强盛有着充分理解，绝不亚于任何人！但也正因如此！他才难以理解邪神一个孩子去执行任务！上头还不停允许的荒唐事接连不断的发生！
现在好了，邪神和其他队员皆重伤而归，没有个把年的修养是没法再战了，且打伤他们的很可能是那两个三十多年前名震五神星的神秘组织的成员……首长终究没再说些什么。
他离开了，转过身时邪神清晰地看到他侧脸上浮现的落寞和憔悴。
走到门口，忽然脚步一顿：“离月很担心你，这些天他都快把门给砸坏了，你要是有空，就去看看他吧，毕竟整个基地就他年龄和你差不多。”言毕，首长打开门出去了。
他的脚步声在一分钟后才消失在邪神耳畔当中。
沉默良久、起身、叠好棉被、出门，朝离月所在的房间走去。
能理解的。
邪神能理解首长对自己的关怀与爱护，并非让自己长大后成为好棋子的那种虚情假意，他是真真正正欣赏自己，将自己当做一个正常的人类去照顾、去呵护，所以首长说的话，这些道理邪神都清楚。
说到底，首长只是不希望自己又一次陷入这么重大的危险当中。
正因如此，邪神才一次次把上面发下来的任务抢到手，努力执行，尽全力取得一个完美的结果。
邪神不喜欢亏欠的感觉，因此他从不轻易接受别人的帮助，可曾经他真正需要帮助时，有人，出现了在他的面前。
这说明他是幸运的，毕竟这世间，不知多少人欲获一助而不可得，可他在最危难的时刻被人伸出了援手，且伸出援手的人，还无惧以后可能出现的报复……
他不会理所当然地接受这份好意，所以不断努力，使自己强到相当地步后，开始偿还他欠下的东西。
所以，偿还首长对自己的照顾，这有错吗？而首长不希望邪神去执行那些游走在死亡边缘的任务，不希望他太努力，这有错吗？
少年老成的邪神与老于世故的首长，都明白对方的想法，所以也都想不通对方为什么死都不肯退让。
明明只需要退让一步，一步便足够了。
……
“你们都很要强。”听罢邪神的倾诉，离月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话。
见邪神平安无事，一如既往打开房门走进来，离月的野性和暴戾顿时减弱不少——虽然多是因为忌惮邪神的缘故。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邪神问。
他清楚首长想听到怎样的答案，也清楚该退让的人是自己，否则就是不给老人家面子。但他需要一个退让的理由，而这理由需要一个合适的人来支持、认可，而邪神眼里，偌大一个军事基地，似乎也只有身为离月的同龄人，适合扮演这个角色。
离月头一歪，道：“以你的智慧应该很清楚啊，反正看在你把我带回人类社会的份上，我支持你的任何选择。”
孩提时期的散漫再一次出现于离月身上，离月曾经的友人若使能见到这一幕，想来会很开心吧。
“多谢，”邪神点头，转身便要出房间去寻首长，但在开门之际他却想起了一件事：“听说你得知我重伤而归以后，很不安分？”
突然转变的语气惊得离月双眸一寒，浑身肌肉随之绷紧，只要邪神有任何动手的预兆他便会先下手为强！
感受着身后源源不断的杀意，邪神仿佛得逞了什么诡计一般，薄唇微扬：“不必紧张，我不打你。”
闻言，离月神情一松，目光也回到了书籍上。他清楚邪神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既然说出口了，便会遵守承诺。
“我希望你安分些，尽早恢复自己，别被情绪本能操控理智。”
邪神说完，离开了房间，而离月则开始思考他这番话的意义。
……
一年多后，五神元二零四五年九月四日。
基本驱除野性，可以控制自己原始本能的离月，步行到了军事基地入口。他一身灰衣，手里拉着行李箱，身边还站着一个高大的，同样拉着行李箱的俊朗男子。
虽离开了森林，可重新得到充足营养的离月，这些年来个子并没有长多少，身高仅有可怜的一米六四。
而站他身边的人，自然是邪神，他的个子很高，离月一米六四相较现在的同龄男生，已经偏矮了，所以他与邪神并肩而立……也就勉强到人家肩膀。
一年多的时间，离月恢复的很好，能重新与任何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以及决定暂时退役的邪神都令首长如释重负，而后邪神获得了看护离月的任务。
上头得知邪神决定退役时惊讶不已，也因此终于舍得放权给首长，接下来邪神的安排让他全权负责，于是嘛……
快开学了，过完百周年的反独裁节日之后，他决定送离月与邪神去上学。一开始考虑到安全因素，选择什么学校成了一大难点，结果上头得知这事以后居然发来建议，说直接送去元都那历史只有二十几年的应天学府！
查询了相关资料，首长不再犹豫，拍板了。
临走前，他并未和邪神说话，因为邪神完全无需担心。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首长问离月。
“离月。”离月嘴角一撇，道。
“这小子……”被离月的表情气到了，首长一巴掌拍在他肩头：“你知道你接下来要去哪里不？”
“我要去的地方是元都的应天学府，那是一所无论教学质量还是学生素质都很高的新名校，在那里不能惹事，不能随便打人，但也别怕被威胁，该骂就骂，别带脏字；该打的时候一定要打，不过下手得轻点，邪神会盯着我，只要我敢犯大错就把我抓回去。”
“你小子！”首长老脸一红，离月这话是自己昨天刚对他说的，没想到今天居然除了人称遭改变以外其它的全都被原封不动还了回来！
“行了老爷子，我会安分的。”离月也是一巴掌拍在首长肩头，年逾古稀的老头霎时疼得龇牙咧嘴。
“作为交换，我希望您能想办法找到我的母亲。”话一出口，离月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哀伤。
“好好好，”首长闻言心里一软，连连应是，“你因为在森林里面待了很久，以前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但还能记得要寻找自己的母亲，真是难得可贵。相信我，无论是你，还是邪神，我总有一天会找到你们的父母，让你们回到自己的家。”
“嗯，多谢。此外我希望老爷子您，以及离月，称呼我阿邪。邪神这代号……我听着总有些尴尬。”邪神说。
离月翻了翻白眼：“走吧邪神，去元都的飞机再过两小时就起飞了，从这里赶到机场的话时间很紧。”
忽然停顿了一下，因为回想起了自己能和邪神一起入学的原因。
“邪神，多谢你愿意分一个名额给我，虽然那是为了方便监视。”
说完，他走到车尾放行李箱，并率先坐上早早候着的越野汽车。
“确实该走了，老爷子，告辞。”不理离月，邪神对首长拱手。
这一年来，他训练落下不多，古礼却也学了不少。
“该动手的时候就动手，真的。出了事儿我担着。”首长拉住邪神，再次叮嘱道，他不希望往昔邪神遭遇袭击的事情再度发生。
“我会的。”邪神说着，也将行李箱放入车尾。
“去了元都，记得到替我拜访一下老洛。”
“身为他的学生，怎敢不去？”难得抿嘴一笑，邪神也坐上汽车。
随引擎声响起，黑色的巨大车身渐渐消失在昏黄泪眼……
能看见的距离之外。
……
第一卷——懵懂稚年，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