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命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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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血色染满山

    尖啸的破风声响彻夜空,混沌一与那黑冥接触便缠斗在一起,不死不休。大暗黑天和皇父砚秋手握着刀柄,猛烈朝对方轰击着,混沌四只翅膀组成一个圆轮,边缘羽翼轻薄锋利,可是皇父砚秋不会怀疑它的坚韧。

    传说当年锻造这把混沌到的大师手握此刀,硬生生的一个人屠了侵犯自己国家的一个重骑军团,重骑兵的钢甲在它面前就像豆腐一样柔软,也是那一场战役,让混沌刀的凶名闻名天下,后来锻刀大师死后,混沌刀也下落不明,没想到居然落到了组织手里。

    混沌的四只巨爪像矛一样朝着黑冥疾刺而来,巨爪闪烁这黑色幽光,洁白透明的黑冥挥舞着手中的黑色长刀,狂猛霸道的劈砍着圆轮和巨爪,夜空中的战场中间火星四射,两人也都嘶哑的吼叫着,挥动着刀柄,按脑海里出现的往日日复一日练习的各种刀术朝彼此砍杀,刀与刀每次接触时发出的撞击声与雷声想合,让闪电照耀的深夜庄严而喧嚣。暴雨中,土地泥泞,两人的每一步都深陷在泥土中,每次刀与刀的劈砍,人与人的起伏跳跃,都带出一道道圆弧的水线。雨水浇打着他们被骨甲深深包裹的头,顺着脸上狰狞的骨甲,流进眼眶,又从眼眶流出,两人都没有咋过眼睛,雨水流出眼眶时,就像两只神魔一样在流泪。两人身上的骨甲都因为彼此刀的劈砍已经开裂,有的地方伤口狰狞,血肉翻卷,白骨隐约可见,血液混着雨水从骨甲缝隙间流到地面,将地面染成血红一片。

    两人的脚步开始踉跄,轻浮,没有了原来的章法,只有你劈我一刀,我劈你一刀的刀刀见肉。这时,大暗黑天向后退后一步,声音嘶哑而深沉地说道:“冥王,你我都是这棋盘上的棋子,不管怎么挣扎,怎么报复,都不可能摆脱棋子的宿命的。现在的你,就像曾经我的模样,别装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四大王将,你师傅,以及这战场里的许多可怜人,他们的仇恨可不比你少几分。你以为我们懦弱,冷漠,可你看到去组织的那条山路吗?那里埋了多少复仇者的森森白骨,那路旁遍地盛开的红菊花就是当年我们这些人的鲜血将白菊花染就的啊,我的爱人,我的亲人,我的友人都埋在里面,每次清明的时候,我走在那条路上,还能听见当时战斗的刀剑声,炮火声,哀嚎声,可是他们都不在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你说,我该有多恨,多想杀了他们啊。没死的人也被囚禁,折磨,有的甚至成为了行尸走肉,变成了组织的杀戮工具。这些可怜人他们也渴望幸福,渴望自由自在地上班,养家,可是他们能吗?他们还有家吗?他们只能不断地骗自己,继续做下去,他们就能被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赏赐卑微的自由。你凭什么嘲笑我们?凭什么装作自己一副跳出棋盘,孤傲高洁的样子?说啊,告诉我啊。“大暗黑天嘶哑地质问着,血红的眼睛里溢出晶莹的泪水,可雨水毫不留情地将这个男人情意流漏的泪水清洗个一干二净。

    皇父砚秋看着眼前这个因为愤怒而颤栗着身体的男人,张了张嘴,可是却没能吐出一个字来。大暗黑天慢慢地站得如山般耸立,原先微微低伏地肩膀也挺立着,在也看不出一丝疲惫和痛苦,只是静静地说道:”我和我手底下的这些兄弟不同,他们是想得到自由,而我是想把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揪下王座,狠狠地质问他们,然后砍下他们的人头,祭奠那条路上的亡灵。今晚,我们俩其中一个会在此死去,如果你死了,我答应你一个要求;如果我死了,就请你留封信给他们,让他们把我葬在那条路边吧。不能跟他们一起同死,就让我死后来与他们相聚吧。我的这些兄弟,就葬在这山脚吧,生前不能自由,就让他们死后自由了吧。“

    皇父砚秋看着眼前这个悲壮的身影一眼,往山半腰的一棵正在绽放雪白花朵的一棵梅树看去,声音夹杂着一丝眷恋,缓缓说道:“我答应你。假如是我死了,就把我葬在那棵梅花树下吧。”大暗黑天看了一眼梅花,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面朝彼此,默契地一起向自己身后退去,两人想叫的眼神如此想像,没有了疯狂,没有了恨意,没有了一丝波澜,只剩下淡然和宁静。暴雨哗哗的拍打着两人之间染血的地面,滴滴泥水飞溅着,雷声已渐渐稀少,只见一只黑色的鹰从山巅飞起,穿越着狂风暴雨,盘旋在两人的高空,尖啸,啸声桀骜而悲壮。两人在走到十五步的时候,同时停下。这时风越来越急,雨水像瀑布一样浇灌在两人身上。

    两人都闭上了眼睛,身上开始冒起白气,水蒸气被蒸发成一阵阵白雾,两人踩的地面干燥,尽管雨水不停的冲刷,也再也看不到一分湿意,只剩下结成块状的黄土,大暗黑天的额头中间开始出现一个红点,红点慢慢扩大成一只眼睛的大小,红点涌动着岩浆的颜色,红点膨胀成眼睛的形状,两片眼帘间的缝隙溢出比黑夜更黑的光,光如水一样浓稠,滴落在地面上,在慢慢流动时,在地面烧出一道焦黑且黝深的痕迹,大暗黑天双手紧握,身躯在红眼岩浆色红光的照耀中微微抖动,混沌在此刻安宁下来,微微扇动着翅膀,静静的凝视着对面,四只巨爪不安地舞动着。再看对面的皇父砚秋,以他为中心的圆圈里,仿佛出现了一个圆罩,没有暴雨,没有狂风,只有无边的静谧,皇父砚秋的骨甲由赤红转为青灰,他吃力地低声吐出两个字:“冥域”。

    当最后一道紫红的闪电撕裂夜幕时,两人不约而同的睁开眼睛,大暗黑天吼道:“吾即毁灭!“一道黑色光芒他第三只眼睛射出,黑色光芒划破空气,高温烧得空气笛啸不停,所过之处雨水瞬间蒸发,周围形成真空,再无一分氧气,冰冷的黄金瞳注视着这道黑色光芒一点点的接近自己己,这时的皇父砚秋朝着这道黑色光芒举起没有握刀的左手,掌心慢慢地旋转,这时的皇父砚秋给人感觉不再是一个少年,不再是皇父砚秋,不算高大的身躯这时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周围的地面开始开裂,这时屹立在龟裂的地面上的身影王的压迫感压迫着四周的任何物体,这时的披着青灰骨甲的身影才是真正的王,真正的冥王。

    黑色光线进入了冥域,越接近皇父砚秋,速度越慢,最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一寸撞向他的胸膛,好像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在阻挡着黑色光线,光线每前进一寸,都会发出咔哧的像是玻璃破碎的声音。这时皇父砚秋带着上位者般威严的声音响起:”湮灭。“然后黑色光芒像是黑灰一样,慢慢地挥发,消散在在空中。皇父砚秋看着眼前单腿跪倒在地仰着头看着自己的大暗黑天,用冰冷的声音说道:”犯吾王威者,必诛之。“

    说罢,举起手中的黑冥,黑冥这时变成了一把刻画神魔铭文的厚重宽大的大刀,刀身如此厚重,却被皇父砚秋如捻鸿毛一样平直举起。皇父砚秋一步一步地朝大暗黑天走来,每一步走过时,消逝的闪电便出现一次,雷声便响一次,像是王出行的仪仗,暴雨超两旁分开,无一滴落在皇父砚秋身上,大暗黑天苦笑一声,他知道眼前的皇父砚秋为什么不急不缓地走来,因为眼前的人现在是冥王,他有足够的理由和能力让他死在这里,他不屑做那种影响威严的事情,这是一个上位者的骄傲,大暗黑天顶着压迫在身上的王威,挣扎着缓缓站了起来,握了握手中的混沌刀,哈哈大笑道:”老子活了这么多年,憋了一肚子的气,窝囊一生,没想到临死前能跟神灵干一架,舒坦。“

    随即朝皇父砚秋冲来,一跃而起,混沌蜷缩成长刀,大暗黑天如怒目金刚一样,怒劈而下,皇父砚秋横刀一档,刀与刀碰撞时发出铛的一声,划破了整个雨夜,大暗黑天在空中吼叫道:“冥王啊,记住我吧,记住我这凡人劈你的这一刀吧。混沌,万吨重力。”说罢,大暗黑天,松开了手中的刀柄,混沌整把刀化成一只巨大的混沌兽,万吨重力压制而下,皇父砚秋这是发出怒吼,仿佛上位者被出乎自己预料之外的事情惹恼了,只见皇父砚秋整个人瞬间被压进土中,混沌兽将地面压出一个深坑,只听深坑底部发出一声金属的轰鸣声,混沌兽整个被轰飞,在空中时,混沌兽消失,混沌刀恢复成原始的模样,落在大暗黑天身旁,只见一道青灰色穿透大暗黑天的身体,然后皇父砚秋出现在他的身后。两人静静地背对着站了片刻,大暗黑天突然咳出一口黑血,胸口绽放出一片血花,他捂着胸膛缓缓地跪下,躺倒在地,这时狂风暴雨没有了阻碍,扑打着两人,大暗黑天这时脸面对着天,乌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去,满月的月光照在他脸上,雨水灌满了眼眶,这时已不知是眼泪还是真的只是雨水,他没有因此闭上眼睛,气息越来越慢,他微微笑了起来,似乎一下子就卸下了重担一样,看起来很轻松,很满足,他说道:“今晚的月亮真圆啊。云雷,你真是教出了个好徒弟啊。云舞,馨儿,我就要来看你们了。小子,在这漫漫的战场,赢得人很少,输的人很多。为你背负的一切一直赢下去吧,赢下去,你才会夺得你的所有,才能摆脱这操蛋的宿命。我累了,真的····累···了。”

    大暗黑天闭上了眼睛,四大王将之一在此陨落。第一缕晨光照在大暗黑天的尸体上,他的骨甲已经脱落,额头的第三只眼已经随着骨甲脱落而愈合,他的短胡子在晨光照耀下,泛着金光,面容粗犷,表情显得他很快乐,幸福。已经退下骨甲的皇父砚秋看起来又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少年,他站在大暗黑天旁边,看着他安详的面容道:“我答应你的不会忘的。他们夺走你的,我会亲手帮你夺回来。”旁边的混沌刀无风自鸣,像是在回应他的话。晨光照耀之处,血色染满山。

    一阵微风吹过,大暗黑天的口袋露出一个白角,像是一张照片,皇父砚秋拿出一看,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对坐在窗边微笑的母女,女人看起来优雅而温婉,一席米色长裙在窗前阳光的照耀下略微泛黄,让女人散发着圣洁而美丽的光辉,小女孩下身穿蓝色双肩带牛仔裤,上半身穿一件洁白的衬衫,看起来可爱而活力十足,照片背面写着一段话:“今生愿为你们遮风挡雨,地老天荒,海枯石烂,我都至死不渝。”看来照片里的母女就是云舞和馨儿吧,这段话是眼前躺在地上的这个男人对他妻子和儿女承诺吧,可是他最后也没能做到,这或许就是大暗黑天一生的痛吧。

    翻开笔记本,第一页写着:9月26号,这是你们离开我的第一天,我喝了一天的酒,可是,不管我喝多少,都醉不了自己,我的心像被一把钝刀,扎刺着,没有扎穿,可是每一刀都让我疼痛难忍。我真的很想找他们拼命,可是,我连踏入他们房前的门槛的机会都没有;我也想过一死了之,随你们而去,可是我不甘心,我要让伤害你们的那些人付出代价。纸间有水打湿的痕迹,想必使这个无家可归的男人的泪水吧。翻开第二页,上面简短地写道:我将抛弃以前的所有,重新活过,血债终须血来偿。皇父砚秋一页一页地翻看,每翻看一页,内心就多一份哀伤和敬佩,上面记载着这个男人每天发生的事情和对妻子女儿的思念,还有对那些人的憎恨。是仇恨的力量,让自己每天铭记,从不敢忘却,自己残存的一点柔情都隐藏在这本小小的笔记本里。

    在外面的时候,他永远是那么坚硬而冷酷。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啊?他也能在夕阳下坐在阳台饮茶;也能在都市红酒绿灯里徘徊;也可以坐在街角与老朋友下下棋,逗逗狗。可是他一样也不会干,他只会开着一辆黑色的悍马,在黑夜里像疯牛一样四处纵横,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车里放着五月天的《突然好想你》,眼神直视前方,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他身旁的座位摆放着一束白菊花,像是要去祭奠谁,路灯照亮他的脸庞时,面容哀伤而沉静。皇父砚秋合上笔记本,看着被晨光照耀的大暗黑天,这个仿佛睡着了的还是中年,便已头发雪白,满脸沧桑的皱纹的老人,心里想道:”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啊?“

    这时皇父砚秋的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声音越来越近,皇父砚秋看也不看一眼地一边蹲下将书和照片在大暗黑天的口袋放好,一边用碰到熟人的口气说道:”千秋老道,你帮我把他和他的兄弟们在山脚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埋了吧“身后一个身穿破旧道袍,身后背着一把桃木剑,腰上挎着一个黑色的单肩帆布包,仙风道骨,三尺长须的老道,这时没有好气地道:”你不是说我是个骗子吗?装模作样,骗人钱财吗?怎么,现在又想叫我帮你?”皇父砚秋身形微转,语气带着威胁但又透着点无可奈何地道:“你帮还是不帮。”

    老道看了眼眼前这个满身血污,衣衫破碎的少年,捋起袖子道:“罢了,罢了,今天老道就做一回老好人吧,帮你一次,送他们一程,山边的那片草地地势平坦,风水也算不错,就把他们埋在那里吧。”一群小坟包包围着一个大坟包,老道从口袋中掏出一手又一手的纸钱扬在坟包上空,纸钱像雨一样纷纷而落,老道一边摇着手中的金铃,一边唱道:“天涯四处山水茫,明月照尽古今人。灯火阑珊终有意,燕归南山不忘返。魂兮今去过奈何,望乡台前且相望;饮尽孟婆碗中汤,潇洒再为世上人。。。。”老道声音悲锵激昂,送行的祝词里夹着一人执剑风萧萧的豪气,和此去从此不相逢的不舍,让皇父砚秋内心想起以前的故人,内心泛出一丝悲凉。

    丧礼完毕,只剩坟前香烟渺渺,千秋老道抽起插在大暗黑天坟前的混沌刀,一边潇洒地放进自己背后的刀鞘,一边像是提防着皇父砚秋地抢夺道:“这把刀,就算是我的报酬吧。”皇父砚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因为混沌刀这种刀这种刀是认主的,不是刀的主人,是握不住这把刀的,因为刀会反噬那个人的手,轻则失去手臂,重则当场丧命,看着眼前这千秋老道轻而易举的收起了混沌刀,那只有一种可能,他跟大暗黑天一样强,或者更强。皇父砚秋装作没有察觉的叹气道:“罢了,随你吧。”

    老道这时面容显出一丝狡黠的笑容,随即又变得仙风道骨起来。老道这时正色道:“你该回去了。“皇父砚秋看着眼前的千秋老道讥笑道:”怎么,当年的错既往不咎了?“”不是不追究,而是你将功赎罪。“,千秋老道将罪字说得很重,他一边背对着皇父砚秋走去,一边说道:”你的兄弟们可以叫回来,反正他们本来就跟你一样都不适合当个普通人“皇父砚秋这时看了手中的黑冥,淡淡地说道:“,好,我会回来,但是你知道规矩。”老道点了点点头,慢慢地走远了。

    皇父砚秋将已经恢复成漆黑一色的黑冥收入刀鞘,转身朝木屋走去。几天后,农人上山砍柴时经过木屋时,发现木屋已上了锁。木屋门前的那片树林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桩和散落遍地的零碎的树枝和树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