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打工者（二）
田小燕从幼儿园回来，出了一身的汗。喝了杯白开水，就开始在家里整理衣物。两个人的家是一所二楼双阳的单间房子，这栋楼是老楼，一楼是一个破产的街道企业，其中几间房子租给一个废品收购站，废品收购站又把楼下的空地给占了，天天都是人来人往，各种杂物几乎堆到了一楼的窗户，更为闹心的是，南面百米就是火车道，再往南，就是发电厂，灰尘、噪声，时常陪伴着这些住户，让人都不敢开窗户。和城的夏天闷热得厉害，田小燕却不敢经常开电扇，怕孩子受风，好歹秋天来了，可以凉快些。房子不过三十几平，卧室除了一张大床和小床外，剩下的空间大都被格格的玩具所占领。家里唯一值得珍惜的就是放在墙角的书柜，宋子恒和田小燕都喜欢读书，里面摆满了书籍。这个是书柜是两人攒了两个月的工资买下来的，为此还让岳母心疼不已。
田小燕一直期望有个好点环境的房子，让格格身心愉悦的成长。而目前的经济能力，怎么感觉都是难。自己父母已经退休，退休金有些，但传统观念使得他们不会帮自己，更何况父母年纪大了，总要准备些后手。而双方的兄嫂，更谈不上指望。宋子恒的哥嫂在老家，除了年节联系之外，基本上不来往；自己的哥嫂做小家电买卖，小生意成就了小商人，小气得厉害。而自己因为接送孩子，只能在家闲着。每天看宋子恒上班，自己多少有些愧疚，但孩子总得有人管，自己也确实没有办法。
田小燕叹了口气，窗外的阳光在她灵巧的手指间忽隐忽现。田小燕打开了电视，这样可以陪着自己打发时光，宋子恒轻易不会给自己打电话，他总是很忙。电话忽然响了，竟然是高中同学向丽丽，田小燕上高子时最要好的朋友，而向丽丽的爱人，是宋子恒的高中和大学同年部的同学，但关系却是一般，向丽丽依旧大嗓门，说:“田小燕，好久不见，你现在忙什么呢？”田小燕无奈地笑道：“我能干什么？还不是在家带孩子！”得知田小燕依旧在家带孩子，向丽丽说：“给你找个活啊，代帐会计，一个月五百元，只负责做账报税，怎么样？”田小燕心一动说：“可以啊？做什么买卖的？”向丽丽说：“你中午没事吗？我在步行街麻辣盆店等你，我们边吃边谈！”
田小燕对于出去工作，有着强烈的愿望，向丽丽的消息让她很高兴，赶紧打电话给宋子恒，宋子恒那边听了，半天才说：“辛苦你了，老婆！”田小燕笑了笑，说：“我在家也是闲的上，带份帐也可以熟悉熟悉业务！总不能总不出去吧！”田小燕放下电话，开始找衣服，却发现自己很久都没有买新衣服了……
那边宋子恒也是久久不能平静，因为没有人帮着带孩子，田小燕一直没有上班。每个月宋子恒的工资收入在四千元左右，田小燕固定存款一千元，宋子恒不吸烟，偶尔和朋友同学们出去吃饭，剩下的钱都给格格花，生活的压力，特别一些年节和人情礼往，有时会让宋子恒感到很吃力。和田小燕结婚八年，还没有给她买过金银首饰。结婚时，还是田小燕自己掏钱买的白金戒指和项链来充门面，让田小燕家的人一直耿耿于怀，后来，因为宋子恒单位经常不开资，田小燕和别人合伙做买卖，不想投资失败，家里一时没有了经济来源，为了生活，田小燕决定把戒指和项链而拿到当铺当掉了，宋子恒没有言语，闷着声先出去了。田小燕摆弄几下戒指和项链，毅然出了家门。
宋子恒就在附近，一直偷偷跟着田小燕，田小燕没有发现。看着田小燕进了当铺，宋子恒一个人躲在墙角里，只是觉得心头空空的，眼泪不争气地无声地流下来，他暗暗发誓将来一定给田小燕买最好的首饰，如今，自己工资收入刚有些起色，但生活压力还是使得那个愿望暂时实现不了。
宋子恒常想自己做点什么好，却感觉自己分明不知所措。望着窗外的厂区，远处的群山，似乎就是田小燕，在看着自己吧！
宋子恒叹了口气，座机响起，竟然是方部长，说天和公司也算是顺通区比较大的企业，耗电量居全市前十名，经过区里领导审议，要求天和公司每月报工业产值统计报表，而且是直报。宋子恒想公司数据是个秘密，除了税务局知道真实情况外，根本不外传，于是笑笑，说：“方部长，统计我们也不没报过，真不知道怎么填啊？”方部长说：“没关系，我指派区统计局的顾副局长给你讲解，明天她会去你们公司！”宋子恒略一迟疑，又听方部长说：“你们公司这么大，不上报太可惜了，一来对我们也是工作支持，二来，我们也可以给你们争取一些优惠政策！这事就这么定了！”
宋子恒想想这事应该和总部领导说说，就给孙总打了一个电话，孙总听后，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干吗？不能不上报吗？”宋子恒解释说：“根本不容我们拒绝啊！”孙总有些不高兴，说：“我和钱总说说，看他怎么定！”过了一会，孙总回了电话，语调依旧很冷淡，说这事钱总已经答应了，就上报吧，但要仔细些，临了说了一句：“下回这事直接拒绝了，和政府部门尽量少联系！”弄得宋子恒心里非常不痛快。想想拨通内线电话，让苏槿上来一趟。
门开了，保管员张伟走了进来，他是老板的表姐夫，因为和杨家处的一般，所以很自觉的不和他们相处太近。他和宋子恒建厂之初就在一起，几年摸爬滚打，很熟了，直接把手里的入库单和账本递给宋子恒，说：“子初，你看看！”宋子恒看了看，都是吴阳买的东西，细一看，发现几个月来的采购价格不一样，同一家的产品，越往后越高，只听张伟说：“我感觉里面有问题，价格不能差这么多！”宋子恒说：“不会是涨价了吧！”张伟摇摇头，说：“我问总部采购肖平了，近来大批企业停产，这些备品备件价格都往下掉，这吴阳采购的东西，价格却越来越高，不合常理啊！”宋子恒点点头，说：“我问问吴大庆，吴阳是他外甥，有些事得和他沟通一下！”
张伟笑了，说：“知道嚒，吴阳他哥吴彬做总厂采购，三年就买了房子，这事真得好好想想。”说笑着，走了出去，却在二楼楼梯口迎面碰到吴阳，吴阳笑道：“姐夫！”张伟“嗯”了一声，就下去了。
吴阳进了宋子恒办公室，要签字报销。宋子恒拿过单据，看了两眼，说：“采购工作很重要，关系到成本利润，目前公司困难，物美价廉是最好的了，有时间的话，可以和你老舅学学，他是老采购了，很有经验的！”吴阳一愣，又听宋子恒说：“如今公司不景气，降低成本是我们最想做的，所以，买什么东西，一定要货比三家，便宜而且好用，这才是我们需要的！”说着，还是在报销单上签了字，笑着给吴阳。吴阳很不自然的走开，下楼碰见上楼的苏槿，也没有言语，一声不吭的走了。
苏槿拘谨的敲门进来，“宋总，您找我？”宋子恒示意她坐下，道：“你不用这么客气，随便些。我也不习惯你们这么称呼我，我比你们大，你还是叫我宋哥吧！”苏槿莞尔一笑，宋子恒道：“是这样，明天区经贸局有位局长回来，你准备一些材料，还有买些水果。”见苏槿不知道什么材料，又解释道：“办公室有档案目录，你准备些公司简介，基础数据什么的。”苏槿还是不明白，只是说：“明天她们要什么，我就提供什么。”宋子恒想想说：“这样，你明天一早去买些水果，至于基础材料，我来准备吧。”苏槿感激地笑笑。
步行街麻辣盆小店内，田小燕和向丽丽吃的正香。向丽丽打扮很时髦，见田小燕干干净净的，穿着极为普通，笑着说：“就给孩子和老公打扮了！那天我在税务局看见宋子恒，可比你年轻啊！”田小燕说：“你也知道，我不怎么去外边办事，穿好穿坏无所谓了！他们爷俩好就行了！”向丽丽嘴一撇，说：“念书时，全班就属你会打扮了！如今，可真是变了。我不管，女人就该漂亮点，我喜欢什么就买什么，我家的我不管，自己穿什么自己安排，呵呵！”田小燕用手指点了她一下，说：“母老虎！还有想法找别的男人啊！”向丽丽吁了一口气，说：“这年头，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人生最好的时光就二十年，过着村没这店，想想吧！”田小燕淡淡一笑，说：“知足常乐吧！你家的那位工作怎么样？”向丽丽说：“还行吧！不在事务所干了，去了韩资企业做财务老总，一个月七八千呢！挺好的！子初怎么样？”田小燕心里一紧，说：“对付吧，负责他们公司的管理，主要还得是会计！太累！”向丽丽眼睛一亮，说：“好啊！哪天带孩子去我家吧！咱们聚一聚！”
吃过中午饭，宋子恒靠在沙发上眯了一会，感觉有人进来，睁开眼一看，是常新，蹑手蹑脚的，见宋子恒睡着了，又要走，
“常新！”常新下意识的“啊”了一声，“什么事？”宋子恒问，坐起来。常新小声地说：“我想请三天假，回老家办身份证！“宋子恒很是奇怪的说：“你多大了，还没有身份证？你怎么办的入职手续？”常新嘻嘻一笑，说：“换身份证！”宋子恒说：“你去找吴大庆签字，把工作安排好，我就给你假！”常新也是老员工，和宋子恒也算熟悉，平日里说话聊天。
常新面露难色，说：“还得找老舅啊！”宋子恒说是啊，感觉有点不对，半开玩笑地说：“有什么事瞒着我吧！说说看，否则不给你假！”常新吞吞吐吐说了，让宋子恒哭笑不得。原来，吴大庆领着几个人去了红舞鞋歌厅，原本是去说理，结果和对方老板一见面，才知道事情远非那么简单，小环说常新把她手机砸坏了，让他赔偿，赔偿金额也不是五百，而是三千，并且常新给人家出了字据。吴大庆打电话问常新，说什么手机这么贵，常新嘟哝说是自己给小环买的新款摩托罗拉，当时也是不分轻重，抓啥扔啥。吴大庆这个生气，骂道：“你把你送人的手机砸了，人家还让你赔，瞅你交的人是什么东西！？”对方老板听了不干了，说吴大庆骂人，吴大庆说骂了有如何，对方得理不饶人，说了更多难听的话，吴大庆也是一时生气，还了几句，险些打起来，结果，老板直接报了警，让常新赔手机，警察立了案，过几天就来找他了。
吴大庆觉得很没有面子，就不再管了。小环经常打电话给常新，说警察开始找他了，弄得常新很是不安，想回老家躲躲。宋子恒听完之后，说：“我找吴大庆问问，你不是撒谎吧？！”常新一脸正经的说：“不会的，绝对不会！”宋子恒说：“那好吧，你先不用请假回家，我找人问问，看能解决不！”
待常新走后，宋子恒给吴大庆打了电话，让他来办公室一趟，吴大庆说在外面，什么事现在说，宋子恒有些不高兴，心想自己毕竟负责天和工作，出门也得打声招呼，便说等他回来再说。
宋子恒忽然想起自己以前的同事刘东子在一个派出所上班，心想可以试一试。打电话却无法联接，宋子恒想了想，决定给马得兴打电话。
此时，马得兴正与他的兄弟们，在游泳馆玩水呢！
此刻，马得兴正在和城市有名的海韵游泳馆里游泳。游了几个来回便水淋淋地爬上岸，往池边的一排座位走去，一边走一边欣赏着自己结实的身体。水池里，他的那些哥们们游得正欢。马得兴住在金家庄，每天中午只要有时间，都会来这里游泳。一来自己已经是五十岁的人了，游泳对于锻炼身体大有好处，二来也是最为重要的，他可以认识很多台面上的人，可以得到很多小道消息。他虽然是一个在许多人眼里普普通通的村党委书记，但他的头脑和见识，却超过很多比他职位大的人。
海韵游泳馆的老板有着很深的背景，往日是一个道上混的小头目，严打那几年大哥们纷纷落难，他却发展起来。虽然对外已经洗白，在政治上也是政协委员，和各个部门熟悉。但强大的资金来源，以及霸道的做派，让他顺风顺水发展起来，涉足和城市的餐饮、洗浴、矿山开发等。
这里装修豪华，不是一般人有胆量敢进来的，所以，和城的达官显贵们多是选择来这里，消费一方面，另一方面如马得兴一样，可以得到更多机会和消息。
马得兴点燃一根冬虫夏草烟，斜躺在木制靠椅上，目光看着那些生龙活虎的人们，他喜欢别人闹哄，自己一旁看着，他一直相信，打闹可以看清一个人的本质，因为那个时候，人是最没有负担的，可以暴露出本性来。
宋子恒的电话忽然打进来，马得兴着实想了一想，在他眼里，对于宋子恒非常的不熟悉，还处在观察期，但他还是接通了电话，只听宋子恒非常客气地说道：“马书记，你好，我是天和公司的小宋，冒昧打扰了，我们单位有名员工和一歌厅小姐因为手机损坏发生争执，对方报案了，但这事确实很小，我们公司不希望找警察解决，希望您能帮忙协调一下！”马得兴微微一笑，说：“哪里的警察？”待宋子恒说了之后，马得兴直截了当说：“这是小事，我来处理，你不用管了！”随即要了常新的姓名和对方歌厅的名称。
宋子恒很诧异，他料想马得兴能把这件事解决，但没想到会这样容易，说：“那真是太好了，我定会登门拜谢！”马得兴笑了，说：“小宋，小事情不用那么客气，我和你们叶总钱总关系都不错，我们慢慢也一样的！老弟，你年轻有为，将来大哥我的事，还得靠你帮忙呢！”二人不由得都笑了。
马得兴说办就办，直接按了一个电话号码，好半天，话筒里传来一个女人慵懒的声音，“干嘛啊？中午也不让人休息！”“你哪呢？我找你有事！”“呵呵，我在办公室呢，怎么？想我了？你都多少日子没来看我了？”马得兴嘻嘻一笑，说：“一会儿我就看你去！”
顺通区区政府掩映在一片绿树后，岁至中秋，树叶红黄相杂。在新市长“为人民服务，拉进干群关系”的办公思想指导下，围墙栏杆早已经被几块花池代替，门前的广场任由居民使用。只是政府大厅里设立两道门，一道门是给政府公务员使用，另一道则是前来办事人员使用，一般需要提供身份证介绍信之类的证件以及接到办事部门许可后，才会让进去。门口经常会聚集很多人，特别是午后。因为政府部门一般都是一点半上班，往往下午两点钟以后，才会有工作人员在岗。所以，很多心急的人总要早早等着，和门口保安说着根本没用的话，保安虽然有时表示同情，但整个机关的工作作风，他们是决定不了的。马得兴开着车进了政府广场，看着那些面色各异的人们，嘴角撇了撇，开车直接去了地下车库，那里有个消防通道，一般人不让走，三三两两的保安正在闲谈，看见他车上有个通行标志，就直接放他进去。下了车，坐着直达电梯，十二楼就到了。马得兴径直走到长廊，正值午休，办公楼静悄悄的，左拐走了约两分钟，就看见一个大大的房门开着，里面六七个女公务员们，有浏览网页的，有低声说话的，有的在织毛衣，有的则趴在桌子上睡觉，对于马得兴的到来，很是随便，用手指指里面的办公室，马得兴毫不客气的推门而入。
“你当我这经贸局是你家啊！”一张办公桌后的女人，打着哈欠挺直了腰板，“门都不敲，也不管人家方便不方便！”马得兴嘻嘻一笑，走到办公桌前，伸手摸了女人脸一把，女人急忙推开，小声说：“外面有人！”马得兴一屁股坐在她面前，依旧笑道：“好了，我的靳大局长，我找你有事！”
这个靳局长年纪四十多岁，保养的很好。白了一眼马得兴，说：“你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好吧，得兴，你说吧！”马得兴说：“这事本来该找你家的警察，可我想还是请您帮我办吧！”就把天和公司的事情说了，靳局长听了噗嗤一笑，说：“屁大事也来一趟，打个电话就得了呗，不对啊，你顺通区的能人，咋么办这小事？说，有啥鬼想法？”马得兴看着这个女人，说：“真没啥大事，主要还是来看看你，老程在局里吗？”靳局长很是感动，说：“真来看我呀，老程在家呢！过几天出门，去济南开会！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让他把事解决了。”
靳局长打电话时，马得兴站起身，在宽敞的办公室里踱步。他和老程很熟悉，当年老程知青下乡到金家庄，和他成了朋友。回城之后，就干上了警察，一直到现在，当上了顺通区公安局副局长。而靳局长比他小五六岁，从街道办事员干起，直到现在坐上了经贸局局长。马得兴每年都送给老程很多土特产，两家走动频繁，和靳局长关系也有些暧昧，但马得兴从来都是点到为止，他不缺女人，但他深知，朋友的老婆不能上手的。许多事情往往就是这样，越是暧昧的男女越容易办成事。
事情很快得到了解决，靳局长放下电话，眉飞色舞说道：“解决了，老程还问我，说你不找他，到我办公室来啥意思？”马得兴哈哈一笑，说：“没说我们有私情就好啦！”靳局长满脸笑容，刚要说话，有人敲门，马得兴不由自主过头时，只见一个年轻的女人走了进来。一头漂亮乌黑的卷发，面容姣好，两眼透着一股英气，皮肤白皙，身材匀称，一身合体的绿色连衣裙。
“靳局长，上午方部长说明天让我领着小梁去会宁乡一个叫天和公司，帮他们做统计直报工作！”声音悦耳而动听，靳局长和马得兴都有些意外，心道这么巧！靳局长赶紧说：“顾小曼，这位是会宁乡金家庄马书记，马书记，她是我们局新来的顾局长！”
顾小曼很大方的和马得兴握握手，“你好，马书记！”继而说：“这么巧，天和公司不在金家庄吗？”马得兴笑笑，说：“对啊，我来这也是和靳局长谈他家事呢，正好，明天你们都去，我做东，请你们喝羊汤！”
顾小曼笑了笑，说：“好啊，早听说金家庄羊汤好喝，只是不知道时间够不够，不光天和公司一家，还有高家庄的利华公司，和龙东街道的天余公司呢，都是方部长新增加的，明天都得办完！”靳局长叹了口气，说：“这个方部长，是要累死我们的顾局长啊！马书记，你回去和天和公司领导说说，安排一个聪明点的人负责统计申报工作。别把顾局长累坏了。”马得兴点点头，说：“包在我身上。”顾小曼走后，靳局长低声说：“她是方部长的亲外甥女！”马得兴笑道：“方部长可不好亲近啊！”靳局长白了他一眼，说：“那是你没本事！”马得兴低声道：“他以前在会宁乡工作时，我就有些惧怕他，他也没看上我，现在我看见他，我心里还哆嗦呢！”靳局长捏了他胳膊一下，说：“瞧你的胆吧，也是会宁呼风唤雨的人物了，怎么这么害怕方部长？不过呀，方部长就要升为方区长了！”马得兴眼睛一亮，说：“那你帮我引荐一下，他这棵大树，我得靠上呀！”靳局长咯咯一笑，说：“老狐狸！”
下午，苏槿正在做工伤统计。天和公司因为高温作业，又是重体力劳动，很多一线工人几乎都是赤膊上阵，劳动保护根本不使用，因此工伤事故很多，还好不算大伤亡。但每个月也够人忙活的。电话响，是云小升打来的，说明天出差到德城，估计得七天。苏槿很纳闷，问：“你做办公室的，什么公出任务啊？”云小升不耐麻烦的说，“陪领导出门！我哪敢问？”就给电话挂了。苏槿无奈的摇摇头，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也不知道夫妻之间怎么了，这么冷淡，不过小思瑶却是她的心头肉，想想女儿都很高兴。
不知什么时候，宋子恒进来，坐在她的对面，笑着问：“笑什么呢？”苏槿说：“没啥，弄工伤材料呢！”宋子恒说：“在这里有一周了吧，习惯么？”苏槿看他一眼，说：“和我预想的不太一样，有的很好，有的很糟！”宋子恒点点头，说：“我刚来时，也是一样的感觉，入厂五个月，才渐渐融进这个厂。时间可真快啊，都三年了！”
苏槿多少了解点宋子恒的情况，知道他是高级会计师，公司最有文化的人，文质彬彬的，和这个企业土老帽们，有点格格不入。正在这时，一阵鸣笛声，吴大庆回来了。
吴大庆到办公室交车钥匙，看见宋子恒，笑着问：“子恒，什么事找我？”宋子恒示意他坐下，说：“有件事情，是关于吴阳的！”吴大庆一愣，看一眼苏槿，苏槿起身要出去，宋子恒笑着说：“没啥的，听听也无妨！”顿了顿，说：“吴阳最近采购花费比较大，我查看采购清单，发现采购价格比以前高了许多！”吴大庆立刻明白宋子恒的意思，笑着说：“吴阳是个糊涂人，年轻幼稚，买东西也不会讲价，我教教他！钱是他姐姐的，可别花错了！”话里话外透着不高兴。
宋子恒没有在意，知道吴大庆懂了，点点头，说：“你是老采购了，多教教他，对他和公司都有好处！对了，常新那件事摆平了，对方已经撤案了！”吴大庆脸一红，“常新真不是东西，为了他差点没打起来！这帮人总让人不省心。”宋子恒说：“我知道，我们公司很多人，离家在外的特别孤单，特别是在开完工资后，闲着没事就去那个歌厅消费，我们当然没法限制他们去，但出事了就找我们，多少有点累！吴哥，你多费点心，我晚上有时不在单位，你说说他们，毕竟，你是大家的老舅！”吴大庆嘻嘻一笑，“管不住啊，都是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