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创世之眼
sat sep 17 14:55:11 cst 2016
一反之前的焦躁，当真正踏入那扇圣白色的拱形大门，她的心情反倒平静下来，一步一缓的趋入其中。与先王英灵殿截然相反，这处空间呈现通体的白，无限的白，甚至无从看清空间的边缘和棱角线。
令她气馁的是，此处空无一物，既没有士兵，也没有国王的鬼魂，至于黄金圣杯，更是没有半分影子。
她疑心这里不过是庞大圣库中又一处用来过渡中转的地方，但糟糕的是，根本找不到预想中的出口。
“不用费心找寻了，来访者，这里已是圣库的尽头。”
这声音具有一种奇特的中性感，无法从中分辨说话人的性别和年龄，也读不出他（她）此刻的情绪。
她立即警觉起来，但四周仍是空荡荡的。
“别卖弄玄虚了！如果不想落得和那五个鬼魂一样的下场，就立即给我现身！”
“我一直在你眼前，从未打算隐藏自己。”
她定睛观察前方，果然，一团亮度略暗的影子悬浮着，呈现不规则的轮廓。
“对于一名凡人而言，能来到这里，证明多少有些能耐，尤其是闯过了那五位元素法师的封锁。”那团影子说话时，轮廓外观会随着音节的变换出现微小的伸缩现象。
“法师？他们不都是古代皇帝么？”
“确实，不过作为鬼魂，他们被赋予了新的力量。虽然那些所谓的力量不值一提。”
“那么你呢？是否也会如他们一样，为了黄金圣杯与我殊死一搏？”强烈的疲惫感正不断抽走她的精力，她暗暗担心自己能否应付下一场激烈的战斗。
那影子道：“我只是造物主创造这处空间时留下的镜像之影，你可以将我等同的视作他。作为虚幻的存在，你我之间事实上难以实现灵魂以外的交流。”
“那么，伟大的造物主，请告诉我该怎么做，你才愿意将圣杯交出。”
“很简单，来访者，证明你就是我。”
她一时无从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你能解释一下吗？”
“圣杯，只能安全的掌握在我的手中。在无数条时间线中，我将自身的意志分享给那些被称作先贤或先知的人，他们就是我在人间的化身，如果你恰好也是，当然有权持有并掌握它。”
“可我……只是一名凡人，甚至在凡人当中，也是那种命运凄惨的不幸者。”
“我注意到你手中的那部典籍，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三界中的第一奇书《圣魔录》。”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书的名字呢，甚至老彼得都未曾告诉我。”
“噢？你已进入到书中过？你见过彼得？”
赛菲点了点头，那些似真似幻的离奇场景再次浮现。“你……降生在一座叫伯利恒的小城，出生时被放在马槽上，是么？”
“那只是有幸分享我意识的一位先知，人们喜欢叫他救世主。”
“我见证了他的降生”，她指了指《圣魔录》，“在书中。”
“很好，你有缘进入其中，那至少证明你的意识中存有那种伟大的意志。”那影子的话语中终于显露出一丝类似凡人兴奋激动的情绪，它飞近到距离赛菲咫尺之处，“让我最后一次抚摸你的灵魂，为了确保你是……”
赛菲感觉灵魂被一道枷锁牢牢固定住，正在经受创世之眼的检视。在此期间，她无法指挥自己的手脚，体感和语感也被完全剥夺。
反复检视几遍过后，影子居然如人类那样叹了口气：“对不起，你无法获得圣杯持有者的资格。”
她心头一凉，迫切想为自己争辩几句，但僵化的口舌发不出一个音节。
“甚至为了外界的安全，我必须把你扣留下来，投入时间牢笼之中。”
在影子旁侧出现了一道黑色的空间之门，在这圣白大厅中显得格外漆黑幽深。
“很遗憾，你找寻圣杯的征途只能到此为止了。”影子晃动了几下，赛菲僵硬的身体正被推向黑色空间之门。
《圣魔录》再度发出了强光，扉页中清晰传出老彼得的声音：“住手！我不允许你毁了她。”
这是一种指向性的魔法语言，只有那影子能听到。但赛菲被押入时间牢笼的过程并没有停下来，影子用相同的语言回应道：“看来，当年创造她的时候，出现了不该有的意外，黑暗的毁灭意识渗入了她的身体。彼得，我只能选择囚禁她。”
“说到那股黑暗意识，正是因为你的疏忽，才不慎流入凡间的！”老彼得情绪有些激动。
影子的语气显得颓丧：“这确实是个天大的失误……这个孩子她叫……？”
“赛菲。”
“好名字，那另一个呢？”
老彼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以撒。”
“以撒……很有寓意的名字。为他们命名的那个人呢？”
“被囚禁在一处不知名的地方。”
赛菲距离黑色空间之门越来越接近，老彼得担心道：“你为何不将传送阵先停下，一旦被投入时间牢笼，即便是你，也无法再将她的灵魂打捞出来。”
“彼得，我亲爱的使徒，你得原谅我，我不能让这个世界冒如此巨大的风险。”
“就是因为以撒么？他非常弱小，凭借赛菲的精神力量，完全可以压制住他。”彼得说完这句，便紧接着惊呼起来：“赶快停下，她的脚踝快进入牢笼了！”
影子犹豫了一下，闪到赛菲身边，向牢笼内部的传送阵终于戛然而止。
“是的，那股黑暗意识，以撒，他还是棵弱小的萌芽，只能在赛菲失去意识的情况下短暂掌握她的身体。但你一定不知道，一旦圣杯被交到她手中，其中激荡的魔力会刺激以撒力量的成倍增长。终有一天，他会临驾于赛菲之上，完全控制这副躯壳，成为那个……毁灭天使！”影子的话语中满是忧虑。
彼得劝道：“你很清楚，神族和魔族之间的永恒之战已经把战火烧向了人间，不需要圣杯的介入，这个世界的崩溃也是早晚的事。不如，赐给它一次自我救赎的机会。”
被锁住身体的赛菲用余光观察，发现那团影子正面对着《圣魔录》，仿佛正在与这部奇书进行交流。
“无论是神族，还是魔族，都迫不及待的想要获得圣杯来扭转战局，你确定她能在两族的夹击追杀下生存下来吗？与其将圣杯交给一个自我保护都困难的女孩，还不如放在这里更安全。”
“您这种想法对这个世界并不公平，我们不能袖手旁观的看着她慢慢消亡于战火，只有发动圣杯的力量，将三界彼此隔绝开来，让凡人的世界免受永恒之战的侵扰，文明的种子方能继续生根发芽。”彼得努力在用真诚的话语打动他（她）。
“也许，真的如你所说，可以冒险一试，还有什么结果会比这更糟呢。说实话，我很喜欢这女孩，如果没有那个以撒，她将是所有得到过我意志的圣贤中灵魂更纯净的一个，但前方路途艰险，你的坚持将带给她无尽的痛苦。我怀疑她柔弱的身躯能否坚持到最后。”
“一定能，因为她的灵魂意识源自于你，”彼得的语气变得恭敬起来，“虽然无法走出这部书的范围，但我会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帮助她。”
“很好，我的使徒，不过，你必须留意书中的那个……”影子像是欲言又止。
“请您尽可宽心，我无时不刻的注视着那个魔鬼，他被牢牢镇压在书中封底，无法再为害世人了。”
赛菲眼前闪过一阵急剧变亮的光幕，造成了她短暂的失明。当视觉开始慢慢恢复，第一个映入她眼帘的，是那座放射着闪耀光辉的圣器，它与普通宴会所用的酒杯大小并无二致，只是通体由不朽不坏的黄金打造，杯侧有五处凹陷的圆型槽孔，这让她想起了五位鬼魂皇帝宝冠上缺失圣石的插槽。
她赶紧将这圣杯一把收起，紧紧攥住，生怕那团影子再度反悔。赛菲注意到，圣杯一侧映着一道鲜红的唇印，像是某个艳丽女子刚用它饮下琼浆美酒，这反倒令人怀疑它的真伪。但此刻已无暇加以验证，因为整座圣库已开始崩塌。原本白洁如玉的四周出现了道道裂痕，碎裂的空间之壁像是被打破的琉璃，在空间中毫无规律的相互碰撞。
影子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学会利用这圣杯的力量，飞出这片即将湮灭的空间，完成你必须承载的使命！”
赛菲回头发现，崩塌掉落的白色残片正在掩埋那团影子。怀中的圣杯溢出洪水般的魔力，就像身后生出翅膀，她感觉自己正以接近光的速度从圣库中逃逸。
相比来时的行路艰难，圣杯推进的速度将漫长的地下世界缩小了，几乎就是眨了眨眼的功夫，她便被送回石室出口。
为了防止再次被出入口的结界弹回，赛菲试探的伸出手去，也不知是否因为圣杯强大的魔法气场，原先那道阻隔结界完全消失了。
如火苗般蹿升的欣喜感让她再也抑制不住，一个箭步跃出圣库，三位伙伴正在圣库外静立等候。然而，在他们身后，黑压压的站着密集的人群，除了那些铁塔般的十字军战士，赛菲还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年迈桀骜的卜尼法斯，老谋深算的丹多罗和他的儿子拉内尔，肤色苍白的达米安，连一向蜗居教廷的英诺森教皇也出现了！
在一阵可怕的沉默之后，达米安面向人群高喊道：“神爱世人！为了这伟大的神迹欢呼吧！”
十字军战士们无比兴奋地高喊着天主万岁，英诺森疾步上前抚住赛菲肩膀道：“亲爱的孩子，你已站在教廷荣耀的巅峰，恐怕没有哪一位制裁官能及得上你的功绩。来，把这圣物交予我，让它供奉在罗马城最神圣的位置。”
在走出圣库之前，她幻想过无数种与伙伴分享胜利的方式，但眼前的阵势令她举手无措。
伊凡缓步走近，话语平静如水：“祝贺你，完成了这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现在，把它交给教皇陛下吧。”他的眼角对赛菲闪了闪，意思是千万不要冲动，此时此地反抗没有丝毫胜算。
不远处，罗杰和露亚也对她点了点头，相信他们在教皇突然抵达之前已商量好如何应对。
她虔诚地跪倒在地，将圣杯高举过顶，恭敬地奉迎到英诺森面前。
教皇的手也有些颤抖，贪婪在他眼中一闪而过，他很快掩饰了过去，向战士和贵族们宣布道：“击溃魔族，彻底消灭异教徒的利器已经在我们手中！教廷将与神族大军联合在一起，用盟誓之血浇铸这神圣之力，坚不可摧的同盟必将战无不胜！”
人群爆发出经久不息的呐喊，反复回荡在伤痕累累的古老帝都上空。
然而胜利之后，换来的不过是一地鸡毛。
围绕君士坦丁堡的归属，胜利者们围着嘴边的肥肉爆发了一场内讧，刚刚谋得皇位的阿列克谢皇子即被发现在宫中离奇身亡，随后此人被宣布为假冒皇族身份的骗子。丹多罗卷走了皇宫内所剩不多的银币，将这座支离破碎暴力横行的城市甩给了佛兰德斯公爵鲍德温。
获取圣杯之后，似乎没人再对原先的目标――埃及开罗怀有兴趣，大家迫切想做的事，就是带着战利品及早返归故里。
作为战争的头号英雄，赛菲.阿格丽亚被立即提升为中阶制裁官。此刻，在豪华的专供英雄乘坐的马车里，白光之翼的三位伙伴正围坐在她左右。
得而复失的糟糕心情令她根本无视刚刚加身的亮金色中阶法袍，从离开君士坦丁堡大门开始，她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罗杰说了一整堆的笑话，想将她从郁闷自责中拉出来，但并未起到丝毫效果。
“赛菲儿，我能体会那种得而复失的心情……但至少我们都还活着，好在圣杯没有落到巫师会的手上。”伊凡担心的望着沉闷语的赛菲，努力编织安慰的话语。
“你们可知道，那圣杯真正的作用是什么？”她终于开口了，但这问题令伙伴们一时无言以对。
“这是一柄钥匙，一柄开启毁灭归零的钥匙。一旦圣杯的魔力被激活，整个世界将会被重置回创世之初的状态。而我……居然把这钥匙弄丢了！”她像是一个弄丢了心爱玩具的小女孩那样，倒在罗杰怀中难过的哭了出来。
伙伴们陷入了沉默，每个人都在思索多舛未知的前路该如何继续走下去。
一反之前的焦躁，当真正踏入那扇圣白色的拱形大门，她的心情反倒平静下来，一步一缓的趋入其中。与先王英灵殿截然相反，这处空间呈现通体的白，无限的白，甚至无从看清空间的边缘和棱角线。
令她气馁的是，此处空无一物，既没有士兵，也没有国王的鬼魂，至于黄金圣杯，更是没有半分影子。
她疑心这里不过是庞大圣库中又一处用来过渡中转的地方，但糟糕的是，根本找不到预想中的出口。
“不用费心找寻了，来访者，这里已是圣库的尽头。”
这声音具有一种奇特的中性感，无法从中分辨说话人的性别和年龄，也读不出他（她）此刻的情绪。
她立即警觉起来，但四周仍是空荡荡的。
“别卖弄玄虚了！如果不想落得和那五个鬼魂一样的下场，就立即给我现身！”
“我一直在你眼前，从未打算隐藏自己。”
她定睛观察前方，果然，一团亮度略暗的影子悬浮着，呈现不规则的轮廓。
“对于一名凡人而言，能来到这里，证明多少有些能耐，尤其是闯过了那五位元素法师的封锁。”那团影子说话时，轮廓外观会随着音节的变换出现微小的伸缩现象。
“法师？他们不都是古代皇帝么？”
“确实，不过作为鬼魂，他们被赋予了新的力量。虽然那些所谓的力量不值一提。”
“那么你呢？是否也会如他们一样，为了黄金圣杯与我殊死一搏？”强烈的疲惫感正不断抽走她的精力，她暗暗担心自己能否应付下一场激烈的战斗。
那影子道：“我只是造物主创造这处空间时留下的镜像之影，你可以将我等同的视作他。作为虚幻的存在，你我之间事实上难以实现灵魂以外的交流。”
“那么，伟大的造物主，请告诉我该怎么做，你才愿意将圣杯交出。”
“很简单，来访者，证明你就是我。”
她一时无从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你能解释一下吗？”
“圣杯，只能安全的掌握在我的手中。在无数条时间线中，我将自身的意志分享给那些被称作先贤或先知的人，他们就是我在人间的化身，如果你恰好也是，当然有权持有并掌握它。”
“可我……只是一名凡人，甚至在凡人当中，也是那种命运凄惨的不幸者。”
“我注意到你手中的那部典籍，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三界中的第一奇书《圣魔录》。”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书的名字呢，甚至老彼得都未曾告诉我。”
“噢？你已进入到书中过？你见过彼得？”
赛菲点了点头，那些似真似幻的离奇场景再次浮现。“你……降生在一座叫伯利恒的小城，出生时被放在马槽上，是么？”
“那只是有幸分享我意识的一位先知，人们喜欢叫他救世主。”
“我见证了他的降生”，她指了指《圣魔录》，“在书中。”
“很好，你有缘进入其中，那至少证明你的意识中存有那种伟大的意志。”那影子的话语中终于显露出一丝类似凡人兴奋激动的情绪，它飞近到距离赛菲咫尺之处，“让我最后一次抚摸你的灵魂，为了确保你是……”
赛菲感觉灵魂被一道枷锁牢牢固定住，正在经受创世之眼的检视。在此期间，她无法指挥自己的手脚，体感和语感也被完全剥夺。
反复检视几遍过后，影子居然如人类那样叹了口气：“对不起，你无法获得圣杯持有者的资格。”
她心头一凉，迫切想为自己争辩几句，但僵化的口舌发不出一个音节。
“甚至为了外界的安全，我必须把你扣留下来，投入时间牢笼之中。”
在影子旁侧出现了一道黑色的空间之门，在这圣白大厅中显得格外漆黑幽深。
“很遗憾，你找寻圣杯的征途只能到此为止了。”影子晃动了几下，赛菲僵硬的身体正被推向黑色空间之门。
《圣魔录》再度发出了强光，扉页中清晰传出老彼得的声音：“住手！我不允许你毁了她。”
这是一种指向性的魔法语言，只有那影子能听到。但赛菲被押入时间牢笼的过程并没有停下来，影子用相同的语言回应道：“看来，当年创造她的时候，出现了不该有的意外，黑暗的毁灭意识渗入了她的身体。彼得，我只能选择囚禁她。”
“说到那股黑暗意识，正是因为你的疏忽，才不慎流入凡间的！”老彼得情绪有些激动。
影子的语气显得颓丧：“这确实是个天大的失误……这个孩子她叫……？”
“赛菲。”
“好名字，那另一个呢？”
老彼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以撒。”
“以撒……很有寓意的名字。为他们命名的那个人呢？”
“被囚禁在一处不知名的地方。”
赛菲距离黑色空间之门越来越接近，老彼得担心道：“你为何不将传送阵先停下，一旦被投入时间牢笼，即便是你，也无法再将她的灵魂打捞出来。”
“彼得，我亲爱的使徒，你得原谅我，我不能让这个世界冒如此巨大的风险。”
“就是因为以撒么？他非常弱小，凭借赛菲的精神力量，完全可以压制住他。”彼得说完这句，便紧接着惊呼起来：“赶快停下，她的脚踝快进入牢笼了！”
影子犹豫了一下，闪到赛菲身边，向牢笼内部的传送阵终于戛然而止。
“是的，那股黑暗意识，以撒，他还是棵弱小的萌芽，只能在赛菲失去意识的情况下短暂掌握她的身体。但你一定不知道，一旦圣杯被交到她手中，其中激荡的魔力会刺激以撒力量的成倍增长。终有一天，他会临驾于赛菲之上，完全控制这副躯壳，成为那个……毁灭天使！”影子的话语中满是忧虑。
彼得劝道：“你很清楚，神族和魔族之间的永恒之战已经把战火烧向了人间，不需要圣杯的介入，这个世界的崩溃也是早晚的事。不如，赐给它一次自我救赎的机会。”
被锁住身体的赛菲用余光观察，发现那团影子正面对着《圣魔录》，仿佛正在与这部奇书进行交流。
“无论是神族，还是魔族，都迫不及待的想要获得圣杯来扭转战局，你确定她能在两族的夹击追杀下生存下来吗？与其将圣杯交给一个自我保护都困难的女孩，还不如放在这里更安全。”
“您这种想法对这个世界并不公平，我们不能袖手旁观的看着她慢慢消亡于战火，只有发动圣杯的力量，将三界彼此隔绝开来，让凡人的世界免受永恒之战的侵扰，文明的种子方能继续生根发芽。”彼得努力在用真诚的话语打动他（她）。
“也许，真的如你所说，可以冒险一试，还有什么结果会比这更糟呢。说实话，我很喜欢这女孩，如果没有那个以撒，她将是所有得到过我意志的圣贤中灵魂更纯净的一个，但前方路途艰险，你的坚持将带给她无尽的痛苦。我怀疑她柔弱的身躯能否坚持到最后。”
“一定能，因为她的灵魂意识源自于你，”彼得的语气变得恭敬起来，“虽然无法走出这部书的范围，但我会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帮助她。”
“很好，我的使徒，不过，你必须留意书中的那个……”影子像是欲言又止。
“请您尽可宽心，我无时不刻的注视着那个魔鬼，他被牢牢镇压在书中封底，无法再为害世人了。”
赛菲眼前闪过一阵急剧变亮的光幕，造成了她短暂的失明。当视觉开始慢慢恢复，第一个映入她眼帘的，是那座放射着闪耀光辉的圣器，它与普通宴会所用的酒杯大小并无二致，只是通体由不朽不坏的黄金打造，杯侧有五处凹陷的圆型槽孔，这让她想起了五位鬼魂皇帝宝冠上缺失圣石的插槽。
她赶紧将这圣杯一把收起，紧紧攥住，生怕那团影子再度反悔。赛菲注意到，圣杯一侧映着一道鲜红的唇印，像是某个艳丽女子刚用它饮下琼浆美酒，这反倒令人怀疑它的真伪。但此刻已无暇加以验证，因为整座圣库已开始崩塌。原本白洁如玉的四周出现了道道裂痕，碎裂的空间之壁像是被打破的琉璃，在空间中毫无规律的相互碰撞。
影子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学会利用这圣杯的力量，飞出这片即将湮灭的空间，完成你必须承载的使命！”
赛菲回头发现，崩塌掉落的白色残片正在掩埋那团影子。怀中的圣杯溢出洪水般的魔力，就像身后生出翅膀，她感觉自己正以接近光的速度从圣库中逃逸。
相比来时的行路艰难，圣杯推进的速度将漫长的地下世界缩小了，几乎就是眨了眨眼的功夫，她便被送回石室出口。
为了防止再次被出入口的结界弹回，赛菲试探的伸出手去，也不知是否因为圣杯强大的魔法气场，原先那道阻隔结界完全消失了。
如火苗般蹿升的欣喜感让她再也抑制不住，一个箭步跃出圣库，三位伙伴正在圣库外静立等候。然而，在他们身后，黑压压的站着密集的人群，除了那些铁塔般的十字军战士，赛菲还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年迈桀骜的卜尼法斯，老谋深算的丹多罗和他的儿子拉内尔，肤色苍白的达米安，连一向蜗居教廷的英诺森教皇也出现了！
在一阵可怕的沉默之后，达米安面向人群高喊道：“神爱世人！为了这伟大的神迹欢呼吧！”
十字军战士们无比兴奋地高喊着天主万岁，英诺森疾步上前抚住赛菲肩膀道：“亲爱的孩子，你已站在教廷荣耀的巅峰，恐怕没有哪一位制裁官能及得上你的功绩。来，把这圣物交予我，让它供奉在罗马城最神圣的位置。”
在走出圣库之前，她幻想过无数种与伙伴分享胜利的方式，但眼前的阵势令她举手无措。
伊凡缓步走近，话语平静如水：“祝贺你，完成了这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现在，把它交给教皇陛下吧。”他的眼角对赛菲闪了闪，意思是千万不要冲动，此时此地反抗没有丝毫胜算。
不远处，罗杰和露亚也对她点了点头，相信他们在教皇突然抵达之前已商量好如何应对。
她虔诚地跪倒在地，将圣杯高举过顶，恭敬地奉迎到英诺森面前。
教皇的手也有些颤抖，贪婪在他眼中一闪而过，他很快掩饰了过去，向战士和贵族们宣布道：“击溃魔族，彻底消灭异教徒的利器已经在我们手中！教廷将与神族大军联合在一起，用盟誓之血浇铸这神圣之力，坚不可摧的同盟必将战无不胜！”
人群爆发出经久不息的呐喊，反复回荡在伤痕累累的古老帝都上空。
然而胜利之后，换来的不过是一地鸡毛。
围绕君士坦丁堡的归属，胜利者们围着嘴边的肥肉爆发了一场内讧，刚刚谋得皇位的阿列克谢皇子即被发现在宫中离奇身亡，随后此人被宣布为假冒皇族身份的骗子。丹多罗卷走了皇宫内所剩不多的银币，将这座支离破碎暴力横行的城市甩给了佛兰德斯公爵鲍德温。
获取圣杯之后，似乎没人再对原先的目标――埃及开罗怀有兴趣，大家迫切想做的事，就是带着战利品及早返归故里。
作为战争的头号英雄，赛菲.阿格丽亚被立即提升为中阶制裁官。此刻，在豪华的专供英雄乘坐的马车里，白光之翼的三位伙伴正围坐在她左右。
得而复失的糟糕心情令她根本无视刚刚加身的亮金色中阶法袍，从离开君士坦丁堡大门开始，她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罗杰说了一整堆的笑话，想将她从郁闷自责中拉出来，但并未起到丝毫效果。
“赛菲儿，我能体会那种得而复失的心情……但至少我们都还活着，好在圣杯没有落到巫师会的手上。”伊凡担心的望着沉闷语的赛菲，努力编织安慰的话语。
“你们可知道，那圣杯真正的作用是什么？”她终于开口了，但这问题令伙伴们一时无言以对。
“这是一柄钥匙，一柄开启毁灭归零的钥匙。一旦圣杯的魔力被激活，整个世界将会被重置回创世之初的状态。而我……居然把这钥匙弄丢了！”她像是一个弄丢了心爱玩具的小女孩那样，倒在罗杰怀中难过的哭了出来。
伙伴们陷入了沉默，每个人都在思索多舛未知的前路该如何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