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圣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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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圣库密钥

    sun sep 11 15:10:45 cst 2016

    当“白光之翼”们附在安妮背上飞离这座死城,成群的地狱血蝠也拍腾着黑翅扑回饲养者的巢穴。这些尖嘴丑陋的小飞怪们汇集在真言晶球边,球体内完整重视了萨拉城内血腥恐怖的一幕幕。

    “那个没用的皇族叛逆果然走不了多远……”乌莲发出沉重的叹息,肩胛处的剑伤又开始发作,“不过……他体内的宿主,究竟是?”

    “拉达曼提斯……”大巫师咬牙说出了这个恶魔的名字。

    “就是传说中的冥界三雄之一,魔王麾下最强大的黑暗骑士,拉达曼提斯?”乌莲惊讶道。

    大巫师没有回答,将手中的法杖捏得咯吱作响:“那边已经开始怀疑我们的动机和忠心了。”

    “应该还不至于,您的一举一动,不处处显出是为了魔族的利益么?”

    “之前,他们只是操控傀儡们,用人血的牺牲代替魔血。而这一次,黑暗骑士的现身,无非证明,那位坐镇地核大厅中的魔王大人按捺不住了。”大巫师卢西乌斯阴鸷的眼睛朝向东方:“十字军的战鼓已经敲响,所有觊觎圣杯力量的各方势力,很快会露出真面目。”

    “不妙的是,那四个混小子又一次得到了命运的眷顾,圣库钥匙居然落在他们手中。”乌莲愤愤不平。

    “稍安勿躁,”他抬起掌中的法杖,杖头上镶嵌着暴君尼禄的头骨,“好在他们并不知晓,我,卢西乌斯,究竟是谁。”

    这一次的短途旅行即将匆匆别过,安妮将四位凡人朋友们降落在静默之森的入口处,四匹忠诚的骏马还在几天前主人们进入森林的地方苦苦守候着。

    回程的路途相对轻松,毕竟那柄重要的器物已稳稳悬挂在赛菲胸前。一路上,四位年轻人很自然地分成了两对。刚刚收获爱情的罗杰成了唠叨的暖男,鞍前马后的逗赛菲开心。

    “知道你的皮肤为何总是光滑无痕么?”

    赛菲嗔怒的瞪了他一眼:“你说呢?”

    “还不是因为你总板着脸,所有的皱纹,都是笑容的见证。”

    赛菲被他气乐了,两人并马追逐嬉闹着。

    “我送你的小乌尔戈,你也不好好待它,居然扔给比尔叔叔,就不怕他把这小东西煮了下酒么?”

    “那条小蜥蜴被你吓得浑身只剩下骨头,老比尔不会对它有兴趣的。”

    “哼,回到罗马之后,只要让我发现它瘦了病了,一定把你打得下不了床……”

    露亚与伊凡合乘一匹马,她骑术不精,长时间的跪地祈祷令她体质虚弱,气血不足,伊凡的怀抱成了她最安怡的港湾。

    “这次回到威尼斯,我还有一件极重要的事必须去做。”罗杰的笑容中透着自豪。

    “不会又是偷鸡摸狗的勾当吧。”赛菲打趣道。

    “我的兄长从佛罗伦萨来到了威尼斯总部,他将是我晋升潜行大师的主考官。你还不认识我大哥吧……”罗杰向自己的爱侣好好描述了一番大哥罗宾,“他可是全欧最富盛名的赏金猎人,也是刺客界为数不多的位列暗影猎手之尊的顶尖高手。希望他这回手下留情,别太为难我。”罗杰边介绍边为自己未来的试炼划着十字祈福。

    “罗杰哥哥他……好像健谈了许多。”露亚轻语道。

    “那个人啊,他原本就是个话唠吧。”伊凡一直没弄明白,罗杰为何称呼他作“小白脸”,有限的记忆并不能回答他这个绰号的褒贬。“其实遇到你之前,我也挺健谈的。”

    “是我令你沉默寡言了吗?”露亚抬起头,望着他尖削的下巴,细腻光滑得没有一根胡碴。

    “我只是省出说话的时间,用来倾听你的声音。”他搂紧了怀中的小修女。

    威尼斯城近郊,浩浩荡荡的十字大军全副披挂,在牧师修女们的圣咏声中默默前行,走向那个本不属于他们的战场。一队队身披红十字战袍的粗壮男子步伐坚定,短剑、长矛、标枪、纹章盾或是塔盾反射着阳光,深灰色的锁甲远看去像是毛绒绒的大衣,随着行进步伐发出哗哗的金属碎响。那些原先住满军士的营帐被完全撤空了,留下一地的狼籍,沦为贫苦人家孩子们的拾荒圣地。

    赛菲打听过才知,卜尼法斯和丹多罗两天前已率先头部队向君士坦丁堡开拔,城内的部队已出发大半。四人经过商议,伊凡与露亚先行随军出发,赛菲与罗杰在城内完成各自使命后再行会合。

    望着伊凡搂紧露亚远去的背影,赛菲心底最深处还是不由自主地略涌起几分失落。罗杰少年世故的眼神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知道我为什么总叫他小白脸吗?因为这个人……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心,都干净得不像这个世界的人。”

    赛菲回想起在森林中牵住伊凡手时的情景,他确实给人一种清冷孤寂的直觉,缺乏这个时代男子应有的粗犷质地。

    “或许,同样冰清内向的露亚妹妹才适合他吧。”

    罗杰突然一把搂住她肩,用双唇抿住她耳垂,而后悄悄耳语道:“以后他俩的孩子会得自闭症的吧,而我们,一定会生出个话唠。”

    赛菲内心充盈着幸福,脸上却装作愠怒,追打着油嘴滑舌的飞贼。

    与罗杰约定在盗贼行会碰面后,两人分头行动。赛菲再次打马来到了亚里托桥,这是她第一次与雷诺相识的地方。自从惩办了商会恶霸,银锤少女的故事经过坊间邻里的传播加工,变得有声有色,引人入胜。赛菲也成了附近家喻户晓的除暴英雄。当她下马之时,立即有殷勤的市民替她拴好了坐骑,红鼻子的面包师向着集市喊道:“里亚托桥的居民们,我们的英雄,那道银色闪电,她又回来了!”

    集市中的坐商小贩,还有闲逛着的顾客们统一停下了手头的活儿,汇集过来膜拜传说中的英雄少女。那些贩卖蔬果的大婶儿,也忙不迭的在围裙上擦拭沾了泥巴的手,只为牵一牵英雄的手。

    “老雷诺,老雷诺,你那个了不起的侄女,她又回来瞧你了!快开门呐!”邻接店铺的肉贩子是个浑身油腻的大叔,操着浓重塔兰托口音的意大利语热情地替赛菲叫门。

    雷诺的铁匠铺显然很久没有开门揖客了,简陋的包铁木门吱呀呀地转开。老头儿的胡须比上次见到时更加花白,动作也迟缓了,似乎是在短时间里年龄向上蹿了许多。

    “雷诺伯伯……”自小失去双亲,老教皇又已仙逝,雷诺在她心里的位置越来越重要。

    雷诺挥手劝散了围观的邻里,将她让进屋内。

    “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去了一趟罗马帝都。”他貌似平静的话语中含着大量的情绪。赛菲知道他十六年前被放逐之后,再也没有踏回那片土地。

    “我知道你会去找伊雷姆,而他,在这个峰口浪尖的时候,必定会成为各方势力的目标。为防不测,我必须知道另一个知情人米海尔的下落。”

    赛菲感觉自己有负重托,心情沉重的告知了伊雷姆的死讯,还有这位老国王临终前交予的钥匙。

    “魔族,还有他们的走狗,巫师会……”雷诺情绪翻涌,握着钥匙颤巍巍地坐下,“黄金密钥,终究还是把他逼疯了啊。”

    “那么,雷诺伯伯,你这次回故都,打听到米海尔的下落了吗,还有,这柄钥匙究竟有什么作用?”

    雷诺在冰冷的铁砧上磕了磕他的老烟斗,显得非常疲惫:“好消息是,米海尔还活着,坏消息是……”他无奈地看了看满是内疚自责的赛菲,“我们几乎不可能找到他。”

    “什么?天底下还有如此掩人耳目的秘密地点?”她的心一下揪紧了。

    “要说找人,石匠行会的信息网并不输给盗贼行会,只要在这片大陆上,便很难逃脱我的视线。”雷诺说到这里,才抽了第一口烟斗,“这次我隐去身份返回帝都,当年主教议会的老人们大部分都早不在人世,有价值的知情人几乎都消失了。然而天不负我,当年在铸剑厅帮忙的一个小瞎子,居然还健在。”

    “瞎子?”赛菲想不到失明之人还能供职于皇家铸剑室。

    “你一定想象不到这小子的耳朵有多灵敏,简直比猎犬狡兔还厉害。他能从任何金属铸件淬火时发出的嗤嗤声里,分辨出杂质的多寡。”

    赛菲点了点头,继续聆听老雷诺的叙述。

    “当年米海尔被流放时,判决是秘密宣布的。这小子……噢,他的名字叫比利亚。当时比利亚在宗教法庭外依稀听到了大主教的流放地,是在东方的某片神秘海域中。”

    “呃,他没听清是哪片海么?”

    “据他回忆,当日判决书中就是这么写的,看来审判官们也被隐瞒了部分实情。”

    老雷诺多少有些落寞神伤,猛抽了几口烟斗后,两眼失神地仰望着被熏黑的木屋顶。

    “伯伯,关于这柄钥匙,您知道多少?”

    他将黄金钥匙悬在两眼前方,悠悠道:“其实,这柄钥匙的始作俑者……正是我。”

    赛菲心头一惊,而后精神又一振,有一种迷雾即将散开的预感。

    “啊……这么些年了,它还像刚被钳出模具时那样崭新熠熠。”他苍老的眼珠泛出壮年时的光彩。

    她的情绪也跟着高涨起来:“都说一把钥匙开一把锁,这柄黄金钥匙,配对它的锁眼在哪里?”

    雷诺笑着摇了摇头:“根本没有。”

    赛菲惊得说不出话来,一瞬间甚至怀疑伊雷姆的死究竟价值何在。

    “其实,这柄铸件并非什么钥匙,而是……一张护身符,更确切的说,是一张通行证。”雷诺说的玄乎,她也如坠五里云雾之中。

    “请你留意钥匙柄端的这颗猫眼石,它绝非普通的珠宝,而是专门从君士坦丁大帝皇冠上取下的。那些年代久远,长眠墓穴的珠宝,都是极佳的魔法介质。在打钥匙打造完毕之后,一百多位宫廷法师制造了一处法阵,将魔力灌注到这颗猫眼中。这法术会对人产生慢性的精神损伤,伊雷姆就是受害者。”

    赛菲的目光跟随他的描述,直直落在那颗闪烁着奇光的猫眼上。她再次伸手试着触碰它,除了光滑的手感,并没有任何异样。

    “它看起来,和珠宝行中出售的那些并无二致。”

    钥匙柄在雷诺指间转动着,他的目光也没有离开过那颗猫眼。“那是一种共鸣效应的法术,持有钥匙的人必须在特定场合下才能体会到它的精妙。我猜想,这应当是进入某个被结界封印地区的通行证。”

    “很难想象,那会是一处怎样的地方。”赛菲穷尽自己的想象力,也得不出任何结论。

    “其实,对于熟悉罗马宫廷的人来说,这答案并不难得出。那种地方只有一处,那就是……查士丁尼圣库。”他几乎肯定道。

    “您说的圣库,是一间藏宝室吗?”

    雷诺轻声读出钥匙上的那段铭文:“但愿这永远是一件无用的赘物。”他干笑了两声,“伊雷姆真是个有趣的家伙,不过他说的还真没错,如果这钥匙成了无用之物,对凡人的世界可谓是福音。”

    “这句话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雷诺突然压低了声音:“那间圣库,是当年查士丁尼皇帝主持修建的,据说收藏了数之不尽的财富,金子和银子在那里也算不得什么宝贝,那些稀世的、失传已久的珠宝更是被随意踩在脚下……同那件圣器相比,其余所有的财宝都不值一提了。”

    赛菲试探道:“您说的是……黄金圣杯吗?”

    “怎么,你也知道它?”

    她将那日英格堡镇大教堂中神父死前透露出的信息如实相告,雷诺的眉头收的更紧了:“如此说来,关于黄金圣杯的传说确实千真万确了。赛菲……”他郑重将钥匙双手递还予她,“虽然这很艰难,但别无选择,你必须深入圣库取得圣杯。”

    “为什么是我?”

    “十六年前,你母亲的突然出现,米海尔的流放,还有你的出世,都与传说中的圣杯息息相关。我坚信,你就是那件圣物天命所定的主人。”

    赛菲突然发现雷诺变得神采奕奕,像是得到了新生一般。她将钥匙挂回胸前,确认它被安全的包裹在衣衫内。

    “伯伯,我该如何找到圣库,我想,它一定是被皇家卫队严密守护起来的吧。”

    “关于圣库,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多少,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此次十字军目标的突然改变,绝非只为那些银币。届时城内大乱,企图乱中取杯的一定大有人在。记住,你的生命,比取得圣杯重要的多。一切应以安全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