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圣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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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赎病之师

    tue aug 30 12:44:22 cst 2016

    “勇敢的小姐,这人间炼狱不该是你闲逛散心的地方!”那青年男子身前横陈着一排病尸,大部分已被白布蒙起,“还有,你为何怀抱这个将死之人?”

    “这是本镇神父,请务必施以援手相救!”

    “你美丽睿智的眼睛应该看到,他魂魄飞散大半,已然救不活了。”青年瞟了一眼赛菲怀中垂死的神父,继续埋头研究地上的病尸。

    赛菲急得一跺脚:“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骑士团医官都是这么冷漠吗?”

    青年见赛菲眉间满是委屈,又瞧了瞧她肩披的法袍,这才起身恭敬道:“请原谅我的无礼,尊贵的教廷制裁官,这座镇子上死去的和即将死去的无辜者充塞了屋舍和街道,恕我不能一一顾及。”

    他张开手掌抚在神父胸口,指间发出荧荧圣光。赛菲惊讶地发觉,这位医官指间的圣光并非源自魔法!他双目紧闭,唇齿平静,全身笼罩在圣洁光晕下。

    “以天父之名起誓!这可怜的圣徒已被地狱黑血腐蚀,高尚的灵魂不愿屈就被污染的躯体。”青年睁开忧郁的蓝色眼眸,“是巫师会的黑暗法术!那位号称‘现世潘多拉’的女巫师长乌莲应当就在这附近。”

    赛菲警惕地环顾了死寂的小镇,方才四处肆虐的地狱疫鼠已不见了踪影,连啄尸乌鸦也都销声匿迹。她对着八个方向接连布下了斥候结界,却依然没有半分动静。

    雨幕渐渐稀疏下来,屋檐垂下的滴答响动取代了茫茫雨瀑声。借助医官手中忽明忽暗的火把,赛菲发现脚下成排的遗体中,有一具死尸突然抽搐了一下。她起初还疑心是自己的幻视,但接踵而至的场面立即令她失声尖叫起来。亡者们的眼睛重新注入了光彩,但那不是生机,而是比死亡更加冷酷的残光。它们颤颤巍巍地相继爬起,黑腐的喉管囫囵地发出呜呜呼喝,干枯的手指利爪般张扬着向两人扑来。

    青年医官张开双臂将赛菲护至身后,掌中摊开一部神圣典籍,泉水般涌动的圣光令亡者们不敢靠近。

    “福音书?”赛菲不敢相信这旷世法宝居然掌握在眼前这位低阶医官手中。

    青年没有理会她,专心致志催动书中神圣之力,道道白光向四周缵射,被圣光击中的亡者如同被瞬间抽走了魂魄,一具具瘫倒下来。漆黑的小镇中心升起闪耀着圣洁光芒的明灯,光明再一次压倒了沉沉黑暗。她感觉内心受到福音书的洗礼,对眼前男子有了莫名的依赖感。

    满目疮痍的小镇再次颤抖起来,几乎所有的门板窗户都开始晃动破裂,更多的复活病尸哀嚎着从门窗爬出,层层叠叠围拢过来。有青年医官在身旁并肩而立,赛菲一时忘却了恐惧,手中坚锤张手便命中了几具死尸头颅,被砸倒的尸体很快被后续涌上的尸群踩在脚下。

    医官将赛菲拉至怀中,嗓音温柔且镇定:“美丽的制裁官,我需要你的念力协同。”他伸出掌心,示意她将手掌贴合。

    赛菲能感受到青年医官的体温,那并非热血青年勃发的荷尔蒙味道,而是一种脱俗的淡淡清香。在两人手掌贴合处,赛菲将念力源源不断输送出去,福音书的光芒越发明亮炽热起来。

    “天国的光之剑,许以我无边的勇气,让腐朽与恶疾之躯消散飞升!”

    赛菲发现自己与这俊美青年被完全笼罩在光晕之中,周围面目狰狞的死尸们全都安静下来。小镇上空腾起无数颗点状的光粒,再仔细观察,光粒是从尸体上溢出的,更确切的说,是尸体们正迅速分解成光粒飞散向空中。

    “他们……正在被……”

    “羽化。”青年双目紧闭,福音书在他念力驱动下竟飘浮到半空中。

    小镇广场上死去的居民们化为摇曳的乳白色光影飞向天际,夜幕中的英格堡镇恐怖而又凄美。

    “好在他们生前都是良善之民,天父大度地接纳了他们。”青年松了一口气,将福音书收回掌中,朝赛菲温柔笑道:“若是奸邪之徒,就只好劳烦你用制裁锤将他们一一粉碎了。”

    青年医官的笑容纯洁得不带一丝邪念,赛菲向他伸过手去:“赛菲.阿格丽亚,很荣幸在这鬼地方认识你。”

    医官的目光停留在赛菲轻柔如水的银发梢上,一对年轻的手紧紧相握:“这里确实不是初次约会的好地方。伊凡,你可以叫我赎病师伊凡。”

    “伊凡……你没有姓氏么?”

    “无父无母,哪来的姓氏?”

    “巧了,我也从小就失去了父母,由教廷一手抚养。”赛菲很快就找到了自己和伊凡的共通处。

    “不,没有父母和自幼失去父母是不同的,我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人,可想念的事。”伊凡说这话时,显露着淡淡忧郁。赛菲发现自己很喜欢男人优雅且忧郁的气质,唯一的缺憾,是伊凡的性情太过高冷了些。

    “赛菲,请把神父扶起来,我试着替他续命,也许他还有更重要的话要对我们吐露。”

    神父的头颅无力歪斜着,赛菲在他鼻孔下探了探气息,失望地朝伊凡摇了摇头。

    福音书被紧贴在神父心脏处,伊凡念动起赎魂续命咒,神父胸膛变得发光透明,赛菲能清晰看到血管下已然僵化黑死的心脏。福音书中流淌出纯净的生命之光,如汩汩温泉一波波推入血管。终于,灰暗的心脏恢复了几分暗红色,重新带动起生命的脉动。

    “乌……乌莲,小心乌莲,她就在……”刚从死亡线上拉回,神父便睁大双眼惊惧地喊出乌莲的名字。

    赛菲替他拭去嘴角的污血,用肩膀将神父上半身支撑起来。

    “噢,啊……我感觉好多了,年轻人”,神父宽慰道,“你们必须制止巫师会的疯狂,卢西乌斯和他的手下将地狱恶疫撒布人间,就是为了阻挠即将出征的十字军。”

    赛菲与伊凡对望了片刻,观察到彼此脸上严峻的表情。神父费力地继续道:“乌莲……她手中的灾厄水晶,是这场疫病的根源,必须击碎它……”他露出绝望的神色:“这场浩劫……都是因为那件圣物。”

    “神父,你说的是?”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刚才乌莲占据我身躯施展黑魔法时,将部分记忆留在我体内。”神父紧捂胸前的福音书,似乎这样可以令他舒缓痛楚,“十六年前,鲁莽玩火之人将它重又带回世上……黄金圣杯……”

    “圣杯?神父,那究竟是什么?”赛菲问得急切,又怕加重他的伤势。

    “那是……”神父沧桑的脸突然扭曲起来,全身每处关节都在咯吱作响,赛菲和伊凡惊恐的发现,受到福音书保护的那颗心脏开始变形,破裂,粉碎。心室内的黑红血液像浓果浆一样迸射出来。

    “啊,脆嫩多汁的蜜果儿,这欣快愉悦的手感会令我沉迷。”

    两人循声望去,广场喷泉雕塑顶端立着一个身着黑色法袍的女人,满是折皱的脸上镶嵌着鲜活锐利的眼睛。她将紧握的手掌慢慢松开,神父的心脏像被蹂躏的花瓣一样散落在胸腔,福音书发出的光芒也随之熄灭了。

    隔空捏碎他人心脏的黑暗邪术,赛菲以前虽有耳闻,但真正见到时,还是觉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好在伊凡一如既往保持着镇定。

    “神父是个好人,怪只怪……他知道的太多了。”女巫的年纪约有八十多岁,但嗓音像是三十出头的少妇,“小姑娘,我得承认,在你将我踢出这具躯壳时,确实令我失措,不过,你的好运也到此为止了。”

    “你就是乌莲?”赛菲右手中的制裁锤开始凝聚银光,左掌摊开教廷法典,摆好了应战之姿。

    “是这位短命的好好先生告诉你的吧?”乌莲指了指已经停止呼息的神父,“不错,我正是乌莲,巫师会的女巫师长,地狱恶疫的代言人!”

    “内心与外表一样的丑陋,你倒也算表里如一。”伊凡不冷不热地嘲讽道。

    乌莲从喉根处发出扎痛耳膜的奸笑,从容不迫地从法袍中取出一颗骷髅状的水晶体:“乳臭未干的小子,可惜了你这副好皮囊。我的宝贝们已经饿坏了,迎接他们热情的拥抱吧。”

    水晶骷髅眼中腾出黑焰,颌骨张开,地狱疫鼠蜂涌而出。上万只疫鼠打磨尖牙的声音简直令人精神崩溃,它们嚣叫着飞窜着扑向目标。

    “乌莲!你的宝贝们太过热情了,看来它们需要冷静一下!”赛菲吟起冰蓝结界咒语,身周空气中的水分瞬间凝固起来,疫鼠们无法突破坚硬的冰障,极寒之气将奔跑在前的疫鼠冻成了一颗颗僵硬的冰块。

    “微不足道的可笑伎俩,见识一下魔王大人的真容吧!”乌莲挥动掌中黝黑的匕首,疫鼠们停止了徒劳的冲击,开始转向广场中心汇合。

    “魔王?炎魔?”赛菲心中快速闪过这个恐怖的名字。凡人已有七个多世纪未曾见过炎魔的毁灭之躯,关于它的种种骇人记载如今只能在古籍中找到。

    眼前的鼠群层层叠叠地聚起,极短时间内堆成一座数十米高的黑魔像。魔像头顶竖着炎魔标志性的犄角,巨大的双腿随着鼠群的集体行动而缓慢移动着。

    “击碎它!”乌莲狰狞着怒喝道。

    魔像扬起右臂,蓄足了蛮力,密密麻麻的疫鼠们组成的硕大黑拳呼呼带风砸向冰障。赛菲使足念力苦苦支撑着结界,冰障已被沉重的黑拳头砸开了道数缝隙,疫鼠们纷纷将面目丑陋的小脑袋争先恐后地钻进冰障之内。

    “无聊的游戏该结束了,放弃抵抗吧,小丫头!”乌莲一边狞笑一边轻抚着掌中水晶头骨。

    “伊凡,结界支撑不了多久的!你我不能双双葬身于此,得有人返回教廷通报教皇大人。”

    “撇下女士独自逃命可不是本人的风格”,伊凡微笑着眨了眨眼,赛菲惊讶于危急关头他还有心思说笑。

    “美丽的小姐,请给我五秒钟时间。”

    “你说什么?”

    未等少女反应过来,伊凡已闪出了结界之外,从巨魔像两腿间迅疾滑行穿过,轻巧的身体腾空而起,福音书在夜空中绽开万道圣光。电光火石之间,缕缕圣光已凝成巨大光束,利剑般斩向女巫。乌莲始料未及,下意识抬起水晶头骨格挡,幽暗的水晶将光束尽数吸收。

    “别指望奇迹会出现,毛头小子!手中的烂书救不了你。”挡下圣光一击的乌莲更为得意。

    “真的么?女巫大人,小心你那张皱巴巴的老脸,别给划花了。”

    “年轻人,还是回头看看你娇滴滴的女士吧,她快被……”乌莲脸色一变,感觉掌中水晶头骨开始摇晃发颤,巨魔像身上不断有疫鼠吱吱落下,势大力沉的黑拳已成强弩之末。

    “不!这不可能!魔王大人赐予的力量,怎么会……”女巫手中的水晶邪器开始迸出细小的裂纹,不断爆出碎裂声。

    “我劝你还是及早扔了它,否则,你不但会输,还会输的极为难看。”伊凡将手中福音书高高举起,巨魔像轰然倒塌下来,疫鼠们争相逃窜。

    乌莲怒不可遏,把即将崩坏的头骨向伊凡掷去,从巨魔像拳下脱困的赛菲踏过溃散的鼠群,扬起制裁锤奋力一击,头骨在空中砰的炸裂开来,邪能水晶散落了一地。

    “啊,多么精美而脆弱的艺术杰作,你该留一件复制品的。”伊凡用靴底摩擦着水晶碎渣,欣赏着乌莲又惊又恼的表情。

    “你究竟是谁?”女巫抑制住愤怒的情绪,她后悔自己小瞧了眼前这对初出茅庐的小家伙。

    “无姓之人,伊凡,医院骑士团赎病师,”伊凡礼貌的一躬身,“如果算上今晚的战绩,托您的福,或许我该晋级了。”

    女巫低沉道:“天界四大圣物之一的福音书,居然会在一个小小的赎病师手上,你的谎话只能哄骗三岁娃娃。”

    “乌莲,你作恶多端,荼害生灵!”赛菲将锤尖对准女巫眉心,“你应当知晓,教廷法锤之下无冤魂!”

    乌莲伸出长舌,舔舐着黑匕首的锋刃:“我差些忘了,还有你这不知深浅的小丫头。教廷?你以为切莱斯廷这个老家伙自己就干净么?”

    “你的狡辩只会令灵魂更加丑陋,跪下伏法吧!”秘银法锤坚如钻石,轻比鸿羽,转眼间已挥至乌莲发稍处。女巫没有闪避,法锤毫无阻碍地穿过了她的身体。

    “小心!黑暗镜像!”伊凡话音未落,空中已布满了女巫可怖的面目。

    “细细品味潘多拉的灾厄之雨吧!”黑匕从乌莲袖管弹射而出,上百支锋刃组成的匕首雨倾泻而下,金属刺破空气的呲呲声如游蛇吐信。突来的变数令赛菲始料不及,方寸渐乱之际,伊凡白皙的身影已护在她身前。赛菲听到了匕首扎破皮肉的声音,心痛如刀绞一般,眼角沁出泪花。

    “别怕,除了她手中那柄是真的,其它的全是幻影。”年轻的赎病师声音有些颤抖,鲜血顺着手指滴落。

    “果然有些本事,黑匕居然没能洞穿你。不过,小子,这可不是寻常兵器,你可曾听说过潘多拉大人所用的缝衣针?”悬浮在空中的女巫面目阴沉。

    赛菲心头一惊:“你……居然使用如此阴毒的杀器!”

    “阴毒?多谢你的赞美,小丫头,眼睁睁看着你的小伙伴被慢慢吸干吧!”乌莲自空中徐徐降下,将枯槁的手伸向福音书。“来,将这神器交予我,便可放你们一条生路。”

    “这书……你……取之无用。”伊凡有些气喘。

    “哼,什么样的宝物我未曾见识过?将死之人,以为我会中你的缓兵之计么?”

    赛菲左手将伊凡揽在怀中,她暗自打定主意,只待乌莲出手夺书,便用银锤尖刺扎透她的黑法袍。

    乌莲步步前趋,手指即将触到书页。伊凡轻轻挽住赛菲右腕,示意她不要出手。

    在女巫将手掌贴紧福音书的一刻,汹涌澎湃的白炽圣火从扉页中喷薄而出,她失声惨叫,浑身带火,脚步踉跄,似一片烧着的枯叶痛苦地翻滚着。沉沉夜幕中的英格堡广场也被这焚身烈焰点亮了。

    “并非我使诈,是福音书自动抗拒了你。”伊凡将书页合上,厉声斥责道:“书中每一段文字都在倾述地狱的丑恶,而你,将灵魂出卖给恶魔的女人,居然妄想占有它!”

    乌莲的发肤与黑袍已被烧去大半,她厉声念动咒语,四下里涌出一群黑蝙蝠,将女巫包裹托举起来,呼喇喇飞空而去。

    “她原本占尽优势,却自食贪婪之果。”插在伊凡胸口的那柄匕首嗤的化成一缕乌烟,留下焦黑汩血的创口。赛菲抽泣着伸手探去,却被他一把握住手腕。“别动,伤口处有毒血!”

    “你明知黑匕剧毒,为何以血肉之躯相迎?”赛菲扣紧他的手指,仿佛这样做可以止住伤口淌血。

    “情势危急,乌莲手中的杀器,想必你也有所耳闻,那是灾厄女神潘多拉在神话时代留下的信物。虽只是一枚缝衣针,被刺中者,或血尽而亡,或终身受困恶疾。”伊凡盘腿坐下,将福音书置于创口,这部神奇的宝典将他全身笼罩在明炫的光华之中。

    “你既知这杀器的凶狠,且身为医官,如此莽撞更是不可理喻!”

    “以卑微之躯,先妇孺而身死,这是我骑士团守则。”他痛苦地紧闭双目,掌心凝力,将福音书中生成的愈合之力向伤口处灌压。

    赛菲托住他健美的躯背,将念力缓缓传递过去:“其实,幸亏有你护在身前……当时我已乱了方寸,脑中一片空白,什么咒语法术也记不起来了。”

    “你是第一次单独执行任务吧,面对凶险还这么无知无畏。”伊凡舒缓调理气息,神色开始恢复正常。

    “伤口处止血了!这福音书果真是愈伤圣典,伊凡,你是如何得来的?”若非亲眼所见,赛菲决然不敢相信这世间真有此等圣物。

    “此书随我一同来到世上,”伊凡娓娓道,“那日醒来时,我赤身倒毙在荒漠丘壑之中,之前的记忆全被抹去。我失去了童年,也失去了家人,甚至失去了自己的名字,唯有胸口下压着的福音书。”

    赛菲一语不发,完全沉浸在他的故事里。

    “但离奇的是,我居然能读懂这书中的文字……算上今晚,它已是第三次救回我性命。”伊凡创口处翻开的皮肉神奇地自动弥合,直至血痕完全消失。

    “兄长……我能这样称呼你么?”赛菲怯声道。

    “凡我信徒,皆为兄弟姊妹,有何不可,我的……赛菲妹妹。”他也觉得心中一暖,荒芜的人生立时有了光彩。

    两人回到神父尸体边,伊凡念动羽化咒,当神父的肉身化为无数光粒升向天空,第一缕晨晖已开始唤醒噩梦中的小镇。

    天色微明,晨曦中透着久未扑鼻的清香。赛菲舒心地呼息着,令人作呕的地狱腐臭完全消散了,与伊凡并肩同行时的幸福感将整晚的疲惫清洗一空。

    两人在镇子外的树木丛边找到了惊吓过度的黑骏马,正小心翼翼地用马蹄拨弄碎石,仿佛一夜之间变得皮骨瘦削,幸运的是林中的恶灵未将它撕碎。

    “可怜的黑蔷薇,它从未经历过如此黑暗的夜晚。”她轻抚马鬃,拔起一丛野草喂到马嘴边。

    “赛菲妹妹,你该换乘一匹熟悉血腥与恐惧的战马,它应该……顶着犄角,肩胛长着白翼,发出的啸声令魔仆们胆寒。”

    “你这么说,黑蔷薇会嫉妒的。若真有此等神驹,兄长会否割爱赠我一匹?”

    “当然,但首先……我得真有啊。”伊凡诙谐的一耸肩膀,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赛菲带着男孩子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