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雪影
“封印了吗？”斯巴达问道。
走来的黑影摇了摇头，“不见了。”
像是从空气中吸收来，那淡淡的光芒如彩色极光般渐渐汇聚于黑影恶魔的身体，幻化出色彩——化作了原本——也就是斯巴达的模样。
斯巴达点点头，默默地伸出手掌，随着手心淡淡的余光散去，一根肉串出现了，然后便嚼了起来，“嗯……呃——咳！”
两头上古的巨兽消失后，崩坏的山谷中雾气又渐渐凝聚起来。
同时，随着斯巴达将储存的食物从魔力中掏出来，插在胸口的光剑也消散了。
一行人找了一处较平坦的地方，铺上拥有魔力的温暖毯子，便坐、或是躺下了，并开始用餐。显然孩子们对食物的兴趣更大，毕竟过了大半天，他们都饿了，只是米叶还在睡觉。
“这里的生物应该是事先安排好的吧，也就是幻境的本身。”斯巴达说道。
“嗯，毕竟这些货色不是随便就可以找来的呢，甚至……放在这种地方。”烨柰说道。
斯巴达点点头，“也说不定这儿还会有其他的入口呢。”
继续说道:“我想，它们应该不会对我们造成真正的伤害——也就是说应该会有强大的魔力束缚我们。我猜离开这里的方法之一，就是‘死亡’。”
“废话，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吗？”
“喂！我说啊，你这家伙天生一口女孩子气，怎么说话就那么不中听呢？”斯巴达对灰十分不爽。
“的确，这些猜想的意义并不大呢，除非我们会蠢到什么把握都没有就来到这种地方。”烨柰说道。
“嗯……比如某人小的时候……”
“喂喂！！”斯巴达站了起来，拿起一根一米长的铁棍——准确说是长剑串起的肉串对着灰比划起来，好像小动物在示威一样。
又道:“说起来……那个地方，是真的吗？那个沙漠的遗迹……就是灵都。”
“不知道呢，不过……这也是奇妙，是不是……还可以创造出另外的世界？或许，就像那里一样。”灰沉默了片刻，又喃喃道，“灵都……”
阴冷的湿气躲藏在逐渐浓厚的水雾中，实在令人不寒而栗——呃，是寒而栗。而即便水雾愈加浓厚也似乎并没有缓和的势头。绵延的峡谷山脉上，绵延了不知几千米的恐怖灼痕与深坑，此时视野中也仅仅能瞥见那一隅了。
再度启程……
“雾这么大往哪走啊！”
“我们应该确认一下前进的道路吧？”
“你脑子又——呜——”
……
“神罗天征！！”
在经过一番讨论后，便由斯巴达施展了“神力”，令附近数公里远的迷雾通通驱散。
“阿森嘎！！”灰瞬间凝聚魔力，在掌中生出一颗巨大的极速螺旋光球。随后光球便伴随着某人吐出的鲜血，陷入了地下。
“这位大哥。”灰露出和善的笑容，弯下身子对着地上的人形深坑伸出了手臂，“您怎么躺这儿呢？”
“啊！达叔原来会神罗天征！”米林惊讶道。
不知为何，米林也了解到斯巴达喜欢被称作达叔。
斯巴达瞄了一眼哈妮丝。
事实上他们都觉得达叔比较顺口。
“嗯……那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一部动漫中的吧？”烨柰也回忆了一下。
驱散开了雾气，一行人便再次升到了高空，望着底下几乎被毁坏殆尽的巨大山脉，开始考虑之后的前进方向。
“真的好酷啊！”哈妮丝漂浮在空中，被这片大地上的景象震撼住了，兴奋地挥舞手臂，仿佛拥有能够将刚才那两头怪兽拥入怀中的力量。
“天哪……”米林也惊呆了，“真的……”
“呵呵，没想到吧。”斯巴达笑道，不知何时从坑中被抠了出来，“很壮观啊。”不过也有些尴尬——
“那个……我看我们还是去底下走吧。”——除了大大小小的坑洼，这片土地上什么都看不到，原本峡谷中的深渊也早已被填满——或许是旁边的悬崖已经被削得很低了。
斯巴达看着底下这一片荒芜的景象，又想起了身后昏迷不醒的那个女人。
“女人……”却不知为何，在回头之时恍惚了一下。
那女人依旧在沉睡，面容十分安详。
也是个美女。令斯巴达不禁想到、也感慨起来:自从今年回来后，这样美的女人见过了不少呢。虽然不是真的很多。
“还有一点中性的感觉……化化妆就完美了。”斯巴达看得入神，竟念了出来。
难道是之前没有放松精神的缘故吗？
斯巴达发现这女人真的很美。
但也只不过是一个美丽的女人罢了。
斯巴达在心中轻轻地摇了摇头。
斯巴达喜欢胡思乱想……“习惯”胡思乱想，会更合适吧？
他想，这个人，一定是某个重要的人吧？
不过，既然不是恶魔，那么他一定猜不到了，就算胡思乱想，也很难了吧？
斯巴达不记得那个人的长相了，但是他记得，那个人是很美的，就如那个名字，是个女人的名字。
不过，这也可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他不知道那个人的过去——关于那个人的事情，根本都忘光了吧……
或许，说不定这个女人……
啊……很美啊。
“艾洛……”
“想女人了吗？”灰平静地说道，却不知是不是一如既往地在嘲讽斯巴达。
“艾洛德……是个好女人啊。”烨柰感慨道，却似乎在语气中藏着什么。
“喂！！你们又在偷听了！！”
“等等等等，这算什么事啊？怎么就叫偷听了！”灰一脸严肃，“刚才你盯着人家看半天想了什么我可都没跟阿柰说呢。”说到“阿奈”两字时，灰的语调更加温婉了。
“……”斯巴达无语，嘴角不明显地一挽，念叨着:
“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了。”
灰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
寒风凛冽，雪花一遍一遍地清扫着视线。
什么都看不清。
却能看到不远处，一棵有红色装饰、鲜绿色像冷杉一样的树独自耸立在这风雪中。
那……大概不是圣诞树吧……
圣诞节到了吗……
咦……那后面好像还有一棵……
呃……身体好热……快要燃烧起来了……
可是很冷不是吗……
呜……使不上力气……
雪……散开了？
视线渐渐清晰，仿佛有一栋看不见的屋子将风雪拒绝在了外头，而这“屋子”还在渐渐地扩大。
那是！
已经可以看清了:不远处的杉树上悬挂着一个黑色人影——或者说是恶魔的影子——两颗暗淡的红色眼睛不再尖锐，而那颗位于方尖形头冠前的第三只眼睛，还在散发着不愿妥协的光芒，仿佛在做最后的道别。身后三对魔翼也无力地耷拉着。
插在他胸口的，是一柄恐怖的半月形巨大单刃长剑。那附着并半包裹着巨大利刃的——红色、如同血肉与岩石相融合般的坚硬物质两侧，几颗不同大小的鲜红色如邪恶宝石般的眼睛散发出骇人的光芒与气息。
那装点杉树的红色，也并非饰品，是鲜血。
我——灰！！
瞳孔猛然缩小，却又好似明白了什么。
——忽然间，暴风雪突破了“屋子”的防御，无比狂乱，彷若近在咫尺的龙卷风，将一切席卷……
却又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在一座城堡中，与弥赛亚的十二层遗迹有几分相似。
“你是女人吗？”
对方没有回答。
他却也没有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刚要开口，对方便抬手堵住他的嘴，压着他一同倒在地上。
他又开口了。
“你是恶魔。”
又是片刻沉默，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你很美，我感受得到。”他没有被衣物覆盖住的身体，触及到了对方同样裸露的部分。
对方摇了摇头，并且发生了些许变化。
“果然是个女人，美丽的女人。”又道，
“即使只有灰色的身体，只有灰色的脸庞。”
他试图欺骗自己。
他知道，他是无法永远欺骗着自己的，哪怕没有任何人来揭露他。
龙卷风般的暴雪又一次从眼前掠过，将一切带走，将遥远的记忆中那个数百甚至上千岁的少年，与灰色的影子带走，重新埋藏了起来。
影子是无法说话的，无论是什么颜色，终究只是影子。
一切都只是自娱自乐罢了。
这件他早就明白的事情，却“帮助”他欺骗了自己数百年之久，直至今天。
记忆从未如此清晰过……那个水潭，莫不是与这里也有关系？
斯巴达挥舞着那个人赋予的、名为斯巴达的恐怖魔剑，头顶着寒风与暴雪，在素白的世界中斩戮、前行。
耳边还可以听到伙伴的呼喊:
“喂喂！我们的传奇魔剑士还没来吗？”烨柰则使用魔力幻化的巨大长剑，令汹涌的黑影之魔通通消散。
“啊！鬼知道啊！大概是又没法自拔了！让他多待会儿吧！他喜欢那种东西！”灰也在奋力地除魔。
“哈哈！我真的又要怀疑那家伙到底是不是魔族的人了！！”
“我说你这是老年痴呆了吗！！这么帅气的刀光你看不见吗！！”斯巴达努力表示着自己的存在。
可这……真的只是自娱自乐吗？
数百年后再次想起同样的话——早已十分确定的问题，却开始怀疑了。
“喔？来了吗——哟！斯巴达都拿斯巴达了啊！”看到风雪中久违的赤色剑影，灰忍不住嘲讽起来。
是感受不同了吗？
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了。或许过去是对的，但是理由恐怕永远都找不到了。
毕竟没办法知道那时候的自己，在想些什么;那时候的自己，是什么感受。
大人们并未使用魔力进行其他的加持，仅仅作为物理武器来挥舞，由极速的气流带动周边的一切，因此便可以看到一道道美丽的巨大类朱色轨迹划破狂风，从雪花中跃出，并不时卷出各类环形图案，甚是美妙。
“呜！——雪更大了！”哈妮丝微微眯着眼睛大喊道，看起来十分开心。
在这雪地中，对于没有睡着的孩子，魔力仅有适当的防护——也是因为懒得为其换衣服——甚至有没有带都不清楚——更是为了让他们体会到这雪地中的乐趣。
不过另一边的米林，几乎已经睁不开眼了:
“很棒耶！还可以感受到恶魔近在咫尺的感觉！！”兴致却没有减弱。
恶魔的数量越来越少，狂风随之减弱，雪花也变得温柔起来。
天空的颜色是暗的，却也不是黑色，在遮挡天空的雪白色逐渐消失后，这一点便十分明显了。
黑色的影子在刀光剑影中撕裂，有些化作如烟似墨般的物质，升上天空。
有些则如常人，倒在地上，但是它们的身体此时看上去却好像拥有了某种质感，随后四散而去。
这里的影魔，是有影子的……
一如某时大梦初醒般，视线中的光都是微微有点暗淡的，一切都显得有点安静，天气也是有那么一点寒冷。
可是他感受到的，是——暗淡，安静，寒冷。
然而光线甚至是刺眼的，耳边充斥着人们的噪声……以及盖在夏天上的被子。
恶魔的身体是无比强大的。他曾尽力调整魔力使自己去感知，可是如今已不需费太多力气。或许这只是自己的错觉，只是自己的脑袋与同胞们有所不同罢了。
望着消散在这广漠雪原中的恶魔，斯巴达又回想起了这种感觉。只有那么一瞬。
他看了看其他人，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也有奇怪的感受。他没有问。
只发现了孩子们惊讶好奇的神情。
尤其是米叶。
“……那头龙竟然把那条蜕魔撕碎了！”
米林兴高采烈地为醒来的米叶讲述之前的故事，看到妹妹被吓住，以及她呆呆的眼神，他感到十分满意，
“怎么可能呢。”遂大笑着往前走去。
影子恶魔是比较稀少的恶魔种类，它们的分类很多，不过大致可以分为两种，真影和伪影——没有影子，和有影子。某些种类的影魔会使人产生一些非伤害性的幻觉，或是说感受，魔力足够强大，便能够主动抵御它们，但是，这类，它们都是没有影子的。
过去烨柰介绍灰的时候，有顺带给孩子们讲述过这些，不过，他也不记得了有讲过几次了。
斯巴达注意到，这里那些恶魔的影子都是从前方过来的。他们自己却并没有影子。
“到底是又发生了什么？”斯巴达轻声问道。
女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醒来了。
“嗯？不知道，不知道……”灰摇了摇头，盯着斯巴达的眼睛，又移开了。
“刚才，我也在战斗——意识不在的时候。你察觉得到。”
灰点了点头。
“突然下起大雪，把视线挡住了，什么都看不见，然后我们就来到了这里。”烨柰说道，看到斯巴达转头望着醒来的女人，又补充道，“之后她就醒来了。”
“她不能说话。”米林说道。
“字也不会写……不过能够听明白我们的话。”哈妮丝抢道。
“就是说，传达不出什么消息吗？”斯巴达说道。
“我也为她检查过了，看不出什么。或许她本就不是为了让我们做什么事情而存在的。”烨柰走近女人，轻声道，“跟着我们走吧。”
斯巴达觉得，这里的雪地大概与刚才幻觉中的是一样的，只是没有那棵冷杉，但是在它后面，更远处的那棵树却是有的。
那是一棵很大很大的树。
好像一座很大很大的房子。
“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说话了，她的声音很细微，还有一点无力，似乎很虚弱的样子。
“咦？大姐姐可以说话吗？”哈妮丝惊讶地说道。
前方的两个大人转过头来，只有一边的灰依旧凝视着前方。
两人有些疑惑，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女人只是看着烨柰，眼神呆呆的，却饱含生气。
“烨柰。”两个大人默默地决定，由烨柰来回答，说出了自己名字。
女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继续呆望着烨柰。
“恒星。”沉默了一会儿，斯巴达忽然开口道。
烨柰随即明白过来:“永恒的恒，天空的星。”
“恒……星？”女人的声音依旧虚弱，令人怜惜。
“恒星。”烨柰微微一笑，点点头又重复道。
“来，我们往哪里去吧。”烨柰指了指远处城堡一般的奇异巨树。
女人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不必出声。”烨柰问道。
女人摇了摇头。
“你了解刚才那些恶魔——影子吗？”
摇头。
烨柰笑了笑，又问:“你见过那样大的树吗？”
又摇了摇头。
孩子们颇为不解，不过这里的大人也并没有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零零落落的雪花自黑色的天空飘落，仿佛是从地狱之中泄露出的可怜思念。不过，这里——魔界，不就是那边的人们口中所言的地狱吗？
只有黑色的天空、不知从何而来的光线，却不会给人被笼在罩子里的感觉。
为什么在没有照明的地方，也能看清周边的一切呢？不，在这种地方，无论看得清，还是看不清吧？
不过，是不是也刚好说明了，这里不是人间呢？
像童话故事中一样，淡黄色的树，极为粗大的枝条环绕在树干之上，周围其他枝条也相互缠绕着，如同奇异的织机一般，在这广阔浓密的绿茵底下。还有淡淡的各色巨大花叶与较为柔软纤细——当然是对于这棵巨树而言——的枝条盛放点缀着。淡薄好似水雾般的事物萦绕之间，却没有一丝一毫地影响到人们的视线。
壮观，而美丽。
要比那边遗迹外的林中大部分的树都要大很多吧？斯巴达想起了那片灰白色的“巨人之林”，然而这棵树可比那里的要大的多。不过他也发现另外一个问题——应该给那些地方起一个名字吧？
魔界是一个神奇的地方，那里有着另一边世界的人们传说中，天堂一样的美妙圣地，也有原本他们便坚信的地狱——那般的光景。
但是人们只知道——应该说是相信——后者。两个世界之间的交互很少，鲜有人前往魔界，而恶魔也极少光顾那边，但是关于天堂与地狱的传言、传说，却也是层出不穷——或许这才是理所当然。
因此，有好奇心以及其他情感所驱使，虽然门的两边交往不多，却也络绎，甚至曾有大规模军队出征。不过这种事情，通常都不会有人知晓真相，是不是骗人的也无从考证。
当然，这一切几乎都是人界的人们一厢情愿，魔界无动于衷。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没有什么兴趣呢？
不过，这一切，也都在数百年前发生了改变。
“人界还是难以见到如此美景啊。”斯巴达感慨道。
“嗯？怀念起家乡来了？”灰笑了笑。
接近这座淡黄色的“大城堡”，看到它的底下有着一扇大门，但相对于这座“城堡”来说，实在太小。抬头望去，隐约可以望见树干与某些枝条上也安置着许多扇门，拥有各种大小与样式，不过并都不是唯一的。
“看。”烨柰指着高高的树，微微侧面，对身边说道，“应该会很有趣呢。”却不知是在对谁说。
正门上没有图案，只是一扇拥有柔和曲线的拱形门，连同这棵树一样，仿佛只能存在于这个世界当中，令人感到安心。
“呜呃！……”正准备推开门，斯巴达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女人痛苦的闷叫。
“为什么欺骗我？你不是那边世界的人。”烨柰五指并拢以作手刀，已经穿透了女人的左胸部。
女人只有瞳孔微微缩小，依旧是原来的那副样子。
她的目光只有起初与烨柰对视几秒，随即便与烨柰的话语声一同缓缓地落到了地面。
点点血渍令烨柰的风衣更加鲜红，仿佛是他无表情的面孔上，那一对眼睛的真实写照。
孩子们被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呆呆地望着这诡异的一幕。
“不用担心，没事。”灰在这个时候来到了孩子们的身边，平静地说道。
斯巴达只是静静地看着，好像在看一场精彩的戏剧，不知是悲，是欢。
短暂的静默，烨柰放下了目光，微微一笑，又开口道:
“恒星大人岂是如此小肚鸡肠之人？”说着，将手抽出，随即又大笑起来。
女人又是一阵轻呻。
“疼吗？贵为恶魔，却孱弱至此。”烨柰笑道，温柔地抓起了她的手，
“我触碰了你的心。”被抓起的五指骤然并拢，对着他的胸口，
“你也来感受一下吧。”那娇嫩的手指已然跟随抓起它的大手渗进了血海的深处。
斯巴达的目光从女人惊讶的面孔滑落到雪地上，脚印之间几滴鲜血清晰可见，慢慢地，融入了白茫茫之中。
大门尚未开启，却从里面透露出了温暖的黄色灯光。
烨柰——恒星紧握着女人的手向没有打开的大门走去。
“女人，你是那样地特别！哈哈哈……”
两人牵着手向前走去，女人消失在了黄色的灯光中。烨柰停留在了门前，望着地下——烨柰的影子却跟随着女人一同行了进去，但他自己的影子依旧停留在原地——就像是刚才分裂出了另一个影子。
斯巴达早已发现，在这灯光出现之时，大家便已经拥有了影子——与先前那些恶魔们同样的方向——来自这已经熄灭的，温暖的黄色灯光。
同时，在那女人身边的，是不属于烨柰的影子，是一个熟悉的轮廓，一名恶魔的影子。
走来的黑影摇了摇头，“不见了。”
像是从空气中吸收来，那淡淡的光芒如彩色极光般渐渐汇聚于黑影恶魔的身体，幻化出色彩——化作了原本——也就是斯巴达的模样。
斯巴达点点头，默默地伸出手掌，随着手心淡淡的余光散去，一根肉串出现了，然后便嚼了起来，“嗯……呃——咳！”
两头上古的巨兽消失后，崩坏的山谷中雾气又渐渐凝聚起来。
同时，随着斯巴达将储存的食物从魔力中掏出来，插在胸口的光剑也消散了。
一行人找了一处较平坦的地方，铺上拥有魔力的温暖毯子，便坐、或是躺下了，并开始用餐。显然孩子们对食物的兴趣更大，毕竟过了大半天，他们都饿了，只是米叶还在睡觉。
“这里的生物应该是事先安排好的吧，也就是幻境的本身。”斯巴达说道。
“嗯，毕竟这些货色不是随便就可以找来的呢，甚至……放在这种地方。”烨柰说道。
斯巴达点点头，“也说不定这儿还会有其他的入口呢。”
继续说道:“我想，它们应该不会对我们造成真正的伤害——也就是说应该会有强大的魔力束缚我们。我猜离开这里的方法之一，就是‘死亡’。”
“废话，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吗？”
“喂！我说啊，你这家伙天生一口女孩子气，怎么说话就那么不中听呢？”斯巴达对灰十分不爽。
“的确，这些猜想的意义并不大呢，除非我们会蠢到什么把握都没有就来到这种地方。”烨柰说道。
“嗯……比如某人小的时候……”
“喂喂！！”斯巴达站了起来，拿起一根一米长的铁棍——准确说是长剑串起的肉串对着灰比划起来，好像小动物在示威一样。
又道:“说起来……那个地方，是真的吗？那个沙漠的遗迹……就是灵都。”
“不知道呢，不过……这也是奇妙，是不是……还可以创造出另外的世界？或许，就像那里一样。”灰沉默了片刻，又喃喃道，“灵都……”
阴冷的湿气躲藏在逐渐浓厚的水雾中，实在令人不寒而栗——呃，是寒而栗。而即便水雾愈加浓厚也似乎并没有缓和的势头。绵延的峡谷山脉上，绵延了不知几千米的恐怖灼痕与深坑，此时视野中也仅仅能瞥见那一隅了。
再度启程……
“雾这么大往哪走啊！”
“我们应该确认一下前进的道路吧？”
“你脑子又——呜——”
……
“神罗天征！！”
在经过一番讨论后，便由斯巴达施展了“神力”，令附近数公里远的迷雾通通驱散。
“阿森嘎！！”灰瞬间凝聚魔力，在掌中生出一颗巨大的极速螺旋光球。随后光球便伴随着某人吐出的鲜血，陷入了地下。
“这位大哥。”灰露出和善的笑容，弯下身子对着地上的人形深坑伸出了手臂，“您怎么躺这儿呢？”
“啊！达叔原来会神罗天征！”米林惊讶道。
不知为何，米林也了解到斯巴达喜欢被称作达叔。
斯巴达瞄了一眼哈妮丝。
事实上他们都觉得达叔比较顺口。
“嗯……那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一部动漫中的吧？”烨柰也回忆了一下。
驱散开了雾气，一行人便再次升到了高空，望着底下几乎被毁坏殆尽的巨大山脉，开始考虑之后的前进方向。
“真的好酷啊！”哈妮丝漂浮在空中，被这片大地上的景象震撼住了，兴奋地挥舞手臂，仿佛拥有能够将刚才那两头怪兽拥入怀中的力量。
“天哪……”米林也惊呆了，“真的……”
“呵呵，没想到吧。”斯巴达笑道，不知何时从坑中被抠了出来，“很壮观啊。”不过也有些尴尬——
“那个……我看我们还是去底下走吧。”——除了大大小小的坑洼，这片土地上什么都看不到，原本峡谷中的深渊也早已被填满——或许是旁边的悬崖已经被削得很低了。
斯巴达看着底下这一片荒芜的景象，又想起了身后昏迷不醒的那个女人。
“女人……”却不知为何，在回头之时恍惚了一下。
那女人依旧在沉睡，面容十分安详。
也是个美女。令斯巴达不禁想到、也感慨起来:自从今年回来后，这样美的女人见过了不少呢。虽然不是真的很多。
“还有一点中性的感觉……化化妆就完美了。”斯巴达看得入神，竟念了出来。
难道是之前没有放松精神的缘故吗？
斯巴达发现这女人真的很美。
但也只不过是一个美丽的女人罢了。
斯巴达在心中轻轻地摇了摇头。
斯巴达喜欢胡思乱想……“习惯”胡思乱想，会更合适吧？
他想，这个人，一定是某个重要的人吧？
不过，既然不是恶魔，那么他一定猜不到了，就算胡思乱想，也很难了吧？
斯巴达不记得那个人的长相了，但是他记得，那个人是很美的，就如那个名字，是个女人的名字。
不过，这也可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他不知道那个人的过去——关于那个人的事情，根本都忘光了吧……
或许，说不定这个女人……
啊……很美啊。
“艾洛……”
“想女人了吗？”灰平静地说道，却不知是不是一如既往地在嘲讽斯巴达。
“艾洛德……是个好女人啊。”烨柰感慨道，却似乎在语气中藏着什么。
“喂！！你们又在偷听了！！”
“等等等等，这算什么事啊？怎么就叫偷听了！”灰一脸严肃，“刚才你盯着人家看半天想了什么我可都没跟阿柰说呢。”说到“阿奈”两字时，灰的语调更加温婉了。
“……”斯巴达无语，嘴角不明显地一挽，念叨着:
“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了。”
灰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
寒风凛冽，雪花一遍一遍地清扫着视线。
什么都看不清。
却能看到不远处，一棵有红色装饰、鲜绿色像冷杉一样的树独自耸立在这风雪中。
那……大概不是圣诞树吧……
圣诞节到了吗……
咦……那后面好像还有一棵……
呃……身体好热……快要燃烧起来了……
可是很冷不是吗……
呜……使不上力气……
雪……散开了？
视线渐渐清晰，仿佛有一栋看不见的屋子将风雪拒绝在了外头，而这“屋子”还在渐渐地扩大。
那是！
已经可以看清了:不远处的杉树上悬挂着一个黑色人影——或者说是恶魔的影子——两颗暗淡的红色眼睛不再尖锐，而那颗位于方尖形头冠前的第三只眼睛，还在散发着不愿妥协的光芒，仿佛在做最后的道别。身后三对魔翼也无力地耷拉着。
插在他胸口的，是一柄恐怖的半月形巨大单刃长剑。那附着并半包裹着巨大利刃的——红色、如同血肉与岩石相融合般的坚硬物质两侧，几颗不同大小的鲜红色如邪恶宝石般的眼睛散发出骇人的光芒与气息。
那装点杉树的红色，也并非饰品，是鲜血。
我——灰！！
瞳孔猛然缩小，却又好似明白了什么。
——忽然间，暴风雪突破了“屋子”的防御，无比狂乱，彷若近在咫尺的龙卷风，将一切席卷……
却又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在一座城堡中，与弥赛亚的十二层遗迹有几分相似。
“你是女人吗？”
对方没有回答。
他却也没有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刚要开口，对方便抬手堵住他的嘴，压着他一同倒在地上。
他又开口了。
“你是恶魔。”
又是片刻沉默，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你很美，我感受得到。”他没有被衣物覆盖住的身体，触及到了对方同样裸露的部分。
对方摇了摇头，并且发生了些许变化。
“果然是个女人，美丽的女人。”又道，
“即使只有灰色的身体，只有灰色的脸庞。”
他试图欺骗自己。
他知道，他是无法永远欺骗着自己的，哪怕没有任何人来揭露他。
龙卷风般的暴雪又一次从眼前掠过，将一切带走，将遥远的记忆中那个数百甚至上千岁的少年，与灰色的影子带走，重新埋藏了起来。
影子是无法说话的，无论是什么颜色，终究只是影子。
一切都只是自娱自乐罢了。
这件他早就明白的事情，却“帮助”他欺骗了自己数百年之久，直至今天。
记忆从未如此清晰过……那个水潭，莫不是与这里也有关系？
斯巴达挥舞着那个人赋予的、名为斯巴达的恐怖魔剑，头顶着寒风与暴雪，在素白的世界中斩戮、前行。
耳边还可以听到伙伴的呼喊:
“喂喂！我们的传奇魔剑士还没来吗？”烨柰则使用魔力幻化的巨大长剑，令汹涌的黑影之魔通通消散。
“啊！鬼知道啊！大概是又没法自拔了！让他多待会儿吧！他喜欢那种东西！”灰也在奋力地除魔。
“哈哈！我真的又要怀疑那家伙到底是不是魔族的人了！！”
“我说你这是老年痴呆了吗！！这么帅气的刀光你看不见吗！！”斯巴达努力表示着自己的存在。
可这……真的只是自娱自乐吗？
数百年后再次想起同样的话——早已十分确定的问题，却开始怀疑了。
“喔？来了吗——哟！斯巴达都拿斯巴达了啊！”看到风雪中久违的赤色剑影，灰忍不住嘲讽起来。
是感受不同了吗？
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了。或许过去是对的，但是理由恐怕永远都找不到了。
毕竟没办法知道那时候的自己，在想些什么;那时候的自己，是什么感受。
大人们并未使用魔力进行其他的加持，仅仅作为物理武器来挥舞，由极速的气流带动周边的一切，因此便可以看到一道道美丽的巨大类朱色轨迹划破狂风，从雪花中跃出，并不时卷出各类环形图案，甚是美妙。
“呜！——雪更大了！”哈妮丝微微眯着眼睛大喊道，看起来十分开心。
在这雪地中，对于没有睡着的孩子，魔力仅有适当的防护——也是因为懒得为其换衣服——甚至有没有带都不清楚——更是为了让他们体会到这雪地中的乐趣。
不过另一边的米林，几乎已经睁不开眼了:
“很棒耶！还可以感受到恶魔近在咫尺的感觉！！”兴致却没有减弱。
恶魔的数量越来越少，狂风随之减弱，雪花也变得温柔起来。
天空的颜色是暗的，却也不是黑色，在遮挡天空的雪白色逐渐消失后，这一点便十分明显了。
黑色的影子在刀光剑影中撕裂，有些化作如烟似墨般的物质，升上天空。
有些则如常人，倒在地上，但是它们的身体此时看上去却好像拥有了某种质感，随后四散而去。
这里的影魔，是有影子的……
一如某时大梦初醒般，视线中的光都是微微有点暗淡的，一切都显得有点安静，天气也是有那么一点寒冷。
可是他感受到的，是——暗淡，安静，寒冷。
然而光线甚至是刺眼的，耳边充斥着人们的噪声……以及盖在夏天上的被子。
恶魔的身体是无比强大的。他曾尽力调整魔力使自己去感知，可是如今已不需费太多力气。或许这只是自己的错觉，只是自己的脑袋与同胞们有所不同罢了。
望着消散在这广漠雪原中的恶魔，斯巴达又回想起了这种感觉。只有那么一瞬。
他看了看其他人，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也有奇怪的感受。他没有问。
只发现了孩子们惊讶好奇的神情。
尤其是米叶。
“……那头龙竟然把那条蜕魔撕碎了！”
米林兴高采烈地为醒来的米叶讲述之前的故事，看到妹妹被吓住，以及她呆呆的眼神，他感到十分满意，
“怎么可能呢。”遂大笑着往前走去。
影子恶魔是比较稀少的恶魔种类，它们的分类很多，不过大致可以分为两种，真影和伪影——没有影子，和有影子。某些种类的影魔会使人产生一些非伤害性的幻觉，或是说感受，魔力足够强大，便能够主动抵御它们，但是，这类，它们都是没有影子的。
过去烨柰介绍灰的时候，有顺带给孩子们讲述过这些，不过，他也不记得了有讲过几次了。
斯巴达注意到，这里那些恶魔的影子都是从前方过来的。他们自己却并没有影子。
“到底是又发生了什么？”斯巴达轻声问道。
女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醒来了。
“嗯？不知道，不知道……”灰摇了摇头，盯着斯巴达的眼睛，又移开了。
“刚才，我也在战斗——意识不在的时候。你察觉得到。”
灰点了点头。
“突然下起大雪，把视线挡住了，什么都看不见，然后我们就来到了这里。”烨柰说道，看到斯巴达转头望着醒来的女人，又补充道，“之后她就醒来了。”
“她不能说话。”米林说道。
“字也不会写……不过能够听明白我们的话。”哈妮丝抢道。
“就是说，传达不出什么消息吗？”斯巴达说道。
“我也为她检查过了，看不出什么。或许她本就不是为了让我们做什么事情而存在的。”烨柰走近女人，轻声道，“跟着我们走吧。”
斯巴达觉得，这里的雪地大概与刚才幻觉中的是一样的，只是没有那棵冷杉，但是在它后面，更远处的那棵树却是有的。
那是一棵很大很大的树。
好像一座很大很大的房子。
“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说话了，她的声音很细微，还有一点无力，似乎很虚弱的样子。
“咦？大姐姐可以说话吗？”哈妮丝惊讶地说道。
前方的两个大人转过头来，只有一边的灰依旧凝视着前方。
两人有些疑惑，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女人只是看着烨柰，眼神呆呆的，却饱含生气。
“烨柰。”两个大人默默地决定，由烨柰来回答，说出了自己名字。
女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继续呆望着烨柰。
“恒星。”沉默了一会儿，斯巴达忽然开口道。
烨柰随即明白过来:“永恒的恒，天空的星。”
“恒……星？”女人的声音依旧虚弱，令人怜惜。
“恒星。”烨柰微微一笑，点点头又重复道。
“来，我们往哪里去吧。”烨柰指了指远处城堡一般的奇异巨树。
女人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不必出声。”烨柰问道。
女人摇了摇头。
“你了解刚才那些恶魔——影子吗？”
摇头。
烨柰笑了笑，又问:“你见过那样大的树吗？”
又摇了摇头。
孩子们颇为不解，不过这里的大人也并没有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零零落落的雪花自黑色的天空飘落，仿佛是从地狱之中泄露出的可怜思念。不过，这里——魔界，不就是那边的人们口中所言的地狱吗？
只有黑色的天空、不知从何而来的光线，却不会给人被笼在罩子里的感觉。
为什么在没有照明的地方，也能看清周边的一切呢？不，在这种地方，无论看得清，还是看不清吧？
不过，是不是也刚好说明了，这里不是人间呢？
像童话故事中一样，淡黄色的树，极为粗大的枝条环绕在树干之上，周围其他枝条也相互缠绕着，如同奇异的织机一般，在这广阔浓密的绿茵底下。还有淡淡的各色巨大花叶与较为柔软纤细——当然是对于这棵巨树而言——的枝条盛放点缀着。淡薄好似水雾般的事物萦绕之间，却没有一丝一毫地影响到人们的视线。
壮观，而美丽。
要比那边遗迹外的林中大部分的树都要大很多吧？斯巴达想起了那片灰白色的“巨人之林”，然而这棵树可比那里的要大的多。不过他也发现另外一个问题——应该给那些地方起一个名字吧？
魔界是一个神奇的地方，那里有着另一边世界的人们传说中，天堂一样的美妙圣地，也有原本他们便坚信的地狱——那般的光景。
但是人们只知道——应该说是相信——后者。两个世界之间的交互很少，鲜有人前往魔界，而恶魔也极少光顾那边，但是关于天堂与地狱的传言、传说，却也是层出不穷——或许这才是理所当然。
因此，有好奇心以及其他情感所驱使，虽然门的两边交往不多，却也络绎，甚至曾有大规模军队出征。不过这种事情，通常都不会有人知晓真相，是不是骗人的也无从考证。
当然，这一切几乎都是人界的人们一厢情愿，魔界无动于衷。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没有什么兴趣呢？
不过，这一切，也都在数百年前发生了改变。
“人界还是难以见到如此美景啊。”斯巴达感慨道。
“嗯？怀念起家乡来了？”灰笑了笑。
接近这座淡黄色的“大城堡”，看到它的底下有着一扇大门，但相对于这座“城堡”来说，实在太小。抬头望去，隐约可以望见树干与某些枝条上也安置着许多扇门，拥有各种大小与样式，不过并都不是唯一的。
“看。”烨柰指着高高的树，微微侧面，对身边说道，“应该会很有趣呢。”却不知是在对谁说。
正门上没有图案，只是一扇拥有柔和曲线的拱形门，连同这棵树一样，仿佛只能存在于这个世界当中，令人感到安心。
“呜呃！……”正准备推开门，斯巴达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女人痛苦的闷叫。
“为什么欺骗我？你不是那边世界的人。”烨柰五指并拢以作手刀，已经穿透了女人的左胸部。
女人只有瞳孔微微缩小，依旧是原来的那副样子。
她的目光只有起初与烨柰对视几秒，随即便与烨柰的话语声一同缓缓地落到了地面。
点点血渍令烨柰的风衣更加鲜红，仿佛是他无表情的面孔上，那一对眼睛的真实写照。
孩子们被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呆呆地望着这诡异的一幕。
“不用担心，没事。”灰在这个时候来到了孩子们的身边，平静地说道。
斯巴达只是静静地看着，好像在看一场精彩的戏剧，不知是悲，是欢。
短暂的静默，烨柰放下了目光，微微一笑，又开口道:
“恒星大人岂是如此小肚鸡肠之人？”说着，将手抽出，随即又大笑起来。
女人又是一阵轻呻。
“疼吗？贵为恶魔，却孱弱至此。”烨柰笑道，温柔地抓起了她的手，
“我触碰了你的心。”被抓起的五指骤然并拢，对着他的胸口，
“你也来感受一下吧。”那娇嫩的手指已然跟随抓起它的大手渗进了血海的深处。
斯巴达的目光从女人惊讶的面孔滑落到雪地上，脚印之间几滴鲜血清晰可见，慢慢地，融入了白茫茫之中。
大门尚未开启，却从里面透露出了温暖的黄色灯光。
烨柰——恒星紧握着女人的手向没有打开的大门走去。
“女人，你是那样地特别！哈哈哈……”
两人牵着手向前走去，女人消失在了黄色的灯光中。烨柰停留在了门前，望着地下——烨柰的影子却跟随着女人一同行了进去，但他自己的影子依旧停留在原地——就像是刚才分裂出了另一个影子。
斯巴达早已发现，在这灯光出现之时，大家便已经拥有了影子——与先前那些恶魔们同样的方向——来自这已经熄灭的，温暖的黄色灯光。
同时，在那女人身边的，是不属于烨柰的影子，是一个熟悉的轮廓，一名恶魔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