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抱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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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漫漫回家路

    早上醒来,枕边已经空了,整个房间里只剩我一个人。我不知道他的去向,他没叫醒我。

    床头却有字条“手不要沾水。”我对书法没研究,但是他的字体也称得上非常好看。曾经在一本书里看到过,说是字如其人,他的字撇捺有致,笔锋处处透露着力量,这样的人应该是为人正气,内心非常坦荡的人。

    放下字条,我去浴室。浴室里还有着未干的水汽,我不知道真是他特有的早晚洗澡的洁癖还是他也如我一般对于这意外非常挣扎。我举着受伤的右手,任凭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我的头脑终于恢复思考,很多人说没有ons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我曾经开玩笑说非常期待,有些玩笑话真的不能乱说,一语中的后,却是如此的艰难。

    我的左手无名指戴着雷泽的婚戒,他求婚时候的笑脸印在我的脑海。我倒了一整瓶的沐浴露将身体洗了一遍又一遍,我的心麻木得没有声响。

    我平静的穿衣服,整理头发,折好了被子,退出这个房间。董事长的秘书来电说需要我回去,有临时董事会会议需要我出席。我不知道杨理用了什么理由解释我的失踪,我去病房,给三叔辞行。

    我不知道该怎么给李医生告别,只是我知道,必须去,这段时间他的极力照顾我应该表示感激。去了几次他的办公室,都没见他的踪影,他选择了避而不见,我给他发消息,“我走了。谢谢。”

    一直到机场,都没收到他的回复,飞机广播催促登机,我关机,登上飞机,直飞c市。

    飞机上我抑制不住的去思考最近的所有,我在游戏里的兴致勃勃,在游戏里和陌生人许下本该和雷泽才有的不离不弃的誓言,在医院和陌生人龌龊的肌肤之亲。那个洁身自好等雷泽回归的我不见了,变成一个内心空洞,没有道德的坏女人。工作上也大段大段的空缺,明明还深陷战场,却无暇去顾及,任由自己和身边的人被对手反复摔打。

    飞机反复颠簸,我拿过简易垃圾袋闷着头想吐,胃里空无一物。空姐甜美的声音在广播里安慰大家“中转的城市遇上雷雨天气,无法降落,我们只能去徐州迫降。”

    飞机上一团哄闹,我却无尽的平静,经历了人生那么多的意外,我明白一个道理,生死由命。

    最后飞机迫降徐州,因为飞机上有乘客需要去中转的城市,所以我们需要等待中转城市机场的通知,起飞,降落,再行起飞。空姐在描述整个复杂过程的时候都显得有些词穷,只是她反复的叮嘱,在徐州等待的期间,所有乘客不得离开飞机。

    有脾气火爆的乘客想要冲进驾驶舱找机长理论,空姐以不能影响机长飞行安全为由拒绝,然后应该是便衣空乘过去阻止事态发展,许多人闹成一团,机上还有婴儿的哭声。我的内心却在这凌乱的环境里彻头彻尾的平静。

    一个小时后,中转机场发出起飞指令,飞机再次起飞,落地的时候还能看到窗户外的暴雨,直拉拉的打在窗户上。空姐疏导我们在中转机场等候,机场已经延误了许多飞机,许多乘客滞留机场。

    每个航空公司都给自己的乘客送来牛奶面包,尽力安抚,所有人的脸上都是疲惫。机场大楼外天色有了快暗下来的趋势,正常时候我早该已经到达c市,却因为这变故,在陌生的城市停留。

    我开机,有李医生的短信,“你已经走了么?我一直在手术室。”他的文字简洁,没透露任何情绪,只是在简单陈述一个事实。

    我轻轻的按下删除键,整个事情终于算是有始有终。不意外的没有雷泽的消息,我的回程,没有告诉他,对他来说今天只是繁忙中平常的一天。

    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机场拥挤的人群让空气的味道变得浑浊,我的胃又在翻涌,我需要做点事情分散我的注意力。我开游戏,木木老公秒拖我入队。结婚以后,入队邀请不用再等待通过,可以直接自行组队。

    “你消失了快一天一夜了。”木木老公说。

    “我在出差中。现在在机场。”

    “起飞还是降落?”

    “中转。”

    我没想表述自己现在的窘况,我被他拖着刷着一个又一个的任务,明显兴致不高。

    “你今天情绪没对?”他终于停下来问我。

    “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是一个道德败坏的女人。”

    “想说什么?现实已婚,却在游戏里结婚?”

    我没回话。他又发来消息,“游戏和现实是两个世界,为什么要混为一谈。”

    他理解错了我的问题,他的安慰没有任何意义,“我出差的时候做坏事了。和别人滚了床单。”我想对着一个陌生人述说,这样的秘密,压在我一个人心上,受不了。

    木木老公久久的没说话,我按下了退出键。这样的事实,连网络中虚拟的人都接受不了。

    折腾了两三个小时候,飞机终于再次起飞。飞机上所有的乘客都已经疲倦,飞机上死一般的沉寂。

    落地已经是晚上8点,4个小时飞行时间被拉长到了9个小时。飞机在跑到上滑行,颠簸得厉害,又是一阵想吐。我顺着人群往外走,各种气味扑面而来,我在出口的垃圾桶边久久站立,平息自己干呕的冲动。

    “邵总。”出口有人在招呼我。杨理笑着站在人群里。

    “你怎么来了?”

    “拍领导马屁啊。”杨理走过来拉过我的行李箱。

    “嘚瑟。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跟着杨理往停车场走,刚问出口就觉得多余了。订票是公司行政订的,司机小周也跟我确认过航班号,我只是拒绝了他的接机。“是有什么紧急的事要商量么?都不等我回公司。飞机延误了这么久你一直在等么?”

    “明天要开会。”杨理欲言又止。我跟着杨理到了停车场,才发现杨理开的自己的车,居然是我喜欢的保时捷卡宴,而且又那么巧是很稀少的宝蓝色,“看来杨理同学家境殷实啊。能订到蓝色就算是基础版也轻松过了150万。”说完钻进车子副驾驶室,杨理也不多解释。

    “说吧,什么事。”我把后背往后调了调,半躺在椅子上。

    “何总提请开董事会。”杨理边开车边斜看着我,却看见我一脸平静,“你已经知道了?”

    “重点是,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呢?”我满是疑惑的看着杨理。

    “里面有一条是你分管游戏事业部的合理性探讨。你没有游戏从业经历。”

    “我是游戏玩家。玩得还挺好。”我笑。

    “你心态真的好。”杨理由衷的感叹。

    “如果只是这点事,你也太看轻何总了,这个属于内部调动,董事会也不会这么兴师动众。独立董事明天也会参会,重点是探讨董事长是否还能继续履职的问题。董事长秘书给我打过电话了,有准备的。不担心。”

    “听说其他几个个人大股东也会到会,何总也是不打没把握的仗的。”

    “如果不是理由充分,那何总在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久真是白坐了。”

    “你一点都不担心?听说有可能董事长会借机选接班人。”

    “你从哪里听的这些八卦。董事长不会轻易让出那个位置的,不是他留恋,是他对自己创立的公司负责。再说了,他怎么选接班人也没我们什么事。我们安安心心打工。”

    “你也是股东啊。”

    “期权不叫股东,我现在辞职,什么都没了。董事长给的我们就要,不给的,我们不越位。”

    杨理不再回话,眉头紧锁,我也不去猜测这其中的缘由。有句话是情深不寿,过慧易夭。世人都只记得情深不寿,其实过慧易夭适用的范围更大。我将这句话视为座右铭,不该自己操心的事,从不主动去操心。

    “要不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我还没吃饭。”杨理转头问我。

    “我不是太舒服。没什么胃口。我陪你去吃吧。”

    “这倒不用。其实我也不想吃东西,就想跟你呆会。”

    我觉得这句话听着有点奇怪,又想不出哪里没对。觉得有点尴尬了,就侧着身子,背对着杨理,看向窗外。车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我听着杨理摸索着去开车载电台,又脱下衣服盖在我的身上,我把衣服往上拉了拉,算是感谢。

    窗外的风景是熟悉的,这几年,太多的时间,都是在这机场高速来来回回。可能是自己心态变了,这次回来,我觉得这熟悉中透露着陌生,我的朋友,我的爱人都在这个城市,我却没有感受到该有的温暖。飞机的各种意外让我毫发无损,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上天给我的暗示,在这一刻,它宣告了我要重生。如果所有的错误需要我来负责,那么这是我逃不掉的惩罚,即使失去所有,也是我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