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陨先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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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决死爆破

    wed jul 08 22:07:07 cst 2015

    楚轲惊讶地发现,至少有三分之一的野兽骚动起来,它们违反了秩序和纪律,杂乱无章地吠叫、奔跑,甚至互相斗殴。

    “这是,为什么……”楚轲说起话来有些不连贯,在那样高强度的战斗过后喘气是免不了的。现在,他和顾尔安站在学院行政楼的三棱屋顶上,用手抓着一根烟囱,一边警戒着那些具备攀援能力,随时可能抓住你的脚踝把你丢下去的怪物;一边观察着脚下,以及头顶。

    顾尔安暂时把眼睛从步枪的瞄具前移开,她眯着眼睛,显然对此感到疑惑:“我不知道,但是你看,狼、豹子之类的还好好的,犀牛、蜥蜴什么的全发疯了。”

    不得不承认,顾尔安的观察力比楚轲强上许多,楚轲只觉得眼前黑压压一片,怪物们在互相碾压,运气好的还能躲到僻静地方休息。兽群已经一团糟了。

    失去了酋长的精神影响的黑森林生物,其内分泌得以从亢奋状态中脱离出来,于是感到疲惫。或者,性情暴烈的个体会在此时与同类大打出手以争夺酋长地位。酋长依存的种族:影狼、夜豹则不受影响。实际上,由于狼、猿本身就是群居动物,即使击毙酋长也不会造成它们的混乱。

    另外,此时谁都不需要夜视魔法了。烈日高悬于空,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楚怜燃烧着,像一只飞鸟掠过大地,她破开地下列车站的出口,接着直冲云霄。不知道她还有没有自我意识,但目前为止,她没有再释放那般神力,或者说一直在挥霍。那烈焰辉煌的模样便是其魔法奥义的证明。魔法,是连太阳都能仿照甚至超越的技术。

    嗯哼,假如楚怜此刻离地球真有那么远我就能气势如虹地说出这句话了。

    楚轲看不清那颗火球里有什么,他只知道那东西暂时没有危险,但地下这群玩意儿显然恶意依旧。他俩好不容易才在围攻之中钻过橱窗爬到屋顶上,再下去可不容易。得想个办法。

    “顾尔安。”楚轲回头,道,“你身上有什么通讯设备吗?”

    顾尔安摘下一只黑色耳麦,直接递给了楚轲,道:“自从那个小太阳飞出来之后,信号就中断了。”

    楚轲把它戴上,忽然想到,说:“等等,什么信号?”

    顾尔安眼神闪烁。

    “别告诉我是交通广播。”楚轲发觉,身边的女人也许不寻常,从战斗装备来看明显不是邵氏学院的成员。但她又那么强,那么可靠。楚轲的思维一向和他投的篮球一样只有一个结果,现在,他的想法也很简单,救我的人一定不是害我的人。

    “嗯……嗯,”顾尔安好像想了个非常可信的说法,说,“是学院的内部频道啦,现在联不上了。”

    楚轲的眉头轻轻一跳,随即平复,看来大姐你不擅长撒谎啊。也不追究,楚轲调试着,将信号指向一个新的频道。只听一阵杂音短暂地响动,接着,寂然无声。这说明,频道连上了。

    “nice!”楚轲不禁朝空气中一挥拳,抑制着难掩的激动说道,“邵冰,听得见吗?听到请回答。”

    无人回应。

    “靠……听到请回答。”楚轲的声音有些发颤,这是他向外界求助的最后希望了。这个频道是邵冰闲得无聊设定的加密频道,两人约好,遇到什么意外情况,如果可以使用无线电通讯,就使用这个频道。

    “你得说芝麻开门,我才会理你。”终于,耳机里响起回复。

    楚轲一愣,忽然扬天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骂:“我(哔――)你个邵冰,没空开玩笑好吗!”

    “好的。说实在的我也不想开玩笑。但我觉得现在最好还是笑一笑。听到广播了吗?”

    楚轲调整一下语气,道:“没有……邵冰,你现在负责指挥,对吧?我和顾尔安,我和我的同伴被困住了,就在行政楼东楼的屋顶。”

    “等一下,我看看。”楚轲可以想象,邵冰正焦急地察看地图来确认他们的位置,其实,他是赶回负二层通过欧比来检视情况,“你身上是带了咸肉么?怎么所有怪物都把你们包起来了?”

    “鬼知道。也许因为我是一只小鲜肉?”

    顾尔安举起枪对准下方,她看到一些灵长类在墙根跃跃欲试,对楚轲提醒道:“它们正在筹措起一波进攻。”

    楚轲立刻握紧了刀,如果敌人想爬上来,首先得吃他一招。他对邵冰说:“天上的那东西看上去很危险,我得赶紧找到庇护所。”

    “我知道……我……”忽然,邵冰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尽管它非常馊,但就目前而言是个好主意,“听着,楚轲,我在地下研究所的上层布置了魔法阵,对,爆炸式的那种,就像雷区。你必须快速通过那里,然后躲到下层。我会引爆上层。要是成功的话,也许会形成一个三角夹板稳固入口,也就是封闭入口。”

    “但是如果失败呢?”

    顾尔安吼道:“它们正在攀爬!”随即开火扫射。

    邵冰沉然道:“上下层中间会产生一个空洞,怪物们会蜂拥而入。”

    “你又要赌一把了?”

    邵冰能听到那一头的枪声,他说:“以前,赌不赌,我有得选;这次,我没得选。为了你,我必须赌一把,哪怕搭上两百条人命。”

    邵冰说得很冷静,也很决绝。仿佛这才是真正的他,刚毅果断,说一不二。

    然而,楚轲感到四周很静,哪怕顾尔安在一旁歇斯底里地叫喊着催促楚轲行动,她手中的枪也一样的声嘶力竭,但他只是用食指轻轻按着耳机。此刻,只有他的呼吸,和通讯那端邵冰的呼吸。

    “我要是转头向车站去呢?”

    “你的位置离我只有几百米,离车站却有几公里。”邵冰淡淡地说,“你会死在半路上的。”

    “但要是失败了,你,怜,都会死。”

    邵冰不禁吸了一口气,这次,他学聪明了。

    “你难道不觉得,和你最爱的人们死在一起,比暴尸荒野更好?”

    噗――

    刀光一闪,一只猿爪从腕部被干净地斩去,鲜血挥洒却依然抓着楚轲的小腿。不知不觉中猿类怪物已经围了一圈,简直就是篝火派对。而楚轲就是被欢呼的人群簇拥着的火堆,现在,该让烈火给这些不知好歹的家伙一点教训才是!

    “不得不说,你说服人的本领越来越高了!”说罢,他切断了通讯。

    有的人生来便具有某种天赋,灵敏的听觉、细察的嗅觉、极目的视觉,过人的跳跃力,惊人的爆发力。除此之外,若想要出类拔萃,则少不了日复一日的重复努力。以上,楚轲都有。但真正使楚轲能够精于战斗的,是楚轲所拥有的战斗的直感,不考虑不犹豫,面对牲畜更不会有丝毫迟疑。目光所及之处,便是刀锋凌然之的。与其是说挥,不如说是在甩,全身的肌肉都在同调运动。区区几只巨猿,即便在陡坡似的屋顶上,楚轲也能游刃有余。重要的是那种本能式的攻防结合。

    看!那怪正前扑来,拳头像块板砖,虎虎地打下来。楚轲只是低头,根本不看那拳头,腰身一转,挺刀刺进怪猿布满腹肌的肚子。紧接着双脚向侧里踏去,让出个空挡,却见背后一猿朝前扑个空,楚轲飞起一脚将它踹下这八层的高楼。反坐力使他一个趔趄,他也不勉强保持站立,反而发力做一个后滚翻。起身突然一刀朝头顶送去,竟戳中一只怪猿的肩头,顿时血流如注。那猿猴怪叫一声,一把抓住刀刃,另一只手则掠击而来,拍向楚轲的肋下。楚轲当然不会硬吃这一下,要知道,它们可是连磐石都拍得碎的。

    楚轲低吼一声,松开握刀的右手,左臂一勾猴头,全身发了猛劲,竟整个人飞旋起来,一跃而上,双脚沉沉地踏在巨猿的肩膀。巨猿咆哮一声,两爪张扬欲要抓住楚轲,说时迟那时快,楚轲荡臂而去,一把抓住正要丢下去的短刀。刀刃朝上,正对着猴子的咽喉,楚轲一抬手,大如锅盖的猴头便被齐根斩断,噗通落到地上。

    周围的众猿见状,再看看一边持枪的女人,居然一拳打碎了屋顶窜了下去,逃到二人看不见的角落了。不得不服气,这些家伙真是人类的近亲。

    “从这儿下去!”楚轲一指地上的窟窿,和顾尔安一起跳了下去。没有灯光的楼内黑暗一片,两人清楚的知道,建筑内部其实也已经满是怪物。顾尔安打开步枪的战术手电,警觉地检视四周。几乎每开一道门,每穿过一个走廊都要停一会儿来确认安全,但总免不了哪个角落里窜出来一头影狼或夜豹,它们的体型使它们可以隐蔽在顾尔安看不见的暗处。

    “死吧死吧死吧!”

    顾尔安将新的弹夹换进步枪,脚下是一头伤口冒着硝烟的死豹。楚轲摇摇头,说:“不行,这样太慢了。”

    顾尔安也摇摇头,说:“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要是我被一口咬断了脖子,我一定要亲眼看着是什么这么做。”

    楚轲走到墙边,望着面前一扇破碎的窗户,思索片刻,回头探询着说:“你觉得我们从几楼跳下去可以安然无恙?”

    顾尔安偏了偏头,扁着嘴道:“我可不想摔死,或者落到地上摔断腿而被乱口分食。”

    楚轲把头转回来,目光聚焦在玻璃不全的窗上。忽然一拳将剩下的玻璃全都打碎。顾尔安急道:“你疯了!”

    “不这么做我们冲不出去。我们还有四层要走,而底楼是个开阔的大厅,我敢肯定那儿已经坐满了怪物。在那里我们就会被撕碎的。”楚轲蹬上了窗沿,看着脚下,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四楼,好歹也有十米了,这么跳下去真的比一路杀下去好?然而,他却下定决心,“待会我先跳,我跳下去的那一刻你要在楼上提供火力支援,还有手雷吗?”顾尔安从腰后取出两个破片手雷,“很好,就这么做。”楚轲正要倾身跃去,忽然顾尔安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怎么了?”

    顾尔安的双眸发亮,褐色的瞳孔中满是对楚轲此举的疑虑。但不知为何,受命保护楚轲的她此刻却不打算阻止他。就好像,在印象里他从不会失败一样。仅仅是短暂的接触,顾尔安却觉得似曾相识。

    也许来源于血脉,楚轲是天生强大的战士;因为她的曾经,顾尔安是千锤百炼而成的战士。

    只要是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两个战士,就会自然而然地相互托付连自己都难以理解的信赖。并不需要多久的认识,并不需要虚伪的承诺。生存,就是二人构成羁绊的关键。

    “没什么,”顾尔安也把脚踩在窗台上,枪口对准了下方,手雷拉开了弦,“放手去做!”

    “走了!”楚轲高呼一声,纵身一跃,飞扑而下。地下聚成一片的怪物闻声抬头,有的惊叫着躲开,有的向楚轲的落点跑去。突然一梭梭的子弹射来,将任何试图截杀楚轲的怪物脑袋打得千疮百孔。比楚轲先落下的是两颗手雷。两声惊雷依次炸响,为楚轲逐开一片空地。但一头黑铁犀甩着犄角忽然杀到,一扬首就要将楚轲捅个透心凉。楚轲忍着自由落地的强烈不适――或者说恐惧,抑制着颤抖的手。

    仅仅是电光火石的一瞬,他的手抓到了犀牛的角。

    “啊啊啊啊――!!!”

    黑铁犀的左眼,紧紧盯着那俯冲的神鹰般划来的刀锋,直到短刀没入它的眼眶,剜去它的眼球,它才明白过来。这个人类,居然凭着不可思议的膂力,在坠落地面前的瞬间,抓住犀牛角以其为支点,扭转下坠的势能和自身的重力,将身体翻越至犀牛的背上!

    黑铁犀因痛发出雷鸣般的嘶吼,楚轲疯狂地用刀刃劈砍它的背脊,一时竟火花四溅。终于,位于背脊的中枢神经被斩断,黑铁犀如同一摊死肉轰然倒下,激起一阵扬尘,遮蔽了群兽的视野。无论什么野兽,此刻都匍匐着俯首以待――黑虎露出了背上的斑纹,夜豹耸起了双肩,蜥蜴突着棘刺――宛如朝拜神明。但其实,是在伺机进攻。

    头顶降下一阵风,当楚轲回头看时,顾尔安已经稳稳落地。上前与楚轲比肩,一同与群兽对峙。楚轲悄声问:“你会飞?”

    “驭风魔法而已。没学过?”

    楚轲的心一沉,唉,没想到第一个嘲讽自己的是一个完全不知内幕的人。

    不过,虽然成功逃出了行政楼,然而依旧被包围着,没有突围的可能。重重兽影越发密集,直要遮盖这一片空地。楚轲再一次蓄力式地俯身,刀刃向后侧锋而持,左掌伸去,轻轻一掩那月色下熠熠的刀锋。顾尔安见状,将新的弹夹装上,咔嚓,子弹上膛。

    “女士优先?”楚轲弓着身子,垂首以待,稍有破损的裤管下露出血脉暴突的小腿肌肉。

    顾尔安不答,只是飞快地转移枪口,让新一轮战斗的第一次鸣枪响彻厦下。

    ――砰、砰砰砰!!!

    在三米高的黑铁犀遗骸之上,楚轲一跃而起,旋即挥刀袭向兽群,宛如雁落平沙,又似石击湖心,不知激层浪几许,亦难辨走石飞沙。只身扑入兽群围困想来与自杀无异,但不断开火的顾尔安脸上没有一丝疑虑,仅仅在楚轲跳下去之后的十秒不到,顾尔安也一跃而下,在一个落地翻滚后扫射前进。往哪儿前进?就沿着楚轲在群兽间开辟的血路前进!

    此刻黑暗从中,楚轲锋芒毕露。若遇月华初见,那飞旋辗转的刀刃却能连光线一同斩断;纵然巧是东风呼啸,也不如狂刀破风之使然。既是敌人充斥在四周,那么也不用管朝哪儿打,只需全力以赴地挥动手中的刀便可。什么腿啦爪子啦脑袋啦,全都给我削下来;什么血啦内脏啦毛皮啦,全都给我飞起来。身着白衫的楚轲就像穿梭在翻滚乌墨中的银色闪电,他能劈开一切,哪怕仅此一道,也足以划破天际,照亮大地。

    然而,一鼓作气势如虎并不意味着无敌。回过神的猛兽们纷纷群起而攻之,掌掴、扑咬、撕扯,乃至致命的犀角头槌。但楚轲非常欢迎没脑子的黑铁犀就这么一甩脑袋,楚轲只消向侧里一滚便能轻松躲开,可那些抱团袭来的野兽就没那么好命了。许多小型的兽类就这么被黑铁犀锐利的犀角刺穿了身体、顶上了天,随后泼撒着黑色的鲜血“啪叽”一声落地。任谁看了这景象都会毛骨悚然,但楚轲的心甚至都不愿意为之一颤,因为一丝精神的动摇便有可能使自己的身体受创。

    无所畏惧方能所向披靡,楚轲,以煞星降世般的凶横表现,屹立阿鼻之地,以人类之躯诠释了这句话。

    终于,连无尽的莽莽恶兽也没能阻挡楚轲前进步伐,或者说,无法磨灭楚轲前进的决心。用以持刀的右臂已经卸去整只衣袖,倒不是怪物攻击所致――它们不会留情而会直接把你整条胳膊扯下来,而是楚轲为了减少阻力自己撕去的。而全身只要是衣物破损的地方,定然还有或深或浅的伤口藏在下面。属于人类的鲜红的血从血管的断口中汩汩地奔流而出,人体自身用来填补流血裂痕的血小板早已透支。轻伤之外,说不定内脏和骨头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然而就算沦落如此境地,楚轲的动作也没有一点点滞缓的痕迹,依然那么快,依然那么凌厉,只是此刻消耗的已经不仅是体力,还有他的生命力。顾尔安不得不留心为他提供更多的援护。毕竟离研究院的入口已经是咫尺之遥,倒在这里可太冤了。

    说起来,能一路杀到这里,除了群兽难敌二人之外,最重要的还是熊、虎、犀牛之流的癫狂,在伤到楚轲之前,它们往往先重创了成群的影狼、夜豹们。于是罕见的黑森林野兽的内战就这么发生了,楚轲奋战之余也寻隙见缝插针,这才磕磕绊绊地捱到了这儿。

    但即便是铁人,在这儿也已经到了极限。楚轲在一次大幅度挥刀之后,一个趔趄就要倒下去,左拳狠狠挥出砸在地上,刀尖也插入地面,这才稳住了身躯,没有真正倒地不起。顾尔安的子弹擦着他的背脊飞向一头黑虎。楚轲奋力试图站起,手指深深地抠进土地,大概是绿化带之类的地方吧,土质松软,对他来说不足以支撑身体而站起来。当然这只是错觉,是否能站起来与土地是否坚实无关,关键在于,楚轲本身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顾尔安不顾危险,将枪背在身后,冲上前试着搀扶起他。枪火一停,包围四方的群兽立刻一拥而上,刺耳的咆哮充斥脑中,但楚轲,真的战不动了,以至于顾尔安如何使劲,也不能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其实,拉起来也没用了吧?即使站起来了,也会立刻被蜂拥而至的怪物们撕成碎片,然后啖食而尽。

    说实话,今天,要是死了,也算死而无憾。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呵呵,我今儿不知杀了多少畜生呢!

    楚轲的脑中尽是颓废,自以为濒死的楚轲却在眼角的余光看到令他此生难忘的映像。

    穹顶的烈日忽然变化,从球体中陡然射出数条耀眼的火柱,旋即如飞瀑垂髫,好似长鞭挥下,炽烈的火焰滚滚而来,席卷大地。所过之处,无论大厦楼阁,抑或灯亭绿树,皆共之成白地。更别说虎狼之流,只消被那炎神怒火轻轻一触,便免不了灰飞烟灭,化为乌有。

    罪孽在圣火之中洗礼殆尽,然而,生命亦然。高约三丈的火墙正朝他逼近,沿途,怪物们连死前的哀嚎也随那耀眼的火光消散。原来,生命是这样脆弱的东西。我与之奋战了一整个晚上的它们,一把火,就能烧得干干净净。继续匍匐,默默等待,我也会随之而去。不知在那样难以想象的温度下,会不会有被烧死的痛苦呢?只可惜我身边的人啦,说不定她还不想死呢。

    “我们走!”

    一双手,捉住他一边的肩膀,接着一把将他扶起。他感受到那双手的颤抖,说明尽管手的主人动作迅速,但也相当吃力,是极其地勉强才能把他搀起来靠在身上。而这个声音,好熟悉。

    原本已经闭上的眼睛睁开,燃烧产生的浓烟中,明明是视网膜不能辨析的图形,他却知道,他却明白,这双手的主人只有一个――邵冰。

    他用比楚轲纤弱得多的身躯,同顾尔安一起,将他从决死的境地之中扛了出来。踏过受烘焙的焦土,穿过帷幕般的浓烟,三人跌跌绊绊地闯开大门。被燃烟狠狠呛了的邵冰和顾尔安不禁扶墙猛咳起来,楚轲这时已经半死不活,反而没什么异状――当然这比有异状糟糕多了。

    邵冰一回头,发觉野兽们还在追来,它们似乎认为这是个不错的避难所可以躲过天谴般的火焰。他当即便心下决定,手中亮起微光,一手拍在墙壁上。仿佛按下机关,长达百米的廊墙上,浮现像是电路延伸而去的魔法矩阵。它们先是发出绿光,接着变成了警告式的猩红。就在不远处正赶来的教授等人不禁一惊。他们大吼起来:

    “谁启动了爆破印记?!”

    邵冰强化了自身,咬牙背起已经不省人事的楚轲,拨开众人朝通往下层的入口狂奔。

    “老子!不想死的赶紧跟下来!”

    诸人当然不想死,都是不要命地跑了起来。连滚带爬地下到二层,末尾的人刚刚扣下阀门,就听头顶轰然一声,若云中闻惊雷,紧接着恍如地动山摇。教授纷纷开启魔力屏障,以免为落石所击。然而背靠着墙壁坐下来的邵冰只是惨然一笑,他知道,这地方塌不了。本来还担心那帮没常识的老东西把魔法阵画到承重柱之类的地方,观察之后发现他们还是挺精明的,说不定还做了粗略的建筑评估,居然恰好能炸成一个锥形屏蔽而不影响下层建筑。这回,真是给他们捡回一条命。剩下的,就是等待风波过去,只要来自外界的支援部队到来,就能刨开废墟将他们救出来,到时,万事大吉。

    经过一整夜的紧张战斗,邵冰实在疲惫不堪了。他望着平躺在地上的楚轲,嘴角微微扬起,死的人,我救不了,你,我是一定要救的。谁叫咱俩是哥们儿呢?我就你一个贴心哥们儿,我不救你,还救谁去?

    这时,一个士兵突然说道:“诶,刚刚跟您一起进来那女的呢?”

    邵冰闻言,不禁左顾右寻,然而,没有顾尔安的一点踪影。

    “算了。”邵冰又放松下来,视线回到楚轲的脸上,“该休息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