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石破天惊
密不透风的混凝土防御，一旦被砸开一个裂口，这个裂缝就会像蜘蛛网一样迅速蔓延，整个防御工事也就不再坚固了。“混凝土”的铁桶阵在楚卓恒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下半场的第15分钟，楚卓恒再度破门了。
这次他从中场就开始带球，一路都是变线跑，偶尔还穿插着假动作，接连过掉了4名防守队员，面对守门员的时候，楚卓恒从容抬脚劲射，足球擦着立柱滚入球网。“仲裁者”2:1反超了比分。
按照现在的状况，“混凝土”需要连进两球才能夺冠，可事实上，别说进球，就是想不丢球都很困难了，土木系的球迷也仿佛预测到了最终的比赛结果，有人看不下去了，想要离开体育场，可是又被老师给叫了回来；主席台上的陈老一直在不停的抽烟，不知此时的他看到楚卓恒气贯云霄的表演又在作何感想。
比分落后，输一个也是输，输两个也是输，“混凝土”只能背水一战，坚决进攻或许还能有机会进球，我们尝试了一下绕开中路，从两个边路发动进攻，不过楚卓恒的速度实在是太快，感觉他只要几个大步，就跑到了球场的边路，协助边路队员进行防守。
“混凝土”的每一次推进都异常艰难，右路大范围传到左路，遇阻后又传回右路，等到我在右路拿到球，本来以为可以躲开楚卓恒，大幅向前推进了，可是发现他还是如鬼魅般的出现在了离我不远的位置。
在他面前，我不敢托大，稍微不留神就会被楚卓恒抢断，只能努力的把球再次传到左路，我做出了一个任意球的踢球动作，这个动作老谭纠正了无数次，如今我的动作同样洒脱飘逸：左脚支撑，右臂展开，右肩膀下压，身体自然前倾，右大腿上摆，小腿自然下垂；等到肩膀下压力传递到了腰部，大腿同时发力，甩动小腿……可是我的动作才完成了一半，楚卓恒已经凌波微步般的移动身躯，按照他现在的速度，等我碰到球的时候，楚卓恒肯定会完全封堵住我的出球路线。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我清楚的看到不远处楚卓恒不屑的眼神，这眼神让人很自然想起了“混凝土”曾经被各支甲级球队蹂躏，赛后观众无情的嘲讽，甚至连自己球迷都对我们冷言冷语，想起了观众席上童姣焦急的期待，想起了陈老如同滴血般的肺腑之言，想起了文法学院看台上伊月冷漠的神情。
想起这些，我痛苦的如同身体被一条条钢筋刺穿，但那之后，我的心也像钢筋一样异常坚硬，我狠了狠心，继续完成接下来的动作。刚才这个动作我练过无数次，失败过无数次，按照老谭的教导，触球点不能丝毫的偏差，只有踢在了球的中下部，足球才会划出一道平滑的轨迹飞向球门，哪怕是偏了1毫米，足球都向高射炮一样，朝天空飞去，最终也不知道能落在哪里，这也就是所谓的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在一个个冬日的清晨，我一个人对着墙，苦练这个动作，汗水化作一团团白色的蒸汽；在一个个夏日的傍晚，我累的汗如雨下，球衫都完全湿透了，足球在我和墙壁之间不停的弹跳折返。可让人无奈的是，到了决赛赛场上，我竟然要故意作错这个动作。我踢这脚球的时候，触球点偏了一点点，这脚球成了高射炮。
本来楚卓恒已经完全封堵住了我的出球路线，正常的情况下，我也只能收脚，如果贸然发力，足球踢到他身上，又弹回来，还会打到我身上，那样巨大的力道，打在身体哪个部位都会难以承受，只有初学者偶尔脑残，才有这么两败俱伤的踢法。
可我却没有丝毫的收力，足球向高射炮一样呼啸着朝楚卓恒的脸上飞去，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快的球速，楚卓恒本来就是迎着球冲过来，此时他根本来不及躲避，球打在他下巴上“砰”的一声之后，又弹回到我的胸口上，即使是反弹之力，我都感觉胸口被压抑的有点窒息。楚卓恒就更不必说了，当下就仰面倒地，捂着脸足足有十几秒才缓过劲来。
球场之上，磕磕碰碰是难免的，被球闷在脸上也是经常事，手抛球打在别人身上是犯规的，脚踢球，方向本来不太受控制，打中别人也只能算是他倒霉。场边的球迷窃窃私语，关注球员是否能继续比赛；裁判老谭也远远的跑了过来，查看是不是有人需要下场休息。
当然，当事人的我和楚卓恒都清楚，又不是打在口鼻部位，没有出血的话，稍微调整一下就能继续比赛了。我忍着胸口的痛，走向躺在地上的楚卓恒，一边装作是误伤，一边微笑的扶他站起来。
楚卓恒揉了揉下巴，并没什么大碍了，他看到我如此的友好，气也消了一半，但还是不满的抱怨着：“哥们，悠着点啊”
我继续憨厚的笑着，眼睛直盯着他，压低了语调，说出的话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就踢你这个傻x”
楚卓恒揉下巴的手忽然停了下来，铁青着脸，瞪着我问：“你说什么？”
我的笑容灿烂如花：“傻x”
楚卓恒阳光帅气的面孔陡然间狰狞起来，脸上暴起的青筋清晰可见，他抽出了揉下巴的手，一巴掌甩在了我脸上，高昂的声音怒气十足：“你tm才是傻x”
看到他一抬手，我就知道这巴掌躲不过去了，清脆的耳光响起的同时，我顺着他甩手的方向，瘫软的倒在地上，然后我就捂着脸不起来了。
观众席上的同学，看到这一幕都惊讶不已，主席台上的校领导脸色也有些难看了：比赛水平高低姑且不论，同学之间怎么还动起手来了，简直有辱斯文；况且还有这么多的市民跑来看学生踢球，学校的名声这下子都被搞坏了，这还成何体统。
正跑向这边的老谭看的清清楚楚，楚卓恒本来是受害方，但是对方并没有犯规，而且还摆出了友善的姿态，即使受伤了也不能咄咄逼人，握握手，继续比赛嘛；就算是心里有气，也大可不理对方，找机会隐蔽的报复一下就行，裁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眼下可好，当着全场观众的面打人，如此违背体育道德的行为，就算是校队的，体育教研部也不能姑息放纵了。
老谭边跑边掏出了红牌，跑到冲突发生地后，朝着楚卓恒把红牌高高的举了起来。楚卓恒这时候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扭过头，一句话也不说就往场外走，万钧之力的一球砸在脸上，短时间内或许让他有些混沌，等这种震荡的影响过后，他很快也就明白了我的小伎俩，激怒对手，引诱对手犯规的策略屡见不鲜，我去年就被“淬火”算计，得到过这样的红牌。
播音室里的女主持人巴不得场上出现波动，甜美的声音在我听来竟然是如此的悦耳：“文法学院10号球员犯规，红牌罚下”。这句话点燃了土木系的同学，看台上的“混凝土”球迷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
老谭又低下头，询问我是不是也受伤了，我摇摇头爬了起来，刚才我摔倒时的动作过于逼真，膝盖扭了一下，过一会儿也就恢复了，丝毫不影响接下来的比赛，只不过是刚站起来的时候，走路一瘸一拐的，让观众和裁判都觉得我比较可怜，楚卓恒被罚下场才是最合理的“仲裁”。
小小的波澜过后，比赛继续进行，在这场球的最后25分钟，场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说没有楚卓恒的“仲裁者”是群龙无首、各自为战，那么少一人作战的“仲裁者”完全成了一盘散沙，人员的不足，导致“仲裁者”无法组织起任何有效的防守阵型，个人实力的差距，又直接的导致了他们的后场漏洞百出，险象环生。
如果一个球队有着优良的防守传统，比如2000年欧洲杯的意大利，即使面对足球强国荷兰的狂轰滥炸，即使场上缺少一名球员，以10人对战11人，依然可以力保球门不失。可惜“仲裁者”以往打的都是顺风球，都是大比分获胜，他们崇尚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一旦没有楚卓恒组织进攻，他们也就不知道如何真正的防守了。
一个用惯了机关炮的神射手，突然发现一群手持大刀长矛的民兵出现在身旁，甚至有的刀尖已经顶在了他的后背上，他的慌张和恐惧是致命的。“仲裁者”的防线在这个赛季的最后一场球，在这场球的最后25分钟内，完全崩溃了。楚卓恒下场后，短短的5分钟内，我的中场队友就攻入一球，扳平了比分，仅仅3分钟后，我又得到了他的传球，小角度破门，打入了反超比分的一球。这之后，我又左右开弓，连进两球，在比赛结束的最后时刻，何枫还锦上添花，顶进了一个头球。
6:2的大比分胜利，让土木系的球迷欣喜若狂，如此多的进球，也让来现场看球的同学大呼过瘾。终场哨响的时候，女主持人高昂的语调再度响起“全场比赛结束，场上比分6:2，土木系获胜”
那一刻，数万名观众同时起立鼓掌，山呼海啸的呐喊声引爆了这个宁静的夜晚，土木系的球迷方阵，有人脱掉了上衣，拿在手上，光着膀子批命的挥舞，他旁边的老师笑着看着这个赤膊同学，也没有任何的劝阻。其他男同学见老师不管，也都纷纷效仿起来，一件件五颜六色的上衣，如同一面面跳跃的彩旗，把土木系的看台变成了沸腾的海洋，也让这个夜晚显得格外的欢快。
比赛结束5分钟后，工作人员把巨大的领奖台搬到了场地中央，时隔一年，土木系重新夺回了冠军的荣誉，再次站到了学校的足球之巅。校领导为冠军队的成员一一挂上了奖牌，体育教研部把冠军奖杯从机械学院手中接过，又交给了土木系，“混凝土”的队长高高举起奖杯。按照预演的计划，这时候，空气压缩机会喷射出大量的高压气体，吹出的彩纸和我们的比赛服颜色一样，只可惜，工作人员在混乱中找不到闸门，场面略显尴尬，不过，发现了问题，也就达到了检验场馆的目的，总比奥运会期间出差错要好许多。
我们没有理会这小小的插曲，每个人都像队长那样，奋力举起奖杯，然后又递交给下一个人。何枫把奖杯传递到我手上的时候，我还是有点激动的。我端详着这个半米高的奖杯，不锈钢的材质被打磨的如同镜子般的光亮，体育场的灯光照耀在上面，反射出夺目的银色光芒，镜子中的我看起来格外的俊朗，我笑的像个捡到了宝藏的少年，又像是第一次得了奖状的孩子，我把手中的奖杯高高举起，想让每一个人都看到这份来之不易的荣耀。
在我举起奖杯那一刹那，工作人员终于合拢了空气压缩机的闸门，巨大的气流朝天空吹动无数黄色的彩纸，我们被这艳丽的纸片围绕，如同置身梦境，那些纸片像漫天飞舞的蝴蝶，起初是在我们脚下翩翩起舞，然后在我们的耳畔稍作停留，之后又一起飞向远方。
我的视线追随着一张飘飞的纸片，仿佛看到一颗待放的烟花，这颗烟花无声无息，腾空而起，不在意是否有人在看他，不理会地心引力的拖拽，不介意空气的阻拦，只是一味的朝天空缓缓飞去。他越飞越高，渐渐超越了体育场的顶棚，渐渐的超越了摩天大厦，渐渐超越了一座座高山，在他远离了人们的视线之后，他的视野终于开阔了，他看到了日出于泰山之东，月落于昆仑之西，风起于大漠以北，云涌于沧海之南。
他看到了神州大地阵阵歌舞升平，他看到了千家万户一片其乐融融，他看遍了世间万象，他看遍了人情冷暖。这颗烟花看倦了一切之后，还是努力奔向天空，终于有一个时刻，他停滞不动了，然后他用尽了生命最后的能量，迸发成了一朵庞大的烟花，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夜空，无数的余烬如同一颗颗夺目的流星，从天空散落而下。
其中一颗流星落在这个宏伟的体育场，在他熄灭以前，他清楚的看到了球场边，楚卓恒还在为下半场的红牌，和老谭喋喋不休的讨论着；主席台上，陈老安然的抽着烟，吐出了一个美妙的烟圈；观众席上，童姣满含热泪，深情的望着场地中央；球场之上，我高高的举起冠军奖杯，我还试图去亲吻这个铮亮的金属，旁边的何枫阻止了我：“千万别亲，去年，这个奖杯在机械学院，听说有的男生拿它当烟灰缸用，好像还有人往里面尿过”
我掀开了奖杯的杯盖，里面锈迹斑斑，烟灰和液体的混合物经过风干，在奖杯里留的层层印渍令人作呕。
(本章完)
这次他从中场就开始带球，一路都是变线跑，偶尔还穿插着假动作，接连过掉了4名防守队员，面对守门员的时候，楚卓恒从容抬脚劲射，足球擦着立柱滚入球网。“仲裁者”2:1反超了比分。
按照现在的状况，“混凝土”需要连进两球才能夺冠，可事实上，别说进球，就是想不丢球都很困难了，土木系的球迷也仿佛预测到了最终的比赛结果，有人看不下去了，想要离开体育场，可是又被老师给叫了回来；主席台上的陈老一直在不停的抽烟，不知此时的他看到楚卓恒气贯云霄的表演又在作何感想。
比分落后，输一个也是输，输两个也是输，“混凝土”只能背水一战，坚决进攻或许还能有机会进球，我们尝试了一下绕开中路，从两个边路发动进攻，不过楚卓恒的速度实在是太快，感觉他只要几个大步，就跑到了球场的边路，协助边路队员进行防守。
“混凝土”的每一次推进都异常艰难，右路大范围传到左路，遇阻后又传回右路，等到我在右路拿到球，本来以为可以躲开楚卓恒，大幅向前推进了，可是发现他还是如鬼魅般的出现在了离我不远的位置。
在他面前，我不敢托大，稍微不留神就会被楚卓恒抢断，只能努力的把球再次传到左路，我做出了一个任意球的踢球动作，这个动作老谭纠正了无数次，如今我的动作同样洒脱飘逸：左脚支撑，右臂展开，右肩膀下压，身体自然前倾，右大腿上摆，小腿自然下垂；等到肩膀下压力传递到了腰部，大腿同时发力，甩动小腿……可是我的动作才完成了一半，楚卓恒已经凌波微步般的移动身躯，按照他现在的速度，等我碰到球的时候，楚卓恒肯定会完全封堵住我的出球路线。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我清楚的看到不远处楚卓恒不屑的眼神，这眼神让人很自然想起了“混凝土”曾经被各支甲级球队蹂躏，赛后观众无情的嘲讽，甚至连自己球迷都对我们冷言冷语，想起了观众席上童姣焦急的期待，想起了陈老如同滴血般的肺腑之言，想起了文法学院看台上伊月冷漠的神情。
想起这些，我痛苦的如同身体被一条条钢筋刺穿，但那之后，我的心也像钢筋一样异常坚硬，我狠了狠心，继续完成接下来的动作。刚才这个动作我练过无数次，失败过无数次，按照老谭的教导，触球点不能丝毫的偏差，只有踢在了球的中下部，足球才会划出一道平滑的轨迹飞向球门，哪怕是偏了1毫米，足球都向高射炮一样，朝天空飞去，最终也不知道能落在哪里，这也就是所谓的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在一个个冬日的清晨，我一个人对着墙，苦练这个动作，汗水化作一团团白色的蒸汽；在一个个夏日的傍晚，我累的汗如雨下，球衫都完全湿透了，足球在我和墙壁之间不停的弹跳折返。可让人无奈的是，到了决赛赛场上，我竟然要故意作错这个动作。我踢这脚球的时候，触球点偏了一点点，这脚球成了高射炮。
本来楚卓恒已经完全封堵住了我的出球路线，正常的情况下，我也只能收脚，如果贸然发力，足球踢到他身上，又弹回来，还会打到我身上，那样巨大的力道，打在身体哪个部位都会难以承受，只有初学者偶尔脑残，才有这么两败俱伤的踢法。
可我却没有丝毫的收力，足球向高射炮一样呼啸着朝楚卓恒的脸上飞去，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快的球速，楚卓恒本来就是迎着球冲过来，此时他根本来不及躲避，球打在他下巴上“砰”的一声之后，又弹回到我的胸口上，即使是反弹之力，我都感觉胸口被压抑的有点窒息。楚卓恒就更不必说了，当下就仰面倒地，捂着脸足足有十几秒才缓过劲来。
球场之上，磕磕碰碰是难免的，被球闷在脸上也是经常事，手抛球打在别人身上是犯规的，脚踢球，方向本来不太受控制，打中别人也只能算是他倒霉。场边的球迷窃窃私语，关注球员是否能继续比赛；裁判老谭也远远的跑了过来，查看是不是有人需要下场休息。
当然，当事人的我和楚卓恒都清楚，又不是打在口鼻部位，没有出血的话，稍微调整一下就能继续比赛了。我忍着胸口的痛，走向躺在地上的楚卓恒，一边装作是误伤，一边微笑的扶他站起来。
楚卓恒揉了揉下巴，并没什么大碍了，他看到我如此的友好，气也消了一半，但还是不满的抱怨着：“哥们，悠着点啊”
我继续憨厚的笑着，眼睛直盯着他，压低了语调，说出的话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就踢你这个傻x”
楚卓恒揉下巴的手忽然停了下来，铁青着脸，瞪着我问：“你说什么？”
我的笑容灿烂如花：“傻x”
楚卓恒阳光帅气的面孔陡然间狰狞起来，脸上暴起的青筋清晰可见，他抽出了揉下巴的手，一巴掌甩在了我脸上，高昂的声音怒气十足：“你tm才是傻x”
看到他一抬手，我就知道这巴掌躲不过去了，清脆的耳光响起的同时，我顺着他甩手的方向，瘫软的倒在地上，然后我就捂着脸不起来了。
观众席上的同学，看到这一幕都惊讶不已，主席台上的校领导脸色也有些难看了：比赛水平高低姑且不论，同学之间怎么还动起手来了，简直有辱斯文；况且还有这么多的市民跑来看学生踢球，学校的名声这下子都被搞坏了，这还成何体统。
正跑向这边的老谭看的清清楚楚，楚卓恒本来是受害方，但是对方并没有犯规，而且还摆出了友善的姿态，即使受伤了也不能咄咄逼人，握握手，继续比赛嘛；就算是心里有气，也大可不理对方，找机会隐蔽的报复一下就行，裁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眼下可好，当着全场观众的面打人，如此违背体育道德的行为，就算是校队的，体育教研部也不能姑息放纵了。
老谭边跑边掏出了红牌，跑到冲突发生地后，朝着楚卓恒把红牌高高的举了起来。楚卓恒这时候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扭过头，一句话也不说就往场外走，万钧之力的一球砸在脸上，短时间内或许让他有些混沌，等这种震荡的影响过后，他很快也就明白了我的小伎俩，激怒对手，引诱对手犯规的策略屡见不鲜，我去年就被“淬火”算计，得到过这样的红牌。
播音室里的女主持人巴不得场上出现波动，甜美的声音在我听来竟然是如此的悦耳：“文法学院10号球员犯规，红牌罚下”。这句话点燃了土木系的同学，看台上的“混凝土”球迷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
老谭又低下头，询问我是不是也受伤了，我摇摇头爬了起来，刚才我摔倒时的动作过于逼真，膝盖扭了一下，过一会儿也就恢复了，丝毫不影响接下来的比赛，只不过是刚站起来的时候，走路一瘸一拐的，让观众和裁判都觉得我比较可怜，楚卓恒被罚下场才是最合理的“仲裁”。
小小的波澜过后，比赛继续进行，在这场球的最后25分钟，场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说没有楚卓恒的“仲裁者”是群龙无首、各自为战，那么少一人作战的“仲裁者”完全成了一盘散沙，人员的不足，导致“仲裁者”无法组织起任何有效的防守阵型，个人实力的差距，又直接的导致了他们的后场漏洞百出，险象环生。
如果一个球队有着优良的防守传统，比如2000年欧洲杯的意大利，即使面对足球强国荷兰的狂轰滥炸，即使场上缺少一名球员，以10人对战11人，依然可以力保球门不失。可惜“仲裁者”以往打的都是顺风球，都是大比分获胜，他们崇尚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一旦没有楚卓恒组织进攻，他们也就不知道如何真正的防守了。
一个用惯了机关炮的神射手，突然发现一群手持大刀长矛的民兵出现在身旁，甚至有的刀尖已经顶在了他的后背上，他的慌张和恐惧是致命的。“仲裁者”的防线在这个赛季的最后一场球，在这场球的最后25分钟内，完全崩溃了。楚卓恒下场后，短短的5分钟内，我的中场队友就攻入一球，扳平了比分，仅仅3分钟后，我又得到了他的传球，小角度破门，打入了反超比分的一球。这之后，我又左右开弓，连进两球，在比赛结束的最后时刻，何枫还锦上添花，顶进了一个头球。
6:2的大比分胜利，让土木系的球迷欣喜若狂，如此多的进球，也让来现场看球的同学大呼过瘾。终场哨响的时候，女主持人高昂的语调再度响起“全场比赛结束，场上比分6:2，土木系获胜”
那一刻，数万名观众同时起立鼓掌，山呼海啸的呐喊声引爆了这个宁静的夜晚，土木系的球迷方阵，有人脱掉了上衣，拿在手上，光着膀子批命的挥舞，他旁边的老师笑着看着这个赤膊同学，也没有任何的劝阻。其他男同学见老师不管，也都纷纷效仿起来，一件件五颜六色的上衣，如同一面面跳跃的彩旗，把土木系的看台变成了沸腾的海洋，也让这个夜晚显得格外的欢快。
比赛结束5分钟后，工作人员把巨大的领奖台搬到了场地中央，时隔一年，土木系重新夺回了冠军的荣誉，再次站到了学校的足球之巅。校领导为冠军队的成员一一挂上了奖牌，体育教研部把冠军奖杯从机械学院手中接过，又交给了土木系，“混凝土”的队长高高举起奖杯。按照预演的计划，这时候，空气压缩机会喷射出大量的高压气体，吹出的彩纸和我们的比赛服颜色一样，只可惜，工作人员在混乱中找不到闸门，场面略显尴尬，不过，发现了问题，也就达到了检验场馆的目的，总比奥运会期间出差错要好许多。
我们没有理会这小小的插曲，每个人都像队长那样，奋力举起奖杯，然后又递交给下一个人。何枫把奖杯传递到我手上的时候，我还是有点激动的。我端详着这个半米高的奖杯，不锈钢的材质被打磨的如同镜子般的光亮，体育场的灯光照耀在上面，反射出夺目的银色光芒，镜子中的我看起来格外的俊朗，我笑的像个捡到了宝藏的少年，又像是第一次得了奖状的孩子，我把手中的奖杯高高举起，想让每一个人都看到这份来之不易的荣耀。
在我举起奖杯那一刹那，工作人员终于合拢了空气压缩机的闸门，巨大的气流朝天空吹动无数黄色的彩纸，我们被这艳丽的纸片围绕，如同置身梦境，那些纸片像漫天飞舞的蝴蝶，起初是在我们脚下翩翩起舞，然后在我们的耳畔稍作停留，之后又一起飞向远方。
我的视线追随着一张飘飞的纸片，仿佛看到一颗待放的烟花，这颗烟花无声无息，腾空而起，不在意是否有人在看他，不理会地心引力的拖拽，不介意空气的阻拦，只是一味的朝天空缓缓飞去。他越飞越高，渐渐超越了体育场的顶棚，渐渐的超越了摩天大厦，渐渐超越了一座座高山，在他远离了人们的视线之后，他的视野终于开阔了，他看到了日出于泰山之东，月落于昆仑之西，风起于大漠以北，云涌于沧海之南。
他看到了神州大地阵阵歌舞升平，他看到了千家万户一片其乐融融，他看遍了世间万象，他看遍了人情冷暖。这颗烟花看倦了一切之后，还是努力奔向天空，终于有一个时刻，他停滞不动了，然后他用尽了生命最后的能量，迸发成了一朵庞大的烟花，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夜空，无数的余烬如同一颗颗夺目的流星，从天空散落而下。
其中一颗流星落在这个宏伟的体育场，在他熄灭以前，他清楚的看到了球场边，楚卓恒还在为下半场的红牌，和老谭喋喋不休的讨论着；主席台上，陈老安然的抽着烟，吐出了一个美妙的烟圈；观众席上，童姣满含热泪，深情的望着场地中央；球场之上，我高高的举起冠军奖杯，我还试图去亲吻这个铮亮的金属，旁边的何枫阻止了我：“千万别亲，去年，这个奖杯在机械学院，听说有的男生拿它当烟灰缸用，好像还有人往里面尿过”
我掀开了奖杯的杯盖，里面锈迹斑斑，烟灰和液体的混合物经过风干，在奖杯里留的层层印渍令人作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