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惜
字体: 16 + -

第三十九章 血海禁香魂

跟在那青衫的身后,花惜倒并不觉得会有什么样的意外会发生;

    花鸟则不然,鸟头一会转向左侧一会又突然转向右侧,神经绷得老紧显得神经兮兮的。

    两人一鸟游走在这十八弯的幽深庭院里,身旁假山怪石嶙峋,算是花惜见过的唯一保存完好的物体了。

    走着走着花惜看到一六头蜥蜴形状的怪兽石头,一时觉得好奇便伸手想去触碰,一道彩光划来,飞快的打落花惜伸出去的手,瞪着眼珠传音道:

    “你傻啊!陌生之地处处都是危险...”

    花惜讪讪的收了手,那青衫男子似乎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眼眸内敛深邃的掩尽了一切心绪...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又出现一栋由瓦砾砌成的庭院,远远就可见屋顶上有细细长长的不明物体朝天翘立着,像是某种动物的尾巴,仔细数了数竟然有八条之多。

    走进后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扇朱红大门,门屋檐上挂着两只硕大的红色灯笼,在这个鬼气森森的黑夜里显得尤其的扎眼。

    那青衫男子身形未动,仍然保持着笔直站立的姿势,只是拄着竹伞的手由左边换成了右边...

    此时他也是右脸侧对着花惜他们。他的目光仍然平视前方,淡淡的话语却是飘来;

    “那屋檐上朝天伸展的是一天修行万年的九尾天狐”;

    花惜正想反驳一翻指出那尾巴数量不是九条而是八条...

    青衫男子眼眸又是低垂内敛似叹息般的声音滴滴的响起:

    “另外一条尾巴就是我”;

    说出来来的话语空洞的不含一丝感情,只像是在描述或者在叙述一个事实。

    花惜脸上任然懵懂不知愁滋味,一旁的花鸟却是几乎惊掉了下巴!她翅膀指着,急不可耐的吼道:

    “这么说,这么说你已经死了!目前的样子也只是个死物了?”

    那青衫男子似乎早已麻木,眼眸保持着低垂内敛的状态,微光下可隐隐望见那长而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他淡淡的声音响起溅起水气氤氲...

    “死物吗?也不尽然吧!不过是残余的一道魂念罢了!”

    花惜就是个无知无情的怪物,花鸟不过也只是只鸟,两者并没把心思花在青衫男子所述凄惨身世上,花惜只是点头表明他听到了;

    花鸟则是在心里暗道:

    “只余一丝残念便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轻而易举便部下那幻海只阵,那本尊会怎样...幸好只是一道残魂,不然本鸟恐怕要在这鬼地方迷路到底了!”

    正当花鸟心里盘算着要不要传音告诉一旁的傻蛋花惜时,那青衫男子波澜不惊的话语又传来,真是语不惊人惊吓鸟啊!

    “怎么,你害怕了!”

    花鸟暗道完蛋了,原先就觉得眼前这青衫男子的出现目的并不单纯,果然狐狸尾巴就要漏出来了。

    那青衫男子伸出手推开了那扇朱红大门,一人一鸟也只能硬着头皮跟随。

    花惜歪着脑袋左顾右盼打量着四周环境;花鸟神色更加警惕,两只鸟眼咕噜咕噜的转个不停,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庭院里的一花一木...

    那青衫男子青衫曳地,至始至终都目视前方一步一步的走在前方,那背景美得惊心动魄...

    渐渐的眼前又出现了一个湖,渐渐的他走上了湖水面漂浮的木桥,渐渐的随着他的脚步轻挪,一片片血红色便出现在那木质吊桥上,花惜低头一看,那一片片血红赫然竟是一朵朵血色的莲花...

    花惜不觉眼前有些眩晕,待到视线模糊不清快要睁不开眼时,耳边“咚!”的一声钟鸣,一旁的花鸟连忙扯着花惜的衣衫下摆传音道:

    “这是召魂钟,此时正是午夜凌晨时分...”

    花惜还是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懵懂模样,花鸟虽无奈至极却也无暇对花惜解释太多,她张着两只翅膀忽左忽右的戒备这,鸟脸上的神色也变得越来越凝重...

    突然原本平静无波的湖水突然波涛汹涌起来,大大小小数不尽的泡泡从湖面上不断的冒出,且速度越来越快像是正在沸腾的油随时都会爆炸开来似的。

    花惜也看到湖面发生的异变,有时无知也是一种神力,此时的花惜神色并没露出太多惊慌,他打眼看看前方的青衫男子....

    只见他背对的众人,青竹伞伞檐垂挂着透明的琉璃珠,合着他的青丝垂下,速度不增的走在血海滔天里,并未回头...

    花惜又眺望前方木桥延伸的方向,那里弯弯曲曲还在不断的延长着,似没有尽头...

    突然手臂被某物拽住,花惜连忙回头查看,正对上花鸟两只发红的眼睛,波涛震天中只见那一张一合的两片鸟嘴似乎在说:

    “来不及了,快点上我的背,我带你飞!”

    花惜来不及想太多,连跪带爬的爬上了鸟背,两手抱住了鸟的脖子,这是一道十丈高的血红浪潮刚好升起就要张开巨口将两个都吞下...

    千钧一发之际,花惜脑海里却响起花鸟那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

    “娘的,为什么飞不起来了!”

    一人一鸟都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花鸟在心里的啐了一口,恶狠狠的骂道:

    “娘的,本鸟不管了!”

    等了半天,预料中的噩梦并没有降临,花惜睁开眼睛看了看身边,那道血色的波浪像是一道残影竟然无实质的活生生的重他们身上穿过了...

    花惜又望了望远处那道青衫身影,那人也不说话,还在不疾不徐的向前走着...

    一人一鸟赶忙小跑着追上了前方的青衫男子,花鸟觉得刚才的判断失误有些小题大做了,一时鸟脸一阵发烫,觉得有些丢鸟脸了,也跟着花惜齐齐的沉默了...

    一沉静下来,一人一鸟这才把目光放到了血红的湖面上,顿时眼睛就瞪圆了!

    血红的湖水波涛连天,仍然掩不住那血红里那抹突兀的黑色,那黑色紧贴着红色骨肉相连的长在了血红里,定睛一看,那黑色竟然是一方封印中的牢笼...

    牢笼更深处,那黑色更深了,若隐若现的可以辨认出那是一群人影...

    好奇心像是毒性极高的痒痒粉,愈演愈烈的扯动着花惜的某根神经,像是有个声音不停的心底催促着:一定要看到的多一些再多一些...

    可能是这种想看清楚的念想太过于浓烈了,就这么在心底想着祈祷者,花惜视野里果然就变得的豁然开朗起来,花惜终于看清楚那牢笼里的全景来...

    那是怎么一副惨绝人寰的景色啊!

    地上残肢断臂血淋淋的拖成了一片暗红发黑的水洼来;墙壁上被不细的铁钩串起来的头颅还在瞪着眼睛无声的惨叫着。

    视线再下移,一排排巨大的水缸的水面上冒出一只只白骨手臂,有些白骨上还挂着没被融化的肉丝,更有些的手臂是没有手掌的,数不清的眼珠子夹杂在手臂中间漂浮着...

    视线再向深移,一道幽深的长廊浮现,弯弯曲曲不知尽头;

    长廊的墙壁呈现血染色,顺着长廊继续向里探测,光线也渐渐的阴暗下来。

    耳边似乎听到阵阵锁链“咔咔”拖动的声响,花惜身子一顿,这种情形这种声音似曾相识;

    花惜眨了眨双眼,那种一探究竟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了,慢慢的花惜视野渐渐又清晰起来,他也终于看清了长廊尽头的山洞里真实的画面了。

    那山洞的洞口很小大约只容一个人钻入的样子,然而洞内却是大的没边...

    山洞的内壁上层层贴着不同颜色的符纸,符纸上画着花惜看不懂的梵文;

    一条条的粗大的锁链从山洞壁上射出末端都连接到山洞中央那快长方体状的透明化石上,化石很长很长头微微泛着黄色,可能是时间过于久远了,化石外壁上重叠挂着圈圈蜘蛛网。

    那些粗大的黑色锁链时不时的晃动一下,花惜闭上了眼深呼吸几下,这才放眼看向那化石里面的场景。

    睁开眼的那一刻,花惜直接迎上了一双暗红色的血眸,血眸上长而密的睫毛颤动着,那原本恬静的脸庞上此刻却是痛苦的扭曲着,却固执的与花惜的眼睛对视着,像是许久没见过他人一样...

    被那双充满压抑和渴望的眸子望着,花惜不自觉移开了视线,接着往下方看去...

    下方被漫天火海笼罩着看不见身形,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红色,分不清是血染成的红还是那烈烈燃烧的红色火焰;

    若干条黑色的锁链正是扎进那团红色之内,也不止究竟穿透了那些个部位...

    那人面部扭曲一下,黑色的锁链便晃动一下,花惜在心里想:

    “原先在红色长廊内听到的“咔咔”声大约就是这么来的吧!

    花惜只觉呼吸有些困难,他情不自禁的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一根神经绷紧者,花惜视线顺着那化石延伸的方向继续左移,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总共有整整八个身影,分别被火海、寒冰、雷域、枯木、黄沙、黑暗、刀剑、毒物所覆盖...

    每个身影周身都被那数不尽的黑色锁链所束缚,每张脸上都呈现出无尽的痛苦和不甘,但是那些个身影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他们长着同一副面孔,左半边脸美若仙右半边脸丑似魔,和云中一模一样的脸...”

    看到这里,花惜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那座庭院屋顶上的九条尾巴形状的冲天屋檐,还有青衫男子那似是而非的话:“那是天狐的尾巴,总共九条...”

    看着想着,花惜似乎隐隐的能扑捉到什么,真相的轮廓似乎就要浮出水面,然而那想法一闪而逝,被风一吹便轻轻散去了...

    “喂!你魔障了!”

    脑海里再次传来花鸟那粗鲁的不像话的清脆女声。

    花惜收回心神脸色透出不正常的苍白,显得很是疲惫,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被花鸟翅膀抓着的手臂,又看了看不远处那个倾世独立的青衫背影,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身周依然是血海漫天漫地,脚下那被血染的木桥依旧还在延伸着...

    时光逆流顺着月华一咕噜的倾泄在这鲜血铺成的木桥上,就这样走上几生几世也似都走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