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甲八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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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在医院门口下了车,我看了下手机的时间,清晨五点,估计现在筱彤还在睡梦中,就先到附近的小吃部填了下肚子。

    等再回来的时候,在停车场的一辆黑色红旗轿车引起了我的注意,车牌号是京b打头,北京军区司令部的车。

    但愿不是冲着我或者筱彤来的,我熟识的人里,能坐得上这种车的只有一个,就是我在大学时期收的徒弟,朱子文。

    提起这小子,我只能说认识他算我眼睛瞎了。此人心机极深,日后若不成大事,必遭横死!

    我拨通了崔筱彤的电话,问清楚了病房位置,然后一路小跑赶到地方。

    到了门口,刚好一个全副武装的护士推着小车打开病房的房门。我犹豫了下,没有贸然进去,而是径直往前走了几步,眼角的余光快速的扫了一眼病房内的情形。

    这应该是个特级看护的房间,因为里边只有一个床位。病床旁边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等那个护士出来,我才转身走了进去。

    崔筱彤见我来了,显得异常激动,我连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在旁边那个中年妇女异样的目光下走到了病床前,开始打量着病床上的一切。

    那个五六岁的孩子突然走到我的身前,伸出小手,指了指那个刚挂上去的点滴袋。

    我会心的笑了笑,在那个点滴袋上取下了个小型纽扣电池大小的物件,顺手扔到了门外。这才说道:“刚才我看那个护士像是以前在哪见过,所以就留了个心眼,看来那帮老不死的速度也不慢。”

    崔筱彤笑了笑,说道:“高大师就是高大师,每次出现都能来点意外的惊喜。”

    我尽管还想在这里多陪她些日子,可是目前的情形告诉我多停留一分钟就多一分的风险,于是就直入话题:“灵狐迟早要走的,你的事我尽力了,还有什么吩咐,你就直说吧。”

    崔筱彤看了一眼那个小姑娘,说道:“这孩子就是当年你和张大师救的那个,傅山和李玉都死了,我不希望他们的孩子再有什么意外,求求你,带她走吧!”

    我点了点头,抱起那孩子,说道:“你放心,只要我活着,她就一定安全!”

    崔筱彤又看着那个中年妇女说道:“王阿姨,你通知下李闯,让她来接应高大师。”

    那孩子的天眼虽被遮住,不过他心通的本事却还是有的,或许因为这样才显得比同龄的小孩成熟许多。她不舍地向着崔筱彤摆了摆手:“崔阿姨再见。”

    我知道,这一别或许就成了永远。本想头也不回的走掉,可到了门口还是忍不住的停下了,然后说出了那句藏了很久的话:“我喜欢你。”

    这个时候我必须坚强,眼泪也只能流在心里。整不好朱子文这个白眼狼也在附近,这可是个难缠的角色。想起来我就后悔,当初怎么没有整死他!

    匆匆下楼之后,我看到了那个久违的铁血汉子。

    李闯依旧是一身黑西装、白衬衫、大墨镜,整的跟个黑社会大哥似的,见我下来了,连忙拉开身后的车门,冲我点了点头。

    我知道他这意思是告诉我附近暂时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于是快步上前,坐到车里。

    自从我被他和崔筱彤“绑架”到傅山家里那次,我和这位大脑有点“二”的兄弟就成了生死之交,尽管每次在酒桌上都被他灌趴下,可是兄弟的情谊永远不变!

    坐在车上,我就在分析哪里出现了漏洞。

    给小孩遮上天眼后,张志常对外宣称是把天眼废掉了,而那孩子的重瞳也恢复了正常,尽管当时眼珠布满了血丝,可有个七八天也能消散干净。自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傅山一家再未遭到修行者的侵扰,可是究竟是谁发现了其中的奥秘呢?

    对于没有结果的遐想我总是不去太多的费脑筋,因为想不出结果来。我看了看身边的小孩,微微笑道:“你叫傅霜华,对不对?”

    小孩冲我眨了眨眼,突然反问我:“我的名字是你起的,对不对?”

    我笑着点了点头,当时李玉想请张志常给孩子取名,那老家伙却把这费脑筋的事情推给了我。我研究了半天,突然想起历史上有名的舜帝因为双瞳而取名姚重华,重就是双,所以我就模仿他起了这么个没水准的名字。后来崔筱彤又建议改成霜叶的霜,好看些。

    行至一个拐弯处,李闯突然一个急刹车,说道:“麻烦来了,我出去应付下。”

    说真的,我看了半天还真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在途中我还特意观察有无盯梢的车辆,但是偏偏这种过分的安静才是最大的疑点。

    李闯曾是一名优秀的侦察兵,退役后就一直做着保镖的工作,多年的警惕生活让他拥有了一双“鹞眼”。

    还没等他下车,路边报刊亭里就走了来个戴眼镜的青年,冲我们点头笑笑。

    我让李闯别轻举妄动,因为这小子我认识,叫唐弩,据说是什么蜀中唐门的几百代传人。唐门这两个字在常看武侠小说的人的眼睛里不会太陌生,这小子精通的就是那种杀人于无形的施毒功夫。

    既然狗放出来了,那么溜狗的人也一定不会太远。

    我抱着傅霜华下了车,淡淡地说道:“朱子文呢,让他滚出来吧。”

    唐弩冲我抱了抱拳,显得他是武林人士,并且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别来无恙,高师傅。朱老板在香格里拉大酒店设宴,想请高师傅赏光,只为叙当年师徒情谊,不知意下如何?”

    我看了看李闯,笑道:“闯哥,咱俩有多长时间没有共赴鸿门宴了?记得以前这种事情多的都没什么新鲜感了。”

    李闯虽然表面看起来“二”,可在敌人面前却是狡猾的很,当下听明白了我的意思,遂笑道:“找找感觉也不错。”

    香格里拉大酒店是个五星级的宾馆,里边的消费只能让我这种工薪阶级咂舌。由此可见,国家税收的那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让人质疑,连高干旁系子弟都能随意出入这种场所了?

    朱子文这个人演戏的本事比电视上的那些巨星有过之而无不及,鸿门宴摆的就跟家宴一样。

    因为距午饭时间还有一会,所以我们两个先在客厅雅座喝茶。

    唐弩则自觉的站到“主人”的身后,而李闯也很配合的在我身边笔直的屹立着。

    朱子文先是介绍了这茶是他从北京军区带来的专供铁观音,然后又不离本行的用恭维的话挖苦你:“师父,我是打心底佩服你,能为了给心爱的女人续三年命,自己拼着逆天,折损二十年阳寿也在所不惜!这要是换成我,我只能很惭愧的说,我没那个勇气!”

    我心里冷笑一声,他这是看到我近乎花白的头发和一张年轻的脸,笑我不值。

    傅霜华对这里的火药味充耳不闻,只是低头玩着我的手机。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淡淡的说道:“我做事只求问心无愧,折自己的阳寿总比滥杀无辜要强多了。”

    朱子文似有惭愧的笑了笑,说道:“师父,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就连我自己都他妈瞧不起我自己。可是我的家庭出身摆在那,我做事也是身不由己。您也知道,我那个部门接触的尽是些灵异事件,所以国家也特批我们在非常时刻处理特殊事件可以先斩后奏。这世上有一部分人,也就是修行者,他们具有超自然的能力,当这类人为非作歹的时候,用寻常的手段是根本查不到线索的。我们这个部门的职责就是将这种人绳之以法,还怨者一个公道。”

    真他娘的说的比唱的好听,我懒得问他四川那孩子被人用奇门异术杀死在家中他干什么去了,也不举例重庆僵尸杀人事件他们是怎么做的,就直接说到主题:“说吧,这次来长春又准备和我玩什么套路?”

    朱子文憨笑两声,说道:“您多心了,这次我纯碎是来找您叙旧的,我们去调查崔氏家族其实是为了找张志常张大师。”

    “得了吧,”我晃晃手指让他闭嘴,“我要是没发现你那窃听器,你准备编什么理由应付我?”

    朱子文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师父,我真的没骗你,前几天国家挖掘了全真教第六代掌教尹志平的墓,出土的文献又一次改变历史了。我们找张大师主要是请教一些历史真实事件,毕竟史书的内容也不那么准确!”

    我只觉得好笑:“你的意思不就是打听个人么,这又是调查又是安窃听器的,你这打听人的本事真是独一无二啊。”

    朱子文干笑着,只好转移了话题:“来来来,尝尝这茶怎么样。”

    我给他个面子,端起茶碗尝了一口,确实是好茶,入口只感觉到浓郁的香气,没有一丝的苦涩。

    这时唐弩忍不住开口了:“高师傅,我今天算是真的服你了,明知道我是玩毒的,你还敢喝这杯茶!”

    我淡淡的笑了笑:“我这徒弟我太了解他了,他对待对手一向都是光明正大的,像这种偷着撒毒药的下三滥手段,你就算拿刀顶着他,他也不会用的。他总认为这世上自己是最聪明的,所以光明正大的赢是一种成就感。”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对着这么个会玩嘴皮子的人,我也得变着法子骂你两句。

    朱子文玩心计的确是厉害,不过在我面前他很难占到什么便宜,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当师父的要是让徒弟给比了下去,那还不让人笑话!

    当下又互相挖苦了半天,然后又在酒桌上继续斗智。等酒足饭饱,我要告辞了,这小子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师父,今天一别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路上小心呐!”

    我“嗯”了一声,看来这小子我没看错,当要给你下套的时候,总是会有意无意的提醒你一下。

    这一次,我还真是轻敌了。

    李闯没喝一滴酒,因为他知道这场鸿门宴有节目,很显然他也听出来朱子文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了。我纯属一文弱书生,寻常稍微强壮点的人我都打不过,最后他执意要亲自送我回家。

    有人说我是属于那种活在过去的人,因为我每当在闲暇的时候,就会回忆以前的种种往事。

    或许回忆也是一种病,有快乐,有心痛,但都至少证明了,我曾经历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