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天黑请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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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成长的痛(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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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发觉母亲老了。似乎就像她自己经常说,趁在老的不能动之前,想把该办的事都办了。

    “趁还能动的时候,如果你们有孩子了,我还可以帮你们带带。”

    尽管她没有明说,但我明白,那是她们这一代人刻在骨子里的责任。相亲,依然还在继续,总是时不时得托着某个七拐八弯的亲戚,介绍着各种各样的姑娘见面,虽然我一再告诉她着,我看中了陈惠惠。

    “可是我们家的条件?…….”

    她总是说着一半,就抹着眼泪,叹息着走开。

    关于我的婚事,一天晚上,母亲跟父亲吵了起来,母亲就像一个被逼到悬崖边护崽的狮子一样,大声指责父亲的不负责任,而许多的陈年旧事,就像埋在海底的淤泥一样,一样一样的翻起来。

    父亲也不甘示弱,就着那些类似淤泥的往事,激烈得争辩,争着争着就变成了互相谩骂,接着,就升级成武斗。

    终于,母亲在父亲的脸上,抓出一条血痕后,父亲高高抬起手来,被我紧紧拉着,然后摔门而出。母亲,坐在地上,眼泪,就像在脱粒机中四处飞溅的稻穗一般。

    正月初六,岑川打电话给给我,说公司同事聚会,问我去不去。看着父母吵架后,家里还未来得及收拾狼藉的现场以及沉默着母亲,我就像终于听到了救命的号角,于是急急忙忙跑了。

    甚至没来得急跟母亲说一声,直到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里,接到电话里母亲叫吃饭的声音,我才告诉她晚上不回去。

    母亲,在电话里气的直骂我,“你就跟你爸都是一个种生的,不负责任….”

    那天下午,我们部门一共八个人,爬上市区最高的山体公园,站在山顶的最高处,其中一个男的带头,我们用像狼一般的声音,对着下面像一个个火柴盒一样的建筑大声吼着,发泄心中的彷徨与苦梦。

    我忽然想起了林朵,感觉就像找到了一件失而复得的东西一样,心里充满了亲切。我连忙打电话给她,她接电话时,还在睡觉。

    电话似按在被子里,声音模模糊糊听不清说什么,我们就这样聊了好一会儿,她忽然问,“你谁啊?”我楞了会,说打错了,就把电话挂了。那一刻鼻子忽然痒痒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岑川正与其他的同事们,各自各自谈着春节里的趣事,在她们的话语里,各种有趣的事就像田里的蚂蚱一样,一个接一个跳跃着,在阳光下闪耀着动人的色彩。

    我只得现编或者将别人说过的趣事按到自己身上,然后得以愉快顺利加入谈话当中。在黄昏的夕阳里,我们就好像蚂蚁一般聚在一起,在这个城市最高的山顶上,用各种方式互相取暖着。

    吃完饭,我们找了一家ktv唱歌,一直唱到十二点。酒,在不同人的手里,一杯接着一杯倒入喉咙,每个人的胃就像酒缸一样,似乎怎么都倒不满。我看到岑川在一个男同事的怂恿下,点起了一支烟,在熟练的吞吐着。

    而其他几个女同事,在酒精刺激,也学着岑川点起了烟,尽管不会抽,还被呛着一直在咳嗽,但依然像模像样得仰起头,吞云吐雾。

    在烟头忽明忽灭的闪烁中,每个人的表情,显得迷幻而又兴奋。

    灯光突然间全部灭了,当劲爆的音乐响起后,我们离开了沙发,在摇头灯下四处飞舞的七彩光影里,随着节奏,身体像一条蛇般,扭起了不知名的舞蹈,彼此间,不停靠近,用身体的各个部分碰触身边的异性,不时的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我看到,有两个人影,慢慢得抱在了一起。

    我借着酒劲,一把拉过岑川,将她瘦小的身躯,紧紧得搂在怀里,在她惊愕的瞬间,死死吻住她的那略显干白的嘴唇。她拼命的挣扎着,就像被猫揪住了尾巴的老鼠一样,再也没有往日训我时,那股凶悍的模样。

    她转头看着身边两两抱在一起的人,她终于仿佛认命般的放弃了挣扎,反抱着我,在我怀里,温暖而又安宁。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抱着她,就像抱着了整个世界一样。

    就像记忆里抱着的某个人一样,我在她耳边说,“岑川,我喜欢你。”

    我不知道她是否听到,抑或是听到了,假装没有听到,她眯着眼睛,在酒后半醒半睡之间,哼着音乐,像一条荡漾在河湾里欸乃的小船。

    在那个年纪里,我曾经对很多女人说过我喜欢你,无论是因为什么,在说出口的那一瞬间,我都是非常真诚。

    只是,我不知道,喜欢你这三个字的背后,还需要有相应的能力和责任。那时的自己,就像一个输急了眼的赌徒一般,到处撒网下注,以期望能够捕获一段小小的爱情。

    我想,即便是一段再卑微的感情,只要是属于我的,我都能把它经营的异彩纷呈。

    唱完歌后,我们又在宾馆里开了个带有棋牌室的房间,继续玩,除了两个女同事要回家外,剩下六个人,刚好三男三女。我本来也想回去的,但看着岑川没走,我也只好留下来。

    我们又从外面带了两箱啤酒和各种小吃,在香烟、酒精和麻将声里,我在慢慢数着天明的时针走动声音里,竟睡着了,醒来时,已经将近中午了,在这个房间里,只有我和岑川,其他几个同事都已经不在。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岑川已经醒了,正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拿着遥控器,不停得换着电视频道。

    岑川说,“他们已经走了,你快起来吧。”声音,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我看着她干白的嘴唇,那种怕她的感觉又慢慢的爬上了心头。

    在公交站分别的时候,她忽然对我说,“对不起,我不适合你的,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昨晚,你……..”

    “昨晚,大家都喝醉了。”她说。

    “为什么?”

    她看着我,欲言又止。一辆出租车在她身边停下,她上了车,绝尘而去,同样是午后的太阳,没有风,却冷的刺骨。

    我在回家的车上,收到岑川发来一条短信,她说,“你昨晚在梦里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