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天黑请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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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成长的痛(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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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节,对于年轻人来说,尤其是对于我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其实就是相亲的集会高峰。除了政府举办的大型相亲聚会外,各种大大小小的相亲,就像蜘蛛网般圈住这个城市里的各个咖啡馆、公园、广场,然后打扮的人模狗样的年轻男女,不停穿梭期间。

    甚至在同一个地方,甚至同一张桌子上,不同男人,排着队见同一位姑娘。就像猪肉摊上的肉一般,挑挑捡捡,捡捡挑挑。

    正月初三,我也终于受不了母亲的软硬兼施,又是眼泪,又是苦口婆心,又是断绝母子关系,终于幸运或者不幸参与了相亲大军。

    幸运是,母亲的笑脸,终于因为通过媒人,找到一个相亲对象而笑得像一朵太阳花。

    不幸的是,对于家里的条件,母亲始终没有多少信心。每次出门前,都不停嘱咐再嘱咐一些礼貌以及一些她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交际技巧。

    尽管在车站,我曾经大声喊着让馨儿答应我不要去相亲,只是,看着走在相亲路上的自己,心里明白这样的保证,又有着多少的效力呢。

    终究也不过是给自己也是给对方的一种心里安慰,或者,是留下一个可以再续前缘的退路罢了。

    我家是台州下面的一个小县城,那个县城很小,小到随便坐上一辆公交车,都能碰见认识你或者你认识的老太太,也因为小,所以往往也就多了一份温情,可也因为这份温情,相亲这件事多多少少似乎包含了几分含蓄。

    春节里的第一次相亲是那姑娘的家里,母亲叫了表哥、堂哥陪着我一起,在某个晚上,开着车在离城很远的一个村子里,经过七弯八绕的巷子,终于到了那位姑娘的家里。

    那时她抱着一个孩子,站在人群里,一头乱蓬蓬的头发,穿着一件工作服,脸上、身上甚至没有一点收拾的痕迹,甚至一个年轻姑娘该有的干净、清爽都不具备,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就是相亲的对象。

    甚至在她把孩子交给别人,领着我走进她房间,坐下后,我还在四处环顾着,一直到她开口问我年龄工作方面的事情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她的身份。

    那一瞬间的失望以及失落,就像潮水般淹没我整个脑海,只是碍于情面,我们简单机械般聊着互相的情况,最后,互留了手机号码。但至始至终,我一直没有看清她的样子,甚至都没有抬头看她。

    在回去的路上,所有人都沉默着没说话,一直到家里,母亲一个劲的追问相亲的过程以及结果,我说不行,她非要问对方哪里不好,同时极力得向我诉说家里条件不好,能过的去就算了之类,看她样子似乎非逼得我答应交往才算。

    我当时就气得对着母亲破口大骂,母亲起初还想拿起家长的威严逼我就范,但说着说着就被我骂哭了。

    我一甩门,就离开了家,当晚我宿在市里的一家宾馆里,我给馨儿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通了一会儿就被挂了,一直到晚上将近十一点的时候,馨儿才打过来解释说自己刚才在忙着,然后问我有什么事。

    离开家后的千言万语,经过几个小时沉淀后,再也没有一点诉说的欲望,我笑着,“也没什么,只是想提醒一下你,记得我们的约定,不要去相亲哦。”

    她笑着说,“我一直记得呢,家里倒是安排几个,不过我为了你,都给推了。”

    她说,“到是你自己,不要口是心非。”

    我说,“怎么可能呢,这辈子就娶你了。”

    沉默了一会儿,我说,“馨儿,我爱你!”

    “怎么想起说这个。”

    “突然想起的。”

    她忽然间沉默了,我说,“前两天,我妈让我去相亲,我不想去,就跟我妈说了关于你的事情,她让我带你去见见她。”

    馨儿依旧沉默着,我问,“你的意思呢?”

    她沉默了一会,说,“到时再说吧。”

    “好吧。”

    我内心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该说出这三个字。因为这三个字说出后,我忽然发现自己跟馨儿之间的感情,似乎就再也没有缓冲的地方,今后,无论做事说话,都像带着探照灯一样,无所遁形。

    而内心,也突然间不可遏止般慌乱了起来。

    第二次相亲,是在两天之后,母亲又不知道从哪里央求某个媒人给介绍了一个姑娘。尽管从小到大,她每次生气后,都一再甚至赌咒发誓说再也不管我的事了。这次的相亲,还算正常,见面是在一个咖啡馆里,我在约定的时间坐在座位上,一直等了半个多小时,对方才姗姗来迟。她也没有化妆,但收拾的很干净。身材微胖,脸有些圆,很爱笑,一坐到座位上就不停道歉,同开始介绍自己。

    在我简单介绍了下自己工作以及近期生活状况后,她说自己要买点东西,于是我们就离开咖啡馆。春节期间的街上,人,多的就像地里面长出来的麦苗一样。我们边走边聊,经过一个乞丐身边时,手里刚好有几个硬币,我本想丢给他,但刚伸出手去,就被她拉住了,她朝我摇摇头说,不要给。

    她带着我在市里转了很久,最终却只买了一瓶水,我跟在她后面,一直走得腰酸腿疼,一直到走回她的住的地方,我很少说话,一直都听她在说,可原本就不多的话,说着说着,彼此就没话可说了。

    分别的时候,她问我对她印象怎样。她说,“如果不行就说不行,我没事的,不要敷衍,也浪费彼此时间。”

    我说,“挺好的。那我呢。”

    她说,“除了不爱说话,其他,也挺好。”

    对于婚姻,就在那一瞬间忽然发现,也许并没有什么山盟海誓,就像我跟她之间的对答,“你觉得我怎么样。挺好的,那我呢。还行。”两个人之间的一辈子,也许在这两句话间,就足够确定了。

    我点点头,“再见。”我强调一下,“希望再次见面。”

    她姓陈,叫陈惠惠,比我大一岁,这兴许是之前以及以后所有相亲中唯一一个感觉靠谱的。到家后,母亲照样絮絮叨叨得问我相亲过程中各种情况,甚至每一个细节都刨根问底。

    最后,她说,“他对我们家的条件,能接受吗?”

    我说,“我还没来得及跟她说呢。”

    母亲似乎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就去忙活着似乎总也忙不完的家务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