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白松林之战
黄四娘是秦川修为最高的两位修行者之一，虽然和聂长风是同龄人，却早已达先天境界。这得益于她超高的修行天赋，然而真正让她名声大振的却是其驭兽的本领。这些年更是组建了驭兽团，百人合力，可驾万兽。
汜水关曾经三次讨伐秦川，曾挟兵以犯，均以失败告终，其中因为兽群的袭击骚扰而遭受过极大的损失。穷则思变，而败更能思变。此前每次的失败原因和重大失利地点严素卿都做过细致的记录和总结，更是对本次率领讨伐的主官萧让耳提面命，并给每个士兵都配备了山地战和同兽群作战的兵器，同时完善了相应战法。
关于严素卿狠辣狡诈的特点，曾经深受其阴险手段迫害的聂云和聂长风最有体会。尽管到目前为止，谁都还没有摸清楚严素卿的真实意图，但此人消灭清贫者的决心却是坚定的难以想象。
聂云有些担心，他想去看看，对方究竟如何应对如此庞大的兽潮攻击。其实同样有些担心的还有黄四娘，不过担心已经不重要了，战斗的帷幕已经拉开，众人驾驭兽潮向前推进，黄四娘和百人驭兽团跟随在兽潮之后，号角声转而变的高亢尖锐起来。
随着声音的陡然转高，那些让空气都震颤的力量汇聚起来，传到每个山兽和飞禽的耳朵里，刺激着它们的神经脉络，野兽的血液开始加速流转，它们的眼睛在夜色里发出莹莹绿光，它们的喉咙发出咯咯的摩擦声，它们的四肢发狂的蹬踏，万兽轰然而动！
这是最后攻击的信号，山兽们离松林越来越逼近，听到这样的指令，移动的兽潮气势陡升，化作滔天巨浪，直接向林中扑去。
……
数百头青鬃狼最先进入林中，顿时松林摇动，本想着随之而来的便是人兽相互砍杀撕咬的悲烈场面，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没有任何人的喧哗呼和之声，只能听到狼群的阵阵哀嚎惨叫。紧接着数十头猛虎长驱而入，瞬间传来愤怒的啸声，大量的山兽鱼贯而入，仍然是不闻人声，只能听见野兽的凄惨叫声，兽潮开始乱作一团……
聂云不敢轻易跟进，紧随兽潮，渐渐移至一处偏僻大石之后，想瞧个究竟。
在外层松林的防御中，萧让布置了数以千计的铁线层层叠叠缠绕于林木之间。这些铁线事先经过特殊锻造，加入了稀缺的金属，坚韧均细，只比发丝稍粗，被悄悄的安放在那里，就像无数把安静出鞘的钢刀，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青鬃狼飞奔而至，跑在最前面的瞬间就被这些细铁线切割，身首异处、残肢乱飞。那些稍靠后一些的，也被割的头破血流，四肢肌肉断裂，残状连连。
由于兽潮汹涌，后面大量山兽涌入，又复推着前面的受伤猛兽前行以及相互踩踏，顿时林间哀嚎声阵阵，血肉模糊，甚是凄惨。很短的时间内，大量的山兽倒下死亡。
由于数量的确过于巨大，以及成片猛兽身体自身的冲击力量，那些铁线终于没有能收获更多山兽的性命，第一道防御在兽潮付出极大代价的情况下终于突破。
野兽们踩踏着同伴的尸体，疯狂前行，松林里一片血腥。
不出意外，林间血腥的场面继续，不到一刻钟，又有大批的野兽落入了官兵早已挖好的数百口陷阱里，直到那些坑被填满，相互踩踏的动物不少已经死亡，兽潮继续在林中横冲直撞，只是明显寥落了几分。
由于天生目力惊人，对空间位置感知力异乎寻常，又有月光相助，夜色不再成为阻碍，林中的画面被聂云看在眼里，这样的场景既血腥的让人心悸，同时又令人深深震撼。
原本在聂云看来，如此庞大的兽潮足以席卷整个驻扎在林中的西路军，虽然万兽中没有传说中如山般巨大的魔兽，但仍有常人最怕的猛兽，且其数量已经如此庞大，在林中遭遇，人哪里会是山兽的对手，想来战况中西路军必定无比惨烈。
可是事情完全出乎意料，对方的防线竟然如此的完美，似乎早有准备，兽潮遇到了巨大的阻碍和损失。聂云趁乱悄悄靠近，依稀看到了那个白冠华服的，和他有深仇大恨的粉面青年……公子萧让！
聂云弯弓搭箭，准备向那人射出一支啼血箭，此时的他没有更多的防备，更不能躲开暗处的冷箭，尤其是像阿难箭这样威力十足的箭法。尽管暗箭伤人不算本事，可复仇二字从来不需要在前面加上光明正大的字眼，敌人也不会给你那样的机会。所以，机会不容错过！
弓弦被咯咯的拉紧，聂云全力灌注在双臂上，眼神凝视着林间深处，计算着来回交织的人影的空隙,估计着风速的影响。就在弓弦要松之际，突然，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缓缓收回了射箭的姿势。
因为在萧让的旁边……又出现了数人，其中就有聂云所熟悉的身影，公孙羽和黑白衣。这是聂云无法抗拒的对手，如果近距离被这些人追杀，自己将没有任何可以活命的机会，只能罢手。
……
月光下的兽潮在号角声中仍然继续向白松林里不顾一切的冲击，萧让没有想到这次会有如此之多的山兽被驾驭来袭。在所有关于秦川山兽攻击的行军记录里，都没有这次数量的十分之一多。看来自己和大帅仍有些低估了黄四娘驭兽的手段，更想不到她已经秘密训练好了百人团来驭兽。虽然现今的场面己方占尽优势，到目前为止未伤一兵一卒，但如此庞大的兽潮持续不断的涌来，谁能保证不陷入人兽之间的苦战，为此萧让也暗暗叫苦。
兽潮终于踏过了第二层防御，青鬃狼已所剩无几，猛虎也被毙了十余头，但属性凶顽的动物依然存在，它们看见了士卒，狂吼着扑了过来。还有那些黑鸦和山鹰，飞进林里，从空中向官兵俯冲下来。
真正的接触战开始了，人和兽混淆在了一起，喊杀声震破长空，战斗进入更加残酷的阶段，但萧让还有第三层防御。
冲入人墙的前进山兽们最先被丈许长的钩连铁枪刺倒，四肢被钩子割破划伤，不少体型庞大的山兽轰然倒下。
尽管损失惨重，但那些皮毛坚韧的黑熊反而激发了凶性，鲜血淋淋中发疯般撞进人群中，撕咬摔打，一时间官兵死了不少。
又有很多动物毙命，钩连铁枪队阵型被冲散，混乱厮杀的场面充斥林间每个角落。林间杀声震天，火焰乱窜，部分干枯的树干混合着尚未凝结的血水开始燃烧起来。
人兽血战，毕竟是人的准备和训练更加充分，被冲散的枪阵很快又重新组织起来，弓箭手靠在中央和有利地形不停发箭。那些飞禽被无数火把驱散，又受林间飞行的限制，不能发挥出空中的威力。修行者们更是长剑出手，虎豹熊狼立时毙命。
鏖战持续了很长时间，大约有一个多时辰，但对于观战的人来说，却仿佛过了一年般漫长，林中厮杀声和吼叫声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弱了下来，不少山兽带着血迹从林中逃窜出来。
聂云大约知道了林内的情况，也能想象之后鲜血淋漓的凄惨画面，遂松开了紧握着的铁胎弓和啼血箭，因为这些对于眼前的局面没有丝毫助力，反而暴露目标。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想到那些死去的人和兽，心中生出悲戚，准备离开。
更远处黄四娘紧蹙着眉头，望着已经燃烧起来的白松林，眼前一片空寂。那些曾经花费无数心血的山兽有去无回，这一仗便是败了。
噼噼啪啪的林火在这样积雪的夜里不会持续燃烧太久，敌人稍作盘整便会追杀出来。是时候该撤退了！她这样想着，阵法中庞大的真元气息在体内来回激荡郁闷，不觉胸口一阵发热，一口鲜血哇的一声吐出，溅在了身前的混着无数爪印蹄印的混乱雪地上，如落瓣的梅花，无处安放。
……
山中的号角声不再相闻，只剩下逃窜四处野兽黑鸦山鬼般的呜咽。黄四娘带领着百余名清贫者们负伤循走。虽然双方还没有真正直接相遇，甚至连照面都没有打一个，但在茫茫夜里，仍是进行了一场你死我活的骇人战斗。
驭兽的清贫者几乎每人都耗费了几乎全部的真元，不少人还因此受了内伤，其中以黄四娘最甚。
驾驭山兽需要动用巨大的心神意志，黄四娘是唯一的意行者。其余没有达到先天境界的清贫者为了让她将驭兽意念力提升到最高，按照八卦方位成阵，将所有能用的真元通过秘法输出，从而达到以百人驭万兽的神奇效果。当体内元气耗尽，阵法反噬其身，黄四娘更是体内脏腑和识海被激烈震荡，受伤不轻。
月色渐渐隐没进云层里，只露出少量光晕让天空更加昏聩不明。夜风凄冷，群兽和飞禽散去，只留下无数横陈的尸体和无比血腥的气味。
萧让的西路军在林中打扫战场，一部分士卒在外围布防，以备对方第二次袭击。总共有一千两百名士卒武官在这场人兽大战中阵亡，对于两万装备精良的人马来说，尚未伤及元气。这也让萧让松了一口气，他对今夜队伍和自己的表现甚为满意，对死者没有缅怀和愧疚。
和铁芒山成为聂长风的阶下囚相比，无论是自身实力境界还是心理状态，现在的萧让都不可同日而语，今日面对万兽的凶险更胜当年十倍，可仍然有惊无险的度过，严素卿的战术准备也被彻底的执行，三道防线层层截杀，竟破了当年令汜水关官兵闻风丧胆的万兽潮，萧让不免有些得意起来。
……
就地匆匆掩埋了尸体，那些阵亡的士兵没有来得及获得应有的墓碑，就这样稀里糊涂的长眠在了白松林里，成了孤魂野鬼，将来这里阴冷的山风里也将有他们哀怨的气息，而且这些枉死的士兵亡魂极有可能被人唾弃为山鬼。除了亲近者和同乡的悼念，没有什么人为他们顿首。萧让和那些修行者们从来都高高在上，不愿轻动凡心，也从来不懂为了这些出生入死的普通人耗费心神……
探查的斥候已经回报，清贫者早已退去，萧让看了看污浊不堪的林地，吩咐一千精兵由公孙羽率领，追击败逃者，其余人马原地歇息，待天亮后出发，沿着十七行者勘察的路线直插海棠溪。
……
汜水关曾经三次讨伐秦川，曾挟兵以犯，均以失败告终，其中因为兽群的袭击骚扰而遭受过极大的损失。穷则思变，而败更能思变。此前每次的失败原因和重大失利地点严素卿都做过细致的记录和总结，更是对本次率领讨伐的主官萧让耳提面命，并给每个士兵都配备了山地战和同兽群作战的兵器，同时完善了相应战法。
关于严素卿狠辣狡诈的特点，曾经深受其阴险手段迫害的聂云和聂长风最有体会。尽管到目前为止，谁都还没有摸清楚严素卿的真实意图，但此人消灭清贫者的决心却是坚定的难以想象。
聂云有些担心，他想去看看，对方究竟如何应对如此庞大的兽潮攻击。其实同样有些担心的还有黄四娘，不过担心已经不重要了，战斗的帷幕已经拉开，众人驾驭兽潮向前推进，黄四娘和百人驭兽团跟随在兽潮之后，号角声转而变的高亢尖锐起来。
随着声音的陡然转高，那些让空气都震颤的力量汇聚起来，传到每个山兽和飞禽的耳朵里，刺激着它们的神经脉络，野兽的血液开始加速流转，它们的眼睛在夜色里发出莹莹绿光，它们的喉咙发出咯咯的摩擦声，它们的四肢发狂的蹬踏，万兽轰然而动！
这是最后攻击的信号，山兽们离松林越来越逼近，听到这样的指令，移动的兽潮气势陡升，化作滔天巨浪，直接向林中扑去。
……
数百头青鬃狼最先进入林中，顿时松林摇动，本想着随之而来的便是人兽相互砍杀撕咬的悲烈场面，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没有任何人的喧哗呼和之声，只能听到狼群的阵阵哀嚎惨叫。紧接着数十头猛虎长驱而入，瞬间传来愤怒的啸声，大量的山兽鱼贯而入，仍然是不闻人声，只能听见野兽的凄惨叫声，兽潮开始乱作一团……
聂云不敢轻易跟进，紧随兽潮，渐渐移至一处偏僻大石之后，想瞧个究竟。
在外层松林的防御中，萧让布置了数以千计的铁线层层叠叠缠绕于林木之间。这些铁线事先经过特殊锻造，加入了稀缺的金属，坚韧均细，只比发丝稍粗，被悄悄的安放在那里，就像无数把安静出鞘的钢刀，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青鬃狼飞奔而至，跑在最前面的瞬间就被这些细铁线切割，身首异处、残肢乱飞。那些稍靠后一些的，也被割的头破血流，四肢肌肉断裂，残状连连。
由于兽潮汹涌，后面大量山兽涌入，又复推着前面的受伤猛兽前行以及相互踩踏，顿时林间哀嚎声阵阵，血肉模糊，甚是凄惨。很短的时间内，大量的山兽倒下死亡。
由于数量的确过于巨大，以及成片猛兽身体自身的冲击力量，那些铁线终于没有能收获更多山兽的性命，第一道防御在兽潮付出极大代价的情况下终于突破。
野兽们踩踏着同伴的尸体，疯狂前行，松林里一片血腥。
不出意外，林间血腥的场面继续，不到一刻钟，又有大批的野兽落入了官兵早已挖好的数百口陷阱里，直到那些坑被填满，相互踩踏的动物不少已经死亡，兽潮继续在林中横冲直撞，只是明显寥落了几分。
由于天生目力惊人，对空间位置感知力异乎寻常，又有月光相助，夜色不再成为阻碍，林中的画面被聂云看在眼里，这样的场景既血腥的让人心悸，同时又令人深深震撼。
原本在聂云看来，如此庞大的兽潮足以席卷整个驻扎在林中的西路军，虽然万兽中没有传说中如山般巨大的魔兽，但仍有常人最怕的猛兽，且其数量已经如此庞大，在林中遭遇，人哪里会是山兽的对手，想来战况中西路军必定无比惨烈。
可是事情完全出乎意料，对方的防线竟然如此的完美，似乎早有准备，兽潮遇到了巨大的阻碍和损失。聂云趁乱悄悄靠近，依稀看到了那个白冠华服的，和他有深仇大恨的粉面青年……公子萧让！
聂云弯弓搭箭，准备向那人射出一支啼血箭，此时的他没有更多的防备，更不能躲开暗处的冷箭，尤其是像阿难箭这样威力十足的箭法。尽管暗箭伤人不算本事，可复仇二字从来不需要在前面加上光明正大的字眼，敌人也不会给你那样的机会。所以，机会不容错过！
弓弦被咯咯的拉紧，聂云全力灌注在双臂上，眼神凝视着林间深处，计算着来回交织的人影的空隙,估计着风速的影响。就在弓弦要松之际，突然，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缓缓收回了射箭的姿势。
因为在萧让的旁边……又出现了数人，其中就有聂云所熟悉的身影，公孙羽和黑白衣。这是聂云无法抗拒的对手，如果近距离被这些人追杀，自己将没有任何可以活命的机会，只能罢手。
……
月光下的兽潮在号角声中仍然继续向白松林里不顾一切的冲击，萧让没有想到这次会有如此之多的山兽被驾驭来袭。在所有关于秦川山兽攻击的行军记录里，都没有这次数量的十分之一多。看来自己和大帅仍有些低估了黄四娘驭兽的手段，更想不到她已经秘密训练好了百人团来驭兽。虽然现今的场面己方占尽优势，到目前为止未伤一兵一卒，但如此庞大的兽潮持续不断的涌来，谁能保证不陷入人兽之间的苦战，为此萧让也暗暗叫苦。
兽潮终于踏过了第二层防御，青鬃狼已所剩无几，猛虎也被毙了十余头，但属性凶顽的动物依然存在，它们看见了士卒，狂吼着扑了过来。还有那些黑鸦和山鹰，飞进林里，从空中向官兵俯冲下来。
真正的接触战开始了，人和兽混淆在了一起，喊杀声震破长空，战斗进入更加残酷的阶段，但萧让还有第三层防御。
冲入人墙的前进山兽们最先被丈许长的钩连铁枪刺倒，四肢被钩子割破划伤，不少体型庞大的山兽轰然倒下。
尽管损失惨重，但那些皮毛坚韧的黑熊反而激发了凶性，鲜血淋淋中发疯般撞进人群中，撕咬摔打，一时间官兵死了不少。
又有很多动物毙命，钩连铁枪队阵型被冲散，混乱厮杀的场面充斥林间每个角落。林间杀声震天，火焰乱窜，部分干枯的树干混合着尚未凝结的血水开始燃烧起来。
人兽血战，毕竟是人的准备和训练更加充分，被冲散的枪阵很快又重新组织起来，弓箭手靠在中央和有利地形不停发箭。那些飞禽被无数火把驱散，又受林间飞行的限制，不能发挥出空中的威力。修行者们更是长剑出手，虎豹熊狼立时毙命。
鏖战持续了很长时间，大约有一个多时辰，但对于观战的人来说，却仿佛过了一年般漫长，林中厮杀声和吼叫声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弱了下来，不少山兽带着血迹从林中逃窜出来。
聂云大约知道了林内的情况，也能想象之后鲜血淋漓的凄惨画面，遂松开了紧握着的铁胎弓和啼血箭，因为这些对于眼前的局面没有丝毫助力，反而暴露目标。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想到那些死去的人和兽，心中生出悲戚，准备离开。
更远处黄四娘紧蹙着眉头，望着已经燃烧起来的白松林，眼前一片空寂。那些曾经花费无数心血的山兽有去无回，这一仗便是败了。
噼噼啪啪的林火在这样积雪的夜里不会持续燃烧太久，敌人稍作盘整便会追杀出来。是时候该撤退了！她这样想着，阵法中庞大的真元气息在体内来回激荡郁闷，不觉胸口一阵发热，一口鲜血哇的一声吐出，溅在了身前的混着无数爪印蹄印的混乱雪地上，如落瓣的梅花，无处安放。
……
山中的号角声不再相闻，只剩下逃窜四处野兽黑鸦山鬼般的呜咽。黄四娘带领着百余名清贫者们负伤循走。虽然双方还没有真正直接相遇，甚至连照面都没有打一个，但在茫茫夜里，仍是进行了一场你死我活的骇人战斗。
驭兽的清贫者几乎每人都耗费了几乎全部的真元，不少人还因此受了内伤，其中以黄四娘最甚。
驾驭山兽需要动用巨大的心神意志，黄四娘是唯一的意行者。其余没有达到先天境界的清贫者为了让她将驭兽意念力提升到最高，按照八卦方位成阵，将所有能用的真元通过秘法输出，从而达到以百人驭万兽的神奇效果。当体内元气耗尽，阵法反噬其身，黄四娘更是体内脏腑和识海被激烈震荡，受伤不轻。
月色渐渐隐没进云层里，只露出少量光晕让天空更加昏聩不明。夜风凄冷，群兽和飞禽散去，只留下无数横陈的尸体和无比血腥的气味。
萧让的西路军在林中打扫战场，一部分士卒在外围布防，以备对方第二次袭击。总共有一千两百名士卒武官在这场人兽大战中阵亡，对于两万装备精良的人马来说，尚未伤及元气。这也让萧让松了一口气，他对今夜队伍和自己的表现甚为满意，对死者没有缅怀和愧疚。
和铁芒山成为聂长风的阶下囚相比，无论是自身实力境界还是心理状态，现在的萧让都不可同日而语，今日面对万兽的凶险更胜当年十倍，可仍然有惊无险的度过，严素卿的战术准备也被彻底的执行，三道防线层层截杀，竟破了当年令汜水关官兵闻风丧胆的万兽潮，萧让不免有些得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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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地匆匆掩埋了尸体，那些阵亡的士兵没有来得及获得应有的墓碑，就这样稀里糊涂的长眠在了白松林里，成了孤魂野鬼，将来这里阴冷的山风里也将有他们哀怨的气息，而且这些枉死的士兵亡魂极有可能被人唾弃为山鬼。除了亲近者和同乡的悼念，没有什么人为他们顿首。萧让和那些修行者们从来都高高在上，不愿轻动凡心，也从来不懂为了这些出生入死的普通人耗费心神……
探查的斥候已经回报，清贫者早已退去，萧让看了看污浊不堪的林地，吩咐一千精兵由公孙羽率领，追击败逃者，其余人马原地歇息，待天亮后出发，沿着十七行者勘察的路线直插海棠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