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洪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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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试探

    sun may 22 12:00:00 cst 2016

    战争形势忽地出现了神奇的转变,魂国军队忽然向中路的赫斯拉城涌去,似乎是为了增援,可当地却根本没有任何较大规模的战事,当魂国军队赶到时,赫斯拉仍处在一种和平的状态中。原来是虚惊一场,可就当魂国军队准备返回,刚刚踏出城门时,却忽然遭到了天军的伏击,远程大炮精准地点射城门,炸断了越过护城河的桥梁铁索,几乎隔绝了赫斯拉。然后天空陆军发动强攻,倚仗先进的武器装备和高超的作战技巧,天军迅速取得战场上的主动。最终在天军的全力进攻中,魂军主力全军覆没。这次战役是的魂国失去了最最主要的抵抗圣天的军队,让原本就处于被动的战争局面更加不利。而天军在这场战争中几乎全身而退,没有任何多余的伤亡,这也使得战争胜利的天平更加倾向于天军这一边。

    淅淅沥沥的雨水从天空中纷扬地飘落,好像是一层薄纱,覆盖着这个前线的营地,营地内的道路是沼泽一般的泥泞。魂国的气候决定了冬季恰恰是他们一年中降水最多的季节,温度也不太低,再加上魂国较为严重的水土流失,使得这里的道路状况堪比热带雨林。而天军又是绝对依靠机动性的军队,压根儿就不会有太多的时间来整修道路,这也使得道路问题愈演愈烈,最后几乎到了要总司令天灵亲自拿主意的地步了。

    不过事实上道路问题对天军的影响微乎其微,大多数天军车辆都是履带车,泥泞的道路根本不是问题,甚至可以说是小菜一碟,既不影响机动性,也不影响物资的运输周转,所以天灵干脆把这桩事压了下来,以免出现不必要的损失。

    墨索里尼有些吃力地推开桌子上堆积如山的文件,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最近一阵,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准确地说,是特别不对劲。先是根据情报前去支援的魂国军队被莫名其妙地伏击,这也恰恰说明自己的情报出了问题,或者说引起了上头的怀疑。要只是上头的怀疑还好办了,大不了不在为魂国人做事,反正那十万圣金也足够他一生一世衣食无忧了。要说魂国人想用揭发他来威胁,墨索里尼也就是笑笑。他是个极其小心的人,每走一步棋都会给自己留有退路,他把提供情报的途径完全封闭,销毁了一切传输线索,几乎什么把柄也没留给魂国人。当然还除了一个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送信人保罗,他是个隐患。虽然他也还算可信,但毕竟只有死人才会保持绝对的沉默,如果有必要,墨索里尼也会选择除之而后快。

    但问题恰恰不是这样,上头非但没有解除他的官职立案调查他,反而升了他的官,甚至把他提拔到负责西南战区的第一军的政治委员,这是个军长一人之下士兵千人之上的官,通俗点讲就是整个军队的“二当家”。一下子从方案的提供者变成了最终的决策者的一员,让墨索里尼很不适应,相当不适应!他一下从一种近乎终日无所事事的闲官,变成了真的要日理万机的大忙人……委实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只能欲哭无泪地在无涯文件之海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挣扎。真说不清这是试探还是信任,或者直接把他埋到文件堆里算了。

    现在,无论怎样,他都要先……歇歇,不然的话可真得……歇菜了。

    墨索里尼伸了个懒腰,准备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虽然那浸透了泥土颗粒的空气也不见得有多新鲜,但至少雨水是有净化空气的作用的,所以或许室外的空气会比室内好一点。

    不过刚刚踏出帐篷,墨索里尼就猛地打了个踉跄,左脚一下像消失了似的。原来门前有一个大水沟,浸透了泥浆的雨水上升到洞口,和周围泥土的颜色几乎无异,而墨索里尼又是疲惫极了,所以才犯了错误。这下可好,墨索里尼奋力地拔动自己的左腿,可它愣是陷在泥里纹丝不动,就像生了根似的,怎么拔都无济于事。

    墨索里尼想叫救命,只是他还搁不下二当家的脸面。原本各个军人对墨索里尼担当军政委就很有意见,在碰上这么个大好的机会,不好好损一顿墨索里尼才怪!

    这时,一只手,及时而有力的出现了,它向墨索里尼伸过来,仿佛是一根救命稻草。墨索里尼毫不犹豫地抓住了它——他着实也没有选择,在晚一步,恐怕他就要陷下去了,如果陷下去……哼哼,倒是不会出人命,不过那种被嘲笑得死去活来的滋味会让墨索里尼恨不得马上去死,对于他来说,面子是很重要的,面子换一种说法,就是尊严。他不想一辈子看别人的脸色行事,就像小时候那样,所以他才会来到天军。

    这样说来,这个好心人倒也算是救了自己一命呢。

    “谢谢。”尽管架子摆得很高,但应当放下架子的时候,他还是不会吝惜的,最重要的一点是,反正咱们谁也不认识谁,你也没必要得罪我,否则你也不会自在。

    但当墨索里尼抬起头时,映入眼帘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像是一面镜子,从中可以看到自己有些狼狈的外表。

    “my pleasure,”这个人说,“如果你想报答我的话,那就请接受一次我的采访吧,不着急,只占用您十五分钟到一个小时时间,来来来这边请,不用客气……”

    看起来他可压根儿就没想给自己拒绝的机会,墨索里尼的头一下又大了起来:记者,这居然是一个记者。想不到自己那么小心,还是免不了与这帮人正面交锋。

    要换在平时,碰到要求采访的记者,墨索里尼都不会正眼瞧上他一下,马上就会让侍从赶走记者,甚至会粗言相向,拳脚相加。他是有意避开记者,自从他决定背叛的那一刻起,他就决定一定要与战地记者的狗仔队保持距离。以史为鉴,多少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小内们都栽倒在了无孔不入的狗仔队面前,多少聪明的指挥官们凭借狗仔队的执着与不讲理挖出了军对中的内奸。血淋淋的教训告诉墨索里尼,与狗仔队打交道不啻于与狼共舞,即使大开杀戒,也一定要保持距离,必要时,就把战地记者连根拔起,现在的他不是没有那个权力。

    可这个人毕竟救了自己一回啊,总不能恩将仇报吧?即使那也不是不可以。但墨索里尼还是决定答应下这个记者。因为除非自己杀了他,否则他还是会把这些消息散布出去,在把自己拒绝接受采访的情节添油加醋地酝酿一下……这样可就太不妙了。

    “好吧,我答应你。”墨索里尼说。他们一起走到了一处空地,这个记者架起摄像机,开拍了。

    “好的,第一个问题,请问对于这一次堪称神机妙算神来之笔的赫斯拉大捷,作为军团政委,您认为军队是应该警醒还是庆幸呢?”记者的语气倏地严肃起来。

    我擦,这个记者不会真是某个上司拍下来试探我的吧?那么一下子就问到了这么敏感的问题?不行,一定得处理得好一些,这些画面可能会传到上司那里甚至传回天都,要是让那些人看到自己窘迫的样子就不好了。冷静,千万要冷静。

    “当然应该是要警醒,可以说这次的胜利几乎完全只是我们的运气,但打仗只靠运气显然是不行的,还得靠实力。”墨索里尼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地说,“我们不能在过往的功绩上止步不前,应当正确贯彻落实天灵司令的战术方针,力求快速、有效地结束战争。”

    后来的话连墨索里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记者竟然还在异常认真地做着笔录,好像墨索里尼讲的每句话都有多大的价值似的。

    “好,第二个问题,”记者盯着墨索里尼,“听闻您刚刚由西南战区作战参谋硕升为第一军政治委员,这是由参谋者向决策者迈进的重要一步,能否就您对上级如此安排的用意以及您对这一新官职的期待谈谈您的看法?”

    这问题有毒……记者先生呀,你是专业戳要害的吗?真是针针见血,毫不留情。我可告诉你不带这么玩的,做人做事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你这才俩问题,就已经几乎把我逼到欲哭无泪了,做的也真是够绝的。

    “上面那么安排的用意我真地无从揣测,也根本轮不到我来揣测,但对于每个军人来说,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无论上级降下来怎样的命令,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作为一名军人,也只有尽自己的能力去完成,而且要完成得好,完成得漂亮。”墨索里尼表面上说得信誓旦旦,可内心里早已是冷汗涔涔,“至于我对新官职的期待嘛,当然是尽我所能做到最好,毕竟还是不能辜负上面的托付啊。好了,我还有些别的事要处理,我们还是改天再聊吧。”

    此时墨索里尼心里的真实想法是:要么快滚,要么,别怪我灭口的时候不留情面!我在如何好歹也是个血裔,打神族没把握,打你这个普通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别急啊先生,我才问了两个问题呢,”仿佛还有些兴致未尽的记者没有察觉到墨索里尼手上因暴怒而凸起的青筋,“我还准备再问几个民众关心的问题呢。”

    问你mb!你是那帮子人特地派来玩我的吧?要不然怎么能问出这么两个有毒的问题,两个问题就能把我弄成这样,你行!庆幸你手里的那个摄像机吧,要不是因为录像可能流出去,恐怕你早就身首异处了!

    “十五分钟已经到了,”墨索里尼冷冷地打断他,“不好意思我真地还有许多工作要处理,今天的事真的谢谢现在恕不奉陪改天再聊吧再见。”

    流水账一般,墨索里尼说完了那些萦绕在他心中好久的话,然后快速地退到了帷幕之后。

    而记者呢?或许是习惯了这帮军人们的傲慢与无理,记者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无趣地撇了撇嘴,向着那顶帐篷摇了摇头,然后静静地收拾着摄像机。忽然他把摄像机拉近,朝向自己。

    “嗨嗨嗨,看见了吗,那个囧样简直就是在对着大家说:‘我是内奸我是内奸啊’,也不知道收敛一点,师弟你还在犹豫什么?”记者扮了个鬼脸,“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收网?收网的时候叫我一声,不管是逼供还是灭口我都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