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吕丹
fri apr 08 19:00:00 cst 2016
韩弃疯狂地锤着朱红色大门，口中不停叫唤道：“放了我娘，放了我娘……”一双小手竟然硬生生砸出血来，韩弃却也不理会，只是疯狂地怒吼着，锤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韩弃已经无力叫喊睡着了，醒来之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自己还倒在柳生家门外，双手火辣辣得疼，腹中也饥饿得厉害。
韩弃明白，无论自己再如何呐喊，他们也不会放了娘亲，反而自己的叫喊声如果被娘亲听到，倒会惹得她担心自己。
于是，韩弃打定主意，用尽最后的力气全力向门内喊道：“娘亲，您能听见么？我是弃儿，您不用担心我，弃儿好得很，我会想办法尽快救你出去的，您先忍耐一会儿。”喊完之后略作停顿，又吸气大喊道：“老狗，你给我听着，我韩弃一定会回来找你报仇，你若敢动我娘亲一根寒毛，我灭了你全家！”言罢对着门内磕了三个响头，又狠命踹了那门三脚，头也不回地走了。
院内的析栾闻得韩弃叫喊之声，霎时间泪流满面，几番想要冲出去，却都被柳生元一拦下，说道。
“韩夫人，令郎虽然年幼，但是那份机敏聪慧，却已超越了一般成年人。老朽再加之恨意以鞭策，经历一番磨炼之后，他日必定能够成为人中龙凤。老朽亦会派人暗中跟随于他，若有性命之忧时，便会出手相助。”
“这会不会太过残酷了？”析栾哭着道：“我只想让他一辈子平平凡凡，不要步他爹的后尘。”
“非也。”柳生元一说道：“男儿立世，便要有所担当。你夫韩英当年名震天下，最后毅然决然上了五诀山，天下各门各派无不敬仰。他虽对不起你母子，却对得起韩家，对得起凡间一界。韩弃身为韩英独子，又岂能只顾个人快活？再者，近两年来盛传韩英尚未殒命，恐不是空穴来风。你们一家三口若要团聚，还得靠令郎。如果他本事平平，将来如何能够寻得到他父亲，若是日后他父亲有难，他又拿什么去救他？”
听完柳生元一一番话，析栾渐渐止住眼泪，这些事情她完全没有考虑过，一直都是想着如何保护好弃儿，也许是时候该放手让他历练一番了。于是，她说道：“多费您一番苦心了，柳生大哥那边我去解释，但你一定要保证弃儿的安危。”
柳生元一闻言，断然道：“令郎若有不幸，老朽愿意以命相抵。”
析栾闻言，再也不答话，去找柳生正平去了。
再说韩弃这边，一路离开柳生家向西方走去，走得久了腹中早已饥肠辘辘。但是此时夜已经深了，大街上也没有一处灯火，哪里去弄些吃食？
有气无力地继续走着，脚下却不知被何物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上。韩弃揉着胳臂站起身来，借着月光一看，发现原来是自己踢到了一个人。那人衣衫褴褛，身上也脏兮兮的，就露宿在街边，想必是个乞丐，韩弃方才踢了他一脚，他竟只是翻了个身，不曾醒来。
看到这乞丐，韩弃突然想起，自己当日在太微山脚下，因为嫌提着太重，曾经将一百两白银全部赠给了一对父子乞丐。现在想来，肠子都悔青了，自己现在身无分文，也不曾带得一点干粮，要如何上路？
正自发愁间，眼角扫到乞丐身后的一个破碗，碗中竟然装着一块干粮饼，想是那乞丐日间讨得，为明日留的存粮。韩弃望着饼，腹中雷动，口水都快留下来了，再也忍不住，伸手向那饼抓去。
没曾想，那乞丐却突然醒来，一把抓住韩英的手腕，厉声道：“你要做什么？”
韩英见他醒来，也吓了一跳，慌忙撤手道：“没做什么，刚才有只老鼠要吃你的饼，我替你赶走它了。”
“哦？”那乞丐笑了一下，也不点破，拿起那块干粮饼说道：“那可要谢谢小兄弟了，这块饼可是我的千辛万苦讨来的，可万不能让老鼠给叼了去。”
韩弃目光直直地盯着他手中的饼，使劲地咽着口水。
那乞丐本欲转身再睡，看见韩弃那般模样，转了转念说道：“哎呀，可惜了，可惜我今日吃得太饱，这块饼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了，可是我要是睡着以后，说不定又让那老鼠给叼了去。罢了罢了，该是我与这块饼无缘，那就让与小兄弟你吃吧。”说罢，把饼递给韩弃。
“可是……”韩弃犹豫着道：“这不是你费尽千辛万苦才讨来的么？
“正是因为是千辛万苦讨回来的，可不能便宜了那些老鼠，快吃吧。”乞丐催促道。
韩弃还是不去接，低着头红着脸怯怯地说道：“其实……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老鼠，是我……我想偷……偷你的饼吃……”
“哈哈哈哈……”乞丐大笑，说道：“好小子啊，不错，终于说实话啦，那么作为奖励，这块饼就给你吧。”
“真的？”韩弃闻言不再犹豫，迅速从乞丐手中接过那块饼，狼吞虎咽似地吞了下去。
吃完之后，韩弃感激地说道：“谢谢大叔，一饼之恩，韩弃他日定当报答。”
“一块破饼而已，谈什么报答。”乞丐置之一笑，转身睡去，说道：“吃完了快走，别打扰我睡觉。”韩弃这才满怀感激地离去。
又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变得亮了，想是已经到了次日清晨。韩弃也实在是倦了，便寻了一棵街边大树，倚着树干睡着了。醒来之时已经是正午时分，他口渴得厉害，便寻了一处河流喝了个痛快。看到自己身上脏兮兮的，便脱下衣服准备洗涤一番。
就在他宽衣之时，却有一个锦盒从身上掉了下来。韩弃拾起一看，原来是当日太微山脚下，鸦老给自己的拜师见面礼。
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只拳头大小的玩偶乌鸦，做工颇为精细。来东岛的路上，韩弃早就把玩了数次，除了发现这制作乌鸦的材料有些奇特，是一种非金非木的物质之外，并未有其他异常之处。
但是此时的韩弃却仿佛是捡到了宝贝一般，想着这玩偶乌鸦应该多少可以当些银两，能够缓一缓燃眉之急也是好的。
打定主意，韩弃匆匆洗涤了一番，揣着那锦盒便朝街上走去。走了不久便看见一家当铺，立刻欢天喜地地跑了过去，来到柜前踮着脚高高地举着锦盒，说道：“老板，我要当这个！”
当铺老板见来客是个小孩，一开始没在意，还以为是来捣乱的，但是看见他手中的那个盒子，两眼顿时放了光。
只见那个锦盒装饰得颇为华丽，盖子正上方还嵌有两颗硕大的珍珠，想必其中必然装着什么奇珍异宝，更何况拿着它的是个小孩子，这可是天降横财啊。
他极力掩饰住内心激动，装作不在意地拿过那个盒子，口中说道：“让我看看是什么玩意啊。”
一打开盒子，当铺老板不禁大失所望，里面竟然装着一只玩偶乌鸦。那乌鸦非金非木，也不知是何材料打造，只是入手冰凉，而且颇有些分量。老板皱着眉头道，自言自语道：“烂乌鸦一只，还以为什么稀罕物。”
韩弃踮着脚问：“老板，我这个值多少钱啊？”
老板将乌鸦丢还给韩弃，说道：“破乌鸦一文不值，你拿回去吧，但是你这盒子我可以收下。就五两银子吧，这可是看你小孩可怜才给的价钱了。”
韩弃拿过乌鸦，心里盘算着，五两银子的话最多支撑三天，自己要去关西，少说也得半个月，怎么也要二十五两银子，心里正兀自发愁，却突闻身后一人道：“我出五十两。”
韩弃回头望见那人，只见那人书生打扮，白面无须，约摸二十岁左右，但看他穿着似乎并不富裕，反而颇有些寒酸之气，没想到一出口竟然五十两。
他摇着一把旧纸扇，望着小韩弃说道：“小兄弟，不如将你这个盒子卖给我如何？我出五十两哦。”
韩弃闻言大喜，说道：“好啊。”
当铺老板却急了，骂道：“你个该死的驴蛋，你哪里来的五十两银子，莫要再这里捣乱了。”
那书生却笑道：“我是没有，但是我老板有啊，我老板向来喜欢收藏珍珠，我若筹些银两将这盒子给他送去，保准他会赏我更多银子。”
“你个该死的驴蛋！”老板咒骂着，弯下腰对韩弃故作亲切地说道：“小兄弟，你别听他的，就把这盒子卖给我可好？我出二十两，够了么？”
韩弃一双眼睛骨溜溜直转，故作严肃地说道：“不行，人家出五十两呢，你把盒子还给我，我要卖给他。”
“他是骗你的，他叫吕丹，你随便出去一打听就知道他是个穷鬼，他只是想白占了你的盒子。”老板苦口婆心地劝着。
那书生看着老板急切地模样，却被逗得哈哈大笑。
韩弃知道这老板也是看中了自己的盒子，不然不会这么啰嗦，当下更不干了，叫道：“不行，我就要卖五十两，你的价钱这么低，我才不卖给你呢。快把盒子还我！”
那老板把心一横，说道：“好了，也罢，我也出五十两，你把盒子卖给我好么？”
那书生听了，却插口道：“唉、余老板，你这就不对了，你怎么坐地涨价啊，你这不是坑顾客么？哈哈哈哈……”
“要你管！”余老板恼羞成怒地吼道。
“我还偏要管了。”吕丹说道：“小兄弟，我出六十两。”
“你！”余老板险些气得说不出话来，揪着胡子道：“好你个驴蛋，我出七十两，你要是再胡闹，我明天去你老板那让他叫你滚蛋。”
吕丹这才闭嘴不语了，冲着韩弃一笑。
韩弃也冲他报以感激地一笑，却对余老板说道：“不，一口价八十两，全部要银票，你买不买？”
那余老板听此一言，顿时没了声音，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口中却忙不迭地说道：“买、买！”
此时那吕丹却笑得更欢了。
韩弃拿了银票出了当铺，那吕丹也随他一起出来。韩弃对他笑道：“谢谢吕大哥了，要不是你，我恐怕就上了那黑心老板的当了。”
“没什么，这余老板是出了名的心黑，我刚才看见你一个小孩拿着一个锦盒进去，就料定他要坑你。果不其然，你那盒子上的两颗珍珠并非凡品，而是上等的定光珠，用来温养灵性再合适不过，怎么也得值个百两银子，他却只给你五两。”吕丹摇着头说道。
韩弃抽出三十两银票，递给吕丹说道：“总之多谢吕大哥了，这三十两银票你一定要收下，就当是一点报答了。”
吕丹赶紧推辞道：“不必不必，施恩岂能图报？能看见那奸商被整，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你小小年纪又孤身一人，多留些银两在身边总是好的，只是需小心莫要被那些强人给抢了去。”吕丹见韩弃一出手便是三十两，想不到他年纪这么小，竟也有这般义气，一时颇为感动。
韩弃听他言辞颇为关切，心中甚暖，道：“方才听那奸商说话，想必吕大哥也不宽裕，这些钱就当是小弟借予大哥的，以后有机会大哥再来还我便是。”
面前这几岁孩童竟有如此仁义，吕丹心中更是感动。他自己平日在一家绸缎庄做账房先生，靠些微薄薪水来养家，这几日更逢老母病重，正愁没有医药费，却遇到这般贵人。当下也不再推辞，说道：“那我也不再客气了。在下吕丹，还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我叫韩弃。”韩弃爽快地答道。
“吕丹虚度二十载，今日遇上韩弃小兄弟，方有知己之感，韩兄弟如不嫌弃吕某出身低贱，不如我们结为异姓兄弟如何？”吕丹说道。
韩弃见他为人善良，又谦厚老实，也有相交之意，于是说道：“韩弃也正有此意。”
两人说到做到，当下寻了一处开阔地，对着黄天厚土，插草为香，各自拜了八下，结为异姓兄弟。
韩弃疯狂地锤着朱红色大门，口中不停叫唤道：“放了我娘，放了我娘……”一双小手竟然硬生生砸出血来，韩弃却也不理会，只是疯狂地怒吼着，锤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韩弃已经无力叫喊睡着了，醒来之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自己还倒在柳生家门外，双手火辣辣得疼，腹中也饥饿得厉害。
韩弃明白，无论自己再如何呐喊，他们也不会放了娘亲，反而自己的叫喊声如果被娘亲听到，倒会惹得她担心自己。
于是，韩弃打定主意，用尽最后的力气全力向门内喊道：“娘亲，您能听见么？我是弃儿，您不用担心我，弃儿好得很，我会想办法尽快救你出去的，您先忍耐一会儿。”喊完之后略作停顿，又吸气大喊道：“老狗，你给我听着，我韩弃一定会回来找你报仇，你若敢动我娘亲一根寒毛，我灭了你全家！”言罢对着门内磕了三个响头，又狠命踹了那门三脚，头也不回地走了。
院内的析栾闻得韩弃叫喊之声，霎时间泪流满面，几番想要冲出去，却都被柳生元一拦下，说道。
“韩夫人，令郎虽然年幼，但是那份机敏聪慧，却已超越了一般成年人。老朽再加之恨意以鞭策，经历一番磨炼之后，他日必定能够成为人中龙凤。老朽亦会派人暗中跟随于他，若有性命之忧时，便会出手相助。”
“这会不会太过残酷了？”析栾哭着道：“我只想让他一辈子平平凡凡，不要步他爹的后尘。”
“非也。”柳生元一说道：“男儿立世，便要有所担当。你夫韩英当年名震天下，最后毅然决然上了五诀山，天下各门各派无不敬仰。他虽对不起你母子，却对得起韩家，对得起凡间一界。韩弃身为韩英独子，又岂能只顾个人快活？再者，近两年来盛传韩英尚未殒命，恐不是空穴来风。你们一家三口若要团聚，还得靠令郎。如果他本事平平，将来如何能够寻得到他父亲，若是日后他父亲有难，他又拿什么去救他？”
听完柳生元一一番话，析栾渐渐止住眼泪，这些事情她完全没有考虑过，一直都是想着如何保护好弃儿，也许是时候该放手让他历练一番了。于是，她说道：“多费您一番苦心了，柳生大哥那边我去解释，但你一定要保证弃儿的安危。”
柳生元一闻言，断然道：“令郎若有不幸，老朽愿意以命相抵。”
析栾闻言，再也不答话，去找柳生正平去了。
再说韩弃这边，一路离开柳生家向西方走去，走得久了腹中早已饥肠辘辘。但是此时夜已经深了，大街上也没有一处灯火，哪里去弄些吃食？
有气无力地继续走着，脚下却不知被何物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上。韩弃揉着胳臂站起身来，借着月光一看，发现原来是自己踢到了一个人。那人衣衫褴褛，身上也脏兮兮的，就露宿在街边，想必是个乞丐，韩弃方才踢了他一脚，他竟只是翻了个身，不曾醒来。
看到这乞丐，韩弃突然想起，自己当日在太微山脚下，因为嫌提着太重，曾经将一百两白银全部赠给了一对父子乞丐。现在想来，肠子都悔青了，自己现在身无分文，也不曾带得一点干粮，要如何上路？
正自发愁间，眼角扫到乞丐身后的一个破碗，碗中竟然装着一块干粮饼，想是那乞丐日间讨得，为明日留的存粮。韩弃望着饼，腹中雷动，口水都快留下来了，再也忍不住，伸手向那饼抓去。
没曾想，那乞丐却突然醒来，一把抓住韩英的手腕，厉声道：“你要做什么？”
韩英见他醒来，也吓了一跳，慌忙撤手道：“没做什么，刚才有只老鼠要吃你的饼，我替你赶走它了。”
“哦？”那乞丐笑了一下，也不点破，拿起那块干粮饼说道：“那可要谢谢小兄弟了，这块饼可是我的千辛万苦讨来的，可万不能让老鼠给叼了去。”
韩弃目光直直地盯着他手中的饼，使劲地咽着口水。
那乞丐本欲转身再睡，看见韩弃那般模样，转了转念说道：“哎呀，可惜了，可惜我今日吃得太饱，这块饼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了，可是我要是睡着以后，说不定又让那老鼠给叼了去。罢了罢了，该是我与这块饼无缘，那就让与小兄弟你吃吧。”说罢，把饼递给韩弃。
“可是……”韩弃犹豫着道：“这不是你费尽千辛万苦才讨来的么？
“正是因为是千辛万苦讨回来的，可不能便宜了那些老鼠，快吃吧。”乞丐催促道。
韩弃还是不去接，低着头红着脸怯怯地说道：“其实……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老鼠，是我……我想偷……偷你的饼吃……”
“哈哈哈哈……”乞丐大笑，说道：“好小子啊，不错，终于说实话啦，那么作为奖励，这块饼就给你吧。”
“真的？”韩弃闻言不再犹豫，迅速从乞丐手中接过那块饼，狼吞虎咽似地吞了下去。
吃完之后，韩弃感激地说道：“谢谢大叔，一饼之恩，韩弃他日定当报答。”
“一块破饼而已，谈什么报答。”乞丐置之一笑，转身睡去，说道：“吃完了快走，别打扰我睡觉。”韩弃这才满怀感激地离去。
又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变得亮了，想是已经到了次日清晨。韩弃也实在是倦了，便寻了一棵街边大树，倚着树干睡着了。醒来之时已经是正午时分，他口渴得厉害，便寻了一处河流喝了个痛快。看到自己身上脏兮兮的，便脱下衣服准备洗涤一番。
就在他宽衣之时，却有一个锦盒从身上掉了下来。韩弃拾起一看，原来是当日太微山脚下，鸦老给自己的拜师见面礼。
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只拳头大小的玩偶乌鸦，做工颇为精细。来东岛的路上，韩弃早就把玩了数次，除了发现这制作乌鸦的材料有些奇特，是一种非金非木的物质之外，并未有其他异常之处。
但是此时的韩弃却仿佛是捡到了宝贝一般，想着这玩偶乌鸦应该多少可以当些银两，能够缓一缓燃眉之急也是好的。
打定主意，韩弃匆匆洗涤了一番，揣着那锦盒便朝街上走去。走了不久便看见一家当铺，立刻欢天喜地地跑了过去，来到柜前踮着脚高高地举着锦盒，说道：“老板，我要当这个！”
当铺老板见来客是个小孩，一开始没在意，还以为是来捣乱的，但是看见他手中的那个盒子，两眼顿时放了光。
只见那个锦盒装饰得颇为华丽，盖子正上方还嵌有两颗硕大的珍珠，想必其中必然装着什么奇珍异宝，更何况拿着它的是个小孩子，这可是天降横财啊。
他极力掩饰住内心激动，装作不在意地拿过那个盒子，口中说道：“让我看看是什么玩意啊。”
一打开盒子，当铺老板不禁大失所望，里面竟然装着一只玩偶乌鸦。那乌鸦非金非木，也不知是何材料打造，只是入手冰凉，而且颇有些分量。老板皱着眉头道，自言自语道：“烂乌鸦一只，还以为什么稀罕物。”
韩弃踮着脚问：“老板，我这个值多少钱啊？”
老板将乌鸦丢还给韩弃，说道：“破乌鸦一文不值，你拿回去吧，但是你这盒子我可以收下。就五两银子吧，这可是看你小孩可怜才给的价钱了。”
韩弃拿过乌鸦，心里盘算着，五两银子的话最多支撑三天，自己要去关西，少说也得半个月，怎么也要二十五两银子，心里正兀自发愁，却突闻身后一人道：“我出五十两。”
韩弃回头望见那人，只见那人书生打扮，白面无须，约摸二十岁左右，但看他穿着似乎并不富裕，反而颇有些寒酸之气，没想到一出口竟然五十两。
他摇着一把旧纸扇，望着小韩弃说道：“小兄弟，不如将你这个盒子卖给我如何？我出五十两哦。”
韩弃闻言大喜，说道：“好啊。”
当铺老板却急了，骂道：“你个该死的驴蛋，你哪里来的五十两银子，莫要再这里捣乱了。”
那书生却笑道：“我是没有，但是我老板有啊，我老板向来喜欢收藏珍珠，我若筹些银两将这盒子给他送去，保准他会赏我更多银子。”
“你个该死的驴蛋！”老板咒骂着，弯下腰对韩弃故作亲切地说道：“小兄弟，你别听他的，就把这盒子卖给我可好？我出二十两，够了么？”
韩弃一双眼睛骨溜溜直转，故作严肃地说道：“不行，人家出五十两呢，你把盒子还给我，我要卖给他。”
“他是骗你的，他叫吕丹，你随便出去一打听就知道他是个穷鬼，他只是想白占了你的盒子。”老板苦口婆心地劝着。
那书生看着老板急切地模样，却被逗得哈哈大笑。
韩弃知道这老板也是看中了自己的盒子，不然不会这么啰嗦，当下更不干了，叫道：“不行，我就要卖五十两，你的价钱这么低，我才不卖给你呢。快把盒子还我！”
那老板把心一横，说道：“好了，也罢，我也出五十两，你把盒子卖给我好么？”
那书生听了，却插口道：“唉、余老板，你这就不对了，你怎么坐地涨价啊，你这不是坑顾客么？哈哈哈哈……”
“要你管！”余老板恼羞成怒地吼道。
“我还偏要管了。”吕丹说道：“小兄弟，我出六十两。”
“你！”余老板险些气得说不出话来，揪着胡子道：“好你个驴蛋，我出七十两，你要是再胡闹，我明天去你老板那让他叫你滚蛋。”
吕丹这才闭嘴不语了，冲着韩弃一笑。
韩弃也冲他报以感激地一笑，却对余老板说道：“不，一口价八十两，全部要银票，你买不买？”
那余老板听此一言，顿时没了声音，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口中却忙不迭地说道：“买、买！”
此时那吕丹却笑得更欢了。
韩弃拿了银票出了当铺，那吕丹也随他一起出来。韩弃对他笑道：“谢谢吕大哥了，要不是你，我恐怕就上了那黑心老板的当了。”
“没什么，这余老板是出了名的心黑，我刚才看见你一个小孩拿着一个锦盒进去，就料定他要坑你。果不其然，你那盒子上的两颗珍珠并非凡品，而是上等的定光珠，用来温养灵性再合适不过，怎么也得值个百两银子，他却只给你五两。”吕丹摇着头说道。
韩弃抽出三十两银票，递给吕丹说道：“总之多谢吕大哥了，这三十两银票你一定要收下，就当是一点报答了。”
吕丹赶紧推辞道：“不必不必，施恩岂能图报？能看见那奸商被整，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你小小年纪又孤身一人，多留些银两在身边总是好的，只是需小心莫要被那些强人给抢了去。”吕丹见韩弃一出手便是三十两，想不到他年纪这么小，竟也有这般义气，一时颇为感动。
韩弃听他言辞颇为关切，心中甚暖，道：“方才听那奸商说话，想必吕大哥也不宽裕，这些钱就当是小弟借予大哥的，以后有机会大哥再来还我便是。”
面前这几岁孩童竟有如此仁义，吕丹心中更是感动。他自己平日在一家绸缎庄做账房先生，靠些微薄薪水来养家，这几日更逢老母病重，正愁没有医药费，却遇到这般贵人。当下也不再推辞，说道：“那我也不再客气了。在下吕丹，还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我叫韩弃。”韩弃爽快地答道。
“吕丹虚度二十载，今日遇上韩弃小兄弟，方有知己之感，韩兄弟如不嫌弃吕某出身低贱，不如我们结为异姓兄弟如何？”吕丹说道。
韩弃见他为人善良，又谦厚老实，也有相交之意，于是说道：“韩弃也正有此意。”
两人说到做到，当下寻了一处开阔地，对着黄天厚土，插草为香，各自拜了八下，结为异姓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