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驸马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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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新婚燕尔假恩爱 第十章 懂王父母

    薛君禄看着眼前这个“弟弟”,看着这个已是长大成人的薛姓外人,心里万般不快,半晌之后方才冷冷说道:“希望你能有点自知之明。”

    薛君忧并没有说什么,因为二人对这句话心知肚明。但是这句话的语气,他不是很喜欢。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真听不懂?”薛君禄看着他,刻薄的眉眼间似乎有些急了。

    “听得懂。”

    “那为什么不回答我?”

    “你的语气我不喜欢。”

    “长幼有序,何况你只是姓薛!”

    “所以呢?”薛君忧歪头怼道:“父亲不在家,你就坐了他的位置是吗?今夜你与我,倒确实长幼有序,不过大哥,你是不是也要注意点儿尊卑有别啊。”

    “你!”

    这话一说出口,就激起薛君禄的满腔怒火,可他似乎又无言应对,这“弟弟”小时候就聪慧过人,长大了更是软硬不吃。

    他不知道该如何说话,薛君忧却知道。

    “大哥... ...这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大,父亲母亲从小就疼我,我是爱这个家的。正所谓爱屋及乌。你呢,按辈分来讲,毕竟是我大哥,呵,虽说感觉也没什么情分... ...不过我叫你哥这件事情,谁也改不了。”

    薛君忧嘴里尽是讥讽味儿,虽然没给什么面子,却也真情实意。

    他一直都自认为是个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人。饭桌上,孙氏绵里藏针,那他就引来奶奶这一块铁板给她把针压弯,现在,大哥没好气儿的想聊,他也没必要去做个伪君子。

    “哼,直说吧。”薛君禄刻薄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开口问道:“什么条件才能让你远离玉鑫行。”

    “为什么非要我远离?”薛君忧心中升起一股疑虑,他预想到大哥会让他不要打理家中产业,但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印象中,大哥应该是那种让他先过去,然后背地里耍阴招捅刀子的人才是。

    “你没必要知道,只说怎样才能不去玉鑫行!”

    “大哥,别嫌我话多。商人逐利,天经地义,但要想赚昧心钱,可是不行。”薛君忧说的很直白。

    “我薛家家大业大,还需要昧着良心赚那些客人的钱?”薛君禄冷漠地看着整张脸掩在黑夜下的“弟弟”,却又不想找到那双眼睛去和他对视:“算了,和你说实话吧,七个月前玉鑫行接到了宫里生意,说是西戎使节来访,朝廷打算铸造一批金银玉器作为回礼,数额庞大,部分金器就分到了玉鑫行代为打造。”

    仅仅只是不想被抢功?薛君忧将信将疑。

    他低着头思考了会儿,然后抬起头来,微笑着所答非所问:“对了,大嫂怎么样?今天回来,还未见过她。”

    寂寥黑夜下,薛君禄彻底怒了,头上青筋微现,大袖一甩,转身便走。

    可刚走出四五步,却是强硬的抑制住心里怒火,又走回来,冷漠道:“她还行,估计身体有些不舒服。毕竟啊!这十三年也没生个孩子,想必多少有什么病。”

    见到此番景象,薛君忧心里更是起疑,着实不符合他这位大哥的个性。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条件是,你多少对大嫂好一点儿。”薛君忧依旧直白道,毕竟大嫂刚进薛家门时,也待他如亲弟弟一般。

    作为一个古代女人,不能生育可是遭人唾弃的,真不知道这十年来,大嫂在薛家又是一种怎样的处境。

    更何况,那个孙氏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知道了!”

    既然得到了想听的答复,薛君禄也没必要再耗下去,甚至懒得再和自己这位“弟弟”多说一句再见,只是随意又丢下一句会让她衣食无忧后,便逐渐隐没在浓浓黑夜下。

    ... ...

    大哥离开许久,薛君忧低下头又思考了会儿。

    他唇角微翘,像是又预料到什么一样,一个笑容在脸上微微展开,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出来吧,儿子这脆弱心灵早被大哥弄得铜筋铁骨了。”

    不多时,另一边的柱子后有了窸窣响动。

    “幺儿真是长大了,轻而易举就发现娘了。”董氏从中走出来,面露欣慰道:“从小一遇着事,就像个大人一样,把所有情绪憋在心里,不忍到极限,从来不哭也不闹。娘啊... ...真怕你越长大越这么活,因为这么活,会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儿。”

    “额... ...”薛君忧抬起头,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里思索了会儿,用一种感激的目光看着母亲,打趣道:“可能孩儿上辈子憋屈太久了,以至于投胎都还保留着习惯!”

    “贫嘴!”董氏抬手指指儿子,端庄贵气地坐在长廊边,心里似是多了些感叹,“小时候,老大说你不是娘亲生的时候,你什么情绪都没有,很平静,平静的像是已经死过一次似的,那时娘心里害怕极了,生怕我这小儿子再做出什么让娘悲痛欲绝的事情来。自那以后啊... ...每次见到你和老大在一块,娘都会一直偷偷看着。”

    “其实这件事我早知道了。”薛君忧心里暗暗想道,然后陪母亲一同坐在长廊边,也为了能让她同意自己日后考取功名,便试探问道:“娘,那如果没有大哥骂我,你打算何时告诉我?会不会,一直就让我做个富商家的纨绔儿子?”

    董氏温柔地看着儿子双眼,心里似乎确定了什么,摇摇头道:“没有如果。幺儿,和你写得这些年信里,娘知道你想做什么。这些年,爹娘也做了些准备,千百年来,商人走仕途,不行,也没有门路... ...想要给你亲身父母报仇,想要去做一个大将军,想要攻伐溟国,咱家只能走另一条路。”

    董氏越往后说,声音越小,可眼神却一点点变得锋利。

    薛君忧愣住,等回过神儿后,恍然大悟!

    他连忙环顾了一圈四周,错愕地看向母亲:“娘!你们... ...你们果然知道慈善银会后面会带来的隐患是吗?”

    董氏点点头,却义无反顾:“也不能说是隐患,可以称得上是一种豪赌,如果我们家的财富真能遍布在大熵的每个角落,每个百姓身上,商人这个身份,或许可以真的改变整个熵国格局,成为一个由我们所主导的熵国... ...”

    “娘!别说了... ...”薛君忧急忙打断母亲,脸上都快哭了:“这可是灭门诛九族的大罪啊,当今陛下是大熵亘古未有的圣君,你我能看到这点,他还能看不到吗?”

    董氏微皱了皱眉,儿子这话她可是听不懂了,小声询问道:“当初不是你提议你二哥开办慈善银号,赈灾救民吗?难道不是蚕食之计?”

    薛君忧顿时惊愕,他之前的想法真是错了,这一对父母哪里不懂,分明是太懂了,懂过劲儿了,甚至都成懂王了。

    “孩儿,孩儿那是真心想让二哥走出阴霾,不是想要颠覆熵国... ...”薛君忧欲哭无泪道。

    董氏微微一愣,忙问道:“真不是想以“慈善”的名义,聚集善财,然后将那些钱财合情合法散布到熵国的民生、私塾、与军队上?”

    薛君忧十分震惊,自己这对懂王父母,竟然已经想好介入军队了... ...

    董氏格外震惊,她们似乎曲解了小儿子的意思,竟然白白谋划了场想以经济财力颠覆熵国皇权的反叛... ...

    ... ...

    一阵死一般的沉默过去。

    “娘啊,您们疼孩儿,孩儿知道。”薛君忧脊背发凉地看着母亲,着急说道:“但这过于溺爱了吧!孩儿就是给哥哥提个建议,你,你们就把未来都规划好了?还... ...还军队,我们这不是找死吗?”

    “娘知道,娘知道。”董氏拍了拍儿子肩膀,白皙的额头冒出一层冷汗,“这件事,是爹娘思虑不周,全朝你一心想要复仇溟国人的方向考虑了,没想到只是这么简单。”

    薛君忧苦着脸,心里一阵后怕,又问道:“那你们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你爹去渝东郡,以买矿山的名义,广开财路,暗地... ...暗地招募兵勇去了。”

    “啊!”

    薛君忧唰地站起来,冷汗直流。这趟回来只想跻身仕途来着,不曾想直接给九族凑了个数!

    “幺儿,你先坐下,冷静点儿,冷静点儿。”董氏故作镇定,冲儿子招了招手,安抚道:“这件事还没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马上娘就修书一封,让你爹暂停... ...不,弃掉原来计划,银号呢,我们也转手出去。现在不是还没有人知道吗,能补救。”

    “真能补救?”薛君忧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转而提醒道:“娘,孩儿知道这是场豪赌,但当朝陛下真不是一般人,千万别犯傻,该放手就放手,亏了也无所谓。”

    “娘知道娘知道。”

    “好吧。天色也已经很晚了,孩儿先回去休息。”薛君忧着实震惊,养父母竟能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一时间真不知该叫可怕还是溺爱。他需要消化消化。

    “也好,娘这就去给你爹写信。”董氏点点头,也跟着起身,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明明只是个弟弟想要哥哥重拾信心的建议,她们怎么就往坏处想了呢。

    这从商,可真是个大染缸,让她们总喜欢把简单的事儿往坏了想。

    寂寥夜色下,薛君忧朝着母亲行了该有的礼数后,才拖着无比沉重的身子走回去。

    一路上,他心里想起了老头说的话来。

    见雨见雾,客栈避雨,遇风遇雷,马厩抚驴。

    如此照做,仕途可稳,不然,一路坎坷或有牢狱之灾。

    莫非... ...说得牢狱之灾。便是今日这件事?

    可转念一想,似乎也不是,他明明都按老头说的做了,以老头那神仙般的算命,这一劫,该躲过去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