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雨飞花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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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订盟

冷香宫中,月光如水般倾泻在地上。李啸天背负双手,立在庭前,浓眉紧锁,思绪翩翩。

“唉,十七年前,秋烟与月几明、欧阳师妹与萧师弟本各为佳偶,只怨上苍捉弄人,月老夫人与师父,早已给欧阳师妹和月几明订了亲。二人都是孝子,秋烟与萧师弟又不愿私情泄露,惹来天下人耻笑,有伤冷香宫声誉,以至于两对有情人,一对只剩下一个伤心断肠人形影相吊,一对终生天涯相隔。如今秋烟的女儿却同萧师弟的儿子相爱,今下午两人的举动已证实无疑,但飘儿却也偏偏与‘江南第一美人’月丽人订了亲!”

“萧师弟啊萧师弟,你既已尝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苦酒,又何苦给飘儿也预种下同样的苦果?我该怎么办?秋儿即将接任幻月宫主,若飘儿前去退亲,势必引起天下武林人士的非议,但若顾虑他人想法,势必又误了两个孩子的终身。哼,想我冷香宫领袖武林数十年,根深蒂固,难道因这样一件私事就会动摇根基?若有人想借此事在武林中搬弄是非,我李啸天难道又怕了?”

“但秋儿的隐疾——月几明那负心贼,明知秋烟已有了秋儿,却偏不敢违抗母命娶她,就在师父宣布二师妹欧阳绿珠将嫁于月几明的那个晚上,秋烟在修习‘胎儿护体神功’时走火入魔了,幸亏我立时施救,她安然无恙,但腹中的秋儿却受到重创,落下了先天隐疾。本来若修习了佛门至宝‘洗髓经’与‘易筋经’便可痊愈,但这两本佛门至宝早在四十年前就已失盗。我纵可为她把所有的障碍扫除,但却无法治好她的病。唉,她是在生死边缘挣扎的人,我难道还不能让她生活得幸福些么?不,我要成全他们。秋烟,我要让你的女儿每一天都过得比任何人都快乐!”

主意一定,李啸天顿觉轻松多了,叫来萧雨飞,问道:“你师妹怎样了?”萧雨飞道:“师妹的伤已无大碍,晚辈已将她送回冷香小筑。”李啸天和颜悦色地道:“这就好。贤侄,今日之事师伯暂不怪你。不过,你告诉师伯,你是不是真喜欢你小师妹?”

萧雨飞脸上一红,却毫不犹豫地道:“是的。”声音很低,语气却很坚定,让人一听就知他是个一旦下定决心就百劫不悔的人。李啸天道:“你爹为你订下的亲事怎么办?”萧雨飞道:“我此次回去,马上就到月家退亲。”李啸天道:“可你爹爹会同意么?他若坚持不允怎么办?”

萧雨飞道:“我会说服他的。我爹并非不通情理之人。我坚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天无绝人之路,有情人终成眷属。”

李啸天的心一阵震颤。“十七年前,月几明与萧师弟若也有飘儿这般决心与果断,又何致演出断魂崖上那幕悲剧?飘儿虽是有情有义又有胆有识,只是秋儿却——这,岂非上天残忍的安排?”

他又问道:“退亲之事非同小可,势必在武林中掀起一番风波。到那时,你与你小师妹将受千人所指,万人所论,你不在乎吗?要知道,你只要走出第一步,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萧雨飞坚定地道:“我决不回头。今生今世,不管遇上什么艰难险阻,我都要照顾师妹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李啸天缓缓道:“那好,你去吧!”

冷香小筑内,纱窗菲薄,月光微透。幻月宫主低垂着头,不敢正视父亲垂询的目光。

李啸天道:“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不喜欢他?”幻月宫主轻叹道:“那天,我不该去接他。”李啸天道:“傻孩子,就算你不去接他。他来到宫中,你们见面之后仍然会被彼此吸引,缘份这东西,强求不了,也回避不了,你越回避,感情越深。”

幻月宫主默然。这道理她很明白,只因她已回避过。她黯然道:“纵不回避又如何?一个垂死之人,岂敢奢谈情爱之事?何况我将接任幻月宫主,又岂能为一己之私而令冷香宫蒙羞?我纵不能为武林谋福,也至少不能为武林添乱。儿女私事,不谈也罢。”

李啸天心中一阵难过,猛地握住她的手道:“不,你不要这么悲观。你若修习了‘易筋经’与‘洗髓经’,你受损的五脏便会不治而愈。虽然这两本经书已失盗,但我们可以去找,只要你还有一天时间,也就还有一份希望。至于退亲的后果,爹已考虑过了,不管怎么说退亲之事都是私事,并非大是大非、大善大恶之事,天下人就算知道冷香宫弟子萧雨飞为了幻月宫主去向月家退亲,也不致于就对冷香宫心生叛逆之心,而且就算有什么波折,爹也自会处理。你倒底还年轻,把什么事都想得太复杂,爹还正当壮年,还能辅佐你干一番事业,你放心。”

幻月宫主道:“话虽如此,但,岂非害了月姊姊?”

李啸天道:“你们若结合,只会有一个人痛苦;可你若放弃了,便会有三个人痛苦。强扭的瓜不甜,纵然你师兄娶了月丽人,她也未必幸福。何况她二人从未见过面,彼此之间并无感情,早日退了亲她还可另觅佳偶。你放心,爹说什么也要成全你们!”

幻月宫主无言,只低头玩弄手巾,眼中露出娇羞之态。李啸天目中露出一丝笑意,道:“今天爹失手伤了你,你可得好好养养伤。这几天我就让他来陪你,等你伤好了,你们就出谷去吧!”幻月宫主一惊,抬起头来:“什么,你要让孩儿出谷去?”

“不错,”李啸天点点头:“你也该出去闯闯了,一年后,你将正式继位,不深谱世事,对江湖了如指掌怎么行?你们此出江湖有三件事要做,一是寻找经书,二是暗中查访聚雄会的情况,三是——我已备好两封书信,一封是给你萧师叔的,一封是给你月世叔的——”

幻月宫主扑在他怀里,流泪道:“爹,你真好。”

窗外一处月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里,梅月娇正注视着这一切。她的眼中满含无可奈何的绝望与深深的怨恨,咬着牙,不甘心地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们不会幸福。”

几天时间弹指而过。清晨,轻烟般的薄雾浮起在梅谷里,林间传来画眉鸟的叫声。

冷香宫外,幻月宫主正和李啸天依依惜别。李啸天对萧雨飞道:“我把她交给你了。你若负她,我不会放过你。”萧雨飞道:“师伯放心,晚辈若负师妹,就教晚辈喝‘绝情酒’而死。”

可人、可心牵着马匹在一旁等候。幻月宫主与萧雨飞上了马,不停挥手道别。李啸天凝望着四人逐渐远去的背影,目中慢慢弥漫了泪雾。他在传书天下,要立女儿为宫主之时都没认真想过女儿已经长大了,可是现在,他知道,女儿确实已经长大了。李夫人慢慢来到他身后,柔声道:“啸天,我们回去吧!”李啸天应道:“好。咦,月娇呢?”李夫人道:“谁知这丫头又到哪儿去了!”李啸天微笑着拉过妻子的手,往回走去。

马啼声很慢,“得,得——”的响。萧雨飞与幻月宫主骑马并行,默默无语。这几日朝夕相处,彼此的心已靠得更近。如今,两人似更自由,却偏偏又都沉默。可人、可心甚是伶俐,自觉地远远落在了后面。

深春,桃李娇杏早已开遍山野,一路山景美不胜收。山路逐渐变窄,马儿只能单骑通过,萧雨飞行在前面,忽然轻轻跃起一个转身倒骑在马上。幻月宫主微笑道:“昔闻张果老倒骑仙驴,今观萧大公子倒骑白马。”萧雨飞嘻嘻一笑:“我只想做个护花使者,免得你被这蜂那蜂采走了。”

幻月宫主啐道:“我就知你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也转身倒骑,不再理会。自从在李啸天支持下得以与萧雨飞公然相处,她似又抛掉了烦忧,恢复了活泼,只是偶尔眼中会闪过不易察觉的郁色。过了一会儿,她偷偷往后瞧了一眼,不料马上竟已没了萧雨飞的踪迹,吃了一惊,转过身来,高声唤道:“师兄——”

一条人影巨鸟般从林中掠出倒骑在马背上:“我在这儿呢!我瞧这林中的杜鹃花开得水灵,就去给你采了一束。”

幻月宫主微笑道:“如此多谢了。”臂上紫纱飞出,将那束野花卷住一收,花已到了她手中。艳红的杜鹃还带着晶莹的露珠,在雪白的衣裳映衬下,甚是美丽。萧雨飞凝望着她那隐在面纱下的笑容,已瞧得痴了,许久才幽幽一叹:“师妹,你要到何时才肯将面纱取下,让我一睹庐山真面目?”

幻月宫主含羞一笑,低声道:“难道我不取,你就不会揭了么?”忽然神色惨变,眼中露出极其痛楚之意,捂着胸摇摇欲坠。萧雨飞大吃一惊,飞身下马将她扶住,关切地道:“师妹,你怎么了?莫不是你的伤还没好?”幻月宫主含糊地道:“也许是吧,你不用担心,过一会儿就好了。前面那片桃林中就是葬花溪,你扶我进去休息——”话刚说完,人竟昏了过去。

萧雨飞连忙将她抱起,往前方桃林走去,心中担忧不已。林中果有一条清澈的小溪“叮叮咚咚”蜿蜒而去。萧雨飞解下自己的披风铺在一株老桃树下,将幻月宫主放了上去。她那面纱下的面容如那雾中的花朵。萧雨飞想起她已默许自己揭开面纱,就虔诚地将面纱轻轻褪下,随即他已呆住,不能思想。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怎样一张脸啊,一股清雅的气息隐隐飘在雪白的肌肤上,整张脸就如蒙上了一层淡淡的云雾,令人不可逼视。但她那绝美的脸竟是那么苍白,就连双唇也无一丝血色。他心中隐隐闪过一丝忧虑,却不敢细想下去。见那修长的睫毛温柔地覆盖着眼帘,他忽然产生一种冲动,快速地用自己的双唇吻了一下她的眼,又轻轻碰了碰那花瓣般的唇,左右一看,作贼一般,幸得无人看见。将面纱放入怀中,决意好好保存,待到白发苍苍时,还可拿出回味今日旖旎。

桃花灼灼盛开,灿若云霞。微风吹过,花雨缤纷,似要将两人掩过。溪面上落红无数,水气中夹杂着花香,萧雨飞忽然明白了“葬花溪”这名字的由来。他双袖轻扬,将地上落红卷起洒在幻月宫主身上。见她身子渐渐掩在落花丛中,他忽然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自己正在埋葬她一般。连忙又将落花悉数拂入溪水之中。

他轻轻解下她腰间那对玉箫中音调较高的暖玉箫,就唇吹了起来。过了许久,幻月宫主脸色慢慢恢复了红润,醒了过来。静静听着箫声,心中满是温馨之意,坐起身道:“好,吹得真好。”萧雨飞放下玉箫,惊喜地道:“师妹,你终于醒了。”一低头,看着手中的箫,歉然笑道:“哦,对不起,我吹了你的箫。”

幻月宫主深深地凝视着他,轻轻道:“这对玉箫乃是一对龙凤箫,龙箫音调较高,乃暖玉雕成,又名暖玉相思箫,凤箫音调较低,乃冷玉雕成,又名冷玉断肠箫。这龙箫——送给你!”

萧雨飞胸中一热,从腰间抽出那对软剑中的一柄,双手奉于幻月宫主:“这对相思断肠剑是师太传于我爹,我爹又传于我的,号称天下第一利器,可柔可刚,平时更可藏于腰带之中,曾是冷香宫的镇宫之宝,现在,这柄相思剑——送给你!”

两人就在这桃花林中互换了订情信物,只觉心中更是甜蜜之极。萧雨飞兴奋之余,心中那丝隐忧忽又浮上心头,道:“师妹,你刚才是怎么了?我摸过你的脉,不象是伤势未愈,但又觉脉象很乱?”幻月宫主掩饰道:“没什么。我爹武功之高天下闻名,他的一掌我也承受不起。哪有这么快就完全好了?再过几天自然没事。”

萧雨飞想起她表面上对自己冷漠无情,危急时却不惜舍命相救,心中实是对自己情深意重,不由感动地道:“都是我累了你!”幻月宫主道:“哪能怪你,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最后一句声音细微,几不可闻。

萧雨飞道:“江湖中人还无人知你真面目,你此次出谷,我若叫你师妹,难免暴露身份,徒增麻烦,我看你还是另取一个名字吧!”幻月宫主沉吟道:“这倒也是,”她看着满地落红,计上心来,笑道:“我就叫花溅泪吧!”

萧雨飞道:“花溅泪?和我的名字连在一起,便是潇潇雨飞花溅泪,岂不正是一句好词?只是意境太凄美了些。我却偏要叫你花解语,比花解语,比玉生香,别人叫你花溅泪,”他笑道:“我却要叫你语儿!”

花溅泪晕生双颊,艳若桃花,道:“师兄——”萧雨飞道:“马上就要出谷了,你还叫我师兄?以后你就叫我的字‘云飘’吧!”花溅泪垂下头去,柔声道:“是,云飘!”有风吹过,花落无声。桃树下,两人执手相对,无言而立。

却听林中有人嗤嗤而笑。花溅泪吃了一惊,连忙松开手退后几步,一跺脚,红着脸叫道:“可人,可心,还不出来!再不出来,我可要生气了!”可人、可心一人牵着两匹马走了过来。可人笑道:“宫主,我们见你们的马在林中乱走,就上来看看,不过宫主放心,我们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可心却道:“宫主,那以后我们是不是也不能叫你宫主,而要叫花小姐了?”可人叫道:“才说嘴就打嘴!可心,你这不是告诉宫主刚才咱们啥都听到了么?”可心吐了吐舌头,两人掩嘴窃笑。花溅泪从腰间解下一个系在白绢上的荷包递于可人,嗔道:“给,里面有好吃的,还不快塞住你们的嘴!”

萧雨飞见那荷包做得精巧别致,道:“真好看,语儿,这是你自己做的?”花溅泪点点头:“怎么,你没有么?”萧雨飞道:“我母亲去世得早,爹一直没有继弦,连仆人都多是男子,家中无人照料,这些小玩意儿我可没有。”花溅泪道:“那我一定做个最好最漂亮的荷包给你。”

两人上了马缓缓前行。可人、可心又自觉地远远落在后面。刚出谷口,行不多远,忽见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悬着一段白绫,一个青花布包头的村姑正将头向白绫打成的死结里伸去。花溅泪不及细想,人已盈盈飞起,身子在空中一旋,已将腰中相思剑取在手中一划。白绫应声而断,当她足一沾地,剑已还鞘。

萧雨飞目中闪过一丝赞叹之色,忽的,那村姑趁着花溅泪刚落地时猛地双手连扬,数十枚碧光闪闪的毒针已闪电般向花溅泪当头罩落。好快迅的出手!好厉害的阴谋!萧雨飞欲出手已晚,连“啊”也惊得无法发出。花溅泪却宛如流云一般,足尖刚已沾地,人已轻飘飘地滑开两丈,长袖一拂,已将数十枚毒针尽数收入袖中。

那村姑一袭不成,已不再出手,似乎自知自己的武功比之对手相差太远。她并不恐慌,冷冷地看着花溅泪的脸,目中露出掩饰不住的妒色,冷冷道:“好,很好,想不到你居然避开了。”

花溅泪道:“幸亏我心中疑惑你有诈,所以早做了防备。”村姑道:“我此计的破绽何在?”花溅泪淡淡道:“你若真要寻死,又怎会选择在路边的大树上上吊?你为了让我们看到你就选择了这里,这却成了你致命的疏忽。”村姑道:“你倒很细心,但你却是再劫难逃!下一次,我一定会小心点了。”

花溅泪微笑道:“你还有第二次机会么?”村姑纵声大笑,大笑道:“我有,我有无数次机会。你不敢杀我的,一个连杀鸡都不敢看的女人又怎么敢杀人?只要你不杀我,我就还有机会。你的心太软,这也将是你致命的弱点。”笑声中,她弹出了一枚烟弹,人已从浓烟中闪入林中,消失了踪迹。而就在她消失的刹那,萧雨飞感觉到她用一种幽怨、愤恨而又奇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心中不由一怔。

而花溅泪的脸色却又变得很苍白。待浓烟散尽,她无言地上了马,默默前行。萧雨飞皱了皱眉,也没有说话,骑马跟在她身旁。过了半晌,忍不住问道:“语儿,你刚出江湖,谁都不认识你,更谈不上有什么仇家,所以她不会是你的仇人。能这么熟悉你、了解你的人并不多,你一定明白她是谁。”

花溅泪长长叹息了一声,黯然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她缓缓摊开手掌,掌中是一把乌黑磷碧的毒针,在朝阳下发着黑亮亮的光。萧雨飞道:“针上浸过毒?”

花溅泪点点头,心情沉重地道:“还不是一般的毒,而是毒中两王之一的‘焚心断肠散’。她知道我因自幼多病,吃遍天下灵药已对毒物产生抗性,一般毒物奈何不了我,就用了焚心断肠散。”

萧雨飞道:“焚心断肠散?你不是说这种剧毒与绝情酒一样只有冷香宫中才有么?难道她就是二师姐——”花溅泪道:“不错,虽然她易了容。但我自幼与她过招,她的武功我再熟悉不过。只是我真不敢相信,就算我们有些不睦,但她何至于竟会要我这个妹妹的性命。”

萧雨飞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道:“我只奇怪一件事,令堂竟肯冒着生命危险替你修习护体神功,却又为何不喜欢你?而你的二姐又——”花溅泪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我已想了十几年了,从我略微懂事的时候一直到现在,却总是弄不明白。等会儿可人可心来了,你不要提这件事。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与阿姊不睦。”萧雨飞道:“你放心,我本非多嘴之人。只是,你以后与你的母亲、二姐相处时可要千万小心。”

花溅泪道:“我心中自有分寸。我母亲虽不喜欢我,但我必竟是她的骨肉,今日之事她必不知情,只是我二姐一时糊涂,与母亲并无关系。我身为人子,背后却议母是非,实在大大的不孝。”萧雨飞担忧地道:“我真替你的处境担心。这些年来,也不知你是怎么过来的?真想早点退了月家的亲事,好把你娶过门——”

话未说完,花溅泪已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再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我就马上打马回梅谷去!”萧雨飞立刻闭了嘴,却又忍不住道:“你这么凶,哪个傻瓜吃了豹子胆才会想娶你。”

花溅泪作势欲调转马头,萧雨飞立刻真的闭了嘴,不仅闭了嘴,还索性从怀中取出那方收藏的面纱绕嘴缠了一圈,以示决心。花溅泪“扑哧”一笑,纵马向前飞奔而去。